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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法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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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钱买来?”冉颜接口道。

冉云生显然也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听冉颜如此直白,顿时涨红了脸。

“你也说了,这首诗慷慨洒脱,作诗之人必也是个开阔不羁,品格高尚之人,怎会为了钱财折腰?”冉颜也知道冉云生是关心她,心里微暖,出言安抚道,“十哥莫要担心,我识此人久矣,保证不会东窗事发。”

冉云生见她如此笃定,这才放下心来,探头向窗外看去,平江河中又恢复了喧闹,仿佛比之前还胜了三分。

“十哥,我们回去吧。”冉颜淡淡道。

事已至此,再逛下去,恐怕会惹出更多事端来。

冉云生也赞同,于是命船夫把船泊到一个冷清岸边,与冉颜相携下了船,一路散步赏月,很快便看见了集市。

“累不累?要不要十哥背着你?”冉云生看见冉颜鼻尖晶莹的汗珠,忍不住问道。

“我都这么大了,还让哥哥背着,太不成体统了。”冉颜学着邢娘的语气,正色道。

冉云生被她这形容逗乐,笑容有如皓月皎皎,映亮了昏暗的柳下河堤,但是冉云生笑着笑着,心中却生怅然,终究都长大了啊,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

两人安静的走在堤上,越来越接近喧嚣的集市,忽而,听见附近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冉云生步子一顿,一把抓住冉颜的手腕,向声音处看了一眼,正要加快脚步,从一片柳树林后,却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四郎……你知道吗……“

那声音温婉中,带着淡淡的怨仇,和若隐若现的柔情,”你知不知道,在这片江中,沉着一个女子。“

冉颜拽住冉云生,向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轻手轻脚的朝声音处走去。

两人躲在一株粗大的柳树后,冉颜微微探出头,从树林缝隙中看见一个华服男子躺在河堤的草丛里,看不清面容,河风吹来,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酒味,想来是喝醉了。

而那女子,一袭杏色纱罗襦裙,衣带飘飘,俯身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着男子的脸庞,低顺的眉眼,小巧的鼻唇,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是欢喜,又似是痛恨,背对着月光,显出几分阴沉。

是殷渺渺。冉颜听见声音的时候,便已经认出了她。

方才殷渺渺唤了一句“四郎“,难不成那醉酒的男子竟是秦四郎?!”四郎。“殷渺渺叹息一声,静静端详秦幕生一会儿,忽而猛的拖起他,吃力的朝河边走去。

仅仅一丈的距离,殷渺渺半晌才将人高体壮的秦幕生拽到河水边。

月光下,她白皙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鬓发微微散乱,碎发被风吹起,贴在了面上,她笑靥如花,一贯温婉的形容透出一种凄绝,与笑交织着,隐透疯狂,“秦四郎,秦幕生!今天是她的祭日,我们一起死,去找她吧!”

“我活不下去了……”殷渺渺说着,眼眸中雾气聚集,泪水扑簌簌的顺着面颊落下。

冉云生手臂稍稍用力,向冉颜投来询问的目光,冉颜摇摇头。

两人站在原处继续听下去。

“娘子!”一个浅粉襦裙,挽着双髻的少女匆匆跑了过来,看见殷渺渺哭的梨花带雨,连忙道,“娘子冷静些,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娘子应当放下了。”

那侍婢柔声安慰着,边飞快的帮殷渺渺整理妆容。

“娘子,快走吧,那边人已经聚齐,该投针乞巧敢。”侍婢看了地上烂醉如泥的秦四郎一眼,拉起殷渺渺。

‘文}殷渺渺紧抿双唇,深深看了一秦幕生一眼,才转身欲走。

‘人}“阿颜!”秦幕生突然抓住她的脚腕,带着醉意哀求道,“阿颜,不要走!”

‘书}殷渺渺倏地回过头,颤声道,“你说什么?”

‘屋}“娘子,莫要管他了,快些走吧。”侍婢蹲下身,用力掰开秦幕生的手。

秦幕生大声叫嚷起来,“阿颜!阿颜!不要退婚,我日后再不沾花惹草了!”

冉云生不禁垂头看向冉颜,然他注定不能从她面上看见到什么动容,那一双沉静的眼眸,静静盯着河边三人,仿佛秦幕生口中那一句句“阿颜”唤的是别人一般。

第64章侍郎

待殷渺渺主仆离开之后,冉颜和秦慕生停了一会儿,也随之出了柳树林。

“十哥,我以前与渺渺关系如何?”冉颜总觉的有些奇怪,如果以前与她关系甚好,为何现在却是泛泛之交,若不好,又怎么会次次梦到她?

“殷三娘?”冉云生诧然道,“阿颜,你不记得了?”

“嗯,有些事情忘记了。”冉颜道。

冉云生皱起漂亮的眉,缓缓道,“既然忘记了,便忘了吧。”

“可我现在想知道,十哥,你告诉我。”冉颜顿住脚步,紧紧抿起唇,黑沉的眼眸中是不可动摇的固执。

冉云生看了一会儿,叹道,“我不知道你与殷三娘关系如何,却是知道你与殷四娘处的不错,她也常常约你一起去游玩,我人在长安,也是最近才听说她患了恶疾过世,阿颜,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她已经过世两年,你节哀吧。“

冉云生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满眼怜惜,他前些天刚见到冉颜时,还怀疑过这个一向柔弱的妹妹,改变怎么如此天翻地覆,但经过几日打听,才知道有多少痛苦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于是心里更加疼惜她。”你给我讲讲阿晚吧,我不会再伤心,但是想听一听关于她的事情。“冉颜道。

冉云生回忆片刻,道,“殷府极有规矩,我也不曾见过她几回,印象中,殷四娘是个很爱笑的姑娘,活泼的很,很爱玩,常常从家里偷跑出来约你一同去玩耍。”

冉颜听着,在心里描绘着殷晚晚的形象。

“我从前听你说,她这样偷偷跑出来,回府是要在祠堂罚跪的,不过,她依旧是偷偷往外跑,有时候甚至还逃学。”冉云生仔细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都说出来。

每个世家大族,都会有族学,唐朝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说,女人还是要认字才行,所以族中未成年的孩子,无论男女,通常都会上族学。

两人边聊,边往停着马车的地方去,冉云生与殷府女眷接触极少,偶尔见过两回,还都隔着远远的距离,对于殷晚晚也知之甚少,至于她死亡的原因,甚至还没有邢娘知道的详细,虽然邢娘所说也是语焉不详。

转入巷子,冉云生正准备扶冉颜上车,阴暗的投影中却幽然响起一个磁性的声音,“冉娘子。”

冉颜动作一顿,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屋舍的投影中缓缓走出一袭暗褐色胡服,姿容既好,神情亦佳,本就立体俊朗的五官,因为光线投影,越发深邃,他唇边带着淡而优雅的笑意,冲冉颜礼貌的颔首,“闹市偶逢,真巧。”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容貌,除了萧颂又能有何人?冉颜打量这个死巷,不禁皱起眉头,在这样的巷子里相遇,几率之小,比之穿越不逞多让。冉颜直截了当的问道,“萧郎君寻我有何事?”

“既然冉娘子快人快语,在下也不兜圈子了。”萧颂看向冉云生,道,“冉郎君可否行个方便,让在下单独与令妹说几句话?”

冉云生满脸惊讶的看着这个气势沉稳的男人,“萧侍郎!”

看来是京官,冉颜猜测,冉平裕在长安只是个商人,他有可能认识许多官员,可官员却不见得将他一个商贾真正放在心上,所以冉云生与萧颂恐怕也只是点头之交。

“阿颜?”冉云生转向冉颜,仿佛只要她摇头,他便宁愿得罪萧颂,也不会留她一个人。

“十哥先将马车驶到路口吧,我随后便过去。”冉颜自然不会让冉云生为难。

冉云生点点头,冲萧颂作了一揖,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车子咕噜噜的驶出巷口,冉颜开口道,“萧郎君有事情请讲。”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萧颂忽然吟诵起《侠客行》其中一句,灿若星辰的眼眸,越发明亮,“形容的极好,诗词荡气回肠,便是上官仪也自叹弗如,不过……是何事激发你赋得此诗呢?”

上官仪工于诗词,极受太宗青睐,提起他,也不一定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其孙女上官婉儿可是武则天身边赫赫有名的女官,只不过,现在的上官仪只有二十九岁而已。

“我从不会赋诗,方才也不过是借旁人诗词一用,为了脱身而已。”冉颜知道他肯定是想询问今晚关于刺杀一事,虽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心里却暗自思忖,要不要把苏伏的事情供出来,如若说了实情,那个冰冷的男人,会不会杀她泄愤?如若不说,他又会不会觉得不放心,杀人灭口?

其实冉颜吟《侠客行》的时候,也曾有过揭发苏伏的打算,毕竟那样的人实在可怕,只是她心有犹豫,如果真的惹怒了苏伏,恐怕连官府也不能护她周全,于是这件事情须慎重。

“唔,你又不想与我说实情。”萧颂眯起眼睛,浅笑道,“你这话说的倒是笃定,只不过,神色太过犹豫。”

冉颜冷冷盯着他,这个人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极让人不喜。

萧颂面上笑容微绽,向前走了两步,逼近冉颜,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其实你穿绯色,实在令人倾心。”

他低低的,醇厚的声音,不经意间带着一点引诱般,令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你这谎话说的也不怎么样。”冉颜撇开脑袋,哼声道。

“怎么说?”萧颂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仿佛早已经忘记了来意。

“我方才在江面上浑身不自在的发了一通怒,觉得好看的人,不是说谎,就是眼睛瞎了,你是哪一种?”冉颜一向看不上那些刻意而为的美丽,包括她自己当时的模样,女为悦已者容,只有发自内心时,才真的动人。

这样刻意的事情,冉颜经历过一次,便绝对不会再尝试第二次。

“如果萧郎君无事的话,容请告退。”冉颜稍稍欠身,便准备离开。

走到巷口的时候,忽而瞧见集市上一郡贵族子弟与贵女们往这边走过来。

其中便有那个张斐,他奇怪道,“明明是看见从西边上岸的,怎么一眨眼便看不见人了?难不成早已回去?”

“咦,那不是冉府的马车?“有人眼尖,看见了冉云生停在路口的马车。

冉颜心中恼怒,感觉就像是惹了马蜂窝,被死盯着不放,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顶!

“你好像遇上麻烦了。”萧颂不知何时与她并肩而立,面上带着笑,全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倒像是过来看热闹的。

这一番火上浇油,简直是在考验冉颜的理智。

第六十五章落荒而逃

冉颜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急忙贴着墙壁站,抬眼却看见萧颂大喇喇的站在巷口,心中恼恨,却不得不出手将他抓过来,否则,这样一个高大俊美的郎君,一般人都会多看一两眼吧!那她躲与不躲,也没有多大差别了。

“萧郎君,如果你不想离开,也请你不要站在路口招蜂引蝶。”冉颜死死拽着萧颂的手腕,压低声音道。

萧颂还算配合的放低了声音,“冉娘子,大唐可没有律令规定,这个巷口不许人站。”

眼看那些人越来越近,冉颜一咬牙道,“算我求你帮忙。”

萧颂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那行,不过找我帮忙是要还的。”

“什么事?”冉颜余光瞥了外面一眼,心想若是能拖到那些人散去最好。

而萧颂显然看出了她的想法,“无他,稍后给在下个机会送你回府,顺便聊一聊。”

“好,成交。”冉颜爽快答应。虽然她心中对萧颂的要挟很不快,但不得不说,他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措辞很礼貌,并不会令人无法接受。

巷外的街道上,一群贵族子弟围上冉云生的车,张斐道扬声道,“十七娘,齐氏船上举行乞巧会,齐氏家主让我等过来请十七娘过去。”

等了片刻,却只有冉云生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冲一干人淡淡道,“舍妹大病初愈,易疲乏,早已经回去休息了,令诸位失望,真是抱歉。”

方才冉云生下车时,众人也都看见了,里面空空的再没有旁人,冉氏不可轻易得罪,他们就算不甘心,也不能太过分。

其实,之前冉颜若是站在船上昂首挺胸的任由他们看个够,也许会少一些穷追猛打,可惜当时她怒火汹汹,还刚刚到甲板上,就退回了船舱,颇给人一种惊鸿一瞥的惊艳之感,因此事后大家都想寻到她,仔细看个清楚。要知道,七夕这种可以肆无忌惮的日子可不多。

一众人悻悻告辞,张斐道,“难得七夕,十郎也一并上船玩吧?”

“在下身有要事,就不去凑热闹了,祝张郎君玩得尽兴!”冉云生一揖,拒绝的姿态已经十分明显。

张斐也不好勉强,客气了几句,便与众人一并返回。

巷子中,萧颂低下头便能看见冉颜头顶的发旋儿,和长长的羽睫,鼻尖微微挺翘的部分显得俏丽可爱,长发在身后松松散散的结起,比形容整齐的时候多了几分随意慵懒,萧颂心中微微一动,朝她身边靠了靠,“被人追捧,旁人求都求不来,你为何要逃避?”

“我可不敢消受这样的追捧。”冉颜看着他们走远,稍微松了口气。

萧颂了然的点点头,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被众星捧月,冉颜这样清冷的性子,恐怕不大喜欢在众人之间周旋。

“白义!”萧颂朗声唤道。

巷口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郎君!”

“把马车牵过来。”萧颂吩咐道。

“是。”白义领命去牵马车。等候的这一会儿工夫,冉云生已经在集市附近绕了一圈,又返了回来。

“萧侍郎,久违了。”冉云生跳下马车,向萧颂一揖。

萧颂微微颔首道,“数月不见,冉十郎风姿更胜从前。”

冉云生道,“不知萧侍郎何时到了苏州,可是有公干?如若闲暇,还请让冉府略尽地主之谊。”

“我这趟不过是路过江南道,明日一早便启程回长安,冉家的心意在下领了,代我向令尊问好。”萧颂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沉稳而和善,再加之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直是令人心折。

这一番话说的自然又笃定,如果冉颜不知道他几次追查苏伏,绝对会深信不疑。

“我与令妹的事情尚未谈完,这样吧,我们一起送她回去,路上继续谈。”萧颂自然而然的说出了方才已经达成的协议,彷如临时起意一般,直令冉颜叹为观止。

冉云生略有些迟疑,他看了冉颜一眼,见她没有意见,遂笑道,“那就有劳萧侍郎了。”

这时白义赶着马车恰好停在巷口,萧颂低侧过头,冲冉颜微微一笑,“冉娘子请。”

“十哥放心。”冉颜经过冉云生时,悄悄说了一句。

冉云生揉揉她的发,柔声道,“萧郎君名声显赫,我自是信他的。”

萧颂站在马车侧,回过头正看见这一幕,剑眉不自觉的便皱了起来,不禁想出言催促,但出于身份礼貌,只好耐心的等她过来。

上了马车之后,冉颜抬眼打量车内。

萧颂的马车很是宽敞,里面一几一榻,地上铺着竹席,布置简洁大气,车内充满了他身上的气息,并非是某种可以闻见的味道,而是一种感觉。

“萧郎君是想问杀手之事?”除了这件事情,冉颜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堂堂一个侍郎坚持不懈的盯着她。

“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吗?”萧颂本并不是想询问这个,但冉颜既然提起,他便顺道说说。

冉颜不语。

萧颂看着她道,“两个月内,他杀了三个朝廷命官,哦,若算上今晚这二人,是五个。虽说都不是什么重要官员,但这个数字委实骇人。这样的人,冉娘子如果认识,还是断了联系的好。”

冉颜眉头渐渐拧了起来,花瓣似的唇微微抿起,垂眸思虑。

“你会验尸,如果人只剩下一堆白骨,还能验出死因吗?”萧颂忽然转了话题。

冉颜暂时放苏伏的事情,解释道,“不一定,如果是死于外力作用,基本可以验出来。”

“毒呢?”萧颂眼睛一亮,追问道。

提到专业上的知识,冉颜形容变得肃然认真,“这个不一定,要看中了什么毒,比如乌头、曼陀罗、马钱子,这些毒通常不会立刻致命,进入人体内之后,会破坏身体机能……额,你可以理解为破坏脏腑或血脉之类,但这一类毒在体内代谢极快,很快便会随着尿液等排泄出体外,莫说只剩下一堆白骨,便是刚刚死去不久的新鲜尸体,也不会容易查出真正的死因。这一类毒药,可谓杀人必备之良品。”

萧颂嗤嗤笑出声音,“杀人必备之良品?那个杀手也十分精通医理,若非不是,你如此包庇他,我可以理解为,你其实与他是同伙吗?”

“你怀疑的也有道理。”冉颜道。

“冉娘子。”萧颂看着她平淡且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模样,略略敛了笑容,“若让你嫁去长安,你可愿意?”

冉颜怔一下,对于话题怎么发展到这种诡异的地步,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顺应话题,道,“那要看嫁给谁。”

“我呢。”萧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实在想知道,这个看起来淡然无比的娘子,听见这样暧昧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他失望了,冉颜只是上下打量他一通,轻飘飘的道,“有待考虑。”

萧颂倏地欺身上前,面与面贴得极近,彼此之间吐息可闻,他灿若星辰的眼眸直直盯着眼前黑沉沉的眸子。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半晌,萧颂有些泄气,从来没有哪个娘子能够这样面对他,而全然无动于衷的,而冉颜显然是个特例。

面对放大在眼前的俊脸,冉颜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实在令人茫然,才见过两面的人,说这个会不会太快了?

“你有喜欢的郎君?”萧颂缓缓坐回位置上。

冉颜向后靠了靠,“长安的官员都像你这样无所事事?有这么多时间可以与陌生娘子讨论这种问题?”

“我刚才的提议,你不妨考虑一下,我手上有个大案,不方便亲自去查,如果你同意……”

如果你能同意,便作为我的女眷介入,事后必然有重谢。

萧颂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垂眸道,“罢了,我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位置。”

冉颜是冉氏的嫡女,冉氏与真正的世家大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可她在苏州城中满可以嫁个不错的夫君,做一个正正经经的嫡夫人,而他族中绝对不会允许冉颜成为他的正夫人,在未娶正夫人之前,也不能娶侧夫人,冉颜过去,只能是侍妾。

这样的地位,不用问,萧颂只看着面前这双沉冷的眼眸,便知道她不可能会答应。况且,他也不是什么良人……

冉颜了然,原来是谈公事。去长安和查案,这两件事情都是冉颜愿意做的事情,可惜了,听萧颂的意思是,这个案件须得成为他的女眷才方便介入,这件事情,她不能接受。

一路再没了声音,萧颂送冉颜回了庄子,便马不停蹄的返回城中。

冉颜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背影,心道,原来他也不是看起来这么闲。

“阿颜,你如何会认识萧侍郎?”冉云生疑惑道。

如果萧颂是三省六部的侍郎,应该是四品,冉颜问道,“他是什么侍郎?”

冉云生更加讶然,“你不知道?他是刑部侍郎萧颂,加封文散官从三品正议大夫。才二十六岁便位居高官,是长安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阿耶曾经拜访过许多回,都不曾得见,你如何与他相识?”

冉颜略略讲了一下相识的过程,旋即问道,“二十六岁,还不曾娶妻?”

冉颜直觉他不像是个有妻子的人,一般男人不管岁数如何,娶妻和未娶妻的状态总有着细微的差别。在古代,二十六岁还未娶妻,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阿颜对他……”冉云生以为冉颜看上了萧颂,不禁皱起好看的眉头,约莫是觉得直接说出来,有些伤姑娘家的体面,便转而道,“长安出云道长说他的命过硬,易克妻,萧侍郎从前也说过两门亲,一个是京兆杜家的嫡出娘子,在娶亲的路上莫名死了,另一个是范阳卢氏的娘子,刚刚过门的第三日也死了。”

第66章少年天才

“克妻……”冉颜十分想笑,但又觉得幸灾乐祸不大好,只好抿唇忍住。

这一番形容,落在冉云生眼中,还以为她当真是看上萧颂了,有些着急的道,“阿颜,我最近听闻大伯正在与严家谈婚事,严二郎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

“十哥。”冉颜打断他的话,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我,却知道萧颂那样的人不合适。”

因着从前的冉颜着实太柔弱了,才令冉云生总是这般担心,恨不能揣在兜里保护着。

“嗯,十哥总是忘记,我们的阿颜长大了。”冉云生松了口气。

两人转身,正欲进门,却瞧见一袭白色广袖袍服的青年站在大门口,不知站了多久,月光下欣长的身材显得有些单薄,怀里抱着个蓝色布包,瞧见冉颜看过来,脸颊一红,却还是咬牙走了过来。

“娘子。”桑辰小声唤道。

冉颜也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这只二兔,所以情绪比以往稍微好了一点,“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

桑辰看了冉云生一眼,神情稍微呆了一呆,旋即一副泫然欲泣却又苦苦忍住的表情,紧了紧怀里的布包,转身便跑。

冉颜张了张嘴,也不知说什么好,每次面对桑辰,她总觉得自己两年的心理学白学了,根本猜不透他一系列的动作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状态。

“我觉得他有些面熟,阿颜,他是谁?”冉云生看着桑辰跑得跌跌撞撞的背影,有些疑惑。”他叫桑辰,字随远,是村里新来的塾师。“冉颜把桑辰万年不变的自我介绍复制了一遍。

“桑辰?”冉云生声音陡然拔高,略有些失态。

冉颜转头看向他,正欲开口询问,谁知桑辰又哼哧哼哧的跑了回来,将一包东西塞在冉颜怀中,面颊绯红,“这个……今日七夕佳节,娘子一向对在下照顾有加……”

照顾有加?有么?冉颜疑惑的看着他。

“随远先生!”冉云生忽然想起了什么,打断他支支吾吾的话。

桑辰有些恼怒,正气凌然的瞪向冉云生,“这位郎君,打断别人说话,非是君子品德。”

“随远先生教诲的是。”冉云生当真规规矩矩的作揖赔罪。

桑辰似乎见他认错态度好,表情也缓和了许多,同时也有些迷惑,“我们相识?”

“随远先生自是不认得学生,但是学生对先生慕名已久。”冉云生笑容妍妍。

那明亮又清爽俊美的笑,真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桑辰心里一阵不爽快,但碍于人家态度谦和,无故发作又不是君子所为,也只好客客气气的向冉云生回礼,“郎君多礼了,在下不过是村野塾师,哪有什么名声可言,不知郎君是?”

两人你来我往,冉颜心里奇怪,看冉云生的态度,难道这只二兔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成?不过,他最多不超过二十岁,津是个名流大儒?”学生冉云生。“冉云生道。

冉云生?桑辰眼睛一亮,虽然他着实不认识冉云生究竟是谁,但既然也姓冉,大概是冉颜的兄长,当下面上松动不少,笑眯眯的道,”夜漏更深,那在下就不妨碍两位休息,先告辞了。“

桑辰心情一转,乐颠颠的一路小跑过了桥。”又是个灸手可热的人物?“冉颜挑眉问道。

冉云生收回眼神,满面喜色道,”阿颜,我瞧他对你似有意思,你若是不反对,我明日便让他去家里提亲!“

这下却让冉颜惊讶了,冉云生对待萧颂和桑辰的态度增色很是恭敬,但是谈论到婚姻,他却是毫不犹豫的支持桑辰。”随远先生原姓并不是桑,而姓崔,他是博陵崔氏六房嫡子,当初崔六郎执意要娶了一个出身小户的女子,崔氏族老坚决不同意,那位夫人嫁入崔氏第一年便生下他,第二年便撒手归西了,至死都未能拜宗祠,崔六郎在五年之后也郁郁而终,之后桑辰便被送回了母亲娘家,不过近几年崔氏已经将他的名字写入族谱。“冉云生解释道。

“他很有名么?”冉颜不禁唏嘘,想来也是因为桑辰闯出了不小的名声,所以才会被那样高门大族接受。

冉云生点点头,“他贞观六年参加科举,不举夺魁,中得明经科状元,当时虞世南和其他几位大儒都争着收他为徒,争得满成风雨,最终皇上一句话,让他入太学念书,待满十六岁便委以官职,贞观七年,他又参加进士科考试,得了状元,哦,对了,当年萧颂还在他之下得了第二名呢!贞观八年,他又报考了进士科,依旧得了状元。贞观九年,报的是明经科,还是榜首,贞观九年,又报了进士科……皇上得知此事,一气之下,让人把他的卷子拿扔了。”

萧颂那样气势强大的高官也曾在他之下?不过,同是一科进士,怎么气质差距如此天壤之别?

冉颜愣了愣神,却又听冉云生道,“贞观九年他正好是十六岁,任太常博士之职,这个职务的品级不高,却十分清要,但他只在任上呆了半年,便辞官,朝廷怕他继续参加科举,便下令,但凡以后发现桑辰报名,都不加入评分,不过自此之后他倒是没有再参加科举,而是不知所踪。”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五十岁考中进士还算是年轻有为,可见这个进士科多么难考,可是此人却当做家常便饭,冉云生说的这个人真是桑辰?

冉颜从那只二兔身上全然没有看出任何少年天才的气质,但听着这做事方式,又好像是他无疑,不禁问道,“会不会认错人了?”

“应当不会!我曾在他所作的《科举通略》上面看见过一幅肖像画,乃是工部侍郎阎立本之女所绘,是他十六岁时的模样,与现在有几分相似。”冉云生笃定道。

冉颜道,“《科举通略》是什么?”

“说到这本书,真真是旷世之作!”冉云生绝美的容颜上,满是钦佩。

“他在这本书中指出科举的弊端,以及应对各科考试的办法,还分析了每个监考官的喜好,以及针对每个监考官的喜好,作了不同的范文。另外还将满朝可能作为监考官的文官逐一分析了一遍,因此这本书被士子们奉为典籍。”冉云生神色激动,末了还补充一句,“那些范文,风格有绮丽,有的剑走偏锋,有的言辞犀利,有的厚重沉稳,有些守中端正,但篇篇都是佳作。”……

冉颜嘴角一抽,“这还真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冉颜说着,心里也对桑辰这样传奇的经历产生几分好奇,随手打开他送过来的布包,看见其中的东西,当下脸色一黑,立刻想拿着布包里面的这块澄泥砚到桑辰面前,把它砸在他脸上。

“是兰花澄泥砚!”冉云生惊讶的伸手端起那方砚台,目光中露出赞叹。

“十哥若是喜欢,不妨拿去,反正我屋里还有三四个。”冉颜声音平平的道,“他送礼从来只送这个。”

“这……”冉云生将砚台放回布包中,道,“这是七夕礼,我怎么能拿,阿颜将其它的给我一个吧。”

“就拿这个吧,反正也没什么不同。”冉颜道。

两人并肩朝院子中去,邢娘早已等在院门口,蹲身给冉云生见了礼,起身看见冉颜披散的头发,和换过的衣物,急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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