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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王朝:贞观之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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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旗幡,标示周天数三百六十五度。第三层,排列七十二员牙将,各执剑戟抓锤,象征七十二候。台前陈设仪仗和鼓乐。由南至北一条黄土甬道直通台下,两旁肃立文官武将。
  

第七章  义举(4)
晋阳城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张灯结彩。六月十四日吉辰,裴寂和刘文静领着文武官员至留守府。三声炮响,三番奏乐,府门大开。裴刘二人欠身恭请道:“请大将军登辇!”李渊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由建成、世民、元吉和柴绍等陪同出府。排开随从执事,李渊上了驷马轿车,鸣锣开道,鼓乐喧天,往校场行进。进入校军场,只见将台四面八方旗分五色,军容严整,盔甲鲜明,刀枪林立,一派庄严雄浑气象。李渊下车,带着旗牌遘奔将台。将台第一层肃立的两员将官手捧九曲葫芦棍,第二层的两员将官捧彤弓赤矢,第三层的两员将官捧黄钺白旄。温大雅和长孙无忌导引李渊上了第三层将台。刘文静拖着长声吩咐道:
  “香案伺候!”
  军政司将香案摆放在将台当中,李渊净手拈香,裴寂拭拭眼睛,手捧祝文,悠长短促地朗读起来:
  大将军李渊昭告昊天上帝、后土神祗曰:呜呼!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今隋主暴虐,荒淫无道,大兴土木,造宫苑,修长城,开运河,筑驰道,三征高丽,徭役无时,干戈不戢,民不堪命,率土分崩,狼烟四起,百姓遭殃,父母不保其赤子,夫妻相弃于匡床,万户城郭空虚,千里烟火断灭。皇天震怒,命发诛之。李渊不才,愿从天命,拜领大将军,恭行天讨,伐罪吊民,拥立杨侑为帝,永清四海。所赖神灵相我众士,以克厥勋。伏惟尚飨!
  读罢祝文,李渊将线香插在香炉内,后退三步,望空而拜。文官武将全都跪倒磕头。拜毕,李渊居中立定,刘文静上前,跪启大将军道:“发鼓竖旗!”三十六面大鼓一齐擂响,宝纛从旗杆上徐徐升起。红白二色的大旗周围绣着红火焰,上面绣着“恭行天讨总督兵马大将军”字样,当中的白月光里斗大一个“李”字。纛旗迎风飘舞,猎猎作响。
  裴寂将印、剑捧至李渊面前。李渊将印、剑接在手中,高捧过眉,传令道:“请开印、剑!”鼓乐高奏,欢呼声雷动,震天撼地,经久不息。
  拜将之后,李渊将人马分成左右两翼,左右两翼各配置左中右三军。兵将通称“义士”。将虎符改成鱼符——因避李渊祖父李虎的名讳,所以改成鱼形;又以鱼目昼夜不闭,含“常备不懈”的寓意。建国后,唐朝凡五品以上官员都发给鱼袋,盛放鱼符,系佩于腰间。鱼袋一般用木料制成硬匣,匣外裹以皮革,并以鱼形作为装饰。鱼符用金、银、铜等材料制成,上刻文字,分成两爿,一爿留存在朝廷,一爿由文武官员各自保管,如遇升迁或调兵遣将等事,以合符为证。另外,官吏出入殿门、城门的门证,也制作成鱼的形状,也称做鱼符。义军设置大将军府,任命裴寂作长史,刘文静作司马。唐俭和温大雅作记室,温大有和其弟温大雅共同掌管机密。任命武士彟作铠曹,刘政会、崔善为和张道源作户曹,姜谟作司功参军,殷开山作府椽。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王长楷、姜宝谊和阳屯等六人,分别担任左右两翼六军统领。授封世子李建成作陇西公,担任左领军大都督,统帅左翼义军。授封次子李世民作敦煌公,担任右领军大都督,统帅右翼义军;柴绍作右领军府长史。
  裴寂争抢头功,献出了晋阳宫储存的全部物资:铠甲四十万副,杂彩五百匹,粮食九百万斛,如数移交大将军府。隋炀帝的大量备用物资,想不到都变成了反隋的军需粮草。他深藏在行宫中的两位美人——尹氏和张氏,李渊公开迎娶做妾。五百名宫女也一并收进了府中。
  张道源和崔善为返回了晋阳,向李渊禀报说:“突厥汗国派遣柱国康鞘利等,运送来了一千匹战马进行交易。”李渊吩咐迎进大将军府。康鞘利高视阔步地走进大堂。李渊满脸堆笑,礼仪容止卑屈而恭敬,接受了始毕可汗的赐书。
  康鞘利脆快地说:“可汗答应护送大将军入关,人数的多少由你确定。”
  “好,好,”李渊欢快地说,“有贵国相助,大事成矣。”
  “大将军,我们一起去看看马匹。”
  康鞘利带着李渊来到马场。李渊命人从中挑选了一半。康鞘利不解地问:“多强壮的马呀,我还怕你嫌不够嘞。”
  “不瞒柱国,仓促义举,百废待兴,府库公帑空虚。”
  听了李渊的话,康鞘利大失所望,皱着眉头不再吭声。
  事后,裴寂等人问李渊:“我们扩大骑军,急需战马,怎么不全部购买?如果公帑困难,剩下的一半,我们愿意私人出钱买下来。”
  “你们想事太简单了,”李渊压低嗓门悄悄地说,“要看深点,看远点。突厥是马的王国,多的是马,然而又十分贪财。假如我们把马全买下来,他们就会送来更多的马,我们的财力枯竭,恐怕就买不起了。”
  

第七章  义举(5)
“剩下的马呢?”裴寂问道。
  “剩下的马,他们不会再大费周折地运回去,我再跟他赊账,不要你们破费。”
  众人省悟过来,露出了钦佩的神色。康鞘利将所剩马匹赊给李渊后,准备北返。李渊馈赠的礼物十分丰厚,并命刘文静出使突厥,请求发兵相助。动身时,他私下对刘文静说:“胡骑进入中原,是黎民百姓的一大灾害。我之所以向突厥借军,是怕刘武周勾结突厥一起在边境上制造事端。”
  “主公的意思我明白。”刘文静表示理解。
  “还有,”李渊强调说,“胡马是放牧饲养的,不用耗费大量草料,多多益善。而突厥兵将我不过姑且用他们壮壮声势,几百人也就足够了,没有别的用意。”
  七月四日,李渊封第四子元吉当姑臧公,担任太原太守,留守晋阳宫,并负责义军后勤事宜。留下温大有、唐俭和许世绪等人辅佐元吉,赵文恪率领五千人马守护城池。
  三军将士得到了出师西征的消息,一个个都高兴得手舞足蹈,打点行装,准备上路。李世民回到住处,兴致勃勃地对长孙敏说:
  “明天校场誓师,父亲统领大小三军出发,西取长安。”
  “谁留守太原?”
  “三胡元吉。”
  “这个小心眼儿,”长孙敏流露出忧虑的神情,“他能独当一面吗?”
  “父亲留下来辅佐他的人都很能干,都是义举的元谋功臣,又肯卖力,又有心计。”
  “怕只怕他使性子,刚愎自用,不听他们的话。”
  “大哥和我都要出征,各领一翼人马,谁也代替不了谁。父亲也是出于无奈,才考虑留下他来的。”
  “太原是我们创业的根基。鸟飞得再远,也离不开巢。你再细想一下,你们一走,把女眷都交给他,保险不保险?刘武周近在咫尺,说来就来,还有北方的突厥虎视眈眈,等待机会下手,他抵挡得了吗?三胡的为人,你应当比我更了解,溜溜滑滑像泥鳅一样,危险时刻决不会挺身而出,说不定丢下城池,脚踩西瓜皮——溜之大吉。”
  “看不出来呀,”李世民上下打量着长孙敏,“小妹一下子成熟啦,看人看得细致入微,想事想得深刻透彻。唔,你一年多在河东读了些什么书?”
  “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不想成为才女,只想做一个贤妻良母。”
  “你是个闲不住的人,除了读书写字,还做些什么事?”
  长孙敏眼睛弯成月牙儿,嘴角布满笑意:“我在学裁缝和刺绣,给你做了袍衫、反闭、毡衫和鞋袜,装进了藤箱里。出征时都带上呗,便于换洗。我还给你做了一件绢布甲,不知合不合身?”
  “快拿来,我穿给你看看。”
  李世民尚武,打仗时爱穿明光铠,平时常穿绢布甲。这种用绢帛制成的铠甲,不具防御能力,但穿上它可以显示武将的威仪,而且结构轻巧,造型美观,又很舒适。长孙敏考虑他随时要注意安全,巧费心思在胸口处安插了一小块薄铜片,用来保护心脏。李世民穿上很合身,尤其对甲内的铜圆护胸赞不绝口:
  “夫人真不愧为贤妻,一门心思都扑在我身上,教我怎么感谢你呢?”
  “我们妇道该做的事,谈不上感谢不感谢。”
  “你话里头的话,我听出来了,”李世民顽皮地闪动着眼睛,“似乎对我有些埋怨情绪。对不起,现在戎马倥偬,等我们都到了长安,我会好好地谢你,让你又做贤妻又做良母。”
  长孙敏脸上蓦然腾起一片红云,双手像擂鼓似的捶打着李世民的肩膊:“真坏,真坏。”
  “我不坏。”李世民把她搂进怀里,“我是好男子,你是好妻子,咱们一起痛痛快快过日子,跟你养个胖小子。”
  他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愈抱愈紧,愈紧愈亲热,迭合到了一起。当她用手摸挲着他那充满活力、紧绷绷的躯体时,感到无可比拟的幸福。李世民肩背宽厚,手臂上的肌肉一瓣一瓣的,如同金刚力士般强劲有力。他雄姿英发,矫健中又显得热切而美妙。在她的心目中,他是一团使她熔化的火,火苗舔舐着她的双唇,燃遍了她的全身。他们心心相印,相互依恋,相互亲吻着,相互熔入了对方奥密的中心。
  “你是我的心肝,”她气喘吁吁,“我真离不开你。”
  他把她搂在怀里,竭力抚慰着。她在他的怀里睡着了,疲倦地进入了梦乡。月明星稀,树影摇摇曳曳。他听着传进房内的风声和夜鸦掠过的叫声,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明天又将离别娇妻踏上征途,山高路险,吉凶未卜,不知何时才能了却心愿,和妻子在西京相会,和天下臣民共享太平。
  (空页)
  

第八章  哭谏(1)
五鼓天明,校场上红白相间的军旗迎风飘扬,彩旗飞舞。三军将士全副武装,犹如雁阵一般排列成行。号角吹响,全场肃立。李渊乘坐战马,由军政司导引,威风凛凛地驰进了校场。
  三声大炮,将台前竖起一面大纛。此时正是旭日东升,金光射到那纛旗上面,辉煌灿烂,光彩夺目。李渊头戴得胜盔,身披黄金锁子甲,足登薄底战靴,腰悬乌龙纯钢剑,在建成、世民、裴寂和刘文静等文武官员的簇拥下,稳健地登上将台。焚香祭天,宣读起兵檄文。
  吉时吉刻,祭了大纛,九声大炮,李渊亲提三万人马,由北向西南朝西京长安进发。大业十三年七月五日,义举兴师。三日后,义军抵达西河郡,慰劳西河的官吏百姓,赈济贫民。凡年纪在七十岁以上的人,都授予散官的职衔,其余的名士英豪,也根据才干授予职衔。李渊容光焕发,态度和蔼,一边询问来人的功劳、才能,一边注册授予官职,一天就任命了一千多人。人数太多,忙不过来,接受官职的人来不及领取任命状,拿着李渊的手迹就离开了。他力求早日取得长安,不惜用各种手段收揽人心,毫不吝啬地散发钱粮财物,又给那些有名望的人封官许愿,委实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减少了西征的阻力。
  代王杨侑得到李渊起兵的消息,急召刑部尚书兼京兆内史卫文升、左翊卫将军阴世师、京兆郡丞骨仪和左武候大将军屈突通,商议平叛的计策。卫文升风烛残年,吓得面色如土,全身抽搦,舌头僵住了。骨仪倒是胸有成竹,站起身来,奏道:
  “李渊反心已久,到处收买人心,网罗势力。晋阳起兵,声威甚壮,矛头直指京都。微臣的意思,立即上表奏请皇上降旨讨贼。另外,宜火速调兵遣将,沿途堵截,阻止李渊的西进。”
  “微臣不才,”屈突通拱了拱手,“无功受禄,愿效犬马之劳,带领部众去守河东郡。若是李渊的兵马前来,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阴世师献了一条毒计,掘开李渊的祖坟,挖断他的龙脉。同时保举虎牙郎将宋老生率领两万人马去霍邑驻防。代王年幼,并无多少主见,卫文升没有异议,他便一一照准了。
  义军进入雀鼠谷,驻屯贾胡堡。贾胡堡距霍邑一百里。刚刚扎下营寨,天气陡然变化,大雨像瓢泼一般从天而降。雷雨连续了好几天,汾水暴涨,道路泥泞溜滑,甚至被水淹没了,义军无法前进。李渊派遣长孙无忌和武士彟等带着老弱士卒返回太原,再运一个月的粮食前来接济军马。
  天空黑得如同翻过底来的大铁锅,浓云滚涌,电闪雷鸣,雨一会儿像瀑布般飞泻,一会儿又像用筛子筛下来的一样,一会儿细如烟雾,一会儿密如急箭,时大时小,交错不停地下着。中军帐里,李渊在召集主要文官和武将,会商军事。他指着悬挂在墙壁上的地形图样,对众人说:
  “三十六路反王都在跟隋军激烈拼杀,杨广困守江都,连半壁江山也支撑不住了,他绝对没有力量,也无法支援关中。代王遣宋老生驻守霍邑,屈突通扼住河东,从谋略上讲没有错,既可以单独作战,又可以对我军形成合围。但是,他们的士气不高,战斗力不强,处于防卫状态,因此并不可怕。诸位,我们必须密切关注和高度重视的是后顾之忧,防止刘武周联合突厥袭击太原。争取突厥的合作,估计可能性很大,我派了刘文静去跟始毕可汗约定,等到义军进入长安,百姓和土地归我,金银财宝归他。”
  “父亲,”李建成抬头望着李渊,“我们的妥协,是不是太过份了?要知道,突厥贪得无厌呦。”
  “我正想利用他们的贪婪,引他们上钩,一则可以壮大我们的声势,二则避免了他单独与刘武周联合对付我们。”
  “让他把长安洗劫一空,我们占领长安还有什么实际意义。”
  “长安的财产他搬不完,你不用过度操心。”李渊捋了捋腮边的胡须,把话转入了正题,“我现在深感不安的是,一直没有得到李密的回音。他心雄胆大而又诡计多端,拥重兵达数十万,盘据中原。怕只怕他从背后捅刀子。”
  “他和我们修好,”裴寂顺着李渊的思路发挥说,“对他也有好处,可以全力以赴去攻打洛阳。”
  “你说得不错。不过,主要受益者还是我们,让他牵制王世充的隋军,双方力量互相抵消,我们便可以向西直取关中。”
  “最终受益者,也是我们。”李世民进一步强调说,“反王也好,隋军也好,突厥也好,他们目前都比我们强大,我们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与之抗衡。因此,我们只宜采取忍让的对策,以退为进,争取时间攻占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后实行各个击破,削平群雄,统一全国。”
  温大雅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双手将一封信函递呈李渊:“启禀大将军,李密的特使送来了回信。”
  

第八章  哭谏(2)
李渊拆开信函,浏览了一下,把它交给裴寂:“你念给诸位听听。”
  裴寂接信在手,一字一顿地念道:“孤与仁兄虽然家族支派不同,但都同宗姓李。孤势单力薄,却蒙四海英雄厚爱,推作盟主。希望仁兄提携扶持,同心合力,完成在咸阳生擒子婴、牧野击毙商辛那样的功业,岂不非常宏伟壮烈吗?”他轻轻“哦”了一声,把脸转向李渊:“大将军,他还要你亲率数千步骑去河内郡,二人当面缔结盟约。”
  李渊轻蔑地撇了撇嘴,流露出一丝凉飕飕的讥笑:“李密自我膨胀,自以为他是老大。对这种人,靠一封信是不能把他唤醒过来的。我要全力进取关中。如果马上跟他决裂,那又多树了一个敌人,不如以谦卑的姿态,对他说几句奉承话,使他更加骄狂,让他替我们挡住成皋,牵制东都,使我们得以专心西征。等到关中平定,据守险要,养精蓄锐,静观鹬蚌之争,再坐收渔翁之利,也并不为晚啊。”
  柴绍瞧瞧李世民,又望一望李渊,不禁感叹道:“岳父大人,你和二郎的见解如出一辙,完全相同。”
  “诸位还有没有不同的想法?”李渊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掠过去。
  帐内咭咭呱呱的议论过后,汇成了一种声音:“大将军,给李密回信好啦。”
  “好。”李渊朝温大雅笑了笑,“那就辛苦你给我代劳。”
  温大雅思索片刻,以李渊的语气提笔写道:
  吾虽庸劣,幸承余绪,出为八使,入典六屯,颠而不扶,通贤所责。所以大会义兵,和亲北狄,共匡天下,志在尊隋。
  天生烝民,必有司牧,当今为牧,非子而谁!老夫年逾知命,愿不及此。欣戴大弟,攀鳞附翼,唯弟早膺图箓,以宁兆民!宗盟之长,属籍见容,复封于唐,斯荣足矣。殪商辛于牧野,所不忍言;执子婴于咸阳,未敢闻命。汾晋左右,尚须安辑;盟津之会,未暇卜期。
  李密收到李渊的回函,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翘起兜腮胡子,眼里闪耀着光芒,横看竖看,又递给幕僚和将领们传阅。他矜持地笑道:“唐公推举我,天下就很容易平定喽。”众人都表示祝贺。他更加自信,一方面跟李渊互相应付,书信往来不断;另一方面内心又盘算好了:等我打败了王世充,占领了洛阳,便挥师关中,进取长安。即使李渊攻占了长安,也不打紧,他推尊我做盟主,我不过多了一只手臂而已。
  持久连续的阴雨,不停不息,满地泥污。积水流进义军驻地低处的营房,将士们一边诅咒老天爷,一边冒雨搬迁帐篷,往高地上转移。
  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二人,穿着用丝绢涂上桐油制作的“雨衣”,巡视军营。他们看见火头军正在生火做饭,柴禾被雨水打湿了,浓烟滚滚,眼睛都熏得通红。粮食不够,饭菜愈来愈少。吃不饱,睡不好,士气渐渐低落。兄弟俩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秋雨连绵,粮草不济,老天爷是不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贾胡堡?”李建成望着灰暗的天空,心情也变得像天空一样的灰暗了。
  “天不欠账,”李世民搭腔说,“有旱就有涝,今年春夏干旱,秋冬肯定阴雨多。”
  “俗话说,天意难违。看来出师不利!”
  “不要埋天怨地。等天气转好了,再攻打霍邑也不晚嘛。”
  李建成愁容满面:“如果晋阳的粮食再不运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兄弟俩转了一圈,走进中军帐,见父亲和裴寂、长孙顺德、窦琮等人正在观赏胡旋舞。李世民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义军陷入了困境,进退两难,他们倒是会享受,乐以忘忧,自寻快活消遣。
  “二位公子辛苦了,”裴寂热情地招呼道,“快坐下来,歇息歇息。”
  李建成脱掉雨衣,在李渊和裴寂的中间坐下来,随口问道:“军粮怎么老运不过来?”
  “还能吃多久?”李渊把脸转向李建成。
  “搜搜刮刮也只能吃两天啦。”
  刘政会一阵风卷进帐中,急急巴巴地禀报说:“有人传言,突厥和定杨天子刘武周趁我后方空虚,袭击晋阳。”
  帐内顿时鸦雀无声。歌舞停止了,军妓也退下去了。李渊惊讶得如五雷轰顶,浑身发怵,险些失手打碎茶杯。五心不定的裴寂见李渊起了退兵之意,抢先进言道:
  “宋老生和屈突通南北联手,据守险要,很难即刻攻下来。李密虽说跟我们结盟,可他居心叵测。突厥贪婪而无信,见利忘义。刘武周向他俯首称臣,成了一条凶恶的狼狗。太原是一方的都会,而且义士的家眷都留在城里,一旦丢失,我军将无容身之地。不如立即北返,守住根本,再作计较。”
  “你说的不对!”李世民像受了打击一样跳将起来,“现在遍地都是庄稼,怎么担心无粮?宋老生轻率急躁,一战可擒。李密舍不得仓里的存粮,顾不上图谋远方。刘武周表面依附突厥,狼狈为奸,实际上同床异梦,互相猜忌。他图谋太原,却也不会忘记近边的马邑。我们本来是兴起义师,奋不顾身拯救苍生,应当先行进入咸阳,号令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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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哭谏(3)
“已经进退两难了,还要说大话,说些不切实的空话。”
  “怎么是大话、空话?遭遇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急忙班师,回去死守太原一座孤城。失去了奋斗目标,军马一旦涣散解体,我们连性命也会保不住。”
  “你是只知进,不知退,真是顾头不顾尾。”
  “顾头不顾尾是野鸡藏身术。我们毫无必要倒退回去躲藏起来,恰恰相反,而是要奋勇向前,进取关中。”
  “强词夺理。”裴寂嘴一咧,“我跟你说不清楚。”
  李渊嘴唇嗫嚅着欲语又止。他心头像有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激烈斗争着。再三权衡、比较,最终他偏向了回师援救晋阳——先守住根本,再见机行事。于是传下了将令:“三军整顿后撤,违令者军法处置!”
  李世民不想接受军令,还要据理力争,李建成把他拖走了。兄弟二人来到右翼军营地,进了大帐,李世民仍不肯脱下雨衣,还要去找父亲,冒死谏诤,说服父亲收回成命。
  李建成劝解道:“父亲比我们经历的事多,他的判断一般不会错。”
  “不,”李世民截住了李建成的话,“这一次他错了。大哥你想想看,我们撤退回去,再出师又得从头做起。时不待我哇!”
  “时间多着咧。常言道,好事不从忙中起,欲速则不达。”
  “兵贵神速。假设长安被薛举攻占,我们可就被动啰。”
  “薛举,老爹肯定忽视了!”李建成有所警悟,“看样子他被眼前的困难拦住了,担心失去后方,力求稳打稳扎。”
  “父亲向来谨慎。当然,谨慎不算错,但也不能过于谨小慎微,不担一点风险。不担风险,就很难办成大事。”
  李建成终于被说动了心,然而又感到为难。他搓着手说:“撤退的命令已经传达下去了,如何是好呢?”
  李世民抓住大哥的手,往外拉:“我们一起去见父亲,请他撤销军令。快,快走,现在还来得及。”
  “我怕他生气,要去你去。”
  “好吧,我就去。大哥,你别走,等着我回来。”
  李世民心急如焚,留下李建成,赶忙又去中军帐找父亲。天已擦黑,李渊上了床,门军挡住了李世民:
  “大将军睡了,有事明早来见。”
  “我有急事,让我进去。”李世民喘着粗气,身上仍在冒汗。
  “不行!”门军态度格外强硬,“未经大将军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李世民颇感奇怪:“军情瞬息万变,作为三军的主帅,怎么睡下去就不再理事了呢?”他心头激灵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哦,出师西征,父亲带上了尹氏和张氏。两位美人在宫中享受惯了,怕吃苦,又缠得紧,难怪父亲要撤兵,而且不接见人。”他急中生智,想出了一条绝计,在帐前号天跺地,像擂鼓敲锣一般哭闹起来。
  帐内,李渊和尹氏绞在一起,颠鸾倒凤,在那里尽情取乐。突然听到外面传进来阵阵恶哭声,好比航船碰上了横浪风,吹落了风篷。李渊非常扫兴,非常恼火:“哪个混蛋,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居然闹到帐前来了。”静心一听,却是李世民的嚎哭声:“出了什么事?二郎很少哭泣呀,看来其中必有缘故。唔,怎么愈哭愈厉害了?这孩子个性刚强猛烈,我得把他喊进来,问一问,安慰安慰,再哭会哭坏身子。”他从尹氏温软的胴体上滚了下来,披衣下了床。走进议事堂,吩咐道:
  “让二郎进来,有事进来禀报。”
  李世民跨进门,双膝跪倒在地:“爹,你怎么就睡哪?”
  “无事早睡,有事早起。”李渊拧着眉头,“你哭哭啼啼干吗?”
  “爹,”李世民跪行几步,抱住了李渊的大腿,“我们不能撤退。义军因大义而兴师,进则振奋人心,克敌制胜;退则失其本旨,不战自溃。假如宋老生随后追击,义军必败无疑,孩儿怎么能不悲愤?”
  “你的意思,进则必胜,退无生路?”
  “是。”
  “要是你错了,如何处置?”
  “军中无戏言,愿立军令状。”
  泪水、雨水和汗水交流,染污了李世民那白玉般光洁的面庞,李渊心痛了。儿子的态度十分明朗、坚决,又引起了他的深思。他悟出自己是不是过早地滋生了享乐意识——要美人,不要江山——枕头风果真把我吹迷糊啦!
  “二郎,你起来,我依你的好啦。”
  父子俩互相抱到了一起。李世民激动得周身发热,血液都快要沸腾了。李渊心中“咯噔”了一下,又跳出了一个难点:
  “军马已经开拔,如何是好?”
  “右翼人马整装而未发。左翼人马刚刚出发,推测走得不远,我和大哥可以去追回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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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哭谏(4)
李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牵动嘴角讪讪地笑了笑:“我的成败都在于你,还多说什么,随你去做吧。”
  李世民取了李渊的兵符、手令,转身出帐,回营叫上大哥,双双骑马疾驰,追回了左翼人马。
  李渊回到内帐,心境还没有平静下来,坐下来看一阵兵书,又起身踱动一会儿,又喝几口茶。他瞌睡全消,失去了寻欢作乐的兴趣。尹氏和张氏都气得嘟着嘴,他仿佛视而不见,百般挑逗也不予理睬,捻着胡子尖只顾想心事:“你们两个绣花枕头,只会寻乐子,无事开开心倒可以,有事可就帮不上忙了。留下她们好呢,还是送回晋阳?留下来对我的起居和生活自然照顾周全些。不过,要注意少受她们的干扰,少听那些闲言碎语。这样的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懂得什么?嗯,只能用来当摆设,或者解解闷,消遣消遣,不要让她们参政。”尹氏和张氏高兴不起来了,气得头晕目眩,都怪李世民讨厌,冲散了她们一夜的欢乐。从此,她们对李世民失去了好感,老是寻他的岔子,咕咕哝哝地数落他。
  得道天助。李世民和李建成追回左翼人马后,天气转变了,持续多日的雷雨停止了,久违了的太阳露出了笑脸。太原的粮食也运到了营地。长孙无忌和武士彟还带来了准确的消息:没有谁侵犯太原,后方平安无事。满天的云雾都散了,士气又涨了上来。解除了后顾之忧,李渊也舒眉展眼了,命令全军晾晒铠甲衣袍,整理器械,打点行装,准备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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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奇袭霍邑(1)
李世民和殷开山、刘弘基、段志玄等带着数名随从,潜伏到了霍邑,进行实地侦察,寻找发起进攻的有利地形。
  中午,阳光垂直地照射着险峻的霍山,群峰披上了金甲,竞吐光华。从山头俯瞰西北方的霍邑城,房屋鳞次栉比,高厚的城墙如同铁壁一般警备森严。由北向南从城边流过的汾河,那漾着涟漪的水面跳动着珍珠般闪亮耀眼的光波,水雾溟濛,随风飘散,身在霍山似乎也能闻到它那夹带着酒香味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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