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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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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抚摸臻琳肩上装饰的流苏。道:“越是沉越是好呢。”

臻琳弯着眼儿笑了。

臻璇从镜中看到臻琳的容颜,不由地有一丝恍惚。

臻琳还没有上妆,整张脸素净,但本身就是美人胚子。有着南方女子的温婉清秀,添上一点笑容就有一点儿娇媚,让人欢喜。

若是再染上胭脂,点了唇……

“姐姐这般漂亮,殿下掀了盖头的时候,不是要看呆了吗?”臻璇喃喃道。

臻琳没料到臻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脸红到了耳根,比胭脂还红,她啐了一口:“不正经。”

臻璇嘻嘻笑了,躲开了臻琳要拍她的手。

一旁的花露与花霁也是笑了。

臻琪和臻环前后进来。见臻璇在了,笑话道:“你这哪里像是嫁了人的,分明就是还住在侍郎府里。”

臻璇莞尔。

姐妹四人围着说话,就仿若回到了那一日的清晨一般,人人都洋溢着喜气。

但也有不同。那日的怒喊哭泣,绝对不会在今日重演。

段氏请的全福夫人还是谢夫人,两人相携进来,谢夫人见了小辈,高兴地与段氏道:“女儿家当真是十八变的,瞧瞧这一个个的,我每一次见都觉得比前一次漂亮。”

段氏谦虚了几句。

谢夫人与臻璇道:“郡夫人身子可好?从甬州回来也小半年了。总想起郡夫人呢。”

郡夫人指的是郑老太太。臻璇回道:“祖母一切都好,祖母也惦记着夫人呢。”

谢夫人点点头,又去看臻琳。

上一回也是她给臻琳梳得头,只盼着这孩子能稳稳当当走过婚姻路,谁知遭了那样的变故。

出事之后,谢屿泽帮着周旋。但女子名声岂是那么容易挽回的?谢夫人惋惜过,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实在可惜……

好在峰回路转。

七皇子尊谢屿泽为师,也经常来谢府求学,他的品行谢夫人看在眼里,这门亲事她的打心眼里赞同。也因此特地亲自去了甬州,就是为了与裴家说一说这事。

到了今日,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谢夫人从花露手中接过梳子,替臻琳梳头。

念的还是那一首些吉祥话,多子、富贵、齐眉,声音温柔如水,叫人不知不觉润了眼眶。

样样都要好,这一回样样都会好。

段氏红了眼,背过身拿帕子抹了抹,这才转过身握了臻琳的手,几度哽咽:“怀你的时候,就有师太与我说过,肚子里的这个是个有福气的,我一直记着也一直信着,苦日子都过去了,以后就是好日子。”

苦日子。

临上轿被退婚,在生与死之间犹豫过、害怕过,直到对着佛祖日夜诵经,内心才真的一点点平静下来,平静得什么也不想。

那段日子臻琳不敢说苦,家中能接纳她,姐妹们没有排斥她,她已经心满意足,她只是愧疚,作为姐姐没能给妹妹们挣来一分荣耀,反倒是要拖累了她们。

她不苦,但她知道段氏很苦,段氏为了她操透了心。茹素的头几个月,段氏瘦了整整一圈,脸盘都尖了。

段氏从前喜欢热闹,年节时也会去相熟的人家走动,但臻琳出事之后,她推掉了所有的应酬。段氏不怕别人说,臻琳没有做错什么,她抬得起头挺得起胸,但她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与碎嘴之人大闹一场。

段氏要打理家中大小事,一刻都马虎不得,即便是身体欠佳,也一样要打起精神,偏偏心里记挂着几个孩子,夜里睡不踏实,损得都是身子。

等臻琳一会稳稳当当上了轿,三天后顺顺利利回了门,段氏的心也能放下了。

臻琳想着母亲的不易,握紧了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母亲,都过去了。”

段氏强忍了眼泪,颔首。

臻珂正巧来了,段氏怕招哭了臻琳,起身出了屋子。

“四妹妹,总归是我们两个京中作伴。”臻珂上下打量着臻琳。

臻璇看向臻珂,臻珂和印象里的变化并不大,眉间自有一股忧郁,腰很细,看不出已经生养了两个孩子。

文家在臻琳被赐婚之后待臻珂客气了一些,也仅仅是客气而已,臻珂自己不争,只想太太平平过日子,与那些太太奶奶们也还算相安无事。

谢夫人看了眼时辰,道,“差不多了,要去磕头了。”

因着皇家娶媳妇,并没有送嫁和迎亲的喜娘,由官宦人家的全福夫人来充当这个角色,谢夫人不推辞,揽了过去。

臻琳被扶着去了正屋。

大老爷含泪与段氏坐着,等臻琳磕了头,他去了前院。

宾客们陆陆续续来了,都是相熟的,口中全是吉祥话,无人提一句从前事。

外头鞭炮阵阵,按着吉时,花轿到了胡同口。

四抬的花轿停在垂花门外头。

迎亲的全福夫人是大皇子正妃的娘家嫂嫂,笑意盈盈催了三催。

臻琳在盖头落下来的时候闭上了眼睛,一片海棠色。

臻律蹲下背了臻琳上轿,起轿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滚滚而来,白色烟雾里,轿子越行越远。

段氏终究还是哭了出来,扶着曹氏不住落泪。

曹氏安慰了几句,只是这个时候的安慰总归苍白,她劝不住,便扶着段氏回了屋子,哭了一场。

外头女客们要开席面,只靠两个姨娘怎么成体统,曹氏先出去招呼,段氏净了面补了妆才回到了席面上。

喜宴图一个热闹。

彼此劝酒行酒令,待用完了,还安排的戏班子。

等客人们陆陆续续走了,段氏才算是空闲了一些,想起昨日臻璇匆匆回去,她又只听了去帮忙的婆子们几句回话,到底不放心,又问了两句。

臻璇垂着眼,抿了抿唇,轻声道:“烧了不少东西的,具体的还要等桃绫她们盘点之后才晓得。”

“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这个问题,昨日就已经商量好了答案,臻璇道:“那两个丫鬟引的火,虽不是故意的,也是她们疏忽了。”

段氏闻言有些狐疑。

昨天才问了张沛的来历,要想法子打发这两个丫鬟,怎么就突然送了这么好的机会在跟前?是不是太巧了一些?

按回话的婆子的说法,段氏晓得那库房不可能无缘无故烧起来,臻璇这会儿给了她这么一个理由,定然是有道理的。

段氏掌家多年,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大抵是有些情况不好说开去,便是娘家人也不能说,那她也就无需再问。

至于那两个丫鬟,本就是要打发掉的,借这么一个由头,倒是聪明,也省事。

臻璇在日落之前回了青花胡同。

夏颐卿则是去了七皇子府,并非以新娘妹夫的身份,而是七皇子的傧相。

一般宾客不敢强敬七皇子酒,但同是皇子的兄弟之间少不得劝酒,夏颐卿作为傧相,怕是要喝上不少。

臻璇换了衣服,在东间坐下,喝了口热茶,又叫杏绫去厨房里备了醒酒汤,才开口询问执棋:“添香和红袖都卖出去了吗?”

执棋垂手应话:“中午的时候,方妈妈请来的牙婆,人已经卖了。”

“你晚些与云在说一起,要让牙婆把人卖得远远的。她们既然想与人做妾,牙婆不会找不到买家的。”

执棋应了,又与臻璇道:“方妈妈那里,应该是瞒过去了。她问了些奶奶屋里的事。”

臻璇挑眉,睨了执棋一眼:“你怎么答的?”

正文 275章 京中(八)

执棋想起白日里方显余家的与她打听的那些话,不自禁微皱了眉头。

主子屋里的事都有规矩,贴身伺候的人手最要紧的便是嘴巴紧,不把屋里的事传扬出去。方显余家的明知不可问还是来问了,让执棋有些反感。

但执棋是晓得臻璇的意图的,便也没有直接拒绝,绕着圈子说了一些事。

方显余家的是为了牙婆的事来的,她脚步匆匆,见了执棋便问:“听说姑娘要找牙婆来?”

“对,要卖人呢,妈妈替我寻个好一些的牙婆,今日就卖出去了。”执棋说罢冲前头三进的方向努了努嘴。

方显余家的原本以为是要买人,谁知竟是要卖,诧异道:“今日就要卖出去?是不是太赶了些?二爷与奶奶都出门去了……”

“奶奶临走前吩咐的。”

“二爷的意思如何?”方显余家的凑过去悄声问了一句。

执棋斜着眼儿看了她一眼,不由好笑:“妈妈这话问的,后院的事都是奶奶做主,我们爷从不管这些。”

方显余家的笑得有些尴尬,还是继续问:“我听说,那两个是官老爷送给二爷的?”

“哪是送给二爷的。”执棋摇了摇头,“是有官老爷见奶奶出门身边伺候的人手不够,这才送来给奶奶的。但是妈妈,您也瞧见了,屋里伺候有我和桃绫、杏绫,院子里的事,那两个瞧着也做不来,留着也没什么用,还是早早卖了好。”

“桃绫、杏绫两位姑娘是奶奶的陪嫁,姑娘原就是二爷身边伺候的吧?”方显余家的掩嘴笑道,“叫不晓得的人看了,还当姑娘是奶奶身边的呢。”

执棋听了这话拧了眉头,不悦道:“二奶奶是二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奴婢自然要听奶奶的吩咐的。妈妈。有些话不能乱说,万一传出去叫人误会了,我还怎么在这院子里做事。”

见执棋言语之中有了怒气,方显余家的赶紧安抚道:“姑娘莫急。是我不会说话。姑娘先等等,我去寻了牙婆来。”

趁着方显余家的走开的工夫,执棋去见了红袖和添香。

一听能离开夏家,两个人面上都露了笑容,问起了后头的安排。

执棋淡淡道:“能有什么安排,你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自是发卖出去了。”见红袖和添香面上一白,执棋继续道,“放心,会叫牙婆给你们卖一个好去处。你们的要求也不高,还会找不到一个机会吗?”

红袖和添香面面相窥,去了里屋压着声商量了一刻钟,又出来道:“那就卖吧。姑娘,给我们一条好路子。我们日子过得好,断不会胡言乱语的。”

执棋抿唇,又道:“发卖的理由是你们烧了库房。”

红袖没有明白,怔怔道:“不是我们呀,是那……”

执棋打断了红袖的话,看着她的眼睛,道:“没错。你们没做,但是,奶奶说你们做了。”

红袖还要再问,被添香拉住了,她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方显余家的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牙婆。

牙婆姓陈。穿着干净,身形发胖,手上戴了一个玉镯,也不知道是哪家赏的,与她的手腕差不多大。卡在那儿上下不得,显得滑稽。

陈牙婆一双眼睛闪着精光,上上下下打量了红袖和添香,把她们看得背后发了毛,才移开了目光与方显余家的道:“还过得去吧,方妈妈想多少银子卖了?”

方显余家的看向执棋。

执棋嗤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两人的卖身契,与陈牙婆道:“陈妈妈看着来吧,都是死契,回头卖个好人家就行了。”

陈牙婆最喜欢主家急买急卖的生意,这种生意价格很容易说,跟送上门来的一样,她咧嘴露出微黄的牙齿,抬手比了一个三:“三十两银子,两个一块。”

这个价格偏低了,方显余家的清楚,当下就瞪了陈牙婆一眼:“这个价不合适吧?”

执棋却不含糊,当下点了头:“家里不差几十两银子,却多了这两张嘴吃饭。陈妈妈一会就带她们走吧,回头奶奶回来看到这两个,心里膈应得慌。”

添香叉着腰,冲口道:“奶奶为何要卖我们?”

“你不知道?”执棋冷笑,“后头可还黑乎乎一片呢,点火的时候可舒坦?”

添香白了脸:“不是我们烧的。奶奶这是容不下我们要拿这个当借口?”

执棋一副不愿与添香多说的模样,把这事交给了方显余家的:“方妈妈送她们出去吧,我可不想听她们胡说八道。”

方显余家的费了些工夫,把人送出去了,回来同执棋说:“那两个是急坏了,胡说一气。”

执棋不置可否,添香既然明白了,那说的话自然都是一个意思,全是误导方显余家的的。

方显余家的搬了把杌子在一旁坐下,问道:“二爷身边是不是只有一个姨娘?我记得姓杜,听说老祖宗很喜欢她?”

“是啊,不过杜姨娘病了很久了,十天里九天是躺着的。”

方显余家的转了转眼珠,又道:“要我说啊,添香和红袖那两个的模样虽不错,可比起姑娘们可差远了,确实入不了奶奶的眼。”

“最漂亮的那个深得奶奶信赖,留在甬州看院子呢,我看呀,奶奶是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的。”

执棋说得含糊,方显余家的就想差了,漂亮的留在身边的丫鬟,那就是将来要抬作姨娘的。

这么说起来,臻璇留不得那两个丫鬟倒也说得通。

又问了几句屋里事体,见执棋面上有几分不耐烦,方显余家的才告了辞,回去找方显余。

两公婆关了房门,悉悉索索讲话。

“我看这事是瞒过去了,奶奶把那放火的罪过按在那两个蹄子身上发卖了出去,我看着呢,那是一刻也不愿意等,连价钱都不说,直接就卖了。”方显余家的撇撇嘴,“我们这个二奶奶,心眼可是小的。”

“不见得吧?身边一个比一个漂亮。”方显余应了一句。

“漂亮?你胆儿肥了?是不是叫那几个漂亮的给勾了魂了?”方显余家的跳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大了。

方显余一把捂住她的嘴:“疯了你,这个时候你怎么想到那上头去了!”

方显余家的怒气冲冲,却也知道不是计较的时候,道:“身边的漂亮,那都是心腹,捏得牢牢的,我听说还有个漂亮的留在甬州等二爷收房的,奶奶要在二爷身边安排自己人,哪里能叫那两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蹄子抢了先。都没跟二爷招呼一声,就把人卖了。”

“内院卖个丫鬟,这么点儿事,哪里要和二爷说。”方显余说完,又琢磨了一番,“不过啊,奶奶既然定了是那两丫鬟放的火,就不会再仔细查下去,否则这事她也不好说。”

方显余家的闻言松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应该没事了?”

“应该能瞒过去。”

方显余两公婆此刻的想法,执棋不得而知,她只把自己与方显余家的的对话告诉了臻璇。

臻璇听完,点点头:“后头烧得一塌糊涂,你们盘对起来也要好几天,仔细些,但别惊了他们。”说完,起身拿了账册粗略翻了翻,叹了口气,道,“字画和布料,便是没有少,也被烧干净了;易碎的东西也不会有个完型;兴许也就是顽石能幸存。”

火烧,真是一个好办法,一了百了,少了的东西全部可以推说是烧了。

臻璇合上了册子,转身问执棋:“若是你,你会从库房里选什么拿?”

执棋面上白了白,晓得臻璇是寻个参考,绝对不是怀疑她,她静下心想了想,道:“金银。”

臻璇挑眉,倒是和她想一块去了。

偷拿库房的东西为的就是一个“钱”,字画古董都值钱,却不好转手,且容易留下线索,金银却不一样,拿去金铺里熔了,卖也好打新的玩意儿也好,总归方便,即便是查起来,几年前熔掉的东西,几个店家会记得样子。

“着重对一对金银,昨日火虽然大,却未必都熔了。”臻璇吩咐道。

执棋点头应了。

等用过了晚饭,臻璇又吩咐道:“厨下再备些白粥和小菜,二爷怕是喝了一晚上的酒,都没吃过饭菜。”

直到快敲了二更,夏颐卿才回来了。

脚步有些浮,脸色倒是不红,身上酒气很重。

臻璇叫人去厨房端醒酒汤来。

夏颐卿微微摇了摇头:“从殿下府里出来的时候喝过一碗了,先沐浴吧,免得屋子里都是酒味。”

臻璇闻言,便叫人抬了热水进来。

夏颐卿不要人伺候,梳洗干净之后才出来,头发上沾了水汽,端起醒酒汤喝完。

“二爷要不要用些小粥?”臻璇拿了帕子替夏颐卿擦去发梢上的水珠。

夏颐卿眯着眼没动,半响后应了一声。

白粥和小菜很快被呈了上来,臻璇陪着夏颐卿用了半碗。

夏颐卿放下筷子,抬手轻轻按在臻璇头顶,道:“殿下看起来很高兴,放心吧。”

臻璇微微一愣,明明没有问,明明她把担忧都掩在了心底,夏颐卿还是看了出来,安慰了她。

她弯着眼儿笑了,慢慢点了点头:“好。”

正文 276章 花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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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睡得并不踏实,反反复复都是梦境。

梦中,是一身正红笑颜如花的臻琳,下一刻,泪水满溢,嫁衣如火,妆容模糊。

她似乎听见了侍郎府外裴大老爷的悲鸣。

她牵着臻琳的手,一红一紫的身影走过长长的甬道,如同她们在甬州裴家时牵手走过青石板路一般。

梦境的最后,是海棠红盖头遮住了容颜的臻琳,随着鞭炮轿子越走越远……

臻璇猛得睁开了眼,感觉四肢发麻,而屋里头的蜡烛已经点了起来,她觉得光线格外刺目,刺得她泪流满面。

夏颐卿就在身边,低声问她:“七娘,魇着了?”

臻璇呆呆望着承尘,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她扯出一个笑容,道:“吵到二爷了?”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都是干涩的,声音发哑。

夏颐卿披了一件衣服下了床,倒了杯水,又到床边坐下。

臻璇已经清醒了,拿手背擦了擦眼泪,坐起来接了水过去。

夏颐卿握住了臻璇的胳膊,亵衣透着湿气,他微微皱眉,道:“出了这么多汗,洗一洗再睡吧,莫着凉了。”

被他这么一说,臻璇自个儿都觉得有些冷,不由缩了缩脖子。

外头是杏绫守夜,听见里头声音,她赶紧穿好衣服进来。

热水送到了净室,臻璇抱膝坐在木桶里,想起刚才的梦,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呢?

明明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昨日里是她亲眼看着臻琳上轿,晚上夏颐卿还与她说过七皇子瞧着很高兴。臻璇应该是已然安心了的。

是不是就是因为安心了,这两年埋藏在心底的那些慌乱那些惊恐才会一股脑儿地冒出来?

那一天不仅仅是臻琳的噩梦,也是整个裴家的噩梦。

这些噩梦冒了出来,大抵就能永远散去了吧……

臻璇心中有事。不由泡了许久,直到感觉水有些凉了才起来。

杏绫拿汤婆子热了一件新的亵衣,穿上身之后暖和不少,出来一看,床上被褥也换了新的。

等夫妻两人躺下,杏绫撒了帐子吹灯出去了。

锦被虽然也拿汤婆子烘过了,但一时半会的也不太暖,屋里虽有火龙,臻璇还是觉得冷。

她往夏颐卿怀里靠了靠。

夏颐卿的胳膊绕了过来,另一只手握了臻璇的手。指尖微凉,他轻轻摩挲,道:“睡吧。”

夏颐卿什么都没有问,在臻璇身后的那只手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孩子。

臻璇心中一悸。突然就想说一说刚才的梦,可张了张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似乎是感受到了臻璇的情绪,夏颐卿轻声又劝了几句,他的唇就在她的额头边,呼吸气息落在鬓发上,有些痒。

臻璇干脆把额头靠在夏颐卿身上。平缓的心跳声让臻璇一点点踏实了下来,倦意渐渐泛上。

这之后是一夜好眠。

臻璇再睁开眼的时候,夏颐卿并不在身边。

她撩起帐子往外看,屋里亮堂,天已经大亮了。

臻璇唤了一声,杏绫便进来了。

“什么时辰了?”臻璇问道。

杏绫道:“差一刻就巳时了。”

臻璇皱眉。竟然这么晚了,别说嫁了人之后,从前的闺中,她也不是贪睡之人,早早就起来了。

也难怪夏颐卿不在。这个时辰定然已经出门去了。

臻璇披了衣服下床,杏绫过来伺候,道:“二爷说,奶奶夜里魇着了睡得不好,便不叫奴婢们惊扰,好让奶奶多睡一会。”

虽说是多睡,但这也睡得太过了,亏得是在京城,只有他们两夫妻,没有长辈需要请安。

臻璇梳洗之后,用了点粥点,便问起了外头的情况。

杏绫也不太清楚,正巧云在回来替夏颐卿取东西,便被执棋拦了。

执棋问了几句,又进来回臻璇。

陈牙婆那里,云在自会去招呼,按着臻璇的意思把红袖与添香卖得远些。

而七皇子和臻琳,天未亮时就已经进宫谢恩去了。

臻璇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一切按部就班,应当是没有什么差池的。

不仅仅是臻璇担心,侍郎府里段氏也是揪着心的。

段氏一夜无眠,又是大清早起来,等听人报了七皇子和臻琳已经入了宫了,她面上更添了几分紧张。

李姨娘宽慰道:“太太,姑奶奶行事得体大方,宫里主子们也会喜欢的,您放心吧。”

段氏不敢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那些担心都不吉利,说明面了不好,可还是挂在心里。

明明活了这把年纪,明明大事小事见过不少,可段氏这会儿觉得,她怯场了,她不是那个谈笑风生端庄精明的裴侍郎夫人,她只是一个母亲,很普通的为女儿担忧的母亲。

这份担心一直存到了臻琳回门。

等听说七皇子也一块来了的时候,段氏长松了一口气。

侧妃回门,七皇子可来可不来,但若是来了,便是给了侧妃大体面。

臻璇与姐妹们拥着段氏等在垂花门里。

听见从远处而来的车轱辘声,段氏抬着头张望,马车停下,花露和花霁先下了车,扶着臻琳下来。

臻璇望着臻琳。

她梳起了妇人头,插着一支蝴蝶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身上绣石榴花开的如意襟袄子依旧是海棠色的。

见段氏盯着那步摇,臻琳扶了段氏的手,道:“昨日进宫谢恩时昭仪娘娘赐的。”

听了这话,段氏笑着点了点头。

惠昭仪赐了金步摇,臻琳又戴上了,可见昨日婆媳两人见面应该是相谈愉快的。

到了正屋坐下。没一会儿,七皇子便来了,后头跟着裴大老爷与五老爷、七老爷,在后头是夏颐卿并臻衍、臻律几兄弟。

大老爷虽是岳丈。却也不敢走在七皇子前头。

彼此问安见礼。

臻璇是头一回看清七皇子的模样,上一回甬州天宁寺后门匆匆擦肩,还是臻琳瞧见了他鞋上的金线盘绣祥云猜出了身份,那是只记得他面如冠玉,这会儿一瞧,当真是翩翩俊秀少年郎。

七皇子身份不同一般,后院女眷多也不方便,简单认了认亲。

到了臻璇的时候,七皇子上下打量了两眼,臻璇莫名。却听七皇子回头唤了夏颐卿,道:“那年法成寺,你来迟了,是不是……”

这句话不着前后,旁人听不懂。臻璇和夏颐卿却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那年法成寺,段氏、曹氏带着孩子们去上香,臻璇去和莫三奶奶见了礼,再去寻段氏的时候撞到了夏颐卿。

那时只觉得巧,明明是在离甬州千里之外的京城,两个人竟然也遇上了。

恰到好处地彼此问候之后,便各自散了。

臻璇那时猜测过夏颐卿进京的理由。却不知道那日夏颐卿是与七皇子有约,因为偶遇了她而耽搁了一会。

是也不是,臻璇不好回答。

夏颐卿也有些尴尬,他知道七皇子是在调侃。

那日法成寺,所谓的“打听打听”也就是随口一说。

只不过七皇子那时远远看到了臻琳,而臻琳不会单独外出。他自然也知道裴家其他人也在寺中,依次来推断夏颐卿的行迹,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可这玩笑话显然是猜中了。

“殿下……”夏颐卿颇有几分无奈。

七皇子却是一本正经:“我是你姐夫。”

认完了亲,男人们就出去了。

晓得臻琳与段氏定然有贴心话要说。曹氏把几个孩子都带了出来。

臻璇与姐妹们去了臻琳的房间,里头少了不少摆设,桌椅还在,便都落了座。

臻琪支着下巴与臻璇道:“我瞧着七妹夫与殿下交情不错?前天夜里还去给殿下做了傧相?”

“恩,喝了不少回来的。”臻璇答道。

臻琪嘻嘻笑了:“不愧是和皇家做生意的,关系厉害呢。”

臻环突然插了一句:“七姐夫和好多人都熟,听说和五姐夫也相熟?”

臻琪一怔,她没想到臻环会开口,说得还是这种调侃话,涨红了脸,道:“别胡说!”

臻环挑眉睨了臻琪一眼:“都订了亲了你怕什么。”

臻璇赶忙打了一个岔,问臻环道:“你怎么知道二爷与傅四爷相熟?”

“九姐姐说的。”臻环看向臻璇,“那年你们从傅家庄子回来,马车陷在泥里,不是七姐夫经过帮了一把吗?”

造化便是这般巧的。

当年事一样一样,成了今天的局面。

夏颐卿与傅四爷,与七殿下都相熟,与颜慕安也很熟悉,他们都娶裴家女。

有一些是裴家自己定的,有一些是皇命,而那些皇命不过是为了七皇子的路顺畅而已。

从臻琪与傅四爷定亲开始,臻璇和臻琳的将来也就定下了。

臻璇抿了抿唇,她又想起了那天与秦伯琛说过的话。

无论是皇恩浩荡,还是父母之命,为人臣者,为子女者,都需要接受。这辈子看似因旨意而定,可实际上关系的只是自己的心。心若在,甘之如饴。心若不在,便是没有忠孝仁义压在背上,也终究是一场苦守。

外头传来脚步声,臻璇抬头去看,见到了含笑而来的臻琳。

她想,这个道理,她的四姐姐也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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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sunflower889的平安符

正文 277章 花事(二)

臻琳在姐妹间坐下,打量了这间有些空荡的闺房,笑着道:“就算是搬空了也觉得熟悉。”

臻璇闻言也是笑了,即便这院子臻琳前前后后加一起也不过是住了半年多,但她明白这种感觉,闺中的一切在出嫁后都会觉得熟悉,心里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臻琳也知道姐妹们担心什么,她弯着唇角,道:“我挺好的,殿下也很好,真的。”

臻璇握了臻璇的手,暖暖的,她也笑了:“那就好。”

午饭摆在了花厅里,中间用屏风隔开,男女各一边。

臻璇坐在臻琳边上,听得对面不时有笑声,而段氏脸上也有笑容,她也松了一口气。

用过了午饭,七皇子和臻琳便回去了。

臻璇也没有多留,与夏颐卿一块回了青花胡同。

过了这一日,臻璇一下子空了下来。

执棋和桃绫亦能抽出时间来清点烧得一塌糊涂的库房。

臻璇过去看了几次,就如之前她和执棋预料的,字画、布匹基本都没个完型,只能看到地上一团焦黑的屑子,在背风处挡了风,这才没有被吹散,偶尔有一两副画运气好,烧了一半就被灭了火,虽是黑了,好歹还能分清楚是什么东西。

顽石黑乎乎的,云在和昼锦来抱了走,大抵收拾收拾还能有个模样。

瓷器、玉器碎在地上,看得人心疼不已。

而臻璇想要着重对一对的金银器,库房里极少,翻来覆去只寻到十来件烧变形了的,剩下的一无所获。

对照册子来看,家中金银器近白件。

臻璇看着手中的册子,桌上放着执棋和桃绫擦干净的十来件金银器,那些金银器都是大件,造型也比较奇特。大抵是送出去熔了太醒目,这才被留了下来。

臻璇扫了一眼金银器,与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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