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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女侯-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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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呢?况且皇四子与皇七子之间的暗流涌动,以如今的态势,只怕皇位要传给老七才是大势所趋,可是老四才是有带兵之才的人,现下不能不仰仗,拓跋洪亲征也是为平衡双方。

皇帝亲临,拓跋彦在马陵所建的行宫又大加整饬了一番,多添了人手服侍和护卫,再加上已经征战了好几年,军费难免有些紧张。高盛进言道:“我记得前几年,南夏说是有一批宝藏是康明帝留下来的,当时慕容青樱也没有找到……”

拓跋彦听了笑笑,这笔钱对于他来说得不得到并不是很重要,这大魏天下还不在他手里呢,他何须去操那个心?但是,眼前却莫名地浮起那个俏丽灵动的身影,真是很久不见了,心中顿时一动,对高盛低声吩咐了下去。

棋子这种东西么,对于平南王来说,就跟米饭一样普通。

***

却说青樱这几日也颇为烦恼,郑妃当年性喜奢靡,广建宫室,又修佛堂,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得紧,当初本想回了京师银钱上便能松一松。谁料她同崔思博一核账,竟还有许多拖欠民间的款项,真真是已经到了寅吃卯粮的地步了。

方才又收到崔大信,说是只筹到三十万两白银以资军费,这还是朝廷众臣皆减了俸禄,宫中现下又无后宫用度的结果。青樱叹了口气折上信,深知崔思博必以尽力,这军需用度确实得想别的法子。

落梅和剑兰都一同跟着她到了马陵,这两个丫头一个性情爽利,一个心思细腻,也都会两手功夫,这些年一直服侍她,青樱当真是没有将她们当作丫鬟对待,闲来还经常教她们读书识字。

这日剑兰见青樱又是一日未进食,夜里便炖了冰糖银耳汤端来,道:“小姐好歹喝一点,滋养身子的,我看这里天气干燥得很。”

青樱正烦恼,便随口道:“你放在那里罢。”

剑兰一向心思灵敏,依言放下时见桌上有崔思博的来信,心中忖度了一番小心道:“奴婢斗胆……小姐是不是为军费的事忧心?”

青樱被她说中,心中便是一惊,为避免引起恐慌此事绝密,她猛地抬头道:“你听见了什么?”

颍川之言:爱一个人的最大幸福就是,能由他牵着手,只管跟他走。不必担忧闭眼后他刻意地伤害,也不必担忧他无意地忽略。

他们,谁能?

***

外资银行工作压力很大,每天其实都写到1点多,好比现在是凌晨1点40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同时我也希望质量能好些,让自己满意更让大家满意。对于大家对于字数太少的抱怨,深感抱歉。

周三会万更的。

☆、第八十九章 衣带渐宽终不悔3

剑兰手一抖,险些碰翻了杯盏,轻声道:“奴婢知错。奴婢是看到桌上有崔大人的来信,最近用度又减得厉害,小姐一整天愁眉不展,私心里忖度的,并没有听见什么。枇”

青樱闻言心中才一松,招手叫她过来缓声道:“你倒是伶俐,在我面前便罢了,以后在别人面前可要谨言慎行。”她想起从前在宫中服侍她的丫鬟,单纯直爽,何尝有这样的机敏,自己出宫之后也不知她们身归何处,这次回京她还专门翻找过宫女名册,早已没有那两个人了。

一念至此,不免对于落梅与剑兰便多添了几分怜惜,不肯让她们行差踏错一步。

剑兰见青樱没有生气,一面又将银耳羹端了过去一面壮着胆子道:“奴婢以前听说一个故事,咱们先皇祖爷是神仙下凡,算得出他百年之后天下要不太平,所以仙去之前特地埋了一大笔财宝在地下,说是后世子孙用得着,要是小姐能找到这笔财宝就好了。”

青樱心中一动,却沉默不语,默默地接过银耳羹一小勺一小勺地送入嘴中,半晌才道:“传言而已,哪能当真,还有人说我是妖精呢。”说着又困倦道:“你帮我收拾床铺吧,我想睡了,这些天可真是累得慌。”剑兰忙依言行了。

她刚刚吹熄烛火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躺在床上的青樱眼睛一睁,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神思倦怠的模样,只见她轻盈地一跃,几个晃动下便从窗外跳出。

颜超羽已经带了四个人在城门外等她,这四个人眼熟得很,正是上回他们去前去靖安请苏子雍的侍卫铍。

颜超羽一见青樱便奇道:“你怎么没有换装?”青樱没有穿夜行衣,还是一副日间家常的打扮。

青樱只笑笑道:“要是有人存心要抓我,穿夜行衣也是一样,不如大摇大摆。”

颜超羽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就没有多问,听她道:“之前我说的地方可找着了么?”

“怎么没找到,宿这个姓本来就是个小姓,你说在大夏疆界内,京城北部的地方找,又要有族坟的,只有三个地方,现在马陵这里的是其中之一。”

青樱只是嗯了一声。

颜超羽不得不疑惑道:“上回你按照地图,不是找到了王屋山上么?怎么现在又在马陵呢?”不由他生疑,这也太巧了,现在他们正好在马陵驻扎,却这里又正好有符合青樱要求的东西。

宿家在马陵从前是个大户人家,祖上还出过做官的,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衰落了,但是先前留下的祠堂和薄田还在,子孙也不至于流离失所,便在此耕读。青樱等人骑了马倒是很快便从城中到了宿家村,他们的祖坟离现在族人所住的村落有段距离,一行六人便不下马直接驰到了宿家祖坟。

“当真要挖别人祖坟么?”颜超羽还是放心不下,万一这不是藏宝之地,那麻烦可就不小,挖人祖坟等同于让人断子绝孙。

青樱不同,只抬头看着月亮的位置,现在还是子夜。她见时间还早,这才开口道:“王屋山那里,其实是个障眼法,康明皇祖爷料到寻宝之时必定有多方势力觊觎,所以便设置了一处迷障,好叫其他势力死心。”

“那图……难道是假的?”

“图当然是真的,不过康明皇祖爷并不是把藏宝的地方画成了一张图。他把八个字融进了四张图,当年领着图离京的四人大约也不知道纹在背上的根本就不是地图,而是一种中原已经失传的文字,我也是请教我师父林轶才知道的。”

“八个字?宿家……你是说字谜?”颜超羽也颇有悟性,“哪八个字?”

青樱慢慢说道,“那八个字就是‘北定中原人归一统’。”

在场的人皆默不作声,康明帝果真是千古一帝,早就数年前就已经料到了大夏江山的此劫,他并无通天彻地的预知能力,不过是通过彻察人心,了解自己的儿子也了解自己的敌人罢了,这才能在临去之前留下这样堪似千斤的八个字。

“果然,北定中原人归一统,可不就是宿字吗?那为何你要让我在京师北部来找呢?”

“这个么,”青樱垂下眼帘道:“就是我猜的了,大夏夙敌莫不过北魏,如果康明皇祖爷料到了今日之劫,自然能想到这忧患来自北方。既然是来自北方,这笔钱又数额巨大,当然不适宜于长途运送,所以皇祖爷最有可能便是把它放在京城以北的宿姓人家,而我朝风俗便是祖坟不得动,也正是这样才能保住安全。”青樱说着展颜嘻嘻笑道:“这些都是我推测的,皇祖爷可能有更高深的想法我一时领悟不到,不过——”她眼睛晶亮,透出丝丝狡黠:“反正可不是我动手挖人祖坟,你们都没娶亲罢?可要小心断子绝孙咯!”

五个青年男子听了真是哭笑不得。

待到月挂中天的时候,青樱旋即起身,坟地中果然出现了月亮的投影,众人正是好奇,青樱已经急急跳入坟圈指着这里道:“挖开这里!”

月挂中天夜色寒,这句大夏的童谣人尽皆知,因为月便是代表国之储君,康明帝并没有留下更多的信息,她苦思冥想之后也只能赌上一把。

其实并不需要挖开多少,泥土才刚刚翻上来三尺左右就触动了机关,颜超羽纵然见多识广也骇然于眼前的情景:只见面前的土地徐徐拉开,上面的坟包塌陷下去,平整成一级一级的台阶,里面吹过来一阵轻微的空气流通,尽是腐烂的味道让人作呕,况且黑洞洞的看不见尽头。

他手下的四名侍卫脸上皆是惊惧之色,只是不敢说罢了,颜超羽叹了口气道:“真的要下去吗?”

青樱奇道:“为何不去?”说着便吩咐点上火把。她东张西望等了一刻见火把还未点好,心中便明白道:“怕也是人之常情,无人会怪罪的,愿意跟我下去的就去,不愿意的话便在外面等着。”

她全然没有不去的样子,颜超羽自然也就要跟去,四名侍卫都是打小护卫少将军的,见他要进去,更没有不去之理。

于是还是六人一同下去,里面虽然是漆黑一片,火把的光亮却足以把甬道照得通明,青樱走在最前面,也幸亏她是林轶的弟子,连破了飞沙阵和毒箭阵才走到了尽头。只见甬道的壁上写着大夏河山四个大字,两边的两个耳室里面金碧辉煌,却不是建筑所致,而是黑暗也掩不住的珠光宝气,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宝物堆满了两个巨大的耳室,一时间竟叫青樱和颜超羽两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颜超羽的四名手下看了眼他的脸色,见他并未反对便忙不迭地分别奔到了两个耳房,分拣起珠宝来,不过一会随身携带来的两条口袋就已经全满了,四名侍卫费力地将口袋从耳房拖到了主甬道,其中一个有些犹疑地看了看青樱,对颜超羽道:“少将军,这些财宝……又没有别人知道,我们真的要带回京师吗?”

青樱目光犀利,立时打在他的脸上,难道他想反!

颜超羽此刻脑中各种念头变幻诡谲,有些茫征地看着青樱道:“我们……何不拿了这些钱,去塞北或者去西域,都可以富甲一方,再不管中原的纷纷扰扰?”说着他仿佛自己清醒了一般,想要拉起她的手,“我们走吧,萍踪侠影,剑胆琴心,你都二十了!难道还要这么为他耗下去么?”

青樱望着他,摇头微笑道:“超羽,你的父亲还在京中。况且——”她本想说,所谓萍踪侠影,起码也要是两情相悦的,只是她却不想这么说,正在想如何措辞,只听到一阵清朗的笑声从地道那端传了过来,地道空旷,越发显得清晰:“况且你们想这么走,本王也不答应。”

颍川之言:大把的光阴,在手中流走。她现在拒绝一个人,还体会不到遗憾与牵扯的疼痛,因为,她认为,她的一生还有无限的可能。可是,岁月渐渐流逝,她的可能也终将,不再无限。

人生的悲哀在于,无论有过多少种,只能选择一种。

***

青樱望着他,摇头微笑道:“超羽,你根本还没有收藏。况且——”她本想说,喜欢我的人,起码也要买朵花来表白吧……

☆、第九十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拓跋彦的身影由远及近从甬道的暗处出走了出来,浅紫色的眸子流转着光彩,既妖异又动人。

青樱看了一眼颜超羽,发现他也是十分惊愕地看着自己,看来谁也没有发现拓跋彦的追踪——问题是他怎么知道他们今晚有所行动,青樱心念电转,飞速地回顾今日发生的事,一定是哪里出了漏洞。

拓跋彦似是对于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感到一点也不惊讶,倒也不去说破什么,反而似乎毫无防备地走近了一些,仔细地捡起几串珠宝故作讶然道:“青樱你真是发了财了,是不是以后谁娶了你这些都可以当作嫁妆的?”他虽然好似闲闲地站在几人的包围圈中,却无人敢贸然对他动手,他谈笑之间身上的杀气毫不收敛。

青樱没好气笑道:“才不是,我拿了这笔钱好养几个小白脸在家服侍我呢,怎么,王爷有兴趣么?枇”

她在口齿上向来伶俐不落人下风的,即便此刻明知拓跋彦必是有备而来,几人随时命在旦夕,也丝毫不相让。拓跋彦虽然让她在嘴上占了便宜,却不介意似的,笑道:“看来这笔钱不能落在青樱手中,还是我拿去比较好。铍”

青樱眼珠一转嘻嘻笑道:“王爷赤手空拳的,怎么拿得动这些,不如跟我一同到舍下做个客,再遣人替王爷把这些给你送回去?”

拓跋彦知道她想套话,索性直接告诉她道:“你不必担心,我自然带了一百龙禁尉来帮我拿,你要是再不放心,也可以跟着去啊。”

一百人,青樱在心中盘算着,心知无法全身而退,便先讨价还价起来:“我手里有个消息,不知王爷感不感兴趣?”

“感兴趣又如何?”

“感兴趣的话……我想把这个消息卖给王爷,换这笔钱和我们六个人离开。”她真是锱铢必较,到了这当口上,还是咬定不放松。

“青樱真是漫天要价,这个买卖谈不成。”

颜超羽也急道:“这批财宝便给他罢……”他深知她的个性,生怕她要以身犯险。

青樱却不以为然道:“谈买卖么,哪能一口价说定呢,嫌我开的价高,你也可以还价啊。”

颜超羽真真是哭笑不得,她还有心思说笑。

拓跋彦的瞳子中光彩明丽,他用心一笑,连这满室珠光都失了光辉一般,“钱么,见者有份,各取一半,你的嫁妆也该够了。”他一面精明地计算,一面也不忘戏谑。青樱暗暗扫了一眼耳房,按照这个房间的大小,一半也暂时可解燃眉之急,立时眉开眼笑道:“多谢王爷赏赐,王爷的恩德奴婢一辈子感激不尽。”说着便对颜超羽五人道:“我们走!”

他们只带了两条口袋,一时也装不完,但是拓跋彦此人言出必行,必不会将答应留给他们的那份取走。

谁料拓跋彦悠悠开口道:“我可没说完,小青樱怎么这么急?也不怕我不高兴?”他向来是个善于掩藏的人,面上的神色根本看不出什么,青樱也深知他此时全面站了上风,不敢造次,眨眨眼站住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我可是身无长物家徒四壁啊。”

拓跋彦听了大笑,方才止住道:“青樱你就价值连城,还需什么外物么?你留下,便放他们五人走。”

颜超羽一听立刻转身道:“你别动她,我来替她!”

拓跋彦倒是饶有兴趣道:“我为什么会对你感兴趣,难道我看起来像是有龙阳之好的人么?”

颜超羽白衣银甲风采俊朗,除却是无数少女心中情人以外,的确也有龙阳之癖的男子想与他结交,每每都让他厌恶不堪,不想拓跋彦竟然拿他开这种玩笑,当下便怒道:“我是颜——”

他的名头大江南北,谁人不知,却正因为如此,西北第一将又怎能落入到北魏手中,青樱快速打断道:“好,我留下,你放他们走。倘若他们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王爷可别怪我叫你府上鸡犬不宁,信我,有这个能耐。”

颜超羽还待要说什么,青樱递了个眼色过去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见她眼中的担忧也只好生生忍下带人快步离开。

拓跋彦目送五人身影消失在地道,这才含笑对青樱道:“有两句话想对你说,不知道先说哪句话。”

青樱返身进了耳室,坐在珠宝堆上,漫不经心地将各种首饰在自己身上试戴,一面答他道:“趁现在没人,当然说不能当众说的那句咯。”

“两句……都不便当众说。”他脸上似是柔和。

“你定要问我要卖什么消息给你,这个我能猜到,倒是不知还有什么话可说,便先说另一句吧。”

她算计他数次,他却放过了他数次,心中不是不牵扯的点点疼痛的,索性只能按下去,没有别的原因,谁叫他们是南北分立的两朝,从来就是对立的。

“我很想你。”毫无铺垫,毫无掩饰,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青樱没有抬头,目光斜射在石壁上,不敢看他。

两人之间沉默得可怕,她心中纷乱,又是害羞,亦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先生从前说过,世间有许多男子的蜜语不可轻信。

一闭眼,又是明禹遍身的青桂香气,当下心中一激平稳下心绪对他岔开话题道:“我要卖给你的消息是,王爷的七弟拓跋珑想要与我结盟呢。”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果然见他瞳孔一缩,对拓跋珑这个名字甚为在意,“当然了,我可没有答应。”她留了半句,留待看他的反应,再决定如何说。

拓跋彦语气闲淡道:“你是个精明的猫儿,他却小气得紧,开的价钱不够,你哪里肯与他结盟呢。”

青樱咯咯笑道:“我哪里精明了,我这一高兴就决定再赠送你一个大礼。”

“青樱能留在我身边,便是最好的礼物了,还何须什么大礼呢?”他走过来将她从牵起一同慢慢走出甬道。

青樱倒也安静地跟着他走,忽然听到他说:“我情愿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

她也不知为何,分明是敌对的两人,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却好似十分安心,内心不悲不喜。她拼命睁大眼睛,好不容易才挣扎地缓缓说道:“可惜,路总有尽头。”

***

这厢颜超羽带人回朝请罪,禀明慕容军师下落,并请赵王责罚他并未劝阻军师私自冒险外出,反而言听计从,以致酿成军师被拓跋彦胁迫而去的大祸。

众谋士和武将皆是一片哗然,连素习最看重他的郭光耀都摇头叹道:“你啊,叫我怎么说,怎么这般糊涂——”心中却在思索王爷必定会勃然大怒怪罪下来,颜超羽良将难得,自己务必要想办法替他开脱。

存了这样的心思的人不止他一个,连崔思博闻讯也连夜骑马从京城赶来,他是文官不善骑马,然而此刻也等不得坐车,在马上颠簸了一天到马陵时也顾不得梳洗整理,急急地便来到议事厅。

司马明禹在厅中踱来踱去了一整日,眼睛布满了血丝,却无人敢劝他去睡。待到天明崔思博赶到时,他才淡淡对颜超羽道:“小颜将军起来吧,此事你有错但是无罪,军师之命你不得不尊,乃是常情。你已经奔波了一夜,先下去歇息吧。”

转而又对崔思博道:“大人歇息下也回京吧,京中不可无人看管。”

他语气平静得令人讶异惊慌。

又过了两月,颜超羽派出去的探子都未曾说在北魏军营中有慕容军师的踪迹,倒是崔思博安插在拓跋洪御驾亲征使用的行宫里的暗子回报,宫中的偏苑里倒是住着一个年轻女子,容貌出尘,但是却不像皇上带来的嫔妃,因为四王时不时去探望她,两人经常一起饮酒和谈天说地,神情十分自然,既不故作嫔妃的矜持,也不偷偷摸摸,每日四王都特别关照她的饮食起居。然而她却又被限制着自由,严令不得出偏苑一步。

崔思博听了心中一喜,这定是军师!只是暗子从未见过青樱,一时也说不清究竟。

颍川之言:情到深处情转薄,好比近乡情更怯,竟也不知要说什么,仿佛不管说什么,都是辜负了一腔情意。

有时候,原谅他的拙劣,如果深爱,时光都用来爱了,又哪里想得到要如何去说爱呢?

***

拓跋彦目送五人身影消失在地道,这才含笑对青樱道:“有两句话想对你说,不知道先说哪句话。”

青樱返身进了耳室,坐在珠宝堆上,漫不经心地将各种首饰在自己身上试戴,一面答他道:“先捡重要的说吧。”

“你要是再不收藏和留言,颍川就会让我去领盒饭。”他脸上还是很镇定。

☆、第九十一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2

虽然并没有放弃寻找青樱的下落,但是这一年秋天魏帝拓跋洪御驾亲征,已经僵持了数月的马陵之战突然焦灼起来,也不得不让司马明禹把精力更多地放在战事上。

马陵的地位微妙,它是贯通南北的一个大城,往南连接两个城池直通京师,往北则经过朔州和风扬关与北魏接壤,两边一面高山阻挡,一面环水,北人又不擅舟船,是以要想取大夏京师,马陵是必须攻下的,拓跋洪年轻时南征北战,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马陵久攻不下,于北魏是有弊而无利,相反司马明禹只要坚守不失,在大夏的国土上他补给不缺,军队适应气候和水土,时间一长必能拖垮魏军,届时再连赶带打,优势是掌握他手中的。

所以拖到这年的十月底,拓跋洪决定和谈:他愿以马陵为界,只要司马明禹愿意割让朔州和风扬关,魏军立刻退兵,并且将嫡女皇五女云英公主嫁与他,从此两国修翁婿之好枇。

他自认为这个条件并不苛刻,司马明禹目前国内内乱未平,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尚未归拢,当务之急并不该在与他争夺,而是返京尽快登基——历来南人也皆是这般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谁料他派出的和谈特使刚进马陵城中,便把斩杀,这也罢了,司马明禹更令特使的随从将其首级带回奉还,还托他带上一句话:大夏的土,一分一寸也埋不下北魏夷子。

事已至此,这仗便是非打不可了铍。

魏军生在北方,向来凶悍骠勇,却迟迟没有攻城的原因其实另有一层,城下五里的地方有古怪。

只要兵士一进去,初时还不觉着什么,不过一两柱香的工夫,便开始发出尖利的笑声,继而双目通红地发起狂来,似是见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一样相互砍杀起来,倘若走远了的人即使救回来也是神智失常的,那些进去没两步便逃回来的兵士皆说外面明明天气晴朗,可是一走进去就是阴风阵阵,又诡异又狰狞的鬼脸死相发出各种恐怖的怪声,直吓得人三魂七魄都散了。

恰巧此时天殊散人正在拓跋彦身边,他亲去看了这情形后便断言道:“此间显然是有高人布了阵法,这些兵士命格平常,本命不强,一进去阵中命数就会被急剧逆转,当然会惨遭横祸。必得我想一个妥当的办法。”

拓跋彦向来惜才,不禁蹙眉道:“如此说来,此阵这般凶险,散人去破阵会不会有危险?”

天殊散人宽慰他笑道:“多谢王爷关怀,但是无论再凶险的阵,却有两种人进去不怕,一是命格极贵重的人,等闲妖魔污浊奈何不了这等人,比如王爷便是人格贵重之人,将来必是天下至尊;二么,则是在下这般的,命中孤绝,所以能知常人不能知的天地之事,阵法的险恶只怕尚不及我命中孤鸾星之凶险,是以也不怕。至于能否破阵,却要看机缘,破阵者能否摸清楚阵法的阵眼所在。”

“你说知常人不能知之事的人,就一定命犯孤绝么?”拓跋彦目光一闪,竟有些紧张地看着天殊散人。

天殊早已是红尘方外之人,洞察世事,不过淡淡扫了一眼拓跋彦,心中便明白七八分,叹道:“多半是,比如那‘凤潜‘林轶,通天彻地,不世奇才,还不是一生孤绝,更伤情刻骨,还不如我早年便已看开。”

拓跋彦仿佛十分介意这个问题,接着问道:“散人和‘林轶’都是卓然于世间芸芸众生的仙人,倘若命数孤绝可是世间无人堪配,小王想并非所有懂易数之人都有散人这般的造诣吧?”

两人正说着,高盛快步进来报道:“王爷,皇上来了。”等不及接驾,拓跋洪已然步履矫健地踏了进来,他虽然已经年过天命,却依旧龙马精神,声如洪钟地命众人平身,大马金刀地坐在铺了额睛虎皮的席上对拓跋彦道:“朕听说你这里奇人异士多,必能破阵。不想朕还未进来,就听见你在谈论这件事,彦儿跟你母亲一样,向来知道朕的心思。”

拓跋彦起身笑指着天殊散人道:“凤潜天殊,天意可图,这位高人便是天殊散人,父皇明察秋毫,料事如神,有天殊散人在,想来阵法——”他本想说必破,却分明看到天殊极细微地朝他摇头,似是在示意不要这样说,他虽然不解原因,却话锋一转道:“想来阵法是有办法破的。”如此,便缓和了许多。

“哦?”拓跋洪闻言,果然将目光投在这个身材颀长,孤拐奇高的中年男子,他对“得凤潜者得天下”的‘凤潜’当然是有所耳闻,至于眼前这人么,真的能与‘凤潜’齐名?

天殊散人不卑不亢道:“王爷谬赞,只是此阵我虽知其玄机,却破不了。”

拓跋父子听他说不能破阵皆面露惊愕,却听他接着道:“此阵法名为二十三童子阵,并非什么失传的上古仙法,而是极为阴毒的借胎死腹中的婴灵怨气形成的迷障,实际上十分损布阵者的阳寿,略微有些修为的术士不屑于用这种阵法,而那些不入流之徒亦不知道这二十三个婴尸如何按照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以及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只是乱埋一通,自然没有效果,是以此种阴毒之术少见于世。如今要破阵,虽然我破不了,却不代表世上找不到这样的人。”

拓跋洪急道:“要怎么样的人?”

天殊散人笑道:“陛下别急,婴灵之所以有怨气,正是因为被母亲所抛弃,所以要破此阵的关键,不过是化解其怨气,这便需要一个懂得术数和阵法的女子,因其自身所带阴气,婴灵便能感知母性,再加上术数的导引,此阵也不难破。只是古往今来,女术士少之又少,所以——”

拓跋洪哈哈大笑道:“散人,你知天知地却怎么不知此刻彦儿这里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真是天助我大魏!”

说着便对拓跋彦道:“彦儿,那个女军师不是在你手里吗?她不就是‘凤潜’的弟子吗?肯定通晓阵法,她既然不肯归降,便拿她来破阵,只要此阵一破,到南夏京师之前皆是平原,任谁也挡不住我大魏铁骑!”

拓跋彦有一瞬间的失神,方才答道:“她虽然是‘凤潜’弟子,身体却一向不大好,这破阵之事颇为耗费精力,儿臣只怕她不能胜任,反而误了大事。”

拓跋洪见他态度并不热情,扫了他一眼有所指道:“让她做些不利于南夏的事,她就回不了头,你不也可以很方便地纳她为妃吗?对女人,就是要她没有选择,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了。况且又有天殊散人在旁,还怕她出什么事吗?”说着他有深意地拍了拍拓跋彦的肩膀,指间微微用力,拓跋彦定了定心绪轻声答道:“是。”

拓跋彦并不知自己是如何送父皇起驾回鸾的,等醒过神来才有些担心刚才自己是否有失礼之处。父皇一言九鼎,他刚才没有反对,自然不能又反复无常,心中也是阴晴不定,又是担忧青樱又是父皇所说的话:她回不了头,才会死心塌地。

其实他并不屑于用这种办法去得到她——如果仅仅想要留住一个女人,男人的办法很简单。但是,倘若青樱是一个木头美人,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到了她门前却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刻还是叫来高盛让他同青樱去讲。

高盛很快便回禀道:“慕容姑娘没有不答应。”

拓跋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果然心虚道:“……也没有答应,就是没搭理我。”

挥手叫他出去,自己想了很有一阵,总觉得心神不宁,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去偏苑看她——她总要学会面对过去,即使她是南夏人。不然将来如何站在他的身边,携手共执天下?

军情紧急,容不得耽搁,既然已经定了人选,次日便是破阵之日,拓跋彦带了青樱到了拓跋洪所居殿中,路上细心叮嘱道:“你如果不想,一会在阵中也都是由着你罢了。”

青樱心中一动,知他有心提点她不要在拓跋洪面前直接表露心迹,以免自己吃亏。

颍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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