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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女侯-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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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比不得林轶时时纵容,并不拘着她何时起床每天研习多久,是以这三年来青樱文史经略没长进多少,倒是把各种古代失传的奇门阵法记下了不少,身体也好了许多。
于是又是两年过去,山上已然只剩下她一个人常住了。
这日林轶正在茅屋中看书,青樱轻手轻脚地凑到窗前,还未及出声,林轶已然觉察笑道:“下着雨怎么也不撑伞?”
青樱吐吐舌头进屋道:“本想趁先生不在,悄悄把熬好的汤放进来的,还是被发现了。”近来施谨瑜会回凤鸣山探望林轶,办完事又会返回,青樱也想跟随回去一次,但又不想林轶通知家人,便想先贿赂一番。
林轶见青樱手上果然提着食盒,光线昏暗下正如当年她一般,会轻声说:“轶,该吃药了。”
一瞬间失神道:“你……怎么不叫我轶了?”
“轶?”青樱下意识地重复道,突然心中一动,猛地放下食盒转身跑向雨中。
食盒磕在桌上的声音猛地让林轶清醒过来,看着青樱在雨中的背影,苦笑一声,取出酒来斟满一钟——还是醉的好。
慕容青樱独自坐在屋中——这落霞阁如今冷清了许多,三年前那番鼎盛时人气旺盛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果然盛极必衰。突然心中一黯,如此说来,人活一世,没有盛过也不是坏事。
想起今日之事,先生口中的那个“你”指的是谁?想必是先生从前的至爱。恍然记得刚来凤鸣山没多久的时候,有一回自己好似说到愿一直在庄中跟先生学习,当时似乎施谨瑜与司马明禹都看出了什么。
原来如此。
顿时心中百感交集,百转千回,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在屋中一个人坐着,直到晚间也不点灯,看着外面的潺潺雨帘,将天地连成了一片。
她刚过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悠悠五年都在山中度过,性情自然比京中少女更要率真。
自己对先生……或是说对林轶,是什么样的感情……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小时候读过的古诗最难忘却,纷纷乱乱地涌在心头,却觉得没有一首能表达现下的心情。
于是好几日青樱都没有出门,到了第七日林轶遣人过来寻她过去一趟她也没去。
直到夜里下起了大雨,她才悄悄趁雨溜到了林轶的茅屋前——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她要留在这里,陪着先生。
林轶醉倒在桌前,神色安然。
颍川之言:悠悠岁月,盛筵总必散。与其散后伤心,不如聚时平静。
☆、第九章 少年听雨歌楼上9
见林轶熟睡,她好奇心顿起。
有次与施谨瑜,司马明禹一道进过林轶的茅屋,然而那次也只是浅尝辄止,连床都没有看到,所以屋中必然另有沟壑。
她悄悄地摸进去,又怕惊醒林轶,自然不敢点灯只能靠着摸索。好在林轶从前也讲授过机关消息的知识,这里可见的室内逼仄,想必肯定有机关在陈设上或是墙上。
青樱顺着桌子一直摸了过去,最后在墙上叩了三下,果然墙体转开,里面出现了另外一间房间。
青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不忘将墙体又转回了原处。
这间内室的陈设更加简单,仅仅一张床和一张书桌,青樱的目光很快便被书桌上一个没上锁的匣子吸引住了,心想反正在屋内外面的人也看不见,索性点上了火折子。
仿佛能预料到匣子里面有什么一样,青樱打开的时候手微微一抖。
里面的纸张堆满了这个体积不算小的匣子,青樱拿出来时发现最下面的纸张已然发黄发脆,显然是有些年头了。后面的纸张越来越新,有的注明了日期,有的没有,有的字迹隽秀,有的潦草,但多半都是开始工整越写越凌乱,可见书写的人情难自已。
青樱的心呯呯乱跳,随手抽出中间的一张,见上面写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无缘得结发为夫妻,而情深两不相疑。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再取一张,“梧桐半死清霜后,鸳鸯头白为何忧。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而今空床卧听南窗雨,却不见伊人挑灯同夜语。”写到此处,纸上竟有斑斑血迹,想来是林轶当时写的时候心中大恸。
最下面的那封已经年头久远的信上一字一句地写道:“卿尝与吾约定,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予何以狠心至此,嘱我独活百年,奈何风霜寒苦,卿可安好?”
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字字堪似千斤,到底是怎样惊世骇俗的生死相许才会有这样深情的誓言?青樱心乱如麻,思绪纷飞,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过吗?数十年前,她与林轶又是怎样的深情?一时间胸口仿佛喘不过气,悲喜纷至沓来,说不清楚心中的感情,仿佛替他们活了一世,体会过欢喜,也体会过断肠。
直到墙体慢慢地转开,林轶的身影伴着晨光拉得极长。他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责怪的眼神,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晨光射了进来,照亮了内室的墙壁,只见上面满满地都挂着一个女子的画像,有言笑晏晏,有愁眉不展,有沉思之中,仿佛天地之间都在这女子的眉目当中。
青樱见了,心中大悲大喜一般,看着林轶的眼睛声音略有哽咽道:“对不起……我……也想一直陪着你,但是……我不是她……”声音渐低下去道:“我能成为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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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少年听雨歌楼上10
林轶上前来扶起她温和而坚定道:“不能。没有人可以成为她。”
青樱低下头啜泣道:“可是……我也想一直陪着你……”
林轶闻言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等她平息了情绪才缓缓道:“青樱,你想陪着我,你想明白了为什么吗?”
青樱脸上一烧,因为他温和亲切,对她宽容疼爱。
林轶早已勘破世情,体察人心,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你还没有遇到更多的人,以后,你会变的。”
他的声音空远,仿佛坠入了无尽的回忆当中。
青樱低声辩解道:“我不会的,你能预知未来么?”
林轶并不与她争辩,依然温和道:“我不能预知,你也不能。不过我会答应你,将来如果有一天你还想回来这里,随时都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你要回到你的地方。”
青樱从这话中听到了弦外之音,惊道:“先生是要赶我走吗?”
现在凤鸣山上,当初京城来的少男少女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了。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林轶摇头道:“你父亲来信了,要你即日回京,昨天下午遣人叫你过来,就是为此事。”
“我不回去!”
“青樱,你迟早要回去的,京城的风流浮华,是属于你的地方,也是你命中的注定。”林轶的声音依然温和,却不容质疑。
他说的话,青樱素来是听的,林轶话已至此,她也只好一面滴泪一面点头应了。
青樱走的那天,凉风猎猎,林轶一直送她到下山的碑口,最后对她温和道:“我立过誓言,再不下山。只能送你到此了,回京城后,步步留心,不要太聪明。倘若有何为难事,你遣人来我必会应的。倘若有天想回来凤鸣山,随时都可以……”
他渐成一个湖蓝色的影子,消逝在视线当中。
回京的路途漫漫,青樱觉得把自己第一次的情窦初开亲手一点点地埋葬了一路经过的苍穹之下,大地之中。虽然林轶对她说,这并不是男女之情,以后她就会明白的。
***
一月之后,青樱抵京,回到了阔别五年之久的京城。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明白,但是仿佛一月之中,已然成长。
再也回不到那时的率真和不管不顾。
抵京的当日夜里,父亲慕容勉便将她单独叫到书房。
“樱儿,你可知为父这次为何叫你回来?”父女俩数年未见,竟然沉默了好一刻。
“不知。青樱不是男儿,文不能辅佐君王,武不能上阵杀敌,总之对社稷无用,确实不知父亲为何一定要召回我。”
慕容勉情知父女之情素淡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心中叹了口气,决定缓缓地告诉她。
“樱儿十六岁的生日已经过了吧?”
“已经过了,难为父亲记得。”不怪她如此这般的疏远淡漠,实在在家时父亲也难得给她过一次生日。
“为父接你回来,是因为你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了,不能耽搁了你。”慕容勉想了想决定先这么说。
青樱垂首道:“父亲有话不妨直说。”
慕容勉不想自己心思被女儿瞧出,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看着女儿道:“你该知道朝中郑妃惑上,外戚专权的事。”
颍川之言:每一段刻骨铭心,终将遗忘到像是别人的事情,留下的唯有成长和懂得,并感谢当时的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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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少年听雨歌楼上11
这件事,青樱在家中便有所耳闻,凤鸣山的前三年,同窗又皆是京中权贵,少不得有些私底下的议论。
永宁宫贵妃郑氏原是太皇太后侍女,姿容妖媚,数年来一直专房之宠,动辄便鞭笞宫人妃嫔,连皇后凡事也得让她七分。
宣成帝自幼由太皇太后抚养,由郑氏照料长大,情分自然是旁人比不了的,只是郑氏比宣成帝年长了数十岁,待到宣成帝继位之时,郑氏已经三十五岁。
这原也不由得众人议论,只是郑氏年纪既长,早已过了生养的年龄,膝下本有一子,是她在三十六岁时所得,自然与宣成帝都爱如珍宝,诞下不足一月便大赦天下封为太子。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太子在襁褓中不足岁便夭折了。
若是旁人,虽是悲痛,却仍有再添子嗣的机会,毕竟有着专房之宠。然而于她,却不可能,她那时已经将近三十八岁,自知再无生养的可能。
从那以后,后宫十九年只生出过4个孩子,皆是她毒手下的漏网之鱼。
即使是这四个侥幸存活下来的皇子公主,母妃也在不久后惨遭横祸,跟着株连母家全族,如此一来,哪个出身望族的后妃敢怀孕,即使皇上偶尔想起她们来,也都战战兢兢地悄悄用着麝香。
“郑妃野心昭昭,圣上龙体一日不如一日,她想等圣上百年之后自己做皇太后垂帘听政,甚至改朝换代女帝临朝。”慕容勉双目一道精光闪过,“还好皇太后仙逝之前督促皇上立了皇长子为赵王,赵王如今已经十八岁。郑妃见他已成年不便控制,弄了一大堆美人艳姬萦绕在他身边,不过是想让酒色彻底掏空他。”
“所以父亲难道是要我入宫为妃?”青樱几乎要冷笑。
“樱儿!在你眼中为父就是这样的人吗?”慕容勉喝道,但是转瞬声音又低了下来,“为父和支持赵王的大人反复商议,与其等郑妃弄一个女子时时在枕边监视赵王,不如趁早给赵王娶妃,待在时机一定,也可在内襄助。”
聪明如她,话听到这个份上,不是不知父亲的意思的。然而握成拳的双手一面抖着一面还是假作不知道:“如今京城中家世年龄适宜的,哪一位不是弱质千金,只怕宫中艰险,做这赵王妃困难重重,稍有不慎,轻则丢了性命,重则株连一众朝臣。”
“但是至少有一人当得起这番的重担。”慕容勉停了半晌,缓缓道:“那就是你,青樱。”
沉默在内室蔓延了仿佛一个漫漫长夜,青樱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为什么是我?”很多个过往的瞬间交织在一起,童年时深感被父亲抛弃的哭泣和迷茫,对青桐的羡慕,对所有的不解仿佛全部解开。
“为父……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慕容勉别过脸,艰涩道:“但是,除了你,没有人担得起扶持赵王的重担。你看如今的天下,后妃惑主,宦官作乱,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边境不宁,倘若将来幼子继位郑妃垂帘听政,内忧外患起来,只怕大夏万里江山不保!”
青樱不再发一言,沉默地看向窗外,无话可说。
颍川之言:女孩的悲哀,莫过于一个严厉的父亲。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让你不知如何被宠爱。
结局,总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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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入宫门深如海
青樱掐着自己的手臂,面色苍白地立在原地。
慕容勉取了帕子拭泪,竟整顿衣裳正冠敛容,肃穆道:“大夏宣成朝正二品户部尚书慕容勉请求你应允入宫为妃,扶持赵王。”
“慕容大人,”青樱目光失焦,机械道:“我去做赵王妃,又有什么用呢?”莫非这万里江山,竟要扛在一个女子肩上吗?
慕容勉目光深沉,直逼青樱道:“你自幼明史习武,为父对你不可谓不严厉,于文你可相助赵王出谋划策,于武你能保护赵王免于一些危险。况且正因为你是女子,也难以引起他们的警惕,也便于除去他们安置在赵王身边的眼睛。有了赵王妃,那些美姬或死或撵出府,不过就是女子间的争风吃醋。而我和其他几位大人,则可以趁此机会助赵王培植势力,对抗奸妃。”
“再者,你与赵王在凤鸣山便相识,比起送入一个陌生女子更得他信任。”
“慕容大人,你万般考虑得都极周全,忠君爱国,可是,你想过我的想法吗?”青樱慢慢地绽开一个苍白的笑容。不等慕容勉再说什么,青樱闭眼道:“你容我考虑一下。”说着有些摇晃地自顾自离开,脚步虚浮。
***
史载,宣成二十年八月,皇长子赵王司马明禹娶正妃慕容氏,因其尚未就藩,又自幼丧母;永宁宫郑贵妃怜悯,不令其出宫别住,赐毓庆宫住,以期时时相见。
赵王娶妃办得极为隆重,一派奢华靡丽的景象,上大臣和皇室近亲宴席上所用的皆是金器,夜间艳姬歌舞,数百颗夜明珠照得室内有如白昼,从慕容府到毓庆宫沿路五十里全用彩绸铺路,据说这便是郑贵妃的意思,顿时朝中便有折子上奏赞郑贵妃贤德,应当皇后之位。
宣成帝闻言龙颜大悦,仿佛听说那日回到后宫还多吃了几块芙蓉糕,不知怎地却又听见说赵王又收了两名姬妾,其中一位是郑贵妃挑来服侍他的,顿时气得旧疾发作,当夜就传了太医。
而此时,赵王心中忐忑——这位王妃到底是何根底,背后隐藏着何种势力,他心中并不清楚。即使是慕容勉的女儿,他又怎敢深信,这宫中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
况且今日一整天的各种繁琐礼仪,从辰时折腾到此刻戊初,虽是疲乏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这坐在喜床上的少女。她是慕容家的人,于慕容勉于自己,都是一枚棋子吧。
好在,他虽没有娶过正妃,对女人和情事上还有极有经验的,略有轻挑地笑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爱妃…安寝吧。”说着伸手便去挑红盖头。
青樱一听这个声音,虽然阔别两年多,然而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岁月里是日日伴随的,怎能分辨不出是谁。
果真是司马明禹!
连忙自己掀开盖头跳起来叫道:“明禹,是我!”
是她?是她!
司马明禹心中思索了无数的应对之策,却万没想到是慕容青樱!当下竟有片刻的失神,像是被惊到一般,好半天才难以置信道:“怎会是你?你不是还在凤鸣山中么?”他一直以为是慕容家长女。
颍川之言:嫁给分手多年的初恋,偶遇曾经有过小暧mei的人,与从前相爱相恨的人相视一笑……别后重逢总是故事的开始,所以,人生,需要历史,无论好坏,成为未来的铺垫。
☆、第十三章 一入宫门深如海2
青樱微微一笑,在红烛的艳光之下,一瞬间让司马明禹恍惚间想起在山中的那些岁月,只见她上前一步站起来道:“我回来了!拜见赵王殿下!”
明禹一愣,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把她拉起来。
两人都正欲开口,不约而同地察觉到外室的轻微脚步声,转瞬间就近了许多,而后又悄无声息。
宫中长大的明禹立时明白外面有人窥探——郑妃到底还是不放心,即使一个初嫁的贵族少女,也能让她寝食难安。
他迅速吹灭红烛,左手忽的揽过青樱,电光火石般反手又拉下厚厚的帘幔,两人一同倒在宽大的喜床上。青樱直觉得一股甜腻的香料味道扑鼻而来,从前的明禹身上可没有这样浓重的香料的,一时间十分不习惯,又听到他在耳边极轻道:“外面有人,床上说话安全。”跟从前一样冷静简洁。
“你……别靠这么近……”两人在凤鸣山时虽然比别人要好,司马明禹却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冷淡自持的,一起混了两三年,也从未如此亲密。
司马明禹闻言没说什么,身子却的确向床外挪了几寸,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青樱这才将父亲等支持赵王势力的计划和盘托出,如此机密,可谓将两个人的身家性命都置于其上,司马明禹闻言,一时没有追问下去,只将锦被拉上覆在两人身上,声音冷清道:“你一个女子,只怕帮不了我。”
从前他就是这么说,青樱心想,反正我不介意,便懒懒道:“虽然你总是小瞧我,但是我还是会尽力。”
父亲说过,赵王会明白这桩婚事是假戏,绝不会真做。
司马明禹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答非所问道:“你在宫中一切谨慎行事。”略停了停,仿佛看不见的黑暗中,他看着她道:“你能来我很高兴,但是从旧日的情分上我真不希望是你来,宫中实在艰险。”
他这个人难得说一句体贴的话,倒叫青樱沉默了片刻,这才轻声道:“就是因为旧日的情分,我才会来的,我来帮你总比你一个人在这里好。”
司马明禹大约是不惯说些重情的话,顿时别扭起来,岔开话题道:“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你放心,只有我和家父知道。”
“你陪嫁进来的两个丫鬟,可靠么?”
“她们不知情,但是是慕容家的家生奴才,是可靠之人……”
……
两人密语至天将破晓,司马明禹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此事事关重大,取得重臣慕容勉的支持只是迈出了第一步,倘若有一分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父皇的病拖不了多久,郑贵妃只怕想学武则天,到时候何尝有自己的容身之地,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他——唯一一个成年的皇子。
青樱敏锐地听着他的呼吸从凝重转为急短,又从急短转为平稳,可见这个洞房花烛,这个天潢贵胄就像是命悬一线的人,先是担忧,而后又焦急,直到自己刚才将父亲计划和盘托出,他才略得缓解。这些年的深宫,步步惊心,既无师长亲朋,又无母亲兄弟,还得时时在郑贵妃和皇上之间周、旋妥帖,既不能露出锋芒,又要惹皇上留一丝怜悯。难怪他的个性会如此谨慎冷淡,对谁也不敢信任。
颍川之言:历史,是一切不可解释的缘由。
☆、第十四章 一入宫门深如海3
一念至此,不免心中推己及人,不由自主问道:“宫里晚上这么黑这么静……除了在凤鸣山上的两年,你这些年都是这么一个人熬过来的?”
明禹心中还在计较,不觉被这身旁的少女此言所惊醒,竟是身体一僵。
熬。这个字就是他记事以来宫中漫长日子最深切的感受,熬到郑贵妃死,熬到魏海德死。
青樱黑暗中还恍然不觉,接着道:“明禹你放心,以后我在宫中一日,一定会照顾你的,一直到你大业已成不需要我照顾了为止,我说到做到!”
帘幔厚重,晨光只能微微透过,司马明禹侧过脸看不清青樱平静如水的表情,但是心中多年的隐忍突然爆发了一般,到底也还是少年,眼睛竟也一湿,就仿佛心头堆积数年的层层流沙,被一抹夜风轻描淡写地吹开。
好在他在皇家锤炼出来的涵养是好的,这些年的宫中冷暖也让他转瞬间忍了下去,声音听不出大波澜道:“以后你就知道,宫中艰险,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况且这件事成王败寇,绝没有折中缓和,你还是自保为先。”
“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青樱迅速打断他,还气愤不过地用胳膊捅了他一下不乐意道:“我要是那样的话,当初在凤鸣山就不会和你要好。”
司马明禹深知她的性情,自己心中此刻也百转千回。自小便只有太监宫女在他身边,即便年岁大了些围着他的也是美姬艳妾,不仅说不上话,更得放着是郑贵妃的眼线,从未没有一夜是可以安然入睡的——谁知身旁的美妾会不会要取他性命?
即使慕容尚书要嫁女给他,他也只视为他们的联盟,对于慕容家来的王妃依然不能放松警惕。
但是他没有想到来的是她,那个从一开始就没有因为他的不得势而避之不及的人,那个在山中岁月中心底里最为依赖的人。
心乱如麻之下,不知不觉间经年间沉静的心神大乱,呼吸间尽是贪恋地馨香,竟然伸臂想去把枕边的人拥入怀中。
青樱不防着他如此,登时下意识地一掌打在他肩上,起身惊道:“你……别这样!”
明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是太入神了,尴尬地也坐起来,墨色的长发散在肩头,闷声辩解道,“我刚才……一时……”
好在青樱关心不在此,轻手轻脚拉开床幔道:“不知道我刚才那声惊叫会不会让人听见,宫里实在太安静了。”刚说完又了然宽慰他道:“你要是想那些事……可以去你的其他侧妃那里,我又不会介意。”
最后又躺下,把明禹也拉得躺下,更抓着他的一只手臂道:“我们还是像从前在凤鸣山上就好。”
司马明禹闻言,闭眼道:“我刚才一时忘了是你,以后不会的。”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停了停又道:“睡吧”
青樱对他是全然信任的,很快便入睡了。
约莫只睡了半个多时辰,外面专伺赵王起早的内监已经连叫了两遍,青樱迷迷糊糊中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皇子新婚的次日是要去皇上皇后寝宫请安的,要是耽搁久了只怕郑贵妃起疑。
☆、第十五章 一入宫门深如海4
屋内稍有响动,她的两位陪嫁丫鬟谷雨和寒露立时推门进来伺候。
司马明禹一向是自持自律的人,在凤鸣上时日日都是最早起,此刻却睡得极熟,青樱连叫了几声他也只是翻了身。想想他大约难得安心好睡一回,青樱心中一软,便蹑手蹑脚地越过他自己先下床了。
谷雨和寒露眉眼都含着笑,她可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只作没看见,面色如常地吩咐谷雨道:“你把早膳端来后再叫醒王爷。”又吩咐寒露道:“你先替我梳妆,等王爷起来再服侍他。”
谷雨瞅了一眼还安然睡着的司马明禹小声道:“有这么累么……”
青樱垂下眼帘,似是在捡弄挑选首饰,听了这话心中暗暗一疼。寒露一面替她用桂花油润了发梢,一面冲谷雨递了个眼色忍笑道:“王爷累说明我们小姐惹人喜欢啊,你懂什么,傻大姐!”
青樱不理她们俩的嬉笑,只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目光穿透一层又一层的时光和心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谷雨性情直爽,见状便道:“人家洞房花烛起来都是满面桃花,粉脸含羞的,怎么小姐一脸的严肃,倒像是老爷平日里下朝的神情。”
寒露不屑地瞥了谷雨一眼,轻声道:“那些庸脂俗粉,怎好跟我们小姐比?小姐博古通今,家世又好,现在是王妃,将来就是——”
青樱从未想过这些,面上一烧,连忙呵斥道:“越大越不懂规矩了!宫里头要活命,就要记得谨言慎行。”
她声音不大,但是自有威严,寒露的手一抖立时要跪下。
好在此时司马明禹大约被这声响吵醒,坐了起来,似乎尚未十分清醒,长发散乱在微敞的胸口,朝梳妆台这边微笑道:“青樱一大早起来怎么了?想是昨夜累坏了……却是我的不是了。”一语双关,加之语气暧mei,顿时气氛一缓。
青樱握着步摇的手一滞,险些惊得转过身去——明禹这是?他从来都是连话都不多说一句的,何尝这么轻薄过?
然而她到底心思活络,心念电转之下马上就明白,这是他在宫中的自保之道。
谷雨立刻十分伶俐地去伺候赵王的梳洗了,直觉得小姐的这个夫婿虽然浪荡的声名在外,但是模样好,性情看来也不错,又温柔多情的样子,虽然是辜负了小姐的才情,还算是一件好姻缘。
寒露小心翼翼地给青樱绾发缵珠,不经意地抬头间仿佛看到一抹精光从赵王眼中射出,但是转瞬即逝,再定睛一看,赵王分明就是一张轻薄多情的面容,正和伺候他梳头的谷雨嬉笑。
青樱略一思忖,心中却有不解,即使明知司马明禹作此轻薄调笑是为了掩人耳目,然而昨晚已经禀告过谷雨和寒露虽然不知情,却都是慕容府带来的可靠之人,他全没有必要这样。
难道说……轶说,人都会变的,难道明禹也变得不再信任她了?
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地边摆弄着八珍攒宝玲珑盒中的首饰边悄悄用余光瞟了一眼司马明禹,却发现他眼神清濯,精准地捕捉到自己的目光。
☆、第十六章 一入宫门深如海5
青樱心下暗道,能捕捉到自己的目光,说明明禹耳力目力都绝不在自己之下——虽然自己并不多么出类拔萃。
可是……他习武又是如何瞒得过宫中众多的耳目呢?
想想,他竟然从来没有说过他在宫中的生活,也没有说过他习过武。
正想着,外头就来了永宁宫的内监催着两人去拜见皇上娘娘。
郑贵妃其人,纵横后宫和朝纲多年,青樱思前想后,到底还是不安。
司马明禹观之,淡淡道:“你怕什么?不是最诡计多端么?”一面说一面自若地拉过她的手,温热触到冰凉,相得益彰,嘴角浅浅一笑,就好像在凤鸣山上的三年间无意间的无数次触碰。
两人到永宁宫的时候,正碰上二皇子和生母素嫔过来请安。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二皇子捂着肚子痛得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口中隐隐泛出白沫。
素嫔立在一旁只敢悄悄地流泪,手心紧紧握着绢子,连擦拭都不敢,更别说出声了。
一众的宫人也仿佛见惯不怪,各自默立在一旁。
青樱用余光瞥了一眼司马明禹,见他也一脸平静,心知有异。
郑贵妃款款坐在镶宝彩蓝贵妃椅上,眼见二皇子痛得抽搐,这才唤来身边服侍的依雯道:“看来刚才给二皇子吃的点心坏了,拿去扔了吧,看把二皇子痛的,快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依雯应声去了,她才像刚刚瞧见明禹和青樱二人一般,雍容笑道:“我如今上了年纪,竟也没看见这一对璧人站在这里半天了。”说着又怪双儿道:“你也不提点着。”
不过赵王所料非差,郑贵妃见了青樱垂着头的羞涩和赵王显然没睡好的黑眼圈,显然十分满意,大约她也早已经知道了赵王和王妃十分恩爱,以至于早上起得迟了。
也不知是皇上近日病势沉重,还是郑贵妃确实对赵王三天两头传出醉酒或是穷奢极欲的要些古珍奇宝的情况放下心来,倒也还风平浪静。
但是宫里至少有一个地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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