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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愿 作者:风纤素 (完结+番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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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村落里已没有大夫,我就逼不得已会出手,可是,如果我不会接骨呢?你岂不害了人家?那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
    傅清玉眼中的怒气闪现:“你也太心狠手辣了。”
    “没有如果,你做得很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还有,不这样做的话,你怎么进入太子太傅的府里去念书呢?”面对傅清玉的质问与指责,傅二公子竟然不生气,反而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傅清玉狠狠把手中的石子朝他面前的水潭扔过去,激飞而起的水溅湿了傅二公子一身。
    傅二公子毫不在意,脸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伸手拂去身上的水珠,淡淡道:“一个改变你自己的机会,你自己好好把握。我不需要一无是处的盟友。还有,你这个性子得改改,别什么事情都沉不住气。”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傅清玉气极,搬起身边的石头就砸了过去。一声闷响,石头砸在傅二公子的背上,在他那漆黑如墨的斗蓬上印上了一个泥印。
    傅清玉“啊”了一声,失声道:“你为什么不躲?”
    那块石头有些份量,被怒意冲冲的她用力砸过去,至少也应该会内伤。
    傅二公子的身姿有些摇晃,静静站了一会,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无声地走了。
    这算什么?傅清玉颓然地坐倒在草丛里,傅二公子受了她这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是定了下来,他是雇主,而她是雇员,命运把握在雇主手上的雇员。从此以后,她必须在他的安排下,进入太子太傅曹老爷的府第,读书写书,学习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然后,进入傅府,与傅二公子一起,扳倒大夫人,寻回自己渴望的自由。
    
    第八十七章伴读
    
    
    傅二公子一回到船舱,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林丰之大吃一惊,忙起身扶住他:“二公子,怎么回事?出门时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时弄成这副样子?”
    他看着傅二公子一身濡湿,眼中闪过惊疑的目光,把傅二公子扶到木榻上,拿出水袋倒了一杯水,递给傅二公子漱口,关切地问道:“回来的路上遇到劫匪了?”
    林丰之觉得自己的这个假设实在站不住脚根,依傅二公子的身手,一个人对付十个劫匪也不在话下。
    傅二公子摇摇头,极力平稳住紊乱的气息。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跟你六妹妹言语不合,打起来了?”林丰之急了。
    然后,他万分惊愕地看到傅二公子居然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林丰之惊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凭你的身手,打不过那个小姑娘?”天都官宦子弟自幼习武,一个会武功的少年竟然打不过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小的小姑娘,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她生气了,搬起大石头砸我,我没躲。”傅二公子调息一番,待气息平稳后才缓缓道。
    林丰之看了他半晌,终于叹息道:“你这是何苦呢?我知道你心中内疚,可也不用这样作践自己。”
    傅二公子侧靠在木榻上,闭上眼睛:“这样我的心里会好过一些。”
    林丰之无言,看着傅二公子深陷的眼眶,想他定是因了这事忧心忡忡,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吴应。”林丰之朝外面叫道,“把船划快一些,送傅二公子回府。”
    “不必。”傅二公子睁开眼睛,尽管神情倦怠,但目光炯炯:“还是送我到赛马场吧,今天皇上召集京城各官宦子弟前往赛马。”他看看天时,“时辰差不多了,让吴应划忆一些。”
    “二公子。”林丰之担忧地望着傅二公子苍白的脸色,“你大病初愈,又受了内伤,这赛马的事就不要去了……”
    “不行。”傅二公子意志坚决,“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这点内伤算什么何况这皇命之事,岂容得你我抗旨不遵?”
    林丰之知道劝不了他,只好吩咐吴应,把船划到城郊的赛马场。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江氏早早就把几个女儿们叫了起来,给几个女儿梳洗妥当,换上新做的衣裳,就连傅清玉也穿了一身崭新鲜艳。
    然后,江氏下了一锅龙须面,加了葱花,还打了几个蛋下去,打发姐妹们几个吃了。
    最后,江氏拿出做好的几个布袋子,算做是书包,分别派给几个女儿。
    傅清玉这段时间针线手艺见长,也能做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荷包,做书包自然不在话下,她做的书包花式巧妙,前面嵌了一只蝴蝶结,俏皮可爱,让胡氏几个姐妹羡慕不已。江氏看看,也觉得新奇可爱,赞了两句,便把姐妹们几个带到了外面早就停好的马车上。
    来的马车是昔日太子太傅曹大人家的,曹夫人想得妥当,早早就派了马车过来接,并说好了中饭在府上吃,晚上才把姐妹们送回来。
    曹夫人年过四十,膝下只有一女,自然是十分疼惜。无奈曹老爷那边人丁单薄,亲戚又全都在南方,曹可莹自小也没有几个玩伴,养成沉默寡言的性子,再加上是早产儿,身子一直不好,一年的时间倒有半年不出房门,在房间里呆着。
    曹夫人看着女儿形只影单,也觉得可怜,这几年也陆续在自己娘家那边找了些人过来陪读。一来找的人不合曹大小姐的意,二来曹大小姐经常小恙不断,特别最近一段时间,冷暖不均,大病了一场,西席那边彻底断了课,陪读的小姐妹们觉得无趣,也不来了。
    如今一向挑剔的曹大小姐好不容易跟一个小姑娘投缘,曹夫人当然会尽量满足女儿的愿望。她开出的条件很优惠,跟江氏约好,一切学费全免,只让姐妹几个做个伴读,陪自家女儿说说话。
    包吃包接送,再加上能受到良好的教育,这样的乐事江氏当然不会放过,当时就满口应承下来,并在约定的时间里,把姐妹几个送到了曹府。
    曹府不是一座很大的院落,但布局精巧,假山流水,奇花异草,曲栏围绕,相映成趣,看得出在此居住的人是十分讲究的。
    入了曹府,先拜见曹老爷与曹夫人,然后再拜见老师,开第一堂课。从此,傅清玉的读书生涯正式开始了。
    曹府开的课程十分广泛,除了一些基本的读书断字之外,天文地理,针线女红,琴椹书画,甚至风水之说,击剑射箭之类男儿才开的功课,也有猎及。
    刚开始的时候,傅清玉还以为只单单读女训女戒之类的,本无多大兴趣,没想到竟开了这么多的课程。想必是曹老爷曾为太子太傅,膝下又只有一女,把女儿当成男儿教养了吧。再有一个原因就是,江氏要求开的。江氏的二女儿胡二娇,长得人高马大,根本就不是读书写字,拿捏针线的人,要她拿刀拿枪还差不多。可能为了女儿的出路,江氏就提了这么一个稍稍过分的要求。没想到,曹老爷曹夫人居然应承了。
    其他的小姐妹是怀着开心喜悦的心情来读书的,而傅清玉,做为知道整件事情始末的人,是怀着愧疚的心情来伴读的。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便是如此奇怪,有些人,第一眼就知道不合眼缘,免不了以后的磕磕碰碰;而有些人,只看一眼,便打心底里喜欢,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有默契。而傅清玉与曹可莹,便属于后者。
    傅清玉的愧疚心理,让她觉得亏欠了曹家的人情,于是在生活起居上对曹大小姐照顾得十分上心,无微不至。再加上她是薛大娘的关门弟子,既懂医术,又懂美容护肤之道,曹大小姐孱弱的身子也被她调养得有所好转,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也有了一丝红润。曹老爷夫妇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竟隐隐约约有把傅清玉认作干女儿的心思。
    时光如梭,一转眼的功夫,三年过去了。
    曹府的后花园,桃花开得正艳。
    桃花丛林中,摆了一副躺椅,一位年约十四五岁的姑娘躺在上面。云鬓高挽,一支玉兰簪斜斜地插入鬓发之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饰物。再往身上看,一身柳绿的百褶儒裙,配了鹅黄色半袖小袄。面上覆了一本《括地志》,看不清面容。袖口挽了一半,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皓臂,纤细白嫩的纤纤十指随意搁在躺椅的扶手上。片片桃花飘落,萿在她的头上,身上,手臂上,竟成一副极美的画面。
    “清玉姑娘,清玉姑娘。”身着松花色镶边褙子的腊梅在桃花丛中穿行,一边走一边叫道,眼睛不住朝四周搜寻。
    躺椅上的姑娘纹丝不动。
    腊梅终于找到这一片桃花地来,看着躺椅上以书覆面的姑娘,又好气又好笑道:“清玉姑娘,我都叫了你那么久了,你怎么不应一声呢?”
    躺椅上的姑娘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拉下覆面的书,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来。她微扬细细的柳叶眉,唇边浮起一丝揶揄的笑意:“腊梅,你怎么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看着面前的这副容颜,腊梅呆了一呆。这样的容颜,妩媚惊艳至极,即使同为女子,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腊梅,今早的露珠采集了吗?”傅清玉站起身来,把书放在一边,拍拍身上的桃花花瓣。
    腊梅这才醒悟过来,忙道:“采了,一大早我就叫上素樱,珍珠一起,架了梯子爬上桃花树,在桃花瓣上采的,装在玉瓶里,搁在你房里,就等你制作脂胭了。”
    在这里伴读的姑娘们都有一个小房间,以作午间休憩之用。平日里闲着无事,傅清玉便摆弄一些脂胭膏子,打发光阴,也好让自己的手艺不致于生疏了。
    傅清玉点点头。腊梅走了过来,帮忙把她鬓发上的花瓣拿下来,见她半挽了衣袖,露出一截粉臂,一点也不畏寒冷的样子。忽然间就想到了自家小姐,不由有些感慨。要是自家小姐能有面前这位姑娘的身体一半那么好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那些采集来的露水要分开来放,不能混了,不然制出来的胭脂就不纯了。”傅清玉仔细地叮嘱道。
    “清玉姑娘放心,我都一一记下了,前两天大小姐还亲自嘱咐了一遍呢。如今,夏天采到的荷花露水都还存放在冰窖里,姑娘什么时候得空,做几瓶荷花香膏吧。”腊梅笑着道。
    傅清玉点点头,心想薛大娘的护颜秘芨真是管用,用荷花露水调制的香膏子,厚重滑润,兼有荷花的清香,做冬天用的护手霜最好不过了。
    “不过,要在往年,都是可莹姐姐替我打下手,如今姐姐又病了,我这荷花香膏可能做不成了。”傅清玉故意作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那让奴婢来给姑娘打下手如何?”腊梅马上笑嘻嘻道,“奴婢虽然手脚笨些,比不上大小姐心灵手巧,只要姑娘说清楚怎么做,奴婢一定会用力去学的。”
    傅清玉不由笑了:“腊梅,你真的那么喜欢荷花香膏啊。”
    腊梅呆了一下,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被捉弄了,不由跺脚道:“清玉姑娘,你,你又在捉弄奴婢了。”
    “是谁又在捉弄我们家腊梅了?”一个婉约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一袭清丽的身影出现在桃花丛中。
    
    第八十八章比较
    
    
    “大小姐。”腊梅叫道,走了过来,“这么冷的天,大小姐怎么不在屋子里?”朝大小姐曹可莹手上看了看,板着脸对在后面跟着的一个穿着淡青比甲的丫头斥道:“紫荷,跟你说了多少次,大小姐出来的时候要带上手炉,这会子怎么又忘了?”
    紫荷避开腊梅的责备的目光,低下头,嚅嚅道:“我忘了……我现在就进屋去拿。”说完转身就要跑。
    “算了。”曹大小姐制止道,“今天也不算太冷,就不必拿了。你看,清玉还挽着袖子呢。”
    含笑走了过来,替傅清玉捋下半挽着的袖子,嗔怪道:“真的这么热啊,非得撸了袖子?”
    “也不是。”傅清玉笑道,“刚才看了会书,有些倦了,想采集些桃花上的露珠,嫌这袖子碍事,索性撸了上去,方便一些。”说完笑着看曹可莹把她的袖子打理平整。
    众人看看旁边,果然有一只玉瓶,装了半瓶透明的水。
    腊梅笑道:“清玉姑娘真是好兴致,说什么在看书,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覆着本书睡觉呢,还说奴婢扰了她的清梦。”
    “妹妹看什么书?”曹可莹含笑走到躺椅边,伸出纤纤玉指拈起书来,看到书的封面上的《括地志》三个字时,眉头便皱了一下。
    傅清玉知道面前这个曹大小姐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只读些女训女戒之类的书籍,对于这些天文地理的书一向不喜,并从来不看。她连忙走过去,拿过书本,笑笑道:“姐姐,我闲着无聊,看着解闷儿。”随即岔开话题道:“昨天先生布置了课题,不知姐姐完成了没有?”
    腊梅道:“昨天大小姐写功课写得很晚,今早才起迟了……”
    傅清玉仔细打量曹大小姐,果然见她眼底有一道隐约可见的藏青色。
    傅清玉知道这个曹大小姐一向好强,没想到她撑着病体通宵熬夜写功课,不由痛惜道:“姐姐,这功课的事情,放放也未尝不可,身体最是要紧……”
    曹可莹摇头笑笑:“无妨。”她怎么说也是昔日太子太傅家的女儿吧,怎好被人说借病偷懒?
    傅清玉摇头:“姐姐就是这副不认输的性子。要是我呀,胡诌几句就交上去了。”
    曹大小姐含笑摇头,戳了傅清玉一下,嗔怪道:“你呀,这点小聪明可不要用在这里。”
    傅清玉撇撇嘴,正要答腔,就听到腊梅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天,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见曹大小姐与傅清玉的目光都朝她看过来,她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夫人叫我来找清玉,说是早饭备好了,就等着大小姐和清玉姑娘入席,我这里只顾着说话,居然把这事给忘了,如果因此误了上早课的时辰,奴婢那就大大的罪过了。”说完急急地催促两人快快过去。
    傅清玉吩咐丫头们把躺椅和书、玉瓶统统搬到她房间里去,这才随着曹大小姐一起,朝正房走去。
    从后花园走到正房那里,要穿过一个抄手游廊,约摸半盏茶的功夫。
    傅清玉跟随众人一路走过,眼前景象翠绿依旧,和三年前进府做陪读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杨柳依依,太湖石堆积的假山灵秀奇巧,但物是人非,人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了。
    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江氏生了个大胖小子,遂了心愿;胡大娇一年前就出嫁了,由于在曹府受了“高等教育”,出脱成了一个举止得体的大家闺秀,嫁得极好,居然嫁进了京城一个从四品布政使司参议的家里,虽然对方是一个庶子,但好歹也是正室,对于胡家而言,算是十分风光的事情。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薛大娘的帮忙。
    胡二娇在学了一年击剑拳术之后,就到一家镖局当了一名女镖师,也算是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
    胡三娇比傅清玉大半岁,今年刚好及笄,订了一门亲事,对方不是官宦,是一个做正经买卖的生意人。如今,胡三娇整天窝在家里绣她的嫁衣,也就不到曹府上来了。
    而她,她又该如何?担心了三年的事情,再躲也躲不过去了。
    她不知道江氏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张婆子三年来对她不看不顾。是傅府那边忙着办什么大事,所以对她不闻不问,还是张婆子欺上瞒下?
    奇怪的是,就连傅二公子也似乎把她给遗忘了。
    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让她很不安,她不知道这种忽视是短暂的,还是长期的。如果是短暂的,那她还得为自己的命运继续忐忑下去,如果是长期的,好像老天又不可能这么厚待她。
    至于其他人么,京城离这里不近,消息不灵通。她不知道昔日的玩伴,那个叫做赵子宣的小男孩怎么样了,赵子恒的消息倒是听到了一些。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午后,她正站在敞开的窗子前面画外面一枝傲雪的寒梅。有丫环在窗前跑来跑去,传递着一个消息:赵世子成亲了迎娶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四品知府的女儿。
    然后,她看着沾满墨汁的毛笔自手中滑落,浓重的墨汁滴淌在桌面上的宣纸上,晕染开来。在旁边的小丫环玉梅惊叫着说:“可惜了这一幅画,画得这么好……”
    没有什么好可惜的。要可惜的话,就可惜她为什么穿到了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的身体里。如果能穿到一个十五六岁,或是十七八岁的成年姑娘的身体里,或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
    有些事情便是如此,可望而不可及。这些现象归纳起来,就叫做:“有缘无份。”
    那个时候,她曾有一度十分憎恨这具只有十二岁的小身体。
    后来想想,也释然了。人们常说,一见钟情的事情总是不能成的,那是一种遗憾美。就好比她与赵子恒。
    曹府内的学堂上,只有她与曹大小姐两名学生,上交的是昨天布置的课题。
    胡子花白的老学究坐在学堂正前方,面前摆了两份答卷,他随手拿起一份,是曹府大小姐曹可莹的作业。
    这次的课题是“咏冬”。老学究看了一会,眉头便皱了一下,看了台下的曹大小姐一眼。曹大小姐的脸色有些潮红,正在轻轻地咳着。
    再拿过一份作业,看罢,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不由多看了傅清玉几眼。
    老学究正要说话,傅清玉站起身来,向老夫子匆匆告假,曹大小姐已经支撑不住,咳得喘不过气来。
    傅清玉忙叫丫头们进来,亲自把曹大小姐扶回房里。
    在窗边看着的曹夫人心疼地绞着丝帕,跟曹老爷说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跟过去看望女儿去了。
    曹老爷并没有走,而是踱进了学堂里,含笑跟老夫子打了个招呼。
    老夫人似乎没有料到曹老爷过来,忙过来见礼。
    有丫环奉了茶上来。
    曹老爷看到案几上的诗作,心动一动,拿了起来,看了一会,问道:“梁先生,依你看,这两副诗作,何为上呢?”
    而这个老夫子,又岂敢在这个昔日太子太傅面前班门弄斧呢?
    曹老爷含笑道:“但说无妨。”
    梁老夫子沉吟半晌,方道:“大小姐这篇诗作,砌词精巧,实为上乘之作。只不过,言辞之间过于阴暗晦涩……”他顿了一下,才道,“清玉姑娘这篇诗作,激扬向上,大有一种‘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的欣欣向荣之感,催人奋发,寄希望于这冬雪寒梅之中……”
    “多谢梁大夫。”曹老爷把两篇诗作揽入袖中,又说了一会话,方才告辞。
    曹老爷转入后堂,见夫人正在垂泪,不由讶然道:“怎么好端端的,竟然哭起来了?难道莹儿……”心突地往下一沉,“大夫说什么了?”
    “大夫说,莹儿这病,只怕,只怕难好了……”曹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曹老爷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长长叹息一声,沉默不语。
    曹夫人哭了一会,忽地想起一事,抬起泪眼问道:“江南谭家,找到了吗?”
    曹老爷摇摇头。
    曹夫人咽哽道:“刚才我去看莹儿,莹儿跟我说,她一直挂念着当年谭家那个宇哥哥……也不知道如今谭家破败成什么样子,竟然音讯全无……”说着不停地拿帕子拭泪。
    江南谭家的谭老爷当年与曹老爷是同科进士,两家互订了娃娃亲,许诺待孩子长大以后,谭家大公子将会迎娶曹家之女。而两个小孩子也是从小玩到大,可谓青梅竹马。谁知道五六年前,谭老爷被人参了一本,丢了官,举家迁回江南去了。开头一两年还有书信来往,后来渐渐音讯全无,曹可莹本来先天不足,又忧思过重,一下子病倒了。此后,缠绵病榻,总不见好转。
    曹夫人见女儿总不见好,也曾暗暗问过几个大夫,大夫的诊断意见一致,说是要保持心情舒畅,这病方能好转,倘若一直郁郁郁寡欢下去,最多也只得十年的寿命。
    曹夫人听到如五雷轰顶,连哭都不会哭了,夫妇俩长吁短叹了一夜,终于决定花重金全天下搜寻谭家的下落,以期让女儿开怀,延长寿命。
    
    第八十九章折梅
    
    
    (不好意思,发迟了,话说,中午这网怎么上不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曹老爷的重金悬赏果然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这日,曹老爷兴冲冲地直奔后堂,还未喘过气来就扯着嗓子喊道:“夫人夫人”
    曹夫人急忙从内室出来,曹老爷一把抓住夫人的手,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夫人,谭家找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竟然就在咱们的眼皮底下。”
    “真的?”曹夫人抑制不住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原来,谭家谭老爷自被人参了一本,丢了官,在京城留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就举家迁回江南去了。开头一两年,还靠一些往年的积蓄支撑着,后来老太太病重,谭老爷病重,并先后亡故,家里渐渐入不敷出,能变卖的都变卖了。谭家也是好面子的,这等凄惨潦倒的景况当然不想让亲家那边知道,所以也就断了书信。后来,谭夫人依靠娘家那边做了些小生意,日子渐渐有所好转,后托了谭老爷的一些旧友,帮大儿子在京城谋了份差事,这才全家又迁回了京城。
    说到昔日亲家谭老爷亡故了,曹氏夫妇又伤感叹息了一番。然后让人把消息传到曹大小姐那里去,曹大小姐本来就为此而沉积了病,闻听谭家那边有了消息,不由大喜,这病竟好了一半。
    “姐姐,你真的那么喜欢谭家的大公子啊?”傅清玉不以为然道。
    小时候的青梅竹马怎么能算数?中间这么多年的空白,不要说感情,人都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她看看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色,正在绣着花绷子里的鸳鸯的曹大小姐,忍不住提醒她:“姐姐你那时不过十岁左右吧,如今隔了整整五年,那昔日的小男孩会长成什么样子,是肥是瘦,是高是矮?是举止温尔的翩翩公子还是眠花宿柳的花心大少?姐姐这些你了解吗?”
    曹可莹脸上带着笑意,就连弯弯的眉梢也晕染了笑意,她摇摇头,是一副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幸福表情:“不会的,宇哥哥不是那样的人。那个时候,他可喜欢欺负我了,老拿毛毛虫吓我,吓得我哇哇大哭,然后他就在旁边哈哈大笑。旁人告到谭伯伯那里,他回家之后就得吃他爹的棍子。不过,过几天,他依然这样闹我。”说到这,曹可莹掩了口吃吃地笑了起来。
    傅清玉抚额轻叹。难不成这从小青梅竹马的感情,都是打打闹闹玩出来的?
    以她的观点就是:小时候那些青梅竹马的感情,最不可信了。
    过了一会,曹可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后来,他家出了事,搬出了京城,听说回了江南。刚开始的时候,还给我来了一些信。后来,后来有一次,他给我来了一封信,说…”
    曹可莹放下花绷子,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封纸给傅清玉看。
    傅清玉接过来,信封是牛皮纸制成的,边上有些起毛,取出信来,信纸都泛了黄,但折叠得相当工整,想必是经过精心收藏的。一封信竟能如此珍惜,傅清玉不禁有些动容,不由看了曹可莹一眼。
    信上只有廖廖几行字,但字迹很漂亮,无非说家境贫困潦倒,无颜前来提亲。他日若有出头之日,定会亲自登门,备下厚礼前来迎娶。
    傅清玉看得皱眉,她当然明白在这个时代,一个曾经历经过富裕,后因家败而贫困不堪的公子,自尊心比别人要强些。但是这样,又算什么呢难不成一辈子功不成名不就,那名女子就要等你到老不成?
    她有些怜悯地看着曹可莹:“姐姐还在等他?”
    曹可莹脸上浮出羞怯的笑容,脸上飞上两片红霞,轻轻地点了点头。
    傅清玉忽然想起“从一而终”这四个字,看来用在曹可莹最为合适不过了,这明摆着就是古代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的典范嘛。
    那位谭大公子,究竟是个什么货色?竟值得这么聪明美貌的女子思他想他,落得个望穿秋水,病魔缠身,残败飘零。
    傅清玉的心中升起一丝想见识这位传说中的谭大公子的念头。
    过了两天,傅清玉就把这事给忘了。看到曹大小姐好好的,整天洋溢着笑容,她的心也放了下来。她是大夫,她怎么看不出曹可莹的病情?只是她一直隐忍不说,她想,只要她能陪曹大小姐能快快乐乐地过完有生之年,也算是她对好姐妹,对曹家的一点补偿吧。曹家对她实在太好了,她唯有尽心尽力地让曹可莹开心,她心中那点往昔对腊梅的愧疚才能慢慢淡去。
    “腊梅,桃花露水好像不够了。”傅清玉正在制胭脂膏子,摇了摇空空如也的玉瓶,转头问在旁边打下手的腊梅。
    腊梅“啊”了一声,吐吐舌头:“清玉姑娘,前几天小姐病了,我们几个丫头忙着熬药,都把这采集露水的事给忘了。”
    她拎起一只瓶子,飞快道:“我马上去采。”
    “算了。”傅清玉叫住她,“还是我来吧,你帮我在这里看着。”
    傅清玉拿了玉瓶,叫玉梅帮忙拿出梯子,架在桃园的东北角上,然后挽了袖子,亲自爬上去采露水。
    采满了一个玉瓶的露水,傅清玉看着这满园的芬芳桃色,忽然灵机一动,这桃花单单长在桃园里,还要人移步去看,多浪费啊。要是采摘下来,让每个屋子都摆放一束,宜情宜景,那也是不错的。
    说干就干,傅清玉干脆把两只袖子都挽了起来,在架着的楼梯上再往上爬高几步,吓得在下面看着的玉梅连连叫嚷:“清玉姑娘,快下来吧,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办啊。”
    傅清玉颇为自得地摇摇头:“没事。你家姑娘自小是爬惯了树的,折几枝桃花算什么。”
    说得也是,小时候的傅清玉可是长在农村的,农村里哪家孩子不会爬树?
    远远的抄手游廊那边,一个家丁领着一个穿着藏青色团花圆领袍子的青年公子款款而来。
    那青年公子不过二十,剑眉朗目,薄唇,唇边挂着一丝笑意。
    带路的是曹府的曹老四,因在家中排名第四,所以起了个名字叫做曹老四,如今是曹府的管家。
    两人绕过曹府正堂,连着穿过两处角门,正穿过抄手游廊,直直朝后宅的垂花门行去。
    曹老四脸上堆着笑,使他那张久经风霜的老脸更加的沟壑万千起来:“谭大公子,真没想到,五年前一别之后,昔日那个小娃娃如今长成一表人才的俊秀公子哥了。”
    从前的曹家与谭家,来往不断,曹老四是看着谭家大公子长大的,对于五年前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印象深刻。
    “曹管家过奖了。”谭靖宇谦逊道。
    “说起来,谭家与我们曹家还是亲戚呢。”曹老四年纪大了,见着昔日旧人,话语也多了起来,“我听夫人说起,说她的一个亲妹妹就嫁到了你们江南的曹家,算起来也是你的舅母。夫人还说,以前不知道,通过这次的找寻,才发现,里面竟还有亲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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