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佬爷家族那年那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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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佬爷听佬佬话说得恳切,分析得也不无道理,不由点了点头。再看看我佬佬的身体,禁不住又有些忧心道:“说的不错,考虑的也还周全。可是,以你现在的情况,吃得消吗?”

    “就一晚,咋就吃不消了!与其在家担心,不如守在那里倒还好受些。就这样了,我去做饭去,饭后我去到馨竹那里,今晚就不回来了。只是,明儿你们可要剩早些去,免得惊动别人。”说完,刚要转身,又细细上下打量一阵我佬爷,脸上露出丝丝怜惜道:“到时,怕是要让你受些苦了。”

    我佬爷不解地瞪了佬佬一眼,不解的问道:“受啥子苦,不就一夜的光景,又不是啥子生离死别。”

    我佬佬见佬爷并不曾理解自己的意思,摇了摇头,怆然一笑,回身向厨房走去。

    做好饭毕,我佬佬唤过佬爷及佬爷他叔吃过,自已拧了饭笼,便向那紫竹林走去。馨竹远远见嫂嫂过来,假意嘶叫数声,见林区并无他人,便轻声过来迎住。入到茅屋,我佬佬递过饭菜,说明今晚自己要留宿此地,陪她过夜。馨竹一听,先是一愣,随即欢愉道:“好啊,以前一个人住地这里,并不觉得害怕,不晓得今儿咋的,头脑清楚过来,反倒有些心慌。晚上有嫂嫂相陪,我这心里也就安怡多了。”馨竹边吃边说。

    “当然了,以前你是神智雍塞,只凭感觉行事;如今明白过来,晓了事理,便有了恐惧害怕。馨竹,看来,你的病真是好了。”我佬佬高兴地看着馨竹,轻轻说道。

    “嗯,这些都亏了哥哥嫂嫂,若不是哥哥用心良苦,做了那染色的同心结,不定我这心智,就不得开释了。”

    两人正在说话,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馨竹在这里住得久了,对周遭环境异常警觉,闻得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心里不由一惊,对我佬佬“嘘”地示意一声,慌忙放下手中碗筷,拔开门帘,探头一望,见一条人影鬼鬼祟祟向茅屋拢来,向上毛发不觉竖了起来,从床上抓起篾刀,也不答话,厉声叫嚷一声,纵身奔出门外,张牙舞爪地向来人扑去。
第三十章 乘晨曦 迁得紫竹归
    暮色朦胧中,荒草凄凄。来人一见佬爷他妹馨竹持刀扑身而出,不由大惊失色。仓惶间,身子一转,落荒抱头鼠窜。我佬佬闪身出去一望,从那背影里,早瞧出那人来历,原来只是镇上鳏居多年的无赖路大。

    见那人去了,馨竹怀着满腹恼怨,气咻咻归来。我佬佬一见,不觉迎上前去,莞尔一笑,对她逗趣道:“想不到,一个泼皮,竟也思起春来,敢来打起我家小姐的主意来。”佬爷他妹一听,脸上一臊,竟兀自红成一通,转头恨恨瞪我佬佬一眼,对自家嫂嫂嗔怪道:“啷个嫂嫂好没来头,拿那么一个风不得人的人,来开我的玩笑,啷个是不是嫌弃妹妹了?”

    佬佬见馨竹果真生气,赶紧掩口道:“妹妹别生气,我怜惜还来不及,哪会嫌弃,若是让你哥哥知道,岂不是要休了我了。好了,好了,妹妹不要生气,快些吃饭,小心饭凉了。”说着,挽起馨竹的胳膊,进到屋里,两人紧紧偎在一处。

    待馨竹吃罢饭后,我佬佬对她说过明日打算,馨竹顿时一下子兴奋起来。为了确认那紫竹是否还在,也为了满足一下我佬佬的好奇心,两人一商议,遂悄悄摸近那新笋处,细细瞧上一遍。见那笋尖悠悠放出紫光,甚是惊叹。“果然有些灵气,若是没有你那一阵刀砍,沾了子杰精血,这紫竹怕是就再难见天日了。”我佬佬望着馨竹,悄声道。馨竹闻声,不觉愧色道:“啷个哥哥该要遭此一难,若是不小心砍得重了些,闹出了人命来,我这做妹妹的,岂不是要断了黎家香火,成了黎家罪人?到那时,既使这紫竹长了出来,又有何用?说不定,我这会也就把它给灭了,免得让人记挂!”

    我佬佬听馨竹如此一说,心里不觉一震,再想到怀里胎儿,又欣慰起来,细细端祥馨竹一阵,紧紧捂住腹部,大为释然道:“妹子尽管放心,你黎家血脉呀,我想也该有延续,再勿需忧郁。”馨竹低头一望,嘻笑道:“还没临盆,谁知是男娃是女娃?”我佬佬闻言,正声道:“你这妮子,男娃咋了,女娃又咋了,都是你黎家血脉,难不成还非得分出个雌雄来?”馨竹埋头一笑,轻声道:“倒底还是不一样,我娘曾说过:‘挎个竹篮走天下,不生男娃不还家!’可没说不生女娃不还家。”我佬佬对馨竹“嗤”一声,再不争辨。见天色已晚,寒气乍起,佬佬对馨竹唤过,两人亦步亦趋回到茅屋。

    “嫂嫂,你这有身孕的人,在这里陪着我,我心里总觉过意不去。要不,你还是回家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不碍事。”我佬佬来到这里,一时让馨竹有些不适,她边整理被褥边对我佬佬说道。

    “啷个天都这么晚了,你才想起赶我回去,难不成想让你哥哥责骂我?说好了,明日一早,我们移了新笋就一道回家,这一晚还抠不过去?好了,不要多说了,今夜就让我陪你好好聊聊,也让你哥哥放心。”说完,我佬佬一头钻起被窝,蒙头就睡。

    馨竹一见,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身上得床来,贴着床沿,收紧身子,生怕挤了我佬佬怀中胎儿,和衣躺下。

    一夜无话。待到翌日鸡叫头遍,馨竹便起得身来,拂开门帘,探头向屋外看看,如是有三,已近拂晓,闻得旷野间,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便回头唤醒我佬佬,轻声道:“嫂嫂,你听,是不是我哥哥他们来了?”

    我佬佬坐起身来,凝神循声一听,果然闻见我佬佬那熟悉的步频,不觉喜道:“你还真是个顺风耳,这么细微的声响也被你听到了。”说完,也顾不得身子,掀被跳下床来。馨竹见我佬佬这般模样,煞是担心她怀中胎儿,上前一把拽住,嘴里怪怨道:“慢点,都是有身孕的人了,还这样风风火火的,小心动了胎气,伤到我侄儿,看我哥哥会轻饶你?”我佬佬见馨竹一脸急迫的样子,不禁哑然一笑,方才放缓了脚步。

    不一会,我佬爷和佬爷他叔,拧着竹筐、提着锄头,悄悄近到茅屋。在屋外站了会,闪身入到屋内,见佬佬和馨竹已然起床,对她们支会一声。便又拿起家什,匆匆过到新笋出处,看准那杂草丛生的荒地,我佬爷在佬爷他叔的指引下,捋起衣袖,顺着那竹根的走向,举起锄头,奋力向下挖去,半个时辰后,在一团泥土的呵护下,那紫竹新笋,便被我佬爷、佬爷他叔众星捧月一般,端上地面,小心翼翼放置在篮筐里。

    “快,把土坑填埋好,以免被别人发现。”佬爷他叔把装着竹笋的篮筐用力挪了挪,对我佬爷吩咐道。

    我佬爷一听,会意地点点头,挥动铁锹,迅速把那深坑填平,再用脚夯实,抱来树枝杂草,厚厚覆盖上去。转眼,那起获竹笋的深坑,便没有影迹。

    “嗯,要得,我们可以走了!”随着佬爷他叔一声轻唤,佬爷和佬爷他叔两人抬起竹筐,吭吭哧哧地往佬佬家菜园走去。

    佬佬一见,上前拾起锄锹,对馨竹招呼道:“快,把屋里的饭笼带上,我们一起去。”馨竹闻声,闪身跑进屋里,拧出那早收拾好的竹笼,与我佬佬汇作一处,尾随我佬爷而来。

    来到菜园,我佬爷方才长长地啥了口气,佬爷他叔在园地里踱量一会,选准一处平坦肥沃之地,坐在上面,掏出水烟,咕隆隆吸过一阵,散了一口气,指着地面对我佬爷道:“就这儿了,但愿它能在这里伸根发芽,散叶开枝。”说完,向手掌里唾一口涎,从我佬佬手中接开锄头。我佬爷一见,赶紧上前,对表叔劝道:“表叔,你也累了,先在一旁歇会,让我来。”

    佬爷他叔把眼向我佬爷一瞪,挥手推开他,轻声道:“这开土之事,不可小觑,以我的年龄,还不敢妄为,你岂能轻易动得。走开,过会再来。”说完,放开手脚,用力挖了下去。我佬佬、馨竹在旁一见,对那新笋愈觉神圣起来。

    待佬爷他叔挖开三尺见方面土,已是气喘吁吁,他停住身体,细细的看过之后,唤过我佬爷,把锄头递了过去,对我佬爷说:“好了,剩下的交给你了。子杰,用力挖,能挖多深,就挖多深。”言毕,过到一边歇息去了。等一袋烟毕,再过来一看,那坑已被我佬爷掘得三尺有深,便唤住我佬爷,两人抬过竹笋,沿着那坑,深深埋了下去。

    裁好幼竹,我佬爷拍了拍手上泥土,心中一阵释然,正要蹲下稍作小憩,佬爷他叔扭头过来,对我佬佬示意一眼,我佬佬便满心怜惜地姗姗走上前来,对我佬爷道:“子杰,这最后一道关口,怕是还要让你受苦了?”

    我佬爷一听,看着佬佬为难表情,不觉瞬时怔住。
第三十一章 祭竹灵 歃血浇新笋
    我佬佬拿出一条洁白毛巾,为我佬爷拭去满头汗水。随后,迟疑一会,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削竹尖刀,拿在手里颤抖着,甚是不忍地低声对我佬爷道:“表叔说,依照常理,新竹移裁,便动了竹神筋脉,这黎家紫竹很是怪异,想来依你血脉所生,还需用你的精血再给它浇铸一番,方能让它存活下来。”说着,眼望我佬爷,那手里攥着的小刀愈是抖动起来。

    我佬爷听罢,爽朗一笑道:“看你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个啥子事,原来如此。你们不说,我还倒忘了。”话毕,再不复言,伸手从我佬佬手中夺过利刃,转身近到那刚埋下土的竹笋前,嘴里轻声祷告一番,张开那粗大手掌,只轻轻在上面一划,那血便汩汩流出。我佬爷见血冒着热气涌动,赶紧握住,近到那新笋处,把手伸近那紫色笋尖,朝着嫩紫的开合处,慢慢张开,殷红的鲜血便顺着幼笋尖头缓缓流下。

    佬爷他叔见祭祀已毕,掏出身上早准备好的创伤药,给我佬爷敷上。再缓身过,给新土浇过一层薄水,对新笋作一长揖,见天色已经放亮,赶紧引了众人,匆匆归到家中。

    回得家里,我佬佬担心佬爷伤口,一进门,赶紧拉过那只受伤左手,细细端祥一阵,见那掌心中仍有鲜血不断渗出,知道我佬爷爱竹心切,刀口下得深了,忙又把药取过,再次厚厚敷上一层,唤馨竹找来白布,紧紧裹住。见两人不停奔忙,我佬爷一把甩开,露出满脸不屑道:“这点小伤,也值得你们跑前奔后,好了,好了,我稍作歇息也就好了。”

    佬佬一见,狠狠瞅一眼我佬爷,责怨道:“果然不受抬举,都快做父亲的人了,还这样轻薄自己。”说完,拉了馨竹,过到内室,换得一身新衣。想馨竹就此要住回家中,便要好好庆贺一番,两人手挽手,拧了菜篮,上得街来,买酒置菜去了。

    待到中午,我佬佬、馨竹做好饭菜,摆上桌面。待一家人坐齐,佬爷他叔见菜肴甚是丰盛,便对佬佬道:“好久没和亲家一起坐坐,桂芝,不如把你父亲唤来,我们一道喝两盅。”那桂芝一听,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赶紧答应一声,喜形于色地去了。不大会,这父女俩兴高采烈走了过来,佬爷表叔一见,起身让方天壮坐了首席,余下人等按序坐下。寒喧毕,一家人便推杯换盏起来。这佬爷表叔酒量本是不浅,又受了劳累,自是频频举杯;佬佬他爹,亦是酒中之仙,更是来者不拒,两人坐在桌上,一顿酒下来,亏得我佬佬买酒时备了大瓮,直喝得日落西山,沉沉大醉方休。

    酒席刚散,张家帐房便走了进来,一见家里气氛,上前打一拱,对我佬爷道:“黎掌柜,有啥喜事,家里这么热闹。”我佬爷睁开醉眼一瞅,见是张家帐房,赶紧起身迎住。知道他此行是为催要田地而来,揣想事已办妥,便一身轻松地回道:“哪来啥子喜事,你看,还不是我这妹妹回得家来,乘兴庆贺一下。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那地的事,再不劳你家掌柜烦心了。我这妹妹一回,你们自管安心收回那紫竹林就是了。”

    张家帐房一听,甚是欢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黎掌柜果然是守信之人,如此一来,我家掌柜定是感佩不尽了。今儿你一家团聚,我也不便打扰,在下告辞。”说完,细细端视一眼坐在一角的馨竹,退身而出。

    “老帐房走好,不送了。”我佬爷晃着身体,把老帐房送出大门,对着那匆匆的背影朗声说道。

    “不送,不送。”老帐房作一揖,欠身谢道。

    待老帐房走得远去,佬佬边收碗筷边说:“亏得我们做得及时,否则还真被他们看出啥破绽来。”佬佬此话一出,招来满屋一阵哄堂大笑。

    佬爷他叔笑毕,深深地吸了一口水烟,对方天壮说:“亲家,亏得你家桂芝想得周全,否则,这会我们还真拿不定主意。你这闺女呀,现在可成了黎家护竹功臣了。将来呀,黎家想要重振家业,还真离不开这紫竹啊!”

    “看老爷子这是说哪里话?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桂芝人是野了些,但她也确实敢作敢为,若是将来弄出啥子风波来,还望你老多担待些才是。”方天壮听佬爷他叔在他面前夸赞自家女儿,心里煞是受用,故意谦逊道。

    正在收拾的佬佬一听,眼睛一瞪方天壮,嗔怪道:“爹爹,我现在可是黎家的人了,你说我野,我倒要问问,自嫁到黎家,我啥子时候再野过了。”

    佬佬她爹见女儿满脸愠色,知道自己不该在外人面前戳女儿短处,笑着改口道:“好好,我女儿以前是爹爹教育无方,处处撒野。现在嫁入黎家,近朱者赤,有了修养,再不野了。这样说可好!”

    “这还像是爹爹对女儿说的话!”佬佬殷殷一笑,埋下头去,嘴里轻声嘟哝道。

    佬爷他叔见他父女一恢一谐,甚是有趣,禁不住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见天色已晚,佬佬她爹便起身告得辞去,临行前,佬爷他叔过到他身边,按着酒兴,对他耳语一番,大意是让他回得家后,细心护看一下那竹笋幼苗。方天壮一听,酒便醒了三分,很快会过神来,对佬爷他叔频频点头道:“老爷子不说,我还真忘了。你放心,我回家后,定会细心看管。”

    “亲家,不是我今儿累了,不怕你笑话,不定我马上就搬过去,日夜守护着它。今天,就只有劳烦你了,待明儿,我们再细细商量此事,要得不?”佬爷他叔一脸殷切道。

    “要得,要得!我正愁没个伴,你若是搬过去,我岂不是又多了个酒友。到那时,不知要解除我多少的孤闷?要得!”佬佬她爹一听,十二分的乐意道。

    佬佬一听,想想老爹如今孤身一人,心里不觉一阵凄然,上前咛嘱道:“天晚了,路上小心。”

    佬佬她爹见佬佬面露忧怜之色,打趣道:“来了大半时日,这才说出一句贴心的话来。”言毕,心里甚沉受用,哈哈大笑一声,推门去了。

    入夜,劳累一天的佬佬刚进得房来,不觉腹中一阵烈痛,赶紧捂住,只觉下体一阵大热,身体不由一紧,那腹中的胎儿竟一下子滑落下来。

    “子杰——”佬佬捂住身子,惊慌失措,嘴里大呼一声,瞬时瘫软在地。
第三十二章 动胎气 大意失骨肉
    我佬爷许是白日间受了劳累,又贪了几口杯中之物。故尔,一躺上床,便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而这边,馨竹初换了环境,一时间不能适应,难得安眠,正在侧房里辗转反侧。突然听得屋外传来一阵悲切的呼叫声,不觉大赫,赶紧跳身出来。待一脸张惶近到我佬佬身边,低头一看,只见嫂嫂正张着一双大眼,惊慌失措地望着自己,早唬得呆住。我佬佬曲膝跪伏在门旁,满脸苍白地绻曲着身体,在她的身下,一瘫血水早散得开去,让人触目惊心。

    “哥哥,不好了,嫂嫂出事了!”馨竹一头撞开房门,冲进屋里,对躺在床上的我佬爷发出一阵嘶心裂肺的喝叫。

    我佬爷闻声从床上跳起,出门一看,不由呆住。这时,只听我佬佬有气无力地幽声叹息道:“子杰,子杰,我怕是娃儿保不住了。”我佬爷一听,慢慢把我佬佬从地上抱起,一团血肉从她两腿间“哗”地随之掉落在地。

    夜,变得格外冰冷。

    许是受了劳累,亦或真如老人所言,动了竹神地气缘故。总之,我佬佬渴望已久,怀下黎家首个胎儿,就在移置新竹当夜,竟在不知不觉间流产了。这——让我佬佬在往后的生活中,不时念记,每说到这里,她总会唏嘘不已。

    那夜,馨竹静静地守护在我佬佬床边,不停地安慰着伤心欲绝的我佬佬。

    佬爷他叔闻讯从屋内走出,坐在堂屋里不停抽着水烟。良久,对我佬爷道:“节哀顺变吧,这也许是天意吧。”说完,颤巍巍地收起烟袋,缓缓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眠。待到天明,一家人张着带着血丝的眼睛,望着那布中裹着已成型的婴儿,不知所措。佬爷他叔近到我佬爷身边,低声对他耳语一番,我佬爷黯淡失神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神情木讷地入到内室,如是对我佬佬言明,我佬佬一听,不由嘤嘤悲啼起来,过了许久,只得无奈地背过身去,狠了狠心,对我佬爷挥了挥手。

    我佬爷迟疑一阵,弯身抱起布裹,跟在拧着铁锹的表叔背后,亦步亦趋地出得门来,向那菜园走去。

    来到方家菜园,见佬佬她爹早起得床来,正在那畦菜园间徘徊。佬爷他叔缓缓移步过去,对他说明情况,佬佬她爹一听,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刹时愣住,一把抓住佬爷他叔,大声吼道:“昨晚还好好的,啷个会这样!”

    佬爷他叔沉着脸,满面悲切道:“啷个晓得会这个样子嘛?眼见黎家后继有人了,转眼就去了!啷个晓得会出这个事情嘛,早知如此,啷个要那竹笋作啥子嘛。”说完,提着铁锹不停地忤着菜地,对天大声悲号道。

    佬佬她爹见佬佬他爹悲痛欲绝样子,心里甚是不忍,只得赶紧松开手来。佬爷他叔顿了顿,撇下佬佬她爹,一脸忧闷地抬起脚,踉踉跄跄向那新裁下的竹根走去。

    佬佬她爹一见,不由大惊,一把拽住佬爷他叔的臂膀,大声道:“老爷子,你这是要作啥子?这可是娃儿用性命换来的呀,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一时冲动,做出啥子不妥当的事情来!”

    跟在后面的佬爷,怀抱着那团布裹,上得前来,对佬佬她爹轻语一阵,佬佬她爹这才会过神来。小声道:“也罢,这一去换一来,如真是有死有生,也还有个念想。”说完,只得放手开去。佬爷他叔拍了拍佬佬她爹手背,哀声道:“亲家,我们这可是作了啥子孽呀,要遭此报应!”

    三人过到竹笋处,拔开松土,把那布裹紧紧偎在根蔸处,细细掩埋好,佬爷他叔悲声怨道:“竹神啊,您若就此吸了黎家精血,生成园林,老黎家对您好感谢不尽,若是还嫌我们动土罪孽,来日,就让我把这把老骨头也随了您!”说完,悲恸有声。

    佬爷一听,上前一把将表叔扶住,怨责道:“表叔,您也不必过于自责,这生死有命,您怎可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来,让晚辈听了伤心。”

    “子杰,你有所不知,这黎家历代单传,眼见刚刚看到点希望,瞬时又油尽灯灭,你让我这个作长辈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受得了呀。”佬爷他叔老泪纵横道。

    佬佬她爹见佬爷他叔哭得悲切,不觉跟着泪下。眼看佬爷他叔伤心得几近昏厥,不由上得前来,低声安慰道:“老爷子,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你想,这会子杰和桂芝还年轻,以后时间长着哩,不愁黎家无后。”

    “可我怕,怕看不到那一天了啊!”佬爷他叔一听,掩住悲啼,仰天长叹一声。

    佬爷一听,忍住悲痛,上前怪怨道:“表叔这是说哪里话来?您瞧瞧,我们的好日子还刚刚开始呢,过不了两年,说不定黎家就儿孙满堂了。”佬爷他叔一听,凄然一笑道:“老了,再见不得生死了。子杰,你快回家去,好好照顾桂芝。”

    “那您——”我佬爷盯住表叔,疑惑道。

    “你放心,让我在这儿坐坐,陪亲家摆摆龙门阵。对了,回去告诉桂芝一声,打今儿起,我就在亲家这里住下了。我要守着这竹笋,看着它长大,看着它成林。”说着,转头望了望佬佬她爹,问道:“亲家,你说要不要得?”

    佬佬她爹听佬爷他叔话说得坚定,频频点头道:“要得,要得!”

    佬爷见表叔留意已决,加之这样一来,两家老人想互有了照应,便不再多言,拧起那铁锹,独个怅然若失地走了。

    眼见一轮红日泛起,佬爷他叔在佬佬她爹的搀扶下,进到屋里。从此,他便在佬佬她爹家住了下来。

    一晃,那紫竹便在佬爷他叔精心陪呵下,茁壮成长起来;再一晃,我佬佬又有了身孕。这时的竹坊,再勿须我佬佬奔波打理,馨竹早接手管理起来。馨竹凭着她一手家传手艺和精细的管理,那黎家的篾器,再次蜚声龙潭镇内外。

    更让人希冀的是,那渐渐蓬勃开来的紫竹,将来会给黎家带来一种怎样的景象?镇里的人期待着,我佬爷期待着,佬爷他叔期待着,佬佬同样期待着——因为,在那竹林里,闪动着一缕缕紫色的霞光,那是一个梦想,一种希望。
第三十三章 迁父墓 喜得骄儿郎
    这年清明前,馨竹的病情终于完全恢复过来,变得清醒了许多。从她口中,我佬爷断断续续得知了父亲和她那段不幸遭遇。

    原来,那年的大年初一,佬爷他爹带着女儿和一个老家人,上得船后,准备顺流西下。船行到下游一条湍激处,正要调转船头,突遭一帮打劫的河匪,他们用逼近船只,两条船在河心打着旋儿,佬爷他爹一见,怒气填膺,用一只独臂,抄起竹篙,奋力扑打,那河匪见奈何不得,只得把船狠力一撞。佬爷那条小船,便如一片秋叶,瞬时翻落入河中。

    跌落在河中的佬爷他爹和老家人,在与河匪的争斗中,那里还用得力来,不一会,便被刀棍击毙,随即被冰冷的河水吞噬。正在馨竹爬到岸边,蹲在那里悲声嚎恸间,那河匪却淫笑着跳将过来,欲行不端。正在嘶叫拉扯间,不意一群山匪冲至河边,吓走那帮河匪,把她劫持上得山去。

    不曾想,待上山一看,这山匪首领不是别人,正是罗刚!罗刚知黎家遭难,感念佬爷他爹为人豪气仗义,便收留下馨竹。派人沿河四处寻找佬爷他爹,经了两日搜寻,最终在白雪皑皑的河水岸边,发现了佬爷他爹及老家人两具僵硬的尸体。馨竹看到父亲遗体抬到身边,望着那乌青苍白的面孔,倍受精神打击,一时惊恐万分,顿时失措,大叫一声,飞奔而去。

    由此,这孤零的馨竹,便游落进紫竹林,变成一个被人厌弃的疯女。这期间,亏得罗刚义气深重,体恤馨竹孤苦。在掩埋了佬爷他爹后,便时时派人下山,送些衣被食物,仗着自家江湖名头,在紫竹林搭起一间茅屋,方才让馨竹有了一处安顿之所。

    获悉此情,我佬爷不由悲从中来。感念父亲的恩情,他有心上得山去,意欲拜谢恩人,顺道打探父亲的葬身之所。然而近年来,因民团连年剿匪,那青龙山上昔日高垒深筑的营寨,经了无数战火后,早是满目疮痍,变成一遍残垣断壁的废墟。

    一日,我佬爷上得山去,触景生情,不由一声哎叹。再一日,我佬爷循迹前往,正在山林间转悠嗟呀,恰巧一老迈樵夫正担柴从山道行来,见我佬爷生得俊朗,一派书生之气却满面愁容,且煞有礼节地让道一边。遂歇下脚来,对我佬爷问道:“这位先生,何故孤身来到山林,独自在此伤感?”我佬爷见老人家慈眉善目,上前对他鞠一躬,道明来意。老人一听,拈须笑道:“想不到,你还真是个有心之人。”说罢,放下肩上负薪,看了看我佬爷,对他道一声:“随我来!”说罢,引了我佬爷钻林穿石,近到一处荆棘丛中,指着一陇黄土,对我佬爷道:“你近去看看,那里可是你要寻找的去处。”

    我佬爷闻言,迟疑片刻,来到那杂草丛生的坡地,俯身拔开枯枝落叶,近前一瞧,只见一块石碑上,歪歪斜斜地深嵌着“黎家掌柜元太之暮”六个大字。我佬爷一见,扑身上去,悲切连声,赶紧叩拜起来。许是上天悲悯我佬爷一片诚意孝心,借老樵夫之身,引得我佬爷寻得他爹葬身之处。冥冥之中,似有神助。

    待我佬爷回首,想要拜谢老人引导之恩,哪里还见人影?那樵夫早含笑隐身离去,徒留我佬爷一阵怅然。见天色已晚,我佬爷迅速起身,留意一番他爹墓地的大体方位,匆匆下得山来。待到清明当日,我佬爷支会过我佬佬,唤起家人,来到佬爷他爹墓葬处,对天地祷告一番,遂破土起坟,收敛起父亲遗骸,细细包裹起来,带回家中,打造了一口楠木大棺,郑重放置其中。自己和馨竹则各自披起重孝,请来锣鼓班子、治丧人等,汇聚亲戚家人,风风光光地把父亲葬在母亲墓首,让逝去父母,重新团聚一处。我佬爷的仁孝之举,让镇里人等,再次领略了黎家气概,也由此了结我佬爷一桩夙愿。

    没过多少太平时日,镇内外开始涌动一股暗流,四处逃荒躲难的灾民,悄悄来到龙潭镇,到处游离。一时间,镇上处处弥漫不祥之兆,人人自危。也就是在这个当口,一天深夜,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叫,我佬爷家喜添新丁。这个不期而来的新生命,就是我大舅,黎新生。

    “太好了,黎家终天有后了。”我佬爷妹妹馨竹,望着襁褓中的我大舅一脸喜色。随后,探视一下疲惫不堪的我佬佬,高兴道:“嫂嫂,是个胖娃儿!这下好了,黎家有后了。”说完,怀抱婴儿,乐颠颠出得门来,对正在焦急傍徨的我佬爷呼唤道:“哥,你看,是个男娃儿!”我佬爷一听,赶紧迎了过去,细细一望,不禁喜形于色地挽过表叔,对他说:“表叔,快来看,我有儿子了。”表叔步履蹒跚地探头过来,笑眯眯地说:“是啊,是啊,你有娃儿了,我也有孙子了。好哇,好哇,黎家有后了。”

    转眼,待到我大舅满月,那日吃过喜酒,我佬爷兴高采列地回到内室。这时的我佬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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