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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铁匠手札-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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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将军忐忑地坐在一旁,手里牢牢抓着自己盔甲的衣摆,看得出来他比欧阳谦还要紧张。
“我不信鬼神之说,但看在赵将军的面子上,告诉我,你会什么。”火鸿君端坐在正坐上,他换了一身衣衫,头上也竖着紫玉冠,他的脸庞完全显露出来,袖口被一块打造好的雕刻着麟形图样的腕甲牢牢束住,显得他手的骨骼更加硬朗。
“唔。”欧阳谦嘴里正叼了一块绿豆糕,听到火鸿君的发话,突然抬头。
火鸿君略扬着下颔,冷冷地注视着欧阳谦。
赵将军一见火鸿君的脸色,吓得从坐垫上弹了起来。
“给他一点水。”他忙吩咐旁边的一名侍女。
晴奴端坐在一旁,显然对欧阳谦吊儿郎当的样子已经习惯了。
侍女沏好水,款款走到欧阳谦身边,欧阳谦抬头对她微笑了下,侍女手猛地一抖,竟没有抓住杯把,水从杯中整个倾倒出来,只剩下精制的杯身在榻上滚动。
“覆水难收。”火鸿君吐出四个字,他稳稳地坐在上面,俯视着欧阳谦,“用奇术把它复原。”
欧阳谦一怔,无辜地看了眼赵将军,赵将军忙摆手,声明他只是好心给欧阳谦送上水,这个瘟神他想送走还来不及,怎么会预料到火鸿君会出这样一个难题。
失手打翻水的侍女脸红一阵白一阵,她不敢再看欧阳谦,马上退了下去。
欧阳谦信然一笑,从位置上站起来,他拾起空杯,将它摆在刚才泼湿的榻中央,接着将自己的双袖抚了上去,他白色的衣襟重叠地盖在那口空杯上,身体微微下俯,黑发顺着他的肩头垂落在他胸前的衣摆上,他抬头挑衅地看着火鸿君,嘴角浮出一抹笑。
旁边的香炉还在缓缓往外冒着香气,周围的人却无人感大意,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欧阳谦的袖子,他宽大的袖摆盖住了他的手,雪白的衣缎将他漂亮的容颜映得更是清秀。
随着窗外一片竹林的摆动,欧阳谦将衣袖缓缓打开,原先的空杯中竟盛满了水,欧阳谦魅惑的眸子正从杯中的倒影里缓缓移开。
“怎么可能。”赵将军赞叹道,他虽然见识过欧阳谦许多奇术,但还是连连点头,周围的侍女都发出一片赞叹声,而依旧不为所动的只有火鸿君和坐在一旁的晴奴。
欧阳谦将那碗水端起,双手握着杯把站起身,他右边的脸颊微微抬着,脸上满是盈盈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火鸿君。
他没有将头低下,而是直直地将杯子举高,透过那个杯子,我似乎能看到他的眼眸正与火鸿君对视着。
火鸿君冷冷地将目光移到杯中的水处,轻轻用手指点了点,一使眼色,一旁的小厮就上前将水杯接过。
火鸿君对欧阳谦轻轻地点了点下颔,但脸上依旧没有很惊奇的神色,欧阳谦努努嘴,三两步回到我们身边。
“你还能做什么。”火鸿君问。
欧阳谦取过旁边的水壶,直接用壶嘴将里边的水送到他的口中,他的咽喉动了两下后,才满意地将那壶水放回去。
他用袖轻轻拭了拭,唇上马上透出一种更为明显的红色。
“比如我能瞬间将你的东西转移到别的地方。”他扬起一抹笑,不用任何敬语地对火鸿君道。
说到这点,赵将军心有余悸地瞟了欧阳谦一眼,偷偷地把自己的双腿往旁边挪了挪。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到火鸿君的身上,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被欧阳谦转移呢,而再看火鸿君时,一种别样的感觉在我脑中升起,突然,我意识到他身上真的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玉佩。”我脱口而出。
以往无论我在何处见到火鸿君,他总是不离身地带着那枚玉佩,那枚与雪姬石像上一样的玉佩。
我看到火鸿君的眉一下子皱了起来,他一低头,见腰间已是空空如也,一向冷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慌。
“你转移到了何处。”他的言语中有了一丝怒气。
欧阳谦得意地一笑,起身走向刚刚打翻了水的那名侍女旁,他的手轻轻在她发间点动了一下,那枚玉佩就跃然到了他的手上。
一圈金绳被空空地挂在欧阳谦的指尖,他有些轻佻地把玩着在空中来回晃荡的玉佩,却丝毫没察觉到火鸿君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凝重。
一位小厮赶忙把那玉佩夺过来,献给了火鸿君。
赵将军舒了一口气,他有些同情地看了眼火鸿君,大概是认为将烫手的山芋丢给另一个人让他心中有点不安。
“您认为如何?”他的络腮胡一抖。
火鸿君起身,接过旁边小厮递上的剑,一步一步走下台,他的右手紧紧握着剑鞘,我看到他的唇抿得紧紧的。
欧阳谦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悠然地坐在原先的位置上。
火鸿君在欧阳谦面前停了下来,我看清了他的侧颜,比欧阳谦来得刚毅一些,脸庞的轮廓也显得很不近人情。
他没有抽剑,而是丢下了一句话后就走出了房间。
“留下,可惜和狐岚比还差一点。”
欧阳谦在火鸿君面前露手那天是我第三次听到“狐岚”这个名字。
我有些好奇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只在火鸿君的马车旁看过他扬去的衣摆,但欧阳谦似乎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个火鸿君认为比他强的人,我们三人在花园中走着,他脸上依旧是满满的微笑。
“那枚玉佩想必是你在献水时顺手偷的,水是怎么回事?”晴奴走在欧阳谦身边,问道。
我看看欧阳谦,他以往都对我说,这只是把戏而已,若告诉了我们其中的秘密,他就不用生活了。
“我把水壶藏在袖里,偷偷倒回去的,再用袖子把地上的水吸干,你瞧我袖子到现在还湿湿的呢。”他举起白袖,在晴奴面前晃晃,被晴奴厌烦地推开。
“那不叫偷,叫取,我可是还给他了。”欧阳谦再度纠正道,“对了,为了演得再逼真一些,我可是喝了满肚子的水,故意让水淋在袖子上,所以啊,戏法可不是人人能变。”
他得意地朝晴奴撇撇嘴,又被晴奴回瞪了一眼。
我想到了他们在亭中心的那个吻,心中反倒释然了不少,如果欧阳谦真的不是我未婚的丈夫,那他和晴奴在一起倒是件不错的事。
小厮在前边带着路,欧阳谦的房间被安排在西边奕士台的旁边,晴奴则与琴房的姑娘们住在一起。
“请问狐岚是什么人?”我终于问那小厮。
小厮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他引我们走进一片穿廊,边说道。
“狐岚名士可是火鸿君最得意的一位门客,他不但饱读诗书,对国体社稷,形势纵横都有一番见解,还能骑善射,更与欧阳先生有得一比。”
欧阳谦正醉心于看水塘中的花朵,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回头看着小厮。
那小厮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他掐指可知阴阳,更能抽刀断水,千里之外就知另一处发生的事情,与火鸿君也是总角之交,深得他的信任。”
“那些都是假的啦。”欧阳谦脱口道。
小厮一愣,随即欧阳谦又迎上了他温暖的笑容。
“我是说,人外有人,任一方面的技艺都有发展的空间。”
“先生所说甚是。”小厮深有领悟地点头,接着道,“不过最近他受火鸿君之命去他国回访,暂时不会回来,而火鸿君因为经常把他提在嘴边,也总会忘了他不在金陵之事,所以你们若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便是。”
“哦。”欧阳谦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小厮道。
“麻烦帮我们准备十石的猪骨,十石的牛骨,十石的羊骨,十石的马骨……”他道。
我突然想起原来我在亭子里已经跟他提到过近日发生的事了。
失控
失控“姑娘,这是你需要的猪骨,羊骨,和牛骨。”脸色白净的小厮恭敬道。
一大早,欧阳谦吩咐过的东西居然全都摆到了我的面前,相比起那成排的木桶,一旁的铁架看上去小得可怜,从木桶中全是白花花的骨头,有些不规则地翘了一截在外面,各个木桶中骨头大致的大小也不相同,我往后边一排看去,那桶的骨头上还连着一些筋腱,软骨结缔处满是鲜血。
“那是一大早送来的牛骨,没来得及洗干净。”白净小厮看到了我惊讶的眼神,道。
我麻木地点点头,这些东西要宰杀多少头牲畜才做得到啊,火鸿君所拥有的家财到达哪个程度我根本无法想象,也许除了楚王他就是掌控一切的人。
我拾了离我最近的那根骨头,放在碾盘上砸碎,和白虎骨不同,这些骨头比较起来轻易地就碎成了几块。
“你这是……?”小厮问。
“要将它们弄成粉,才能用来打铁。”我猛地砸碎了较大的一块骨头,顾不得抬头。
“全部都要?”身边的声音又问。
我点头,只听到小厮说了一声:“来人。”
接着,无数名小厮不知从哪里涌了过来,将打铁的空地塞得满满的,他们纷纷将骨头从木桶上搬下,整齐地排成一列,顺手拾起旁边的凿子开始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
一时间,骨头碎裂的卡擦声此起彼伏,上空扬起了一阵粉尘,把清晨的薄雾缭绕得更加紧密,还泛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白净小厮对我有礼地一笑,我却有些不寒而栗,若是造不出那把剑,不知火鸿君会不会像对待那些骨头那样对我。
“大清早的,什么东西弄得乌烟瘴气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门处响起。
我一扭头,发现上官锦又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她今天显得很精神,脸上还略施了脂粉。她昨夜一定是睡了个好觉,双眼灵动地扑闪着。
她用袖掩住自己的鼻子,三两步飘到了我面前,露出一双眼睛斜视着我。
“你真能折腾,居然要那么多的骨头,那些木桶里的冤魂一到晚上一定会钻到你的脑子里去。”她轻飘飘地说着,拿食指和拇指捏了捏我的衣摆,又厌恶地甩开。
我有点纳闷,她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冒着那些污物跑过来跟我说上那几句话呢。
“原来你也在这儿啊。”欧阳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旁边,一旁还站着不做声的晴奴。
上官锦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随即脸上泛出了一丝红晕。
“小姐,你跑得太快,刚刚落下了一支钗。”欧阳谦笑眯眯地说,手中赫然出现一支华钗,一反手,他就将那钗放到了上官锦的云鬓中。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官锦的气色看起来那样好了,她不自然地点了点头上的钗,脸上扬起的笑容马上又被压制下去。
“谁许你这么胡来的。”她扬眉,对欧阳谦道。
欧阳谦身上的白衣显得很是耀眼,他眯起那双桃花眼,凝视着上官锦。
“原来你不喜欢啊。”
他略带亲昵的口吻让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对上官锦动了情,而晴奴只垂手站在一旁,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我没想到你这样的泼皮也能成为火鸿君的门客。”上官锦不甘示弱道,可她的眼睛分明是离不开欧阳谦的媚笑了,我和晴奴,还有那些正努力把骨头砸成粉末的小厮们真的成了一片尘土,恍恍惚惚地在上官锦的眼中飘走了。
“泼皮?”欧阳谦扬了扬唇,信手变出了一朵花,紧接着双手合并起来。
他粲笑着将双手举高了一些,轻轻地打开手心,一片花瓣从手掌中漏了出来,被风吹得从上官锦眼前飘了过去,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无数的花瓣就像长了翅膀般在他面前翩然起舞,清风将花瓣越吹越高,很快就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扩散开的嫣红,上官锦的嘴巴半张着,唇角不自觉地往上翘,目光盈盈地看着欧阳谦。
我想这样一个处身于漫天花海间的白衣男子任谁都转移不了目光,那一幕让人仿佛身处于仙境。
“你闹够了没有。”晴奴冷冷的一句话把我从欧阳谦的幻术中拉了出来,我看到上官锦还是直直地看着欧阳谦,即使他放开了双手,露出了一个满是遗憾的笑容。
“这不过,只是个蒙人的把戏。”好半晌,上官锦才弱弱地说,她最后看了欧阳谦一眼,接着就走出了院子。
“她为什么要走呢。”我觉得奇怪。
欧阳谦嘿嘿一笑,把一片花瓣从我头上拿下。
“因为那位小姐被我这个泼皮弄得脸红了。”说罢,他快步走到那堆骨头前,招呼我过来。
“真不知道他来这是干嘛的。”晴奴不温不火地丢了一句话,拉着我也走了过去。
几盆磨好的骨粉已经放在我的面前,一看看去白茫茫的一片。
“这个是猪骨粉,那个偏灰的是羊骨粉,偏红的是牛骨粉。”白净小厮向我介绍道,他把手互套在对边的袖子里,对我据了个躬。
“请姑娘好生打铁。”
说罢,他转身也离开了。
那几个字让我感到格外凝重,其它铁匠却兴奋地跑上来,帮助那些还在磨骨的小厮一起将骨头弄碎,一时间,场地上满是咚咚的打击声,我看到那些铁匠红彤彤的脸上都满是欢欣。
“铁花,你要快点把剑打出来啊,我可是快三个月没见到我的老婆孩子了,我现在也不指望火鸿君的大宅了,只要让我出去就好了。”一个铁匠说。
“一定没问题的,铁花那天打出的剑不是把铁棍给弄断了嘛。”另一个铁匠笑眯眯道。
“我可受够了整天打铁却没有盼头的日子,铁花你真厉害,竟然能想到用骨粉来打铁。”又一个铁匠道。
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们想出办法的人是已经死去的李谷子,可那种无意识间形成的氛围让我压根说不出话来,每个人都辛苦地磨着骨头,他们回头看我的眼神都满是期望,我有点害怕这种期望了,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一个熟悉的铁架摆在我的面前,打铁的材料一应俱全,欧阳谦把火钳塞到我的手里,接着就站到一旁,我从未感到那个铁架本身还带着一种寒气,让我害怕得无法靠近。
我麻木地把赤石铺在了铁架上,这个动作我已经做过无数次,接着是墨石,再接下来是骨粉。
一把猪骨粉抖抖索索地被我撒到了烧到一定程度的铁块上,那铁块没有像之前用白虎骨时那样马上变得柔软,而只是以极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蜷缩起来,我又放了一把下去,那铁块无法吸收如此多的粉末,显得有点战战兢兢。
那种不详的预感在铁剑模型出来之后就实现了,铁剑周身遍布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白斑,一个铁匠伸手拿了去,一挥之后却遗憾地把它放了下去。
不用试验也知道,那种东西是根本砍不断铁棍的。
我看到大家的脸色凝重了一下,接着又挤上一脸的笑容。
“没有关系,用其它的粉试试看,或者把不同的粉合在一起试试,份量的多少也很关键。”一个铁匠说着,舀了一碗牛骨粉到他自己的铁架上,开始打铁。
经他一说,旁边观望着的其它匠人也纷纷行动,无数个布满汗水的脊背在我跟前穿行,我的脚跟就像定在那儿一样,一动不动。
一双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一抬头,还是欧阳谦没心没肺的笑脸。
“小铁花,你不会那么快就放弃了吧。”他笑道。
我突然感到一阵焦虑,双唇也干燥起来,放弃?为什么我要放弃打造那把剑?可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要去打那把剑呢?在来金陵之前,我安乐地生活在欧阳村,只看爹打过铁,我为了什么来到这里,而让自己陷入这个田地?
如果造不出剑,陈叔陈嫂就会被火鸿君处死,火鸿君也杀不了池凌侯,很可能欧阳谦也会被牵连……是的,一开始,我只是来寻找欧阳签,寻找我未来的丈夫,在还没有找到他之前,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俯视着面前的铁架,透过一个个的架台往上窜动的火苗正挑衅似地看着我,摇摆着它们的身体,是的,更重要的是,我不可以输给这些东西。
“铁花,你知道吗,世间所有的剑都是从匠人手上被打造出来,只要你掌控好了,它们都能乖乖地变成你要的形状。”爹经常这样对我说。
我感觉体内的血液流动得更加快速了,那种几乎要将我燃烧的想要锻造铁剑的冲动又再一次地席卷了我的思想,欧阳谦的样子在我面前淡去,我重新洒了一把赤石,开始在上边敲打起来。
“她信心倒是重拾得很快。”欧阳谦的声音在我耳边飘过。
火鸿君的宅邸虽大,但绝不冷清,每夜都有人吟诗作对,探究学问,更有琴弦丝竹相伴,林间的溪水也在月空下流得欢腾。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曲桥上行走,眼前是满目的点点银光,小池清得将空中的东西都倒映在下边,平时这个时候会有女侍打着小灯排队整齐地在桥上走过,这里也是门客们闲来泛舟的好地方,但今夜却显得非常安静。
“火鸿君去拜见大王了。”一个留守在池边的小厮这样对我说。
白天我打了一天的铁还是没能造出需要的铁剑,可欧阳谦执意不让我再打下去,我让他陪着晴奴,自己一人走了出来。
在一朵莲花状的桥墩下方,我突然看到一个蹲着的人影,黑乎乎地蜷在那,一动不动。
“谁……?”我警惕地问了一句。
那个人影没有反应,我又走了几步,月光恰巧照在人影的上方,我终于看清那人是个姑娘。
她似乎终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莫名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对我咧嘴笑了,她一身的锦缎蓝衣显得脸庞很是白皙,双眼也依旧娇俏可人。
“雪姬小姐,你在这干什么?”我问。
她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接着点点她面前的东西,她把身子往旁边移了移,我知道腾出来的那个空隙是留给我的。
我蹲下才发现,她专心致志着的是一只乌龟。
那只乌龟不算大,背上披着着水草,在夜里看起来墨黑墨黑的,粗笨的头胆怯地往前探着,雪姬伸出她的指尖,轻轻地在龟的头上点了一下。
乌龟马上将头缩了回去,一层糙皮粘动了下,接着笨拙地往桥缝里钻,想从那儿回到池中,可它的背部高了一些,卡在那里一时间无法动弹,四肢不知所措地乱挥舞着。
我刚想帮那只乌龟,雪姬的食指就先一步点到了乌龟的脊背上,她轻轻地将它往下压,接着把它拖回到面前。
我有些莫名,雪姬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她双唇紧抿,似乎对这个游戏很热衷,可怜的乌龟再一次努力地往桥缝里爬,又一次被雪姬用指头按了回来。
“放它回去吧。”我说。
雪姬愣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乌龟蹭蹭地跑到了桥缝边,仰着稍大的那条缝隙一挤,就咚地回到了池子里。
雪姬的脸深埋着,垂下的发丝让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月光令她的黑发闪出一丝紫色。
“回去……放他回去……”她轻轻地念叨着几句话,一下子站起身,她双眉紧锁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脸上没有笑容。
她奋力地往前扑了一下,把我和她之间的空间拉大了许多,我看到她双眼突然盈满了泪,边挥袖边哇哇大哭。
“放他回去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的哭声在桥面上空回荡,引来了守在河边小厮的注意,我想让她停止,她却更疯狂地甩着四肢,扑打着面前不存在的敌人。
突然她一个仰后,身体就被甩动的胳膊轻飘飘地带到了桥栏上方,我愣在那里,在她跌下河的一瞬间,她脸上全然没有一丝惊恐,而是满满的悲伤。
迷惑与被迷惑
迷惑与被迷惑我忐忑地跪坐在一群医官前,看着他们忙忙碌碌。
“我想这三天都得用参汤为辅料,否则池中的寒气难以驱除。”一个白胡子医官凝重地说。
“雪姬小姐一向体弱,那时又害了那样的病,这次若是有恙火鸿君怪罪下来那可如何是好啊。”离我较近的那个医官忧心忡忡。
“还是跨跨火盆为好,指不定池里又有什么脏东西进了小姐的身……”一个医官说到“池”这个字时,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睁大了一下,又立马闭了嘴。
雪姬现在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透过那些医官一层又一层的袖子,我能看到她端庄的五官,她睡着时的样子简直与火鸿君屋里的石像一模一样,我终于能看出她之前是拥有怎样的美貌,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不足为过。
一阵急促的步伐从后方响过,我听到竹门被粗暴地推到了两旁,接着火鸿君高大的身体就映入了我的眼帘,他穿着一身正服,挺拔的身形将衣料衬得贵气十足,但他的眉紧蹙着,呼吸也急促了很多。
“发生了什么事!”他喝道,原本围在雪姬床前的医官立马齐刷刷地跪下。
“雪姬小姐她,掉入水里了。”旁边的小厮抬头,抖抖索索地说。
火鸿君的双目变得愈发漆黑了,他直走到雪姬跟前,焦急地看着她,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朝她的脸庞探去,但僵硬在离她鼻尖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他扭头,扫视着那群医官,以及跪在下方的我,他的神色比前一刻释然了很多,唇角也开始平持下来。
“你把她推下去的?”他注意到了我湿漉漉的衣着,道。
我还没来得及摇头,一个小厮就抢先答道,“是这位姑娘救了雪姬小姐。”
火鸿君又把头扭了回去,他轻轻地把手指放在雪姬的手腕上,接着将她横抱起,跪在前方的医官们不敢挡路,忙爬到两边,火鸿君的脚步踏在榻上每一步都十分有力,我仰头看着他,雪姬的长发轻轻地贴在火鸿君的袍上,我突然发现他与雪姬的五官有着些相似,可若不是事先知道,谁也不会认为这个爱怜着怀中女子的男人会是她的弟弟。
“你过来。”他对我说罢,大步走出了房间。
我的周围全是一片雾气,一排大石包围在将散发着雾气的池边,大片的树林将这片温泉牢牢地包围着,火鸿君勒退了两旁的侍女,现在这片弥漫着水汽的地方只有我,雪姬,和火鸿君三人。
火鸿君先踏进了水里,他健壮的身体引得那些雾气凌乱地缭绕着,雪姬还是昏睡着,一只手勾着火鸿君的脖颈,脑袋挂下。
他的手伸到雪姬衣服的背后,将那条腰带解开,雪姬肩膀处的袍子就垂落了一角,露出圆润的香肩。火鸿君将那条腰带丢到池边,示意我下来。
我的眼前立马浮现出火鸿君亲吻石像的一幕,那一幕与现在的场景多么相似,他褪去了雪姬最外层的袍子,接着把她轻轻地放在我的怀里。
我像架着一只大萝卜那样架住雪姬,让她的头恰巧能浮出水面,身体却完全浸泡在池中,她垂下的长发在水中隐隐约约地飘动着,脸庞是那样平静,她嘴角平持时看上去和平时的火鸿君很像,小巧的下巴更显得可人,我不禁捋了一下自己缠绕在一起乱七八糟的头发,发现上边还沾了一根水草。
想来火鸿君让她泡在温泉中士为了驱除她体内的寒气,可这事为什么要由他亲自来做呢,交给侍女不是更为省心?
我偷偷抬眼看着火鸿君,他正将身体靠在后方的石块上,静静凝视着雪姬,眼中有着平日见不到的温柔,他俊朗的面容飘忽在雾气之中,看上去像一副绝美的水墨画,眉头与眼睑间浓重的黑色似乎要随着水汽晕开一般。
“她是怎么掉下去的。”一声低低的声音从火鸿君方向传来。
“哦。”我应了一声,双手无意识地一松,雪姬的身体就缓缓地向下沉下去,我还没来得及把她捞了上来,火鸿君已经一个转身移到了我面前。
他双手一伸,就将雪姬抱起,他突然闯入我眼帘的骇人眼神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轻轻地把雪姬抱着,似乎不再打算把她交给我。
“她,刚开始在玩乌龟,后来我说了一句话,她就……”我的面前没了雪姬,却又和火鸿君靠得那么近,倒让我显得手足无措,我挠挠头,又把飘起的袍子往下扯了扯。
“什么话。”火鸿君凌厉地一转眸,他的双手轻轻放在雪姬的肩膀上,看起来雪姬似乎一点重量也没有。
我咽了咽口水:“我说,放它回去……然后,她就一下子激动得……”
我看到火鸿君的眸中瞬间闪过了什么,接着他俯身看着自己怀中昏睡着的人儿,眼中出现了哀伤,他微微仰起头,月光的余晖正洒在这个男人的头顶,他鼻子刚毅的线条显得格外明显。
“如果那时候没有放那个混账回去,可能她也不会变成这样了吧。”
我知道他话中的人指的是谁,我身处在这儿也是因为这件事。
他没有再说话,一伸手就撩到侍女放在岸边的浴帕,我看到他的大手十分不协调地拿着帕子,就像怕碰碎一样名贵瓷器般地帮雪姬擦拭着脸,但他的力道经常会加重了,笨手笨脚地接触到雪姬的右颊,她的头就顺势往左边倒去。
火鸿君只能将拿着湿帕的手扶了雪姬一把,她的脑袋又一次往右边歪去。
“我帮你吧。”我说,伸手想接过火鸿君手中的浴帕,可他看了我一眼,立马摇头。
那一瞬间,我居然在火鸿君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倔强的孩子气,于是我将雪姬的身体移到了自己身上,像最初那样地扶着她,好让火鸿君帮她擦拭脸颊。
他解开了雪姬单衣上的腰带,我看到那条软绵绵的红腰带就像褪下的蛇皮般被水流缓缓冲走,雪姬的单衣敞开来,从我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她光滑的脖子和柔软的隆起。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是丈夫的男人可以为妻子这样擦拭身体吗,何况,火鸿君还是她的弟弟,我想到如果爹挺着他的大肚皮笑呵呵地要给我擦拭身体,我也会不愿意的。
这时我怀中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我看到那双浓密的睫毛睁开来。
她没有羞涩地去遮掩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失声喊叫,而扭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嘿嘿一笑,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流过的一片树叶吸引过去,双手一抓,接着就同树叶玩耍起来。
“雪姬,把手抬高些。”火鸿君道,他脸上全然没有一丝情欲,就像对待一个孩子般,双手轻轻地从她肩头拂过。
雪姬便应着,突然把手往下一压,让水面激起一片水花。
大片水花一下子就钻到了我的眼中,只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我双腿一蹬,脚下本就光滑的石头一下子将我送入了水中。
一股水流顺着我的鼻腔往下,呛得咽喉很痛,我的脚扑腾着,却怎么也够不到岸底,我竟然在水中睁开了眼睛,看到一脸惊愕的雪姬,接着一双大手离我越来越近,水面就像是阻隔了两个世界的屏障,那双手果断地穿透了那道屏障。
我的胳膊一下子被箍住,下一瞬间,我就被那股强大的力量带回了水面。
“没事吧。”火鸿君放开了拉着我的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水珠。
‘奇‘他在说这句关切的话时眼神都还是冰冷的。
‘书‘在回铁匠台的路上,我又遇见了欧阳谦。
他的衣摆简单地在腰上扎着,裤腿卷起,从背后看去,他的上半身还是翩翩公子,下半身就跟村头的欧阳土豆没有什么差别。
他的腰弯成一定程度,定定地盯着地下的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吸了一口气,双手猛地往下一收,再忽的往上一挥。
于是我看到一个灵活的条状物体从他手心弹了起来,在月光下猛地一摆尾一下子窜到了前方的池中,原来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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