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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铁匠手札-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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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渣。

我摇头,把脸埋得更低了。

“公子沐,俞夫人与雪姬小姐已经准备好了,也一同去的。”那个小厮脸上的笑容已经慢慢收敛了,他嘴角开始笑得有些僵硬。

我摇头,别过脸不去看他们。

娘已经生了病,怎么可能也一起去呢……

突然,我的胳膊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一抬头,那个长下巴的小厮已经露出了恼怒的嘴脸。

“公子沐,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他双手一抓,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拎着往穿廊上走,“高夫人下的命令,难得准许你们跟大王一起进膳,连俞夫人也不能违抗,你这个小毛孩还是乖一点!”

高夫人……高夫人是父王的正室,可我害怕见到她,她第一次单独看我的时候,嘴角旁的两条皱纹就下垂得非常明显,那双眼眸漠然而挑剔地俯视着我,接着淡淡地说了一句:“小杂种。”

我狠命地咬了一口那只抓着我的胳膊,长下巴小厮一惊,我的脚还没落地,就被他又揪住了衣领。

他的脸阴沉着,不再摆出和善的表情,朝我背上狠狠地拍了一记。

那股强大的力量让我几乎一下子呕吐出来。

“真是烦人,要不是看着你晚上就要见大王的面子上,我就把你狠狠地揍一顿!”那小厮说着,把我的脸一下子捉了过去,我怒视着他,他却轻佻地笑了笑。

“脸长得倒是很漂亮。”

我不再挣扎,像个木偶般被他们换上一身整齐的衣服后,带到了娘的身边。

娘的脸色很苍白,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几个月,病情却越来越严重,从我记事起,我们一家人就住在王城西北角的那个小院子中,那儿终年照不到阳光,低矮的树旁横七竖八地长了些蘑菇,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侍女为我们的生活打点着,还有终日打扫庭院的跛脚老郭,听到什么消息后他总是目无表情地跛着他的脚过来通知我们。

“冰沐,还没准备好吗。”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雪,我同母异父的姐姐,是母亲还未嫁到楚国前与赵国大将军生下的孩子,她比我大一岁,个子却已经高了我一个头,我不喜欢她。

她像只花蝴蝶般地在小房间中转来转去,身上穿了件嫩红色的纱衣,发上特意绑上两根红色发带,将她漂亮的脸衬得更加粉嫩。

我没有理她,别过脸靠近娘的衣裙,娘的手也很冷,她虽然站在,却像随时都要倒下去一般。

“还有半个时辰,我跟郭大叔说过了,先将房间的暖炉点上,等我们回来时就不会冷得发颤了。”雪笑着道,娘摸了摸她的头顶,表示赞许。

我却不想看她的笑脸,对谁她都一副笑吟吟的样貌,从五六岁开始便对着镜子打扮,撒娇着让老侍女为她买些饰物,即使对偶尔经过这儿的小厮,她也会尽情地展现着笑容,所以她总能带些好处回来,每天都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对着高夫人,她向来也是彬彬有礼。

我们坐在下座,高夫人款款地从竹帘后走出,瞥了娘一眼,嘴角勾出一抹笑,接着坐到父王身边。

我的面前摆满了各色佳肴,雪坐在我身边,开心地拿了些食物放在我的盘中。

“吃吧。”她笑道。

我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那些食物,一句话也没说。

“婉兰,最近过得还好吧。”父王饮了一口酒,问。

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已经两鬓斑白,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的目光轻飘飘地在娘身上掠了一眼,又很快落回了眼前的美酒上。

“谢大王关心,俞姬……”娘小声着道,但她的话没说完,高夫人随即打断了她的话。

“听说威儿早上在练习的时候将武师手中的兵器都打掉了呢。”高夫人的音调响亮,一下子就将父王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

“我就说,威儿是个可造之才。”父王满意地点头。

“娘,这个糕点做得不错。”雪对愣在一旁的母亲道,娘苍白的脸终于点了点,默默地接过那块绿得发亮的糕点。

我真不明白,这样的饭宴为什么我们要来,难道雪她根本意识不到高夫人的敌意吗。

公子威已经被立为太子,我没见过他几次,虽同为王子,我与他却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一年前经过习武场见了他舞剑的背影,我也羡慕地跑去对娘说想开始练剑,娘只是淡淡地笑着,等到见到父王时,一定将这件事提提,可直到现在,她才是第一次见到了父王。

“大王,有件事……”娘起身,小声地对父王道。

可父王正与高夫人交谈着什么,根本没听见娘弱弱的声音,坐在一旁的雪突然站了起来,她满了一杯酒放在小手上,对我笑了笑,径直走了上去。

“父王,女儿敬你一杯。”她不亢不卑地说着,脸上满是笑意。

高夫人斜眼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冰沐他对我说,很想开始习武练字了呢。”待父王喝下这杯酒后,雪接着说出了这样的话。

父王的目光马上落到我的身上,我却别扭地将脸别开,紧接而来的是高夫人带着寒意的眼眸,她悠悠道。

“冰沐他,今年几岁了?”

“回夫人,已经年满六岁了。”雪替我回答。

“过来让你父王瞧瞧。”高夫人突然道,我惊讶地抬起脸,母亲在我身后轻轻推了一下,我只能慢慢走上前。

楚王眯起了双眼,他双手招了招,我便慢慢地往前再走了一步,高夫人的发髻昂得很高,身上透出一股浓烈的香气,她眼旁那几道深深的皱纹却让她看起来更加令人畏惧。

“真是长大了不少呢,还是个俊俏的孩子。”高夫人扬着唇道,她就坐在我身边,我看看她,又看看父王,父王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种慈爱。

“想念书习武是件好事,那么……”

“啊,大王,我突然想到,威儿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也开始习武,可因为太小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生了一场大病,可真是吓死做娘的了。”高夫人往楚王身边依了依,Qī。shū。ωǎng。双眼直视着我,“而且孩童,还是不要过早念书的好,威儿道选择还抱怨我为什么那么早让他念书呢。”

父王的眼神变了,立刻涎着脸凑了过去。

“那夫人的意思是……”

“我想还是再过个一两年吧。”她这样笑道。

在父王点了头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瞬间掉到了谷底,是的,一直都是这样,我本来就不该奢望能有公子威那样的待遇。

雪也什么话都没说,她只是微笑着向高夫人行了个礼,接着就将我牵了回去。

那之后没过多久,娘就因病去世了,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葬礼过后,整片王城依旧歌舞升平,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

我坐在亭子的角落,茫然地看着远处那片湖面,感到身子轻飘飘的。

我感到自己的世界比从前更加黯淡了,这样像个布偶般坐着,一个球突然滚到我的边上,我拾了起来,再一看,远处站在一群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孩。

“丢过来!”一个小孩道。

“要和我们一起玩吗?”另一个小孩道。

一起……玩,我的心起了一点波澜,那只球蹭着我的衣摆,我心底的一根弦似乎微微地动了一下。

“要和我们一起玩吗?”那个小孩走近了一点,突然另一个小孩道。

“是公子沐诶。”

“对啊,公子沐,听说是个怪人,阴沉的怪人呢,我们不要和他玩了。”一个声音低低地在那边响起。

于是几个个子高的小孩冲了过来,将我手中的球夺了回去,嘻嘻哈哈地跑掉了。

我坐回到亭边,脚旁的草还如往常地长着,被风吹得索索直响。

谁也不愿意与我一起玩……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关心我……

我的脸埋得很低,直直地对着地面,那样谁也看不到我,谁也不必来理睬我……

“冰沐,你在这儿干嘛呢。”又是那个充满活力的声音,雪蹲下了身子,托腮看着我。

“别看。”我别过脸。

“我带了些水果,你看看想吃什么……”她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篮子,将上面的布一掀,放在我面前。

我抬眼看着她,这个女人,她笑得真让我厌烦。

“那,吃个梨子吧……”她说着,挑了个梨就往我手中塞。

我狠狠地将梨丢在地上,怒视着她。

梨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雪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接着不慌不忙地将梨捡了回来,放在衣摆上擦着。

“这个给你,别摔了,是娘生前给我的。”她另一只手在衣襟上摸索了一会儿,接着就拿出了一股玉佩。

那块玉躺在我的手心,温润中又带了一丝冰凉,就像娘的手一样。

雪站了起来,阳光将她的脸打上了阴影,我仰视着她,那些光芒似乎全是从她的身上发出来的。

“冰沐,你想一辈子就呆在这个太阳也射不到的地方吗?”她问。

我摇头。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最强的人才有立足之地,你要改变现状,就必须坚强,比谁都坚强。”她的笑意淡淡的,似乎是融化在风中一般,那种神情,完全不似一个七岁小女孩该有的。

“没人会来救你,你只能靠自己。”

她这样说着,嘴角带了一抹笑后就离开了。

三天后,高夫人突然猝死在庭院内。

燃烧吧!锻造之魂!

“夫人,你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一旁的侍女轻轻地对我说。

我摇摇头,在不远处的那个房间里摆满了食物和茶水,但我没有胃口吃,在回到火鸿君住所的大门前,狐岚告诉我,我只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内,造不出比池凌侯所有的那把更为锋利的剑,池凌侯的军队会长驱直入,那整片楚地恐怕都会被齐吞并。”他注视着我,这样道。

我脱下了那柔软的华衣,重新穿上便利的麻布衣裙,袖子已经用捋高用绳子捆好,一手握着铁锤,一手拿着火钳,我对着那盆木桶中的水照了照,在里面映出的那人的样子,双眼间似乎被放进了些前所未有的光芒,我朝她咧咧嘴,她也憨厚地对我笑了笑。

我点燃了火,看着那些火焰在架子下方噼噼啪啪地窜动着,将一把青石洒在了上方。

不知怎的,我更能看清那青石中火焰燃烧的情况了,它们一颗颗就像变得透明一般,那些火焰急不可耐地往青石体内扎去,一团团地像云朵般一下子集聚,一下子又很快地分散开来,瞅准了每一道缝隙,将青石整片包围在其中,直到它们周身都散出了一片透明的红色。

“这下方的火,是千年古木来燃制,这铁锤,已是我命令其它匠人按照你打铁的方法用青石炼好的锤面,这木桶中的水,是由高山冰水所化,这烧铁的砖窑,是命人用土中最湿软的地泥所制,这风炉也改善了许多,用平常的气力,就能扇出比平常要强烈上两倍的风,我吩咐了几十名精力的铁匠站在风炉之后,他们拉动的力道应该比平常人要大上许多。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要打造出一方好剑,这些要素一个都不可缺。”

狐岚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没有他聪明,从没想过在这些方面可以来改善,而他是在什么时候帮我准备好了这些我一点也不知道,但当我站在他准备好的那些东西前,用那特制的铁锤砸在青石上时,我明显看到它们的反应比以往更加猛烈,待撒上墨石没多久,便迅速起了变化。

火鸿君连日来都忙着部署军队,每夜他回到屋子里时都已经是深夜,为了不惊醒我,有时他干脆就在书房过夜,而古夫人教给我的男女间应该做的事,他一次都没有提起,有时只是轻轻地拍拍我的头,什么话也不说便离开了。我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我们俩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现在那铁锤敲在剑坯上的声响比之前更加震动我的心,我的心仿佛同时开了几道小门,无论是看着还是听着,那剑坯燃烧的样子都丝毫逃不过我的感觉,造剑,一定要造出一把比池凌侯拥有的更加锋利的剑,剑可杀人,但更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我亲眼见过池凌侯夺人性命时的模样,也亲手杀过人,在狐岚安排着看透了这一点之后,造剑的心情就愈加热切了。

剑坯已经坚硬得发出了砰砰的响声,我将它夹着,猛地放进水中,那高山的冰水呼地腾起一股更大的烟雾,一下子弥漫得我双眼都睁不开。

是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造剑,为了火鸿君造剑,在之前只是职责,而现在我却是为了一个我心爱的人造剑,我爱着他,爱着这个成为了我夫君的男人,他需要我的帮助,我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我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只要我能够造出这把剑,相信他就不必那样操劳,面对池凌侯时也会多了几分胜算。

我想起爹在为娘打一些零碎的小物件时眼中总是有着一种别样的光彩,所以娘只用爹造出的剪刀,她笑着说,爹造的剪刀是全天下最好的,而爹也笑着说,等我长大后,也会慢慢懂得这个道理。

我将剑把造得比平日粗了一些,在剑的末端打得更为严实,因为火鸿君的手很大,剑把粗他握着更顺手,而且他喜欢突然使力,这样使剑发挥的力量就更大了。

而这些,都是我之前从未考虑过的。

我将冷却好的剑拿近,对着阳光看去,剑身漂亮得几乎没有任何瑕疵,它与池凌侯拥有的那把剑一样都闪着青色的光泽,几个停止拉着风炉的铁匠们擦了下汗,随即围了上来。

“真是一把好剑啊。”那个铁匠将剑小心翼翼地拿过,啧啧地看了一会儿,征询似的对我道,“夫人,我可不可以……”

“黑溜,你还是叫我铁花吧。”我对他咧嘴笑笑,这些长久以来一起造剑的伙伴们在我成亲之后都叫我夫人,让我完全习惯不了。

他也憨厚地挠了挠头,把手在自己的裤摆上擦了擦,接着走到一旁的铁棍旁。

他嘿了一声,肚子一鼓,接着将剑猛地往下一劈,那铁棍就应声而断。

“太棒了。”握剑的铁匠有些艳羡地看了我一眼,“换了是我,我可打造不出那么好的剑。”

大家沉浸了一片喜悦中,可我看着那把剑却有些担忧。

虽说材质相同,造出来的剑也无异,但我记得池凌侯的那把剑更为宽阔严实,要是将那把剑打造成那种厚度又保持着坚韧,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我没有昭震那种气力,我依稀记得他的力量很大,但换了其它的匠人却并不能看透青石燃烧饱和的那个时机。

换句话说,我再怎么用力打造,那把剑依旧比不过昭震打造出的。

“主公。”突然后方起了一阵声响,我回头,发现火鸿君已经走了进来。

我忙擦了擦脸,现在我的脸一定是脏兮兮的,身上也全是汗,应该还发着煤炭的火气,他朝我走来,我却向后退了几步。

“过来。”他站定了身子,冷冷地对我道。

“那把剑造出来了,可是……”我忙说着,便示意黑溜将那把剑给我。

“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依旧目无表情。

“使用起来虽然会比一般的剑好,可是还是……”我将那把剑举高一些,想展示给他看,火鸿君右手接过了剑,左手轻轻一带,就把我拉近了他的身。

一双手抚上了我的脸,火鸿君的手很大,他用拇指笨拙地将我在我脸上带着,将我额上的汗一点点擦去,他双眸依旧平静,脸上却有些认真的神情,一旁的竹叶影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我一时间竟看得走了神。

“给夫人打盆水来。”他眸子一瞥,淡淡地吩咐道。

“是,是。”候着的小厮连声说着,接着不知他们做了什么暗示,突然偌大的空地只剩下我们两个。

一旁的烧铁炉子还在哼哧哼哧地响着,耳旁传来些虫鸣鸟叫,还有侍女们在房中忙碌出的声响,但在我的眼中却只有火鸿君一人。

“冰沐。”我仰脸看着他,轻声唤道。

“唔。”他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声声响,接着我们两人间是一片死寂。

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处在阳光灿烂的白天,一切事物都还在忙碌,火鸿君凝视着我,我想这时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可我却鼓不起那个勇气,正午照耀下的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短,相对站着,那影子微弱地偏着,却重叠不到一块儿。

火鸿君放开了我的脸,看了我一眼后,又将脸别了过去。

“这把剑……”他将剑慢慢举高,横在了我们俩中间,我的目光也很快迎了上去。

“不行?”他平平地道,过了半会我看着他的目光依旧征询般看着我时,我才意识到原来他是在问我。

“恩,一定比不过那把。”我回答,对他笑了笑,“冰沐,你以后问我话的时候,最后那个字的调调可以上扬一些。”

他愣了一会儿,双唇依旧平持。

“抱歉。”他平平地说,“我习惯了。”

看着他有些无措的表情,我不禁笑得更厉害了,他于是更加莫名地看着我,脸还是绷得紧紧的。

“主公,赵将军有事禀报,请主公……”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去吧。”我笑着对他道。

火鸿君点点头,将那把剑交回到我手里。

“别太累了。”他冷冷地丢了那么一句话后,很快地转过身,高大的身躯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外。

从远处传来一阵阵香味,一闻着我便知道是晴奴做的菜,她的菜中散发出的味道总是能勾引着让我的肚子咕咕地叫,我这才想起从早上到下午我还没吃一顿饭。

我抚了抚脸,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火鸿君手的温度,我有些羞怯地偷笑了一记,把脏手往衣衫上擦了擦。

沿着小径过去,厨房那儿是一片忙碌,我偷偷地走到穿廊后方一间大房屋,那儿是火鸿君给晴奴一人留的烹饪的地方,晴奴总说,做菜不比打铁容易,什么都要讲究,特别是在研发新菜式时,她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而那浓郁的香味,真是从我面前那扇门中传出来的。

我轻轻地推开门,正在大锅旁忙碌着的那个女人缓缓地抬了一下头,一见是我,微微点了一记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到锅中。

我正想上前,突然从后方的灶台处伸出了一只乌溜溜的脑袋。

欧阳谦?

祸害遗千年

我不笃定地看着他,一身的白衣完全成了灰色,而一向清秀的脸庞上全是炭灰,一双媚眼在变黑了的脸上显得更加明显,他一见我,嘴唇扬了一记,很快露出无辜的表情。

“铁花!”他大叫道。

“继续吹火!”晴奴厉声命令道。

欧阳谦瘪了瘪嘴,再次拾起一旁的竹筒往灶台间鼓起嘴吹气。

“用风炉不是一样吗,已经吹了那么久了……”欧阳谦大呼了口气,将脸上的炭灰抹了抹,可怜巴巴道,“好晴奴……”

“谁让你又半夜过来把我调配好的料汁给打翻了。”晴奴冷冷地说。

欧阳谦轻咳了两声,接着对我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铁花!”他笑道。

“笑得再灿烂也没用!”晴奴的眸子根本没有转动一下,细心地观察着锅中的气泡,接着将一根竹筷往里面点了点,试了试味道。

我突然想到晴奴对我说过的话,可在欧阳谦面前,为什么却倔强得一点爱意都表现不出呢……

“哎,也罢,我小谦谦行走江湖那么多年,竟被困在灶台吹火,晴奴,你可相信奇迹会在面前发生呢,待我法力一施,那火焰就会自己舞蹈,你信不信?”他眯着媚眼对晴奴道。

晴奴的眉抬了一下,不理欧阳谦,很快又把目光别了回去。

突然一团火光在欧阳谦面前一个跳动,我吓得退后了一步,欧阳谦得意地将那团火收回袖中,可晴奴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又继续顾着她锅里的汤。

她将汤盛了起来,将锅洗了洗之后,又让欧阳谦帮她拉上风炉。

“看来我真的要早日跟上官锦成亲,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欧阳谦嘴角带笑,半开玩笑道。

我心一惊,很快看向晴奴,她原本麻利的手突然慢了下来,但只过了一瞬间,又继续将抹布绕着锅转动。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锅面,好不容易将脸抬了起来,往锅中倒了一勺油。

“我有话对你说。”她突然将勺子一放,正视着欧阳谦。

我的脚一僵,晴奴一脸认真而倔强的神情,将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

欧阳谦依旧笑眯眯的,敷衍地将风炉一下下拉着,他身上脏兮兮的袍子在一旁一摆一摆,突然他三两步走到晴奴面前,将上半身缓缓靠近她。

我看到他的身子倾斜着,脸庞离晴奴很近,只见他唇角往上一带,接着笑道。

“帮我擦擦。”

晴奴一愣,我看到她的脸突然红了。

欧阳谦似乎一点也没感到不妥,一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我流汗了诶。”

我看到晴奴的身体都僵硬了,她的双眼不确定地看着欧阳谦,而我却能体会到她现在的感觉,或许欧阳谦自己不会意识到,在他这样无辜的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对一个站在他面前的女人说这种话时,那些女子的心必定不会再平静。

“站好,我有话跟你说。”晴奴重复了一遍,往后退了一步,欧阳谦的笑容晃得我有点头晕,我突然觉得自己这时候不该在这儿,难道晴奴她……

欧阳谦终于站定了身子,他将风炉旁的引道放下,靠在墙边,即使脸上脏里吧唧,他漂亮的双眸仍旧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他的下唇习惯性地往上翘,拉成一道好看的弧度,接着现出了他的酒窝。

“你喜不喜欢上官锦。”她终于开口道。

我吸了口气,果然晴奴要说的是这件事,我默默地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打定了主意不发出声音。

欧阳谦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很快又回复了。

“她可是个漂亮的女孩。”他文不对题地说。

晴奴眉头一皱,依旧冷冷地开口。

“你愿不愿意和她成亲。”

这回欧阳谦回答得却是爽快。

“不愿意。”

我舒了口气,咬了口晴奴放在一旁做好的糕点,将身子埋得低低的。

晴奴直视着欧阳谦,没有一丝躲避,接着干脆地道。

“虽然你有很多惹人讨厌的地方,但还算是个好人,你每天都照顾不好自己,我,我有点不放心。”她顿了顿,抬头,“你可愿意和我在一起?”

晴奴如此直白的话让我吓了一跳,欧阳谦脸上的笑容总归是消失了,他干笑了几声,小声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晴奴摇头。

欧阳谦的目光开始游移开来,他到处捕捉着能跟他交流的东西,不一会儿,就直接捉到我的眼睛。

“铁花!”他叫道,“你好久没来了,我们三个……”

没等我拒绝,晴奴已经三两下走到了欧阳谦面前,她比欧阳谦要矮上一个头,但欧阳谦靠着墙面却越滑越下,晴奴周身散发出的气焰已经盖过了欧阳谦,我咽了下口水,这样的场景,欧阳谦明显已经成了一只可怜的小白兔。

“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她的声音冷冷的,却不容置疑道。

我看到欧阳谦明显慌乱了,他挠了挠头,嘴巴歪了歪,突然,双手搭到了晴奴的肩膀上,他的眸子定定地与她对视着,逐渐靠近了她的脸。

晴奴的身体不自觉地发抖了,她双手撑在灶台上,止不住地往后退,欧阳谦却顺势将她压在了灶台上。

她的双眼起了一丝迷离,欧阳谦的脸靠她越来越近,两人间的空气变得炙热起来。

晴奴慢慢闭上了眼,她脸上出现了丝从未有过的小女人般的娇羞,脖子微微扬后,娇艳的唇就这么卸下了防备。

但欧阳谦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在他的唇凑到晴奴嘴旁的一刹那,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在我还没看清他的表情时,他脏兮兮的袖子一挥,身影就一头扎进了门外的阳光中,像个兔子般消失在门外。

晴奴猛地睁开了眼,她定定地站在灶台那,双手将身子慢慢正了回来。

“我,我去追他回来。”我刚开口,却被晴奴很快地制止了。

“不必了。”她淡淡地说,整张脸埋在阴影之下,当她缓缓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色,但两行泪却从她的眼中慢慢流淌下来。

我被她的神情吓倒了,她双手紧握着,突然松开,大步走到锅前,在一个地方拉了拉绳子,不一会儿,锅中刚刚被倒入的油很快起了一阵轻烟,她放下一把东西,接着一阵烟雾往她鼻中直钻,她的被呛得咳了好几下,接着泪就更加止不住地流下来。

“蒜末放太多了。”她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接着将一旁准备好的食材倒进锅中。

她的铲子与铁锅发出了尖锐的碰撞声,锅中的烟雾越大,我就越看不清晴奴的脸。

“蒜末放太多了。”她声调平平地说,似乎是解释给我听。

那些菜在她手下不住地翻炒着,不一会儿就激起了一身香味,她熟练地往里面加着调料,脸庞却越埋越低。

“晴奴……”我起身想走过去,她将旁边的绳子又拉了一下,接着将炒好的菜盛到了碗碟里。

那烟雾很快就散去了,晴奴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她咬了咬唇,向前走了几步,终于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

她的身体似乎是强硬克制着抖动着,我问到她发间淡淡的香味,还有她缓慢的,一下又一下的抽泣声。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哭。”她低低地在我耳边说着,双手紧紧揪着我的衣服。

晴奴在我肩头抽泣了一阵后,目无表情地将那些菜端了出去,我一个人坐在厨房中,房间里还弥漫着菜的香味,而锅里也正散着热气。

我叹了口气,欧阳谦也许是被吓到了,才会再一次选择逃避的方式这样直接地逃了出去,到底他自己心底是怎么想的,我想也许他也没有考虑过。

我边将晴奴摆在一旁的糕点一个个塞到嘴里,边出神地望着锅子,我的身旁安置着一个小的风炉,而在灶台的另一边,一股更大的风炉通往外面,当晴奴拉一拉锅边的那条绳子时,另一个房间等候着的小厮们就会帮忙拉动风炉,让大锅底部能很快燃烧起来。

我打了个哈欠,那风炉的造型和打铁时是一样的,而灶台下方通出去的那片大的提供热量的砖窑也是差不多,我看着那个大锅,脑中突然起了一丝奇异的想法。

要是把铁坯子放在锅里炒,那会怎么样……

我摇了摇脑袋,否决了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那可是铁呀,不会是菜,哪有那么容易……

不对……我再看看灶台,通过晴奴的铲子,那些菜以极快的速度交合在了一起,而且都均匀地受着热量,如果放进去的已经打造了一半的铁坯,这样炒动,会不会更加有利于铁对热气的吸收呢……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是的,从未有人试过这样来炼剑,如果按照原本那种锻造的方法,在这几天之内,根本不能胜过池凌侯的剑……

我的胸中溢满了一种情感,全身的血液都加速地在我体内流动着,我的额头发热,手心更是炙热得想要再次抓起铁锤。

是的,即使是最荒唐的办法,我也要试一试,无论如何,我都要造出那把剑!

大锅中的试验

“铁夫人,你简直是疯了……”无数名在打铁台附近的小厮睁大着眼,已经定在了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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