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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法医-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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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太小,即便是高高的举着手,也不过能堪堪够着他的手,两条小短腿使劲的倒腾才勉强跟的上他的步伐。夕阳落在他们的身上,轮廓温暖。
冉颜看着这样的画面,不由微微一笑,其实苏伏也有温柔一面的吧!倘若一只在人群里生活,他也许某天,也能如常人一样娶妻生子,这样牵着孩子的手在夕阳下散步。
冉颜希望看见有这么一天。
那边,很快便有宫婢迎了上来,小女孩同她展示手里新得的花,开心的同宫婢比手画脚的说着什么。
“娘子将来生个女儿定然也像晋阳公主一样可爱。”晚绿凑近冉颜悄悄道,说罢,她又道,“还是先生儿子好。”
冉颜微微一笑,正要转身,却看见苏伏也向宫门走过来。
他还是如在苏州江南雨巷里那样,看似步履从容,却行速极快,只是片刻的功夫便距离她只有两丈远了。
冉颜朝她微微颌首。
苏伏也淡淡点头回应。
两人便各自转身往宫外走。宫门很长,犹如遂道一般。苏伏并没有寻她说话的意思,冉颜也并未打算主动寒暄。
只是走了一会儿,冉颜发觉他走路的速度并不像平时那样快,几乎是与她并肩,两人一个靠着东墙而行,一个靠着西墙而行,彼此相隔不足一丈。
尚未出宫门,冉颜便看见了在外面负手而立的一袭紫衣,唇畔不由浮上一抹笑意。
萧颂看见她,原本显得冷峻的面上绽开一抹灿然的笑,抬步迎来,看见苏伏便亦如普通同僚那般,微微颌首,算是打了招呼。
“累不累?”萧颂握住她的手,笑问道。
“还好。”其实冉颜已经浑身酸软了,怪只怪昨晚太放纵,但这种事情也不好拿出来在大庭广众讨论,她便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出来?”
“我能掐会算。”萧颂说着扶着她上了马车。
而宫门前,早已经不见了苏伏的身影……
第380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接下来的日子,冉颜每月初、月中、月末入宫与苏伏、刘青松一同会诊。
苏伏从来不发表意见,若问及,他不声不响的便递出一纸药方。
苏伏对药理的掌握远远超乎常人想象,冉颜甚至发现,他刻意将药中的苦味和怪味中和一部分,使药汤或药丸服用起来更容易接受。
冉颜和刘青松对气疾有更全面的认识,能够制定出更合理的治疗方案,配合苏伏的药使用,效果十分显著。
四个月以来,冉颜一共见了晋阳公主十余次,但明显发现,这小姑娘的爱好实在不一般。自诩为“妇女之友”的刘青松在她那里竟然吃瘪了,小姑娘居然更偏爱她和苏伏这一款,宁愿与他们“无言相对”,也绝不受刘青松引诱。
对此,刘青松愤愤然的把兕子归结为外貌协会,非美人不亲近。
这些日子,冉颜过得十分充实,不过她每月入宫的时间恰巧是萧颂沐休时间,对此萧某人十分不满,每至沐休,都在宫门望穿秋水的接夫人回家,刘青松戏称他有“恋妻癖”。
却是不知怎的,这名称“忽如一夜春风来”般的遍布了坊市之间,萧某人顿时成为全长安男人的楷模,连夫妻间吵架,妇人都道:人家襄武侯如何如何。
萧颂整日不是埋头在案宗里,便是与冉颜过二人世界,抑或关注朝中动向,根本不曾在意这些事,直到有一日他走在街市上,陡然发现原来他所过之处娘子们都退避三舍,如今却都围着他转悠。甚至有一两个大胆的,会跑过来问他:买糕点是不是因为献梁夫人爱吃?
去一趟首饰铺子,连老板都笑眯眯的道:包准献梁夫人会喜欢。
萧颂原本想给冉颜一个惊喜,结果回府之后,还未曾踏进内门道便遇见晚绿,她捂嘴笑道,“郎君,夫人煮茶等着您的点心呢!”
几日之间萧颂的威严荡然无存。
萧颂咬牙,三天不抽刘青松,他就开始皮痒痒了!
冉颜正坐在凉亭里,正用铲子拨红泥小火炉里的炭火,转头见萧颂进来,嘴角弯起,“你今日为何休息?”
“今日是腊八节。”萧颂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几上,挤着冉颜的席子坐下,仲手环住她的腰。
唐朝官员假期实在多,一年三百多天,旬休加各种节假日,算起来一百多天都不用上班,逢节便休假,尤其是元正、冬至,寒食、清明、中秋连夏至都会放三日的假期。
“怪不得今早邢娘忙忙叨叨的。”冉颜道。在后世,这些节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她更是连春节有时候都要各地飞,对节日自是不敏感。
萧颂下颚抵在冉颜肩头,她也不曾推开他,只问道,“怎么想起去买点心?”
“今日几个少时好友约我去喝酒,我便忽然想起这家点心不错,买了与你尝尝。”萧颂道。
萧颂单身时的生活很简单也很有规律,只是晚上睡的极晚,但婚后他越来越早的便上榻去了,并且各种撺掇冉颜也早点睡。而他的大多数朋友也都是同僚,冉颜倒是没有听他说起朋友的事情,“怎么从不见你请朋友回家小聚?”
“那怎么成。”萧颂笑道,“他们都是流氓!”
“萧九!你说谁是流氓呢!”
一惊雷般的咆哮,连一向淡定的冉颜都吓了一跳,不禁顺着声音看过去。
内门道那里站了五个人,紫衣红袍的常服,显见官职或身份都不低而出声音的那个,便是站在最前面,一身圆领胡服的大汉。
萧颂若无其事的起身,仿佛背后说人坏话的不是他一般,“你们不在家里好好过节,跑我这儿来作甚?”
其中一名相貌俊秀,一副风流相的红袍郎君一甩折扇,笑眯眯的道,“不是九郎最近声名远播嘛,我等相请不得,所以特地来拜访!九郎成亲近一载,我等都不曾拜见过嫂夫人,实在是失礼。”
“就是就是。”那声如洪钟的大汉,大步下了阶梯,径直走了过来,一把推开碍事的萧颂,冲冉颜拱手施礼道,“某是程怀亮,嫂夫人万不要听九郎胡说,某最是正直!小时候偷看娘子们洗澡,某都是做九郎的垫脚,从来没看过。”
萧颂脸色黑如锅底,他没早把他们引见给冉颜认识,果然是极英明的决定。
“以前九郎可是咱们头儿,斗鸡走狗投壶赛马,咱们都是跟着九郎混的。”那执扇的红袍郎君上前来,冲冉颜拱手道,“在下李德謇(jian,音同简)。”
冉颜知道程怀亮是程咬金的长子,将娶清河公主,授驸马都尉、左卫中郎将。而对于李德謇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李靖之子。
“在下独孤凭,见过嫂夫人。”一名看上去很是面嫩腼腆的郎君红着脸给冉颜行了一礼。
紧接着便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郎君,朝冉颜一揖道,“在下卢谦,见过弟妹。”
冉颜一一回礼。
“在下柴令武,见过嫂夫人。”
一个沉稳声音传来,冉颜不禁抬头看他。实在是因为这个柴令武太有名了,更因为他未来的妻子是巴陵公主,因牵扯到谋反之事被赐死,死后仍被分尸。冉颜实在很好奇,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令皇上如此痛恨。
柴令武的长相很端正,比起萧颂和李德謇,他实在不能算是俊俏,但五官端正,气度浑厚,给人一种稳重踏实之感,他表情很少,显得有些木讷,但冉颜接触他目光的时候,分明有中感觉:这是个极有城府之人。
“嫂夫人莫不是平素看腻了九郎英俊,所以偶然一见令武,觉得新鲜?”李德謇开始挖苦萧颂“恋妻癖”的事情。
“诶?倘若说新鲜,某的样貌要比小柴新鲜多了,嫂夫人你说是也不是?”程怀亮声音震的人耳朵发聋。
冉颜浅浅一笑,这程怀亮着实很有自娱的精神。
萧颂走到冉颜身侧,道,“莫听他们胡扯。”转而握着冉颜的手向众人,傲娇道,“萧某的爱妻冉氏,在娘家排行十七。”
“啧。”李德謇一手捂着腮,“可酸死我了。”
程怀亮嘿嘿傻笑,同冉颜道,“程某马上就有爱妻了,是李氏,排行十一。”
婚事是早就赐下的,但清河公主今年过完年才十四岁,眼看程怀亮已经二十出头了,算起来两人年龄差距不小。柴令武也是类似的情形,他比程怀亮要惨,至少人家那个公主温文娴雅,他这厢苦等着,巴陵公主可一点都不寂寞。
看来萧颂在这一帮人里也不算出奇,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晚婚。
“我去命人备些酒菜,各位慢聊。”冉颜微微欠身。
“嫂子真贤惠。”程怀亮满脸向往的夸赞道。
冉颜不禁一笑,看来这孩子是想成亲快想疯了。
萧颂唇角含笑看着冉颜穿过落叶纷纷的小径。李德謇用扇子轻轻拍这他的肩头,“哎哎哎,适可而止啊。”
“你们来有什么事?”萧颂请他们到亭内去坐。
李德謇正欲回答,目光却落在领着人来收拾东西的歌蓝身上,顺口答道,“本来没有事,但现在有事了。”
萧颂知道他们几个虽然都不太着调,但也不会单单为了看冉颜一眼而闯入府内,便沉声道,“有事先放一放,先说没有的事。”
卢谦见李德謇实在腾不出空来,就先答了,“我们方才得到消息,说桑随远上奏,洋洋洒洒数千字,文采斐然倒是其次,他上书的内容,是关于四个月以前遭袭之事,他在休病假期间,四处走访,暗中查证,矛头直指魏王和太子,此事被圣上留中,暂时将消息压了下来。不过桑随远文章写得绝艳,不少人传诵,怕是压不住。”
“他倒是看的明白。”萧颂端起茶抿了一口,依旧是一副闲适的模样。
柴令武道,“此一番,太子与魏王皆损,尤其是太子,地位岌岌可危了。”
李承乾现在纯粹是靠母系氏族和嫡长子的身份撑着,还有他以前也曾经有段时间比较令人满意,所以李世民还报有一丝丝希望罢了,倘若李承乾不断的磨灭这一丝希望,废黜也就在眼前了。
歌蓝已经走出去好远,李德謇才回过魂来,插嘴道,“九郎,把你府里那侍婢给我吧,就方才穿蓝色襦裙的那个。”
“要,就三媒六聘的来娶,她是良民,并非奴籍。”萧颂淡淡将此事一略而过,转而问他道,“你隔三差五的往东宫跑,可还知道些别的?”
李德謇遗憾的咂了咂嘴,答道,“有,但不知真假。”他想起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道,“听说太子得到一份关于魏王行为不端、极有野心的证据,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虽只是只言片语,但萧颂从中嗅出了山雨欲来的味道,看着架势,这回太子与魏王是不死不休了。萧颂微微垂眸,魏王谋反的证据,他府里就有一份,是冉颜从东阳夫人手里得来的。这也是李恪派杀手去找寻的东西……
“太子如此宠爱安瑾,安瑾怎能不知?看你放的这叫什么线!一个小小的伶优都握不住,不是我说你,忒丢人了!”程怀亮鄙视李德謇道。
这厢里略略沉默了一会儿,便见刘青松从小径奔来进来,“九郎!大新闻!”
“轻松哥儿!”程怀亮一见刘青松便乐了,连忙腾了地方,“轻松哥坐某的旁边。”
第381章九郎!九郎!九郎!
刘青松看见凉亭里的一群人,顿住脚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还以为跑错家门了。”
“轻松哥,某多时没有见你了,快来,咱们叙叙。”程怀亮嘿嘿笑道。
他们几个叫刘青松为“轻松哥儿”是有缘由的。这一帮子人也是和刘青松从小玩到大,刘青松被萧老太太当做亲人看待,他们从小也不敢轻视,再加上刘青松经常帮他们交族学的作业,几人对刘青松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程怀亮,前几年在国子监的时候,还靠着刘青松帮忙作弊,每次都能轻而易举过关,甚至还得到师长的褒奖。因此他们都觉得,有刘青松在,可以轻松的玩儿。
起初程怀亮是唤他“轻松郎君”,但觉得不够亲切,便改叫“轻松哥儿”了。
刘青松进了凉亭,一屁股坐在程怀亮身侧,啧道,“一旦聚头,必有密谋。”
刘青松看了一眼萧颂,只见他一脸悠然,修长的手指在几上轻而规律的敲击,想起“恋妻癖”事件,刘青松脊背陡然冒出冷汗来,他一旦这副模样,准是要下狠手。
当下,他连忙转移话题道,“桑随远上书弹劾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吧,我刚刚从宫里出来,听说圣上先召见了魏王,在书房里不知都说了些什么,魏王走后,紧接着又召见了太子,听说圣上震怒,把一张胡床给劈了。”
几人立刻来了精神,连萧颂敲击几面的动作也停顿了片刻。
李德謇深知萧颂对朝堂风云的敏锐程度,并不下于那些老臣,因此立刻问道,“九郎,你觉得太子这次……如何?”
萧颂沉吟道,“不好说。”
他们几个虽然是从穿着开裆裤玩到大的朋友,但为官之后都有各自的立场和看法,因此平时聚在一起多半是作乐若不是这次可能会引起朝堂动荡,他们也不会着急议论。
李德謇与太子私交不错,而且也隐有支持太子的意思,他安排安瑾在太子身边不是为了扳倒太子,而是为了互通消息。所以萧颂并不会在李德謇面前随意发表看法。
“九郎,上次嫂夫人遇险,你我都心知肚明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想明哲保身不成?”李德謇收起那副风流态,形容严肃起来。
萧颂笑笑道,“你也不必激我魏王如何,太子如何,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想浑水容易,明哲保身才需要真本事。”
李德謇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不说也罢。”
萧颂少年时十分有血性,颇有游侠儿快意恩仇的风范并且睚眦必报,敢犯他,哪怕就是天涯海角也必须得还回去。因此李德謇才会激将一句不过他也不知道奏不奏效,萧颂自从战场回来,变了很多,尤其是入朝转做文官之后,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直到娶妻之后这段时间,坊间对他的传闻沸沸扬扬,才仿佛恢复了一些。
“对,好不容易得空聚一聚,说这些烦人的玩意作甚!”程怀亮嚷嚷道。他就从来不担忧这个问题,无论谁做皇帝只要李唐江山不倒,他媳妇还是公主,他爹还是卢国公。
许是因为程怀亮的嗓门太大了,不一会歌蓝便过来问道,“郎君,可需酒菜?”
“嗯。”萧颂淡淡的应了一声。
歌蓝屈膝退下去。李德謇已将方才的事情抛诸脑后满脸痴迷的道,“美人儿连声音都别致。”
歌蓝声音受损,乍一听上去有些粗哑,说实在的,并不好听。
“美人儿再别致,也不是你的。”刘青松对冉颜身边这个沉默寡言的侍婢很有印象,她的见地和智慧,都是女子中难得一见的,尤其还是个侍婢。
“我不信。”李德謇转向萧颂道,“九郎,你若是不反对,我要追求她。”
“随你。”萧颂道。李德謇的父亲虽是大唐第一名将,但他的母亲出身并不光彩,原是隋朝时权臣杨素府上圈养的歌妓,他们家对门第的要求也并不是那么严格。萧颂能看出冉颜很看重歌蓝,以歌蓝的身份能嫁入李家,哪怕是侧妻也不错。
“哇,九郎,你们府里的庖厨刀工真是一流啊!”程怀亮看着盘子里才不由赞叹道。他用筷子夹起用萝卜雕成的花,啧啧赞叹道,“真是神了。”
“九郎,你们家庖厨借我几天。”李德謇早已经吃上了,口吃不清的道。
刘青松也忙着往嘴里塞,抽空道,“我说你怎么什么都想往自己家里兜,有的吃就不错了,今儿可是献梁夫人亲自下厨,借给你?你就是把萧府都拉回家,这个也不能借给你。”
其他几个人也大感兴趣,连忙向萧颂道谢。在门阀世家,一般情形下夫人们是绝对不进厨房,否则便是有失身份。大妇亲自下厨,只为了侍奉翁婆,以及招待特别重要又比较亲近之人。而且,贵族出来的娘子,也没有几个能做出像样菜肴的。
酒菜上齐,几个人在里吃吃喝喝直到傍晚,挺着肚子在凉亭里躺了一会,亲自去向冉颜拜谢之后,才意犹未尽的告辞。
萧颂沐浴完回房的时候,冉颜正在整理这几个月来的病例。晋阳公主平顺的度过了秋季,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夫人辛苦了。”萧颂从身后搂住她。
下厨招待夫君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冉颜的意识里是应该要做的事情,她正忙着整理资料,因此也并未想太多,只嗯了一声。
“夫人,你果然厌倦我了。”萧颂颇为幽怨的道。
冉颜动物微微一顿,转头看了看他,“你喝醉了?”
萧颂把下巴搁在她肩头,半眯着眼睛道,“没有。”
冉颜仲手捧着他的脸,仔细的看了半晌,才肯定的道,“果然喝醉了。”
萧颂顺势就躺了下去,脑袋枕在冉颜腿上,闭上眼睛道,“你忙你的,我躺会儿。”
“萧钺之,去榻上躺着。”冉颜皱眉。这都入冬了,哪能睡在地。
冉颜知道萧颂是个能酒后能控制自己言行的人,他这样多半是不想控制,借着酒劲闹腾。
“你也一起去。”萧颂睁开一只眼睛。
“萧钺之,我发现上当受骗了。”冉颜将几上病例都收拾好,“未曾成亲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现在越来越发觉孩子气。”
冉颜以前很不喜欢别人任性或者幼稚,但不知怎的,萧颂这样她就没有任何反感,而且有些喜欢。
冉颜性子硬,倘若不是萧颂这样软着对她,这日子虽然不会差,但也不会如现在这样温暖。她已经越来越少次的想起后世。
这里有个挖空心思对她好的男人,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仿佛那一直漂泊的心有了停驻的地方,纵然事业上的前途渺渺,不能尽情发挥她的专长。可是,向来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得惜福。
“走吧。”冉颜用镇纸压住收拾好的资料,催促他起来。
萧颂笑着起身。
萧颂在床帏之事上并不会纵欲无度,只是刚开始那些天忍不住,每晚都要,现在渐渐规律起来。
两人躺在榻上说话,萧颂喝完酒之后有个特点,便是本来就醇厚磁性的声音会越发好听,哪怕一个慵懒的音节,都令人心尖发颤,与动情之后颇为相类,冉颜听着听着,便忍不住亲了他。
本来是盖着棉被聊天的纯洁活动,渐渐开始弥漫起了暧昧气息。
萧颂本就是为了彼此身体着想,才控制次数,现在一把火点起来,加上酒精作用,立刻有了燎原之势。
冉颜伏在他身上,占据了主动权。她对人体一直都很有兴趣,尤其是喜欢试探萧颂不同的反应,因此也绝不会羞涩放不开,立刻便展开了对他身体的探索。
两人正到情浓时,衣服已经凌乱的抛了满榻,门口却忽然想起急促的敲门声。
冉颜直接装作没听见,萧颂亦觉得难忍也忽略过去,敲门声是停了,但陡然响起一个令人恼火的声音,“九郎!九郎!九郎!”
两人脸色同时一黑,冉颜吐了口气,翻身躺在榻上,阴测测的道,“出去阉了他。”
“得令。”萧颂仲手抓了中衣套在身上,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走下榻。他墨发微乱的墨发散在身后,宽肩蜂腰腿长,真是颇有看头。
冉颜翻了个身,也穿上衣物。外面响起了刘青松哀嚎,“九郎,这事儿真不怨我,圣上急召!内侍就在前院!”
小厮不可以进后院,今晚不是歌蓝和晚绿值夜,侍婢怕是不敢打扰,去求了刘青松,这家伙对女人向来心软。
冉颜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大晚上的急召刑部侍郎,想必是要查案?查桑辰遇袭一案?还是别的?
萧颂回了寝房,冉颜取出官服帮他穿上,挽起头发之后,他便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我走了,你早些休息。”
“嗯。”冉颜应了一声,拿了披风递给他,“快去吧。”
萧颂抖开披风披在肩上,随手一系,便匆匆走了出去。
第382章权臣过招
萧颂一路快马赶入宫,太监忠瑞早在宫门候着,“萧侍郎,圣上正在紫宸殿。”
说罢便令一名内侍引路。萧颂心中诧异,紫宸殿是皇帝接见重要或亲近的臣属之处,而且这么晚了,圣上也不该还在紫宸殿!看着忠瑞的样子,似乎还在等人,难道圣上宣了不止他一个?
内侍行的极快,经过数道宫门之后,萧颂隐隐看见刑部尚书张亮的身影,立刻加快脚步,“张尚书。”
张亮停住脚步,等萧颂赶上,两人并肩疾步往紫宸殿去,萧颂寒暄道,“近日天气不好,尚书老寒腿尚好否?”
张亮沉吟道,“久了就习惯了,眼下身体壮实还撑得住,待再过些年,许是寸步难行了。”
在宫里自然不能随随便便谈论储位的问题,萧颂不过是借着关心张亮的病情,顺便探问一下消息。他的意思是,现在情况有变,太子是不是要撑不住了。
而张亮给了一个很明白的回答,目前应该还稳得住,再过些日子就难说了。
萧颂得了答案,便顺着道,“下官内人颇通医术,改日让她为您瞧瞧。”
冉颜是命妇,张亮虽官职高,却也不好真的答应,“岂敢劳动令阃(kun,对别人妻子的称谓)。”
“下官与张尚书共事多年,也对下官颇有照拂,此等小事您不必如此客气。”萧颂道。
张亮微微一笑道,“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之后两人便不再说话,一路急行。
到了紫宸殿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人跽坐在席上,萧颂看了一眼,是房玄龄、长孙无忌、褚遂良、王珪等人。
在紫宸阁不同于宣政殿,君臣之礼要稍微宽松一些。萧颂落后张亮一步走至御案前,躬身行礼,“参见圣上!”
“免礼,坐吧。”李世民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只是带着淡淡的疲惫。
萧颂在尾席落座后,程知节和魏征先后进走了进来,行礼之后也各自坐下。
席间已然满了。
忠瑞顺着墙壁低头快步走到李世民身后。李世民将一卷纸张丢在案上,“念。”
“是。”忠瑞躬身上前捧起那卷纸,绽开略略扫了一眼,开始念起来。
念的是桑辰的奏折,在场有人早就看过。
因为一般奏折都会经过尚书省,奏折呈递到尚书省后,依照内容重要性进行分别,重要的奏折需要呈递给皇帝,普通的一般性事务,尚书省会自行处理,然后禀告皇帝。所以说,李世民在知道此事以前,尚书省中早就展开过讨论,才会把折子呈上来。
“众卿,可有话说?”忠瑞声落,李世民缓缓问道。
沉默了一息,礼部尚书王珪出列道,“臣失职,请圣上降罪。”
礼部尚书王珪兼任魏王李泰之师,桑辰这奏折,列举的证据里,均有李泰的影子。王珪比较倒霉,他是去年才任的魏王之师,今年就出了这事儿。
事实上王珪得知此事时那才叫惊讶,他崇尚儒家学说,德行才学兼备,因李泰亦好儒学,所以圣上命他为老师。刚开始王珪还是很高兴,毕竟李泰虽然骄奢,却着实有才,品行也十分端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李泰表里不一。
“此事怨不得你,先回去坐吧。”李世民道。他的怒气已经发的差不多了,此时只想着该如何处理此事,不想先问谁的罪。
令他伤心的莫过于李泰,原本以为他孝顺懂事,一心皓首穷经,却原来心里也是惦记着那个位置的!
桑辰那是一个十分不通世故又固执的人,再加上桑辰这份奏折和列出的证据,几乎不用查证,李世民都能想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委。
“圣上,臣认为此事应当查证之后再做定论。”魏征道。
李世民点头,必要的查证还是需要的,“此事交给房玄龄、魏征以及大理寺和刑部。”
“圣上,否该给太子安排个老师?”长孙无忌的言下之意,是没有一个合适之人管教太子,才使得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倒还是在其次,长孙无忌也有意试探李世民的态度。
李世民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此事再议吧。”
长孙无忌心头一凛,此事恐怕棘手了。他其实也越发的对太子失望,但为了长孙氏,他无论如何,必须要保住太子。
殿内一片寂静,再无人做声。
“太子……”李世民声音一出,虽则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却都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只听李世民沉痛的道,“太令朕失望了!”
众人依旧波澜不惊,但心里早已惊涛骇浪,这话……明显有弃之不可惜的意味啊!
长孙无忌更加紧张,可他得沉得住气,挑准时机说话,不能显得太过急切。
萧颂心里倒是十分坦然,不管太子废还是不废,于他来说不痛不痒,他反倒是对新的储君人选比较在意。
“太子近些年来,声色犬马,毫无建树,如此下去,朕怎能放心的将大唐交到他手中!”李世民越想越是痛心疾首,李承乾以前还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越来越荒唐?
李世民无论是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一国之君,都未曾找到过原因。
长孙无忌、侯君集等人纵使经历大风大浪,听着这几句话,还是将一颗心提了起来。
“诸位以为吴王的才德品行,能否为君?”李世民道。
众人不禁将惊讶升级到了面上,纷纷愕然的望着李世民,萧颂也心里也是一沉。李恪绝对有做皇帝的潜质,不仅有,而且恐怕还会是个大有作为的君主。但是……
“玄龄,你说!”李世民见众人不说话,便开始指明。
所有目光都投到房玄龄身上,他沉吟着缓缓道,“吴王恪才华气度确是令人心折,颇有圣上几分风采。”
连李世民自己都说过“类己”的话,这是有目共睹的。不过也许正因如此,李世民才会一直防着他。
李世民自己是从弑兄杀弟的血泊中走出来的,当年他的赫赫战功,让他身上的光彩远远盖过了隐太子,倘若隐太子登基未必能容得下他,为了自保也为了权力,最后终于到了手足相残的地步。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梦见当年父子兄弟并肩作战,颠覆隋,一步步的打下大唐江山,每每,都会泪流满面。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再重演玄武门之变。
如今太子和魏王都让他万分失望,所以不如干脆立吴王算了。
房玄龄的一句话,仿佛一滴水滴入了油锅里,长孙无忌尚且能沉得住气,侯君集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28
“然则。”房玄龄话锋一转,“自古帝业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倘若轻易改之,恐怕朝纲易生乱。”
房玄龄的大意是:李恪好,有为储君的才能,但是呢,太子是正统嫡出,正正经经应该继承大统的。最妙的是“轻易”这两个字。反正既可以这样,又可以那样,一切都看圣上的意思。
句句都是要害,却惟独没表态,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萧爱卿,你来说。”李世民直是拉出了年纪最轻的萧颂,他现在就想听一句真话。
这下众人表情就各种精彩了,萧颂的父亲宋国公曾做过太子少傅,与太子有师徒之名,而李恪与萧氏又有姻亲关系,答案难!众人倒是想看看他怎么对付。
萧颂恭谨的答道,“房相所言句句切中要害,臣下听了之后颇有所悟,感到十分赞同。”
一干老臣均是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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