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佬爷家族那年那事-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论起百年前的佬爷他爹,是从何处来?至今已是无从考究。他的籍贯生卒不详,仅从他本人口中偶尔获知,他出生于某年正月初一,故名曰元太。起一元复始、万物更生之意。佬爷他爹鼻直口阔,行方坐端,识篇断字却不入正经。常谓人言之:学文为乱法,练武须犯禁。什么王道、帝道皆是空!一介布衣倘能食到小鱼小虾,在苟延生存中行点霸道,聊以温饱方为实,余之,皆为枉论。也未知是家道中落或是遭遇兵燹之灾,总之,佬爷他爹是孤身飘落到了龙潭镇。

    也是有缘,到了这山清水秀的南国小镇,佬爷他爹不偏不奇,偏就一脚踏进了黎家大院;偏就这黎家就是个家大业大的主;偏就佬爷他爹这主又过了黎家不慎:今天丢镯子明天失银子,偏就又都给佬爷他爹拾到后完璧归赵的桥段戏;偏就佬爷他爹的模样,又入了被黎篾匠视为掌上明珠的独生女儿--黎紫竹的法眼;偏就入门不到两年,那黎篾匠就撒手西去,给佬爷他爹留下一个偌大的家业,让他一下子来了个咸鱼翻身。也不知佬爷他爹是灾神还是福星,或许真就应了跟随黎篾匠三十多年老帐房的私下语:这主啥都周正,只那一双眉毛生得太过浓密。

    黎篾匠心生怪异,惊问道:男儿正当此状呀。

    老帐房摇头摆手道:眉浓无间,煞气重。

    黎篾匠随即笑道:我黎家自上三世以来,历代单传。到我这里,也仅得一女,今招赘入房,若要成得我黎家儿郎,非戾气重难以压邪!我观元太此状,罡气当时!

    老帐房闻言,知多劝招嫌,心知黎家掌柜早视元太如已出,遂掩口再不复言,无奈蹙眉摇头掩身而退。

    任邻里街坊如何闲话,这黎篾匠已认定佬爷他爹承了衣钵,预备收为乘龙快婿。于是乎,经了一段时间教习磨练,入了黎家大院的佬爷他爹,在黎紫竹的青眼下,不再是来时穷酸的某元太,转眼便成了腰缠万贯、家大业大的黎元太。

    随佬爷他爹入赘东家黎篾匠的还有位名叫伍起重的壮汉,此人忠孝仁义,膂力过人。认识那日,伍起重当街卖薪,闻母病危,见闹市人流壅塞,情急中,遂仰天霹雳一吼,只见他双臂端起那三轮推车,惊得众人纷纷避让,见人流中分出一条小道,那伍起重再不置理,经自集市中穿流而过,路人皆惊为天人。佬爷他爹在旁目睹,赶紧贴身紧随,待追至其家中,知其母悴然溘逝,再见茅屋中惟见悲恸之声却无人置理,知其亦是流落异乡之人,心内恻然,遂慷慨解囊,周全其母丧葬。事毕,伍起重感念佬爷他爹义气深重且同怜萍踪异乡,两人便以髭须长短论长幼,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

    那年,桃红李白乍暖还寒。春笋萌动,河水荡漾,是谓竹材禁伐之期,由是,成品竹器价格自然水涨船高,而这黎家独有的紫竹篾器更是价比黄金。

    这龙潭镇的竹器闻名远近十里八乡,而黎家大院的竹器名号,更是响彻云霄。其中最重要的原由便是他的材质与众不同,那深锁龙潭一角的那片的紫竹林便是它致胜的法宝。紫竹林的器材细腻,柔软,光滑,既使是她的二道篾,都要赛过其他产地的头道鲜。说到她的头道篾,那就是一条条的蓝色妖姬,是所有篾匠们的梦中**!更怪诞的是,近郊竹林园工,想从这里移栽出紫竹这个品种,却总也培植不出她那种如梦如幻的紫色来。江南为橘,江北为枳正是她的奇异之处,也正是有了紫竹的稀有和不可复制的缘由,紫竹林便成了黎家的聚宝盆,也是女儿名字的由来之一。

    说佬爷他爹人怪,这黎紫竹更是让人蹊跷,闺中待字十八,本是龙潭镇一等一的美人,又家财殷实。那上门求婚的人,有如过江之鲫,纵是踏破门槛,然每遇媒妁,老父询问,却总是笑而不答,迟迟定不下一门像样的亲事,惹得镇上人等唏嘘不止。直待佬爷他爹偶入黎家,被这黎紫竹一眼瞧见,便动了眉目。看佬爷他爹属飘泊之人,又一身虎气,识得大体,早把一颗心附转过来,一来二去,日久生情,也就成就了一段奇缘。

    “怪得守身如玉,原来还真是缘分天定。”在大喜之日,来祝贺的镇里人等一脸羡慕地看着一对新人,莫不慨叹。

    有没吃到葡萄的年青人,更是酸溜溜地低语道:“真是狗行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也不知这穷小子得了什么造化,一来龙潭,竟生生折了我们的镇花。真是咸鱼翻身啊!这下好了,早化子升天了,今后吃喝不愁了。”

    站在一旁的伍起重闻声,剑眉倒竖,伸手拽过那说话的年青人,轻轻拧在手中,高高举起,厉声发问道:“我大哥大喜之日,你在这里只是叽咕什么,是不是讨打来着?”

    那年青人身悬半空之中,见伍起重金刚神力,早被吓出一身冷汗,双身作揖,口中颤抖道:“这位大哥莫急,先放小弟下来,小弟再不敢了!”语音未落,招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自此,伍起重的名头,在龙潭针针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佬爷他爹来龙潭白驹过隙十八年的那年今日,穿戴自然齐整。引了伍起重及四个佣工,收拾装载完毕,准备启程到汉口码头送货。

    停泊在河边的那条黎家贷船,亦是煞有气势。在建造前,自深山中选购得上等百年树木原材,回家后,在满池桐油中经数年浸泡,再请来能工巧匠,细心打造而成。船体成型后,更是不计成本地反复打磨涂刷,仅用去的桐油、原材、手工花费,便不计其数。远远望去,古铜一般的坚固,随着碧波,在河面上轻轻荡漾,又显得格外轻巧,与周遭的其它船只相比,简单就是鹤立鸡群,让人叹为观止,心生仰慕。临行,伍起重一招手,那豹身狗头的雄黄,自门前的黎树上纵身跃下,箭一般来到跟前。伍起重摸着它的头,轻声说:老爷和我们走后,要看好家门。那雄黄闻声,“呜,呜”地作出回应,似是听懂了人言,回过头去,顺着那粗壮的树干敏捷地回到了枝丛中去。
第二章 巡竹园 不意收怪兽
    那是每年的惊蛰当日,各家竹林都要举行一次盛大的祭祀活动,场所分别选定在各自园林东头外的开阔处,设坛立幛,摆设祭品,奠祭自家林神,以企求平安丰收。

    祭祀活动开始,各林园格外慎重,不吝财力,总会把活动办得热闹张扬,以示对自家财神的敬重。这当口,论起场面规模,年年都要算黎家办得最为庄严隆重。数日前,这黎家便磨刀霍霍,屠宰了早已预备的隔年猪羊。待到当日,家人浩荡着用竹筐抬出祭品,一路招摇而过,整齐地摆放在竹园的空旷处,然后虔诚地烧纸焚香,跪拜祈祷,以祭竹神。

    仪式完毕,随着鞭炮声渐次响起,那轰鸣声总会连绵不绝,声震云天,直至傍晚日落方休,整个林区,便笼罩在浓浓的烟雾之中。外界林区一听,就知道这是黎家弄起的阵仗,摇头叹息道:也只有他黎家有这等财力,敢弄出如此气派。

    正是在这热闹之后,伍起重方才得了那非狗狗生、非兽兽面的雄黄。说起雄黄,来得真还有些怪异。那是两年前,也正值这祭祖旱季之后的某日,为防盗贼偷挖紫竹竹根,黎家加派了人手当值。而在紫竹林巡园的队伍中,伍起重便自然是举足轻重的领头人。这日,正当他提着竹刀,带着一帮青壮人等,在紫竹林巡视之际,突然听到竹林幽径深处,传出剧烈的撕咬缠斗声,心里甚是惊赫,待循迹到临潭一处,眼前一幕,不由让他大惊失色,那竹林深处十米方圆的杂草地上,已是一片狼藉,到处血迹斑斑。想在此前,这里一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殊死搏斗。伍起重小心翼翼地近过身来,留心一望,只见草丛的角落处,一条三米长的大虫正缠绕一只黄狗不断地收缩着身体。那被困的黄狗,这时正无力地咬住蛇头,仍是死死不肯放松,它们缓慢地来回辗转着。许是经了长时间的纠缠,黄狗已渐渐处于窒息状态,翻着一双白眼,呆呆地瞪望着来人,眼里流露的尽是哀求和无奈。伍起重见此情状,心中顿生怜悯,掂起砍刀,小心翼翼地偎靠近处,瞄准蛇头,手起刀落,蛇头随之滚出一米开外。

    伍起重拖开蛇身低头看时,那黄狗尽管奄奄一息,看到伍起重,眼中竟然流露出无尽的忧伤。伍起身细心拨开它的身体一看,就在那黄狗的身下,一团沾染着血水的黄绒球;不经意间滚落而出。这,就是雄黄。

    雄黄到了黎家,甚是让人奇异,初别娘胎的它不叫不闹,尽管任人摆弄。一开始,佬爷他爹和伍起重以为,它少了母狗的哺育,活不了多少时日。佬爷他爹便授意伍起重调制了他手刃的长蛇,制作成肉羹,让其亲手喂养。许是这狗与黎家亦是有缘,亦或是它命不该绝,自食过蛇羹之后,渐渐竟也兀自存活下来,随后便茁壮起来;且长势煞是迅猛。佬爷他爹及伍起重见它生命顽强,很是来了兴致,对它更是细心调养起来。不久,小家伙就大大有了精气,时间不长,却又长成豹身狗头的怪模样来,很是让众人新奇。慢慢地,伴着它逐渐长大,整个真像便毕露出来:黄毛间杂有黑色斑纹,眼中竟闪现出宝石般碧绿,起伏行走间迅猛敏捷更是异乎于同类,是个典型的亦豹亦狗,非狗非豹的异类;甚是令人怪异。

    待到半年之后,那经常来采收山珍野货的老江湖赵掌柜,在镇上各家商铺转过一圈,来到黎家猎奇。那时正值午时,佬爷他爹便留他共餐。赵掌柜知道佬爷他爹为人豪气,便放下顾忌,撇下肩上褡裢,合手一揖道:“贡敬不如从命,讨扰了!”佬爷他爹一听,朗声笑道:“都是老朋友,仅用个便饭,还客气什么?”待摆上酒菜,两人入座,佬爷他爹唤过伍起重作陪,三人正推杯换盏间,那雄黄纵身蹿过,在桌下就与佬爷他爷及伍起重间,耳鬓厮磨地亲热起来。不一会,再转过身来,对赵掌柜浑身上下细细嗅了一阵,赵掌柜见雄黄生得怪异,来得迅捷,只唬得浑身上下一阵激灵。

    “赵掌柜不必惊慌,雄黄只是家犬,不会伤害于你,请你只管放心。”佬爷他爹见赵掌柜面有惧色,抚了抚他的手,舒颜安慰道。

    “它是只狗?”赵掌柜闻言,瞬时释怀,禁不住缩身垂头对雄黄一阵细细端详,再麻着胆子,伸手摸了摸雄黄如毡的毛皮,心里不由一怔,知道是只稀物,不禁连声称奇。当听说雄黄的出处,愈是乍舌对佬爷他爹央求再三,定要出重金从佬爷他爹手中购得。佬爷他爹沉吟良久,不忍地望一眼伍起重,脸露难色。那赵掌柜一见,愈是哀哀相求。佬爷见赵掌柜意决心坚,只得爽朗道:“既然赵老板如此厚爱雄黄,说到钱,人性就淡薄了。这样,君子当成人之美,我和起重就只好割爱了,今天就把它送与赵掌柜。只是望赵掌柜不要亏了雄黄,要细心善待才是。”

    赵掌柜一听,大喜过望,对佬爷他爹千恩万谢,吃完午饭,便携了雄黄匆匆而去。不想离镇不出半日,正在佬爷他爹与伍起重为雄黄伤感太息之际,那雄黄竟自顾兀自湿身归来。正在佬爷他爹瞪眼诧异之时,那雄黄见了众人,也不答理,纵身便上了门前大树,再不回屋。伍起重数次呼唤,雄黄仍雄踞树身,只是摇尾,却不动身色,久之,便以树为家,一时成为黎家上下人等之奇谈。只是自此之后,黎家门前的那棵数百年的黎树便成了雄黄的起居之所。

    一年后,雄黄长成。某日子夜,有蟊贼二人欲入院行窃,刚爬上墙头,只听“嗖”的一声,那雄黄早近到那人身前,伸出前爪在他身上划下一道抓痕,深可裂骨的伤痛顿时让那窃贼重重地跌下围墙。地上另一窃贼见状,慌忙从怀里掏出利刃,正在张望搜寻间,手背亦被撕裂,匕首亦应声落地。未待他们弄清原委,雄黄已转瞬遁入黎树丛中,一对幽灵般的蓝光在黑暗中游离闪动,只吓得他们魂飞魄散,俩人带着惊恐和伤痛落荒而逃。

    自此,黎家大院再无人敢来行窃。

    雄黄看家护院的声名由此大显。
第三章 乘东风 携礼酬旧情
    这日,春风轻拂。佬爷他爹装束整齐,辞了家人,唤过伍起重,健步如飞上得船舷。东风处,佬爷他爹展开鸢飞戾天的气势,独立船头。那家佣人等随着一声吆喝,相继登上船来。待众人上得那条泛着油光、轻巧华丽的快船,各就各位。伍起重在船上端视一番,见佬爷对自己一点头,便踮脚踱至船尾站稳身体,撩起长褂,捋紧袖管,顺手抄起船尾那根粗壮长篙,只在岸边用力一挺,伴着船上、岸边众人一声叫好,那船便箭一般投向河心。这时,船夫稳稳地一摆橹,那船便乘起碧波,挟着春浪,顺流直下而去。

    佬爷他爹循声回过头来,赞许地看一眼伍起重,见他踏步贴身过来,再展望沿河两岸青翠欲滴的层山峻岭,开始一路指点江湖、谈笑风生起来。船只一路向东,行不数里,又入长江而来。舟行不到一日,抵达汉口码头。

    不日,船至汉江码头,这里早是一片“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繁华景象。佬爷他爹耐不住漫长等待,对船上伙计吩咐一声,拨开接踵转运货物挑夫,与伍起重一道,纵身几个跃跳,上得码头,健行不远,下塌入住悦来客栈。

    当日无话。待到翌日清晨,佬爷他爹唤了伍起重,到码头看过卸运的货物。再对伙计们逐一交待转运器物及收款事项,这些随来的伙计本是黎家老人,对此自是轻车熟路,未待佬爷他爹说完,嘴里应一声“晓得了!”便各自忙碌去了。佬爷一见,胸中一宽,对伍起重会心地笑一笑,示意他提了舱内早已预备的竹箱,俩人上得岸来,径直奔向珍宝斋,前去拜见多日不见的赵掌柜。

    那赵掌柜远远瞧见佬爷他爹,赶紧放下手上活计,快步迎出门来。待近到身前,满面春风拱手道:“黎兄什么时候过来?为么事早不支会小弟一声,也好让小弟前去码头迎候迎候嘛。真是罪过,罪过!快请,快请!”

    佬爷他爹双手抱胸,赶紧回礼道:“赵掌柜客气了。今儿个送货过来,见码头船多壅塞,与起重闲得无事,加之您上次所托,故而先来拜访一下老熟知。”话没说完,那赵掌柜早抢上一步,拉了佬爷他爹的手,一迭声地“稀客、稀客!”。引了伍起重,进到珍宝斋。致礼寒喧毕,无意间谈起雄黄,当赵老板知道那雄黄义不弃主,只身归家,众皆感慨。

    原来,那雄黄跟了赵掌柜上得船后,一路哀呜不止。赵掌柜知它初离旧主,便不时抚摸慰藉,意欲平息那怪兽情绪。诸不知,待船行数里之外,那雄黄愈是躁动,变得更加焦躁,开始大声咆哮嘶吼起来。正在船上客人惊赫不定,纷纷退避之间,那雄黄奔力挣脱赵掌柜,只纵身一跃,便跳入冰冷湍急的河流之中,顷时没有踪影。

    “回来后,我还一直为此纠结耿耿忧心。如今听黎兄有此一话,心里倒是放下了许多。哎,难得呀,难得!这可是条难得的好畜牧,回家了,也就就好了。”赵掌柜叹息道。

    “这是老兄上次催要的货。”待赵老板心绪稍作平息,佬爷他爹撩起长袍在条椅上坐下,指了指伍起重摆放在木桌上的那只竹箱道。

    伍起重随即打开那口精致的篾箱,赵掌柜近身一看,顿时被里面的东西深深的吸引住了:那是一对用紫竹头篾编制的花瓶,梅瓶形制,放眼望去,只见那瓶身通体透出秋梦一样的墨紫,隐隐一嗅,似乎从中泛出少女一般的体香。“妙,妙!”赵掌柜近到桌边,小心捧起竹瓶,赞不绝口。

    “紫竹,头篾,油桐浸,檀香熏。此瓶形可万年不变,色可千年不退,香可百年不消。可谓竹器中的绝品,要说用来作为贡品,恐怕亦不为过吧?”佬爷他爹手指竹瓶,对赵掌柜一字一顿地说。

    “是啊,单这紫竹头篾即顶极上品中的极品,再经过如此工序和黎家这个名号,这对竹瓶若经时日,其价不可估量。”赵掌柜摩挲着光洁的瓶身,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竹瓶,爱不释手地把玩道。

    “明人不说暗话,出个价吧。”过了会,赵掌柜小心翼翼地放下竹瓶,转过脸来,看着佬爷他爹,狠心咬牙说。

    佬爷他爹哈哈大笑:“你赵老板识得了物,但未必识得了人。我儿到汉口求学没少麻烦于你,你对他的照顾我自然亦是铭记于心。更何况那雄黄于你不辞而别,你又只字不提索要那笔重金,就这份情谊,只当我黎某不识得吗?赵掌柜太小看兄弟了!今天,这物什是我专为老兄备制,万望不要推辞。”

    “黎兄果然豪情,只是总觉受之有愧呀。”听得佬爷他爹如此一说,赵掌柜心里自是欣喜不已。看看已近午饭时分,忙起身说道:“既如此,老弟收下了。今略备薄酒,为老兄洗尘,晚上另有安排。来,来,我们边吃边聊。”

    来到餐厅,酒菜早已摆好。宾客入座毕,酒过三巡,佬爷他爹道:“每次来,总是叨扰,晚上就不劳烦老兄了,我与起重兄弟去见见犬子子杰。”

    “这又哪里话来,客气了。至于见子杰,我来安排。”赵掌柜顿了顿,故作神秘道:“晚上可有个好去处,去了才算真正洗尘。”

    “啊!”佬爷他爹问道:“什么去处?”

    “天机不可泄露,到了那里,老兄自然就知道了?”赵掌柜卖起了关子。

    饭毕,见赵掌柜多次与下人耳语,知有诸事缠身。佬爷他爹遂对赵掌柜合掌一揖:“承蒙老兄盛情款待,既然晚上有局,下午我与起重顺便四处走走。”

    “甚好,甚好,只是晚上早些回来。”赵掌柜把我佬爷他爹送至店外,持意叮嘱道。
第四章 茶楼外 仗义劫囚车
    真是今岁不同往昔,光阴似水流年,这半年未经汉江码头,岸上行道上新年气象尚未消散,路人尽皆面有喜色,让佬爷他爹感慨颇深。只是不知何时,陡然之间,行人中乍然多出一些异样皮色的外乡人来。那偶尔穿行人群中的洋人,让佬爷他爹心里荡起了许多的不平涟漪。待得进到老街的一个道口处,寻得一处茶馆,佬爷他爹便与伍起重闪身走进,顺着木梯,上得楼上,有意唤来两盏浓茶,一者权作消除些腹内酒气肉腻,二者也为消解心里的忿懑之气。

    茶过三巡,味便吃得有些淡了。佬爷他爹正待叫茶保付帐离去,却陡然听见楼下震天的响起锣鼓开道的嘈杂声。不由止住举措,近得琦窗向下俯望,不径意间,只见那楼下本自清冷的路面,这时早只布满拥挤的人群,把那狭窄的街道,直围得水泄不通。正惊诧时,在人们翘首观望间,一辆囚车在官兵引带下,缓缓弛近楼前。

    乱哄哄你推我攘一阵喧嚣,待那如织一队官兵行至楼下,佬爷他爹向下一瞧,方才看得明白:只见在官兵的护押下,那被羁押在囚车内的中年男子,脸色清癯白晰,浑身血迹斑斑。一眼望去,便知此人受尽皮肉之苦,久经**。行进中,那人见路旁行人驻足,忍住伤痛,仍不时亮起嗓门,高声呼叫:“打倒封建帝制,革命万岁!”慷慨之声,裂云穿帛,令旁观者无不唏嘘动容。

    正在众官兵趾高气扬,押着人犯在街上招摇穿行间,囚车近得茶楼处,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阵旌动。紧随着,几条蒙面汉子,迅速辄出大刀长棒,从人墙内跳出,大吼一声:“要命的让开!”众人一听,大惊,果然“哗啦啦”地避得开去。蒙面汉子一见,再不答话,举起手中家伙,径直扑向囚车。

    官兵一见,顿时猝不及防,嘴里高叫道:“有劫匪,有劫匪!”脚下现出一片慌乱,纷纷聚向囚车,紧紧护住。那骑高头大马在前开道的官兵一见,赶紧调转马头,强作镇定地对脚下官兵喝道:“慌什么?看好囚犯,赶紧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乱匪给我拿了。”

    押解囚车的官兵一听,稳住阵脚,见来者人稀势薄,更是长了许多的豪胆来。便“哗”地一声散开,撩开大刀长矛,瞬时将六个蒙面汉子团团围定。

    “先生,我们来救您了。”正在双方僵持间,随着一声高呼,又一群蒙面人,手持短刃从人群中跳出。听到喊叫声,那被官兵困住的六个蒙面汉子,为之一震,大叫一声:“上!”挥舞手中利器,舍命向官兵扑去。

    正在楼上观望佬爷他爹,对此早司空见惯,初时并不为所动。正准备缩身回屋,当闻得后来那声喊叫,不觉心中一惊,愣神侧过身来,看了看同样面色凝重的伍起重,两人顿时失色,不觉一阵恍然。当他们张眼扑身向下望去,看到楼下那条身影,更是大赫。

    正在两人傍徨间,这时的茶楼下,早已是撕杀绞斗成一片,惨烈的喝叫声、兵器的撞击声错乱的交织在一起。两路蒙面人几经搅杀,数次冲击囚车未果,而这边的官兵却越聚越众,形势对蒙面者一方变得异常严峻起来。

    佬爷他爹见情势危急,再不敢有半点犹豫,赶紧合起伍起重,移步茶楼的角落处,“呼”地撩起长褂,从内衬中,撕下两条灰色布条,各自蒙上面颊,相互示意一番,双双纵身从楼上一跃而下,直奔囚车。

    正在鏖战中的官兵何曾想到:这当口,竟有神兵天降,且从背后悄然杀出。此时,只见混入阵中的伍起重,施开神力,伸开手臂,不断把多名官兵擎起掷下,官兵的阵营中,倾刻之间,便不时传出惨烈的鬼哭狼嚎之声。紧随其后的佬爷他爹并不恋战,眼见逼近囚车,便弃下伍起重,抬头看一眼囚车内人犯,弯下腰来,自地上抄起一片大刀,朝囚车只“哗啦”一砍,囚门便敝得开来,再伸手一提,那被唤作先生的人犯便稳稳落在佬爷他爹的背上。

    修长身材的蒙面人见佬爷他爹得手,眼睛顿时一亮。丢下官兵,捷步闪身过来,对佬爷他爹一示意,再手一指,用佬爷他爹依稀耳软的声音说道:“快,这边!跟我来。”佬爷他爹除了择路之虑,怀着满心的狐疑,赶紧随了蒙面人的脚径,飞奔尾随,入弄堂而去。

    “快快,快追!囚犯被劫匪劫了。”那骑马的官人策马扬鞭,招集众官兵向弄堂口蜂拥追来。伍起重一见,见佬爷他爹脱身而去,精神大震,也不答话,双手端起那辆宽大的囚车,使出神力,“嗨!”地一声大吼,那近千斤的囚车竟自离地三尺,从伍起重手中飞起,原地旋转飞抡,只扫得官兵人仰马翻,呼天抢地,只见死者倒地、活者奔逃,再无人近得前来。伍起重见官兵畏缩,用车堵了那道口,也不耽搁,转身快步追向佬爷他爹。

    出得弄堂,路旁早有一辆马车守候,一众人等见那先生被佬爷他爹救出,惊喜交加,纷纷从车内跳下迎住。先生见已脱去险境,忍住浑身伤痛,缓缓握住佬爷他爹的手,轻声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请问高姓大名?”佬爷他爹也不置答,只是把眼来回四处睃巡那修长身材的蒙面人,待发现他已隐身车内一角,正要过去质问,却被先生看破端倪,一把拉住。那先生知有隐情,含笑对佬爷他爹道:“大恩不言谢,壮士保重,后会有期。”说完,在众人的搀扶下,上得车去。

    目送马车辗尘而去,佬爷他爹怀了心思,不由怅然若失。望着那失了车影的滚滚黄尘,一脸不舍地引了伍起重,悻悻而归。
第五章 沐浴处 怒斥龌龊行
    近得傍晚时分,满城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佬爷他爹和伍起重乘了薄薄暮色,如约来到珍宝斋。进门一瞧,见赵掌柜早已酒菜躬候,便按主宾次序坐下。三人边吃边聊,说起下午所行之事,赵掌柜脸上露出诧异惊慕之色,连连责怪佬爷他爹,打趣没让人支会自己也去拜识一下那位舍生取义的先生。

    “这是何等人命关天的大事,赵掌柜不见也罢。”佬爷他爹对赵掌柜摆摆手说。

    “这里也只有老兄你,敢仗义行这石破天惊之事啊!”赵掌柜不由慨叹一声,言毕,端起自己门前酒盅,对佬爷他爹豪情道:“来,我敬壮士一杯。”说完,仰起脖子,一口干了。

    “壮士?这个名头我可担当不起。这里怕是唯有我老弟伍起重,敢横刀立马,堪当此称谓尔。”佬爷他爹让过身来,对伍起重哈哈大笑道。

    “对,对,当敬伍起重壮士一杯。”赵掌柜再向伍起重举杯,干了。

    三人边喝边聊,饭毕茶后。见天色已晚,佬爷他爹与伍起重正待起身告辞,被赵掌柜一把拉住,大声嗔怪道:“黎兄何必过急,说好晚上为老兄洗尘,怎可言而无信?”

    佬爷他爹立身望了望赵掌柜,满面诧异道:“这尘已洗过,赵掌柜,莫非?”

    “随我来。”赵掌柜见佬爷他爹一脸疑惑,禁不住笑了笑,赶紧挽了佬爷他爹,唤上伍起重,出得珍宝斋。叫来马车,一路向西。半袋烟工夫,来到一幢新盖的两层楼的排房前停住,下得车来。待落得地来,恍惚间,佬爷他爹只看见门前有“瑶池”二字,便被赵掌柜抢步拉进厚厚的门帘中去。

    入得室内,屋里云蒸雾罩。这时,佬爷他爹才明白:这里是专供沐浴处所,赵掌柜所谓的洗尘,亦为洗去身上的尘埃而已。只是把洗澡地也弄出这偌大的排场,委实从未听见。即来之,则安之!客随主便,也不枉了赵掌柜一番盛情。

    “掌柜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一个瘦削男人上前招呼道。

    “今天有客人来,给我开两个包间。”赵掌柜从怀里摸出几绽银子递了过去。

    “好咧,楼上请。”

    穿过一道侧门,中间隔出两个大众澡池。上得二楼,便是一溜的包间。赵掌柜把佬爷他爹和伍起重安顿在一个房间,自己去了另一单间。

    房间内摆放着两个一米见长的木盆和两张单人木床,沐浴用品一应俱全。佬爷他爹和伍起重解衣溜进浴盆后,顿感皮酥骨软,浑身便有了通透地舒坦,不一会,便若入了幻境。泡了近一袋烟工夫,侍者他们各自上得木床,细心捏搓按摩。半个多时辰下来,任是不尽的忧愁烦恼,早化作一缕云烟,散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舒服,舒服,这儿还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啊!”佬爷他爹边穿衣服边对伍起重说。

    “要不?回了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