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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长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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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他乡、故乡(1)
移民们携家带眷,割舍了种种依恋,16万人就这么走出了家门。或许,从历史的长河来看,只不过是偶尔激起的一片浪花,但必须有千万朵浪花,才能造就一条大江。他们便以这样的离别,成就了一个时代的伟大工程。
2004年10月,安徽长丰县丰峡村。
冉应福(安徽省长丰县丰峡村党支部书记):丰峡村的村民同志们,我向大家说个事情,秋收、秋播的季节已经到了,秋收的时候,你们收豆子,在路上打了豆子以后要把路上搞干净,要注意防火的问题。现在天气又有变化,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豆子收回来。
冉应福和来自三峡的600多名乡亲,在离合肥只有70千米的长丰县安家落户了。转眼间,他来到安徽,已经有5个年头了。这里听不到长江的涛声,却能听到火车的笛声。
到新家以来,他和家人努力地适应着这里的新环境,学着种黄豆、种小麦、种葡萄,开过三轮,也办过商店和理发店。这两年,他和妻子开始做起了家乡风味辣酱。
冉应福:我的注册,核定的食用商品是第29类,今年正月才批下来的。
记者:现在周边的人对你们的辣酱评价怎么样?
冉应福:都说吃面条、吃大馍好吃,都那样说的。我这个是越陈越好,跟百年老窖一样,越放越香越好吃。
在县政府的帮助下,冉应福带领乡亲们建起了6个标准化养殖小区,现在每年人均收入也由原来在老家的850元提高到3000元。这里原来是一处农场,移民们落脚以后,就有了正式地名,叫做“丰峡村”:长丰的丰,三峡的峡,中国地图上一个新的地名诞生了。
远远的在老家那一头,大坝的建设不眠不休。2004年,三峡水库蓄水到135米的水位,已经一年多了。
青山依旧,江水照流,瞿塘峡口的江面,果然升高了许多,这是大溪人世世代代未曾看到过的风光。大溪老家的面貌也已改变,千年的骡马古道、村庄院落,再也寻不到原来的踪迹。标记在山坡上蓄水水位的数字,也给更多人带来了改变生活和命运的希望。
从老房子的窗口望去,峡口青山深处,156米水位线以下的12户人家,成为国务院规划的第二批外迁移民,也是大溪的最后一批外迁移民。胡志满家,便是其中之一。
57岁的胡志满一家7口人,和祖辈一样,也是在江水湍急的瞿塘峡里,以捕鱼为生。虽然过两天就要搬迁了,但是一大清早,他还是带着两个打工归来的儿子,在江上打鱼。这是他最后一次流连江面。
临走前一天,村民们开了一个移民座谈会。这几年,他们听到了许多外迁乡亲的好消息。胡志满和即将外迁的乡亲们,对移民他乡有了更多的期待和向往。
座谈会上有人唱起了山歌:情妹妹坐在沙树林/麻雀子打架是闹沉沉/鸦雀子打架它为争草/凤凰打架它为争那个窝/情妹妹打架她争情哥。
和每一天一样,胡志满的儿子从灶底升起了柴火,煮上了今天的午饭。这是他们在大溪老家的最后一顿午饭。
由于年久失修,胡志满的房子显得拥挤而破旧。
胡志满的家没有任何电器,因为这里不通电,房子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房顶上的一小块天窗。7口之家就是这样在三峡里安身立命。
胡志满与记者的对话。
这个房子是你盖的,还是你上辈人盖的?/是我盖的。/那你多大时盖的房子?/我17岁。我搞这房子时还没定婚,等到两个哥哥一分出去,我就来搞这个房子。我父亲47岁在河里淹死了,我和我妈在一起,这房子就是在我手里搞起的。
胡志满在这里结婚、生子,一住就是40年。如今,新房子早已变成了旧房子。三峡、长江,就是这么给胡志满烙下了一生不能忘怀的印记。
胡兴武(胡志满的儿子):买个手机,电都没得充,你说好哦?
胡志满(大溪村民):你看我不用手机,不充电,不也行嘛。
胡兴武:那是你啊!我们这里是正宗的瞿塘人家,是吗?
胡志满:你出去说,我就住瞿塘峡那个峡口底下;这个不是假的。
胡志满一家与记者的对话。
你们新家离长江不远?/远不远,那离我们那儿也有几十里路呢。/以后看长江,还可以看到。/哪有我们这样一眼望到,那里哪行呢。要说我思念家乡,就是这点。船叫我也听得到,船下来了我也看得到,到那儿去了后,这个要求达不到了。/喜欢听船声?/嗯。/他还喜欢在船上睡觉,在屋里他睡不着。/我在船上睡的话,把被子一盖,浪来了一摇一摇的,就像摇小细娃子一样摇我,一下就睡着了。
的确,胡志满此去他乡,再也没有摇晃的船可以睡,而300年前,他的祖先第一次爬上了江边的这块山坡。
记者:你上坡呢?
胡志满:先头来的,还有点熟田,后来的,就是荒坡。荒坡呢,就把这个草挽起个鬏鬏,挽了的就是我的。让后来的人看见这个挽了的就莫搞,这就是我的。我是挽草为界,捡石成堆。那时是到这儿来求衣食,我们这儿人到现在都已经是好多代了。那时说的“湖广填四川”就不像现在;国家来给我们迁,还给我们拿钱把屋起得好好的。
胡志满一家拜别祖先。
第十六集 他乡、故乡(2)
爷爷,奶奶,祖宗噢,都来领钱噢。我们现在已经要搬迁了,你们来把钱领了,还是好好在这个地方安定下来噢。
夕阳下一缕青烟,胡志满带着子孙就这么拜别了江边的列祖列宗。
落日下阵阵涛声,大溪村最后的外迁移民就这么告别了从他们心中流过的长江。
祖先的移民故事,被一代代口传了下来,在族谱一样的故事里,胡志满的祖先在瞿塘峡口一待就是300年。300年后,子孙以迥然不同于祖先的际遇,踏上一段新的旅程,它将再度丰富胡志满家的口传故事。远眺峡口对岸的巫山老城,已经淹没,此时,大溪也已经整装待发。
彷佛踏着祖先来时的足迹,胡志满和大溪12家外迁移民,连同其他乡里的200多名乡亲,从瞿塘峡口登上江轮,顺着他们世代相依为命的长江水,告别了家乡,蜿蜒向东而去。
外迁移民,来自于长达375千米的三峡库区,包括8个县、区的100多个乡镇、1000多座村庄。
开县,是三峡库区淹没范围里离长江最远的一个县。只因为水库的水,会顺着一条名叫小江的支流回灌,将淹掉这里80%的土地,开县也必须外迁移民。就在胡志满离家的一个月后,开县也开始了最后一次的外迁移民。
2004年8月23日,清晨6点,三峡百万移民中规模最大的一次外迁行动,就在开县县城开始了。来自汉丰、丰乐和赵家3个镇,总共1700多人,汇合形成了一支由53辆大巴组成的庞大车队。长长的车队盘旋在开县到###码头近80千米长的山路上。
因为家乡身旁的一条小江,多少人,就这么无心插柳地正面和长江打了交道。装满了开县移民的5艘江轮,缓缓地离开了###码头,带着他们越过三峡大坝。此时的大坝已与冉应福路过时不同了,它高大而壮观地出现在江面上。从夜里一直到天亮,5条移民船缓缓地翻越着五级船闸,移民们第一次见到了使自己移民的大坝,第一次见到了三峡工程雄伟的建筑,第一次见到从家乡三峡架出来的电网。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如此宽广的江面,如此精彩的外面世界,沿着长江,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奔向新的家园。
2004年8月26日,奉节县751名移民前往江西浮梁县,成为三峡库区的最后一批外迁移民。5年里,总共有10多万名外迁移民,先后被分别安置到中国11个省市的249个县、1062个乡镇,这些都是中国相对富裕的地方。
移民们携家带眷,割舍了种种依恋,16万人就这么走出了家门。或许,从历史的长河来看,只不过是偶尔激起的一片浪花,但必须有千万朵浪花,才能造就一条大江。他们便以这样的离别,成就了一个时代的伟大工程。
坐了两天的船,胡志满终于来到了安徽铜陵县的新家,走进了这幢专为迎接他们盖起来的新房子。
新家带来了新的景象、新的生活体验和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奇。
铜陵县为移民家庭准备了50多种生活用品,还派人烧好了第一顿午饭。当地政府发来了“土地承包合同书”和“土地承包经营权证”,根据合同,胡志满家拥有了150平方米的两层新楼房,以及7亩耕地。40年后,再次住进新房的胡志满顾不上奔波的辛劳,兴冲冲地去寻找自家的耕地。
土地平整、土壤肥沃,这是一块相当不错的耕地,但耕地离公路还有一段距离,胡志满显然不太满意。
胡志满:我就说那个田不方便,要求给我们改过来,因为这边是别人的田。我还在那一边跟公路好多丈远,我还要走别人的田,走别人的田别人要说话。
乡干部解释,预留的20米地是为了拓宽公路,到时候胡志满的地就在公路边上。
安徽铜陵县乡干部:今天我们来,一个是我们熟悉一下,再一个我们是政府农业部门的,主要是使你们尽快熟悉这里的农业环境,还有是让你们掌握我们这里的农业茬口安排。
安徽铜陵县乡干部:种菜籽呢,到时候我们安排农业生产技术人员,和你们在一起办个培训班
外迁移民:可以,可以。
安徽铜陵县乡干部:这个茬口安排要到9月20号左右,我们现在来就是根据你们地方的条件因地制宜。
新住户,新房子,新耕地,在全新的环境里,新移民充满了好奇,他们感到,新的生活方式已经开始了。
2005年2月9号,丰峡村人又迎来了新的一年。“反正爱国”的冉应福,给自家换上了一付新的春联。不知不觉,冉应福一家人已经在安徽生活了5年。
惦记着同样年过半百的乡亲,大年初一,冉应福决定来一趟特别的拜年,去距离150千米、长江边上的铜陵县看看在这里过第一个春节的老乡胡志满。
冉应福和胡志满的家人相互拜年。
给你们拜年。/拜年,拜年。/吃早饭,吃中饭?/吃早饭。/叔叔好,给你拜年。/你们搬到这个地方,你们要好好地搞,比我们老家要好,是不是?
不巧,胡志满趁着春节回大溪老家探望去了,冉应福没见到儿时的玩伴,却巧遇了胡家刚刚诞生的新生命。
冉应福和胡兴武的对话。
什么时候生的?/还没满月,13号。/哪天满月?/初四,还有两天。/还有两天就满月了?/还有两天。/可起名了?/起名了。/叫什么名字?/胡悦。/胡悦?/“喜悦”的“悦”。
第十六集 他乡、故乡(3)
以喜悦迎来新春,今年的胡志满家,又岂止是五福临门。
冉应福和胡志满孙子胡宁的对话。
那你讲话同学可听懂?/听懂。/那你现在讲什么话?/在学校的时候讲普通话,在屋里讲的是四川话。/叔叔给你一个红包,好不好?/好。/恭喜发财。/谢谢叔叔。/100元。/乖乖,这么多啊。
对胡家来说,今年春节有着不同以往的热闹。
2006年的春天,胡志满种的五亩油菜,已璨若花海。小孙女刚满周岁,小孙子早已带着安徽口音融入了当地孩子之中了。
此刻,远在三峡的大溪老家,也迎来了春天,江面上185米高的大坝已经全部竣工。三峡水库即将准备第三期蓄水,水位将上升到156米。三峡大移民,使三峡库区诞生了13座新的现代化城市,100多座新的农村集镇,这一切,成为高峡出平湖后的新的景观。
100万人走了,却留下了一部珍贵的档案。今天,在世纪大坝梦圆的时刻,我们只有从这些档案中才能寻找到他们留在家乡的最后的身影和消失的家园。
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人们会从这些影像记录中,感受到这些移民家庭有如一块块基石,筑就了一个时代的伟大工程。他们的身影,永远留给了大坝,留给了长江。
截至2006年5月,三峡库区共移民112万人。2009年三峡水库将蓄水到175米,随着水位不断上升,三峡移民仍在继续进行。(编导:王世伟/摄影:陈林聪 李亭 朱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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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坝梦千秋(1)
今天,这里成了人与大自然亲密对话的杰作,长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壮美。但在20年前,这里还是荒江急流,满山野石。有人说,三峡工程是考验当代中国人智慧和实力的工程。还有人说,中国人根本不可能建起三峡工程。
1981年1月3日,寒风凛冽。这一天,中国人第一次截断了浩浩大江。就在三峡南津关外的葛洲坝工地,人们一大早都赶来争睹盛况。当时又有多少人想到,这座大坝,只是另一部更加宏伟交响曲的前奏。
20年后,船过葛洲坝,进入西陵峡。在这个千百年来以险滩暗礁著称的峡谷中段,又一个截断万古江流的宏大乐章,已经响起。
这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那座被称为万里长江第一坝的葛洲坝,20多年前的落成,就是为这个旷世工程预留下的伏笔,它验证了中国大型水利工程关键技术的条件和能力,让中国人有了足够的胆识,去跨出这重大的一步。
今天,三峡工程2000多米长的大坝全线贯通。伴随着当今世界第一大坝的日夜成长,千万年来奔流不息的大江开始有了未曾有过的改变。
2004年的夏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特大暴雨,持续袭击长江上游,洪水在中游最险要的荆江河段一度逼近警戒水位。
与此同时,在三峡右岸工地上,工人们正冒雨进行大坝钢骨结构的焊接。根据预报,未来几天,一波接近1998年最高洪峰流量的特大洪水,即将通过三峡大坝。面对来势汹汹的大水,还在施工中的三峡大坝能够从容应对吗?
这是三峡大坝下游4千米的黄陵庙。1870年,一场大水,使得两湖平原一片汪洋,洪水泛滥面积达30000多平方千米,千百万人惨遭灭顶之灾。黄陵庙前,长江水位高达81米,比我们这一代人经历过的1998年特大洪水还要高出十多米。洪水冲进了黄陵庙,一直淹到了将近4米高的大禹神像的头顶。
大禹,这位中国人顶礼膜拜的治水英雄,三过家门而不入,留下千古美名。他头顶高悬的 “凿石安澜”寄托了华夏先民安定波澜、治水除患的梦想。但在1870年的夏天,“凿石安澜”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1870年的洪水在黄陵庙大禹殿的16根廊柱上,留下了令人震惊的水痕,这些水痕最终为130多年后的三峡工程,提供了重要的水文科学依据。
就在此时,长江6年来最大一次洪峰抵达三峡坝区。这是一场继1998年之后最大的长江洪水,这也是三峡工程蓄水135米后,第一次面对生死攸关的考验。
那些大大小小的洪灾,几千年来,生活在长江两岸的中国人至少经历过数百次。
据水利专家估算,三峡工程完工后,每年汛期可预先排水腾出两百多亿立方米的水库防洪容量,抢在下游出现险情之前,以大坝拦洪蓄水,等到洪峰过去,再开闸泄洪,这样可以大大降低长江洪水的威胁。
三峡大坝全长千米、高185米,2004年9月时大坝主体已经完工,剩下的600多米长的右岸大坝还在紧张施工,而替代右岸大坝临时挡水的是一道仅有140米高、单薄的混凝土围堰。如果上游来水超过临时围堰的承受能力,洪水将漫过围堰,漫过施工中的三峡工地,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时,三峡工程告急!荆江告急!长江中下游告急!
危机当前,三峡工程紧急启动了错峰分洪的调度系统。顷刻间,长江出现了未曾有过的奇特景象:汹涌怒号的洪水,忽然安静了下来,彷佛悬崖勒马,洪流止于坝前。几天之内,水库水位从原本的135米,缓缓上升了米。
仅仅米,就有约5亿多立方米洪水被拦蓄下来。
几天后,下游洪峰逐步消退,三峡大坝陆续开启20多个闸门,把拦蓄的5亿多立方米洪水泄出。5亿多立方米,相对完工后三峡水库200多亿的防洪容量,只算是牛刀小试。但也许从今夜开始,黄陵庙的大禹和长江中下游几千万人,便结束了灭顶洪灾的厄运。
清晨6点,老人家一如往常,打开了收音机。双目失明以后,这是94岁的林一山关切外界唯一的方式。
50多年前,长江几度泛滥成灾。忧心忡忡的毛泽东意识到,一个彻底解除民族大患,“毕其功于一役”的治水工程,已迫在眉睫。当时42岁的林一山,就成了担纲这个工程的最佳人选。而今,已经无法看见外面世界的林一山,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客厅里悬挂上三峡大坝竣工后的照片。
1993年的春天,西陵峡中段这座只有平方千米的江心小岛,引来一群当代最为出色的水利水电专家,继林一山第一次情系三峡梦的40年后,又一代人开始了圆梦之路。
59岁的陆佑楣;66岁的潘家铮;51岁的李永安……这些在水电领域成就斐然的中年人表情凝重,从这一刻起,他们面对的将是长达17年的挑战。
修建三峡大坝,是一项要截断万古江流的巨大工程,它曾被国外专家惊呼为“世界水电难题题库”。这个工程所要解决的技术难题,在世界水利工程建筑史上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些跨度40年,共计10多万张三峡工程的设计图纸,被封存在长江水利委员会的档案室。正是这些无言的图纸,将让“高峡出平湖”的中国梦想成真。
从高空俯瞰,三峡水库就像一只巨大的容器,边缘是天然的山体,大坝就矗立在下游壑口的一小段。而它2800万吨的混凝土浇筑量,比目前全球最大的巴西伊泰普水电站还要高出一倍多。然而在几十年前,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却给地质专家带来巨大的挑战。长江三峡,究竟在哪里才能找到一个地基,承载如此重量的大坝呢?
第十七集 坝梦千秋(2)
传说,1870年的洪水淹过黄陵庙,却没淹过地势相对较低的中堡岛。
胡炎芬,48年前就出生在那个彷佛树叶一般飘在江心的中堡岛。而今,她每次回娘家都要爬上村口的小山头,去看看三峡大坝日渐长高、长大的身影,从中回想她曾经生活了21年的老家——中堡岛。
胡炎芬(原中堡岛居民):泄洪闸喷水的地方,就是我家住的地方。原来岛上有8户人家,我家就在正中间,泄洪这里就是我的家。
长江水利委员会岩芯仓库里有两万多根石柱,是从三峡大坝的14个坝段采集而来的岩芯,正是这些岩芯揭开了400里三峡地下的秘密。1956年,在中堡岛下,跋山涉水的地质专家终于找到了一块绵延20多千米、形成于8亿年前的巨型花岗岩。
这根花岗岩岩芯就来自中堡岛,这是石头中最坚固的一种岩石。它质地紧密,不怕水的溶解,不怕酸碱的侵蚀,每平方厘米的花岗岩面积上,经得起两吨以上的重压;这是世界公认的建筑高坝最理想的地质构造。后来到此考察的外国专家用一句话道出了他们的惊讶:这是上帝赐予中国人的礼物。
春去秋来,千万年不沉的神奇小岛开始从长江上慢慢消失。在中堡岛消失的地方,一座如苍龙脊梁般挺立的大坝,正踩着江底坚硬的花岗岩基石,在滚滚江水中稳如泰山般地崛起。当年遥不可及的“凿石安澜”,今天真正成了现实。
2003年6月1日9时,三峡工程正式下闸蓄水,导流底孔闸门关闭。
在这一刻,当三峡大坝最后一个重达200多吨的巨大闸门慢慢落下,奔流了数千万年的滔滔江水,被揽入大坝与群山的怀抱的时候,大自然千万年造化所成的三峡景观,瞬间改变。
作为水电专家,陆佑楣主持了三峡工程最重要的10年建设。2003年底,在三峡工程初步实现“蓄水、通航、发电”三大目标后, 70岁的陆佑楣悄然告别了最前线。作为第一任三峡大坝长,10年间,他在全世界关注的目光里,指挥着数万大军,铸造着这座寄托了中华民族夙愿的大坝。他曾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在三峡度过了每一天。
陆佑楣(原中国三峡工程开发总公司总经理):在滔滔的长江上要修建一座这么大的坝,这个究竟行不行,能不能成功?总产生一种迷茫的感觉。会不会在十多年的建设当中走弯路,会不会搞不成?这种事情历史上还是有过的,从头再来,这样走了很多弯路。三峡大坝经过十几年建设,今天看来,我们没走弯路,还是按照科学的态度来对待每一件事情。今天把大坝建起来,而且初步发挥了效益,对每一个建设者来讲都是一个很欣慰的事情。
从迷茫到笃定,10年辛苦不寻常。自2003年蓄水以来,备受瞩目的三峡大坝质量如何,它经受住千万年江水的考验了吗?2005年的春天,78岁的潘家铮再一次走进三峡工地,用最挑剔的目光审视大坝每一个细节。20年前,潘家铮曾经写下一部名为《三峡梦》的报告文学,描述自己所见证的三峡工程的风雨曲折。20年后,当他以质检专家的身份一次次走进三峡建设第一线,也许当年的三峡梦已触手可及。
今天,这里成了人与大自然亲密对话的杰作,长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壮美。但在20年前,这里还是荒江急流,满山野石。有人说,三峡工程是考验当代中国人智慧和实力的工程。还有人说,中国人根本不可能建起三峡工程。
潘家铮(国务院三峡工程质量检查专家组组长):当时外国确实有很多人反对中国人搞三峡工程,而且他们认为离开外国在技术上和经济上的支援,中国人根本搞不起三峡工程。现在经过十年的苦战,我们用事实回答了这些预言家。事实证明,中国人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用自己的资金,把三峡工程建设起来,而且建得非常理想,非常美好,不会给我们的子孙留下任何隐患和遗憾。
对于这个被称为中华民族千年大计的工程来说,哪怕丝毫的隐患或遗憾,都是致命的。三峡大坝是世界水利史上使用混凝土最多的建筑物,混凝土的热胀冷缩便是其中潜在的威胁之一。长江三峡地区的高温季节长达5个月,夏季阳光无遮无拦照射在混凝土表层,地表温度高达50℃,这时,一个小小的气泡都可能使这个千秋大业溃于一旦。因此,要保证三峡大坝固若金汤,混凝土的温度控制与防裂,就成为三峡工程性命攸关的一件大事。经过精密的计算,三峡大坝所使用的混凝土,搅拌后最佳温度为7℃。为保持这样的温度,每一立方米混凝土都要加上50千克的冰。而大坝日浇混凝土平均达一万多立方米,浇筑量最大的时候,曾有过一天就用上750000千克冰的纪录。
到2006年;三峡大坝混凝土浇筑总量已达3000多万立方米,对于所有的三峡工程建设者来说,每天的工作枯燥、单调,但又不能有丝毫懈怠。
这是一次跋涉,艰辛而漫长,滚滚东去的长江默默见证着这一切。
今天,当各拉丹冬的清澈雪水融进江流,奔腾5000千米,奔涌进三峡工程70万千瓦机组巨大的进水管,千百年来白白流走的水能,终于变成了巨大的电能资源。
60天不眠不休的安装,三峡左岸电站的最后一台机组即将完工。转子是水轮发电机组的心脏,以31900多张、每张厚度为3毫米的叠片组装而成,但为了保持每秒72圈的高速运行,叠片与叠片之间必须严丝合缝。就是这样一台机组,每秒可以发200度电,足以满足一座百万人口城市全部的供电需求。
第十七集 坝梦千秋(3)
拥有26台70万千瓦机组的三峡电站,可以发出相当于个葛洲坝水电站的发电量,每年将有效减少发电燃煤5000万吨。今天,在全球性的能源危机、中国电力短缺的情况下,三峡电给中国人带来巨大的惊喜,清洁、可再生的三峡电流将照亮半个中国。
对于51岁的李永安来说,1993年是个开始,他成为三峡万千建设者的一员。对于61岁的李永安来说, 2003年也是个开始,他成为新的“三峡大坝长”。对他来说,能够见证三峡工程全部竣工的历史性时刻,是他人生之大幸。
李永安(中国长江三峡工程开发总公司总经理):我能参加这样一个工程,觉得是非常欣慰。对我来说,它给我搭建了一个竭尽自己的全力报效祖国的一个平台,同时也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发挥自己人生价值的机遇。应该说,参加这样一个宏伟的世纪工程是非常幸运的。
梦想近百年,论争50载。三峡工程正是在不同的声音的激烈论辩中建设起来的。这对于20多年来一直专注于三峡工程论证、建设和调研的潘家铮来说,有着最深的体会。
潘家铮:这个工程太伟大了,工程太困难了,所以当年确实是一个梦想。但现在工程还是建起来了,建得比我们设想的还理想。我想这里面贡献最大的恐怕还是当时持反对意见的同志,他们的贡献最大。因为正是由于他们不断地提出意见,提出质问,使我们认真注意这些问题,把工程研究得更深、更透,才能够得到这样比较理想的成果。我一直认为,持反对意见的同志,对三峡工程建设贡献最大。
大江奔腾,浩浩荡荡。三峡工程,这个在中国最富诗意的大峡谷中建造起来的伟大工程,倾注了一个世纪几代中国人的智慧与心血。今天,当巍巍三峡大坝截断巫山云雨,成为20年来长江上最醒目的新地标的时候,历史和自然将会对它作出最权威的检验。
今天,当三峡大坝全线贯通的时候,这个未来世界最大的水坝和水电站,也成为世界各国地理书上的一个新名词。(编导:董崇飞 董鑫/摄影:陈林聪 朱奕 姜可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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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 江流入海(1)
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冰川中的一滴水开始,自西到东,长江用6380千米的行程横贯中国,最终在这里流入大海,成为一条奔腾不息的生命之河。
这是长江边一座修建于400多年前的镇水宝塔,意在震慑江水,福泽黎民。当然,依靠宝塔防止水患不过是一个良好的愿望,洪水来袭时,阻挡它的还是塔下的大堤。
这段长达180余千米的河岸堤防,就是长江上最古老的大堤。大堤的修建始于东晋,之后历代都不断地加长和加固,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古老的大堤护卫着长江上最富有传奇色彩的古代城垣。翻开《三国演义》,一百二十回故事中有七十二回的内容涉及这里,这就是古城荆州。早在三国的英雄们演绎传奇之前,荆州就已经孕育了璀璨的楚文化,春秋战国时期,荆州城北5千米处的纪南城被作为楚国都城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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