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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簟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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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景行动作笨拙姿势滑稽的抱着次子君诀,面无表情的与孙子眼瞪眼,终不敌而败下阵来,君如玉在一旁看着,一点也不给脸面地放肆大笑,君子也在爷爷的怀中手舞足蹈,两个几十年来一直明争暗斗争斗不休的人,在这一时刻,也温馨和睦相处。

“君如玉,看来我们两的缘分当真是不浅呐!”洛景行淡笑道。前半生有馥月家的相牵相绊,后半生有子女孙儿的相亲相连。

君如玉双手负背望着天际,“是啊!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怎么就这么多年了呢?他还记得长安大街上,洛景行年少轻狂,鲜衣怒马的样子,也记得他自己布衣淡泊,两袖清风的样子,还记得,天意美人如花,云端含笑的样子。

“天意若还在,知道临池丫头给自己添了两个大胖孙子,定是极欢喜的;可惜,她不在了,而本不该在的人,却一直还在。”君如玉望着远方,眼眸深邃,语重意长的说道。

洛争不以为意的笑笑,“很快,不该在的人,也该不在了。”先是天意,再是临池,接着呢?又该是谁?可惜,他们没有那个机会了,因为他不会给他们那个机会。

君如玉满意一笑,提袍离去。那群总是学不乖的人呵。。。

那场后宫风波就像是从未发生一般,什么后续也没有,后宫前朝,一切依然跟以前一眼,只是甄尤渊安分了许多,天天到寿安宫甄贵太妃那里,跟着她念佛………至于是真的清醒了,还是只是做做样子,就无人得知了。自从甄尤渊成为皇后,甄家与傅安稚密切了起来。

在朝上,在不知不觉间,也发生了许多变化,权利渐渐转移到皇帝的人手中,拥护长公主的官员一个个落马下遣外派,除了洛党的人依然安然无恙。周家得到元晟帝的提拔,愈发的显赫;曾经的君洛两大党派,现在被改为君洛周三搭党派,由此可知其权势之大。

看样子,元晟帝胜券在握,长公主落败已是必然。

孩子已经生了,借由让孩子与父亲多亲近为借口而搬到君彦鎏的小院子去住的理由已然不成立,可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临池抱着两个孩子依然快快乐乐的住着,只是辛苦了却欢。

孩子洗三那天,君如玉和洛争都来了,两个孩子在木盆里打起了水仗,两手两脚像小鸟挥动翅膀一样扑腾扑腾,水花四溅,将大家的衣服都给弄湿了,他们呵呵的笑得异常开心。临池气急,手对着他们肉嘟嘟的屁股想打下去,可看着他们无邪的笑容,心,霎那间,软了。

哥哥和她小时候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调皮呢?

娘亲对哥哥和她,是不是也像她对着君子君诀一样,又气又爱,哭笑不得呢?

她发现,她真的好想娘!

君彦鎏从后面拥住她,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已是泪流满面了。她转身投进他的怀抱中,寻求那一丝细腻的温暖。在她最悲伤最难过的时候,有个人在她身边,陪伴她,安慰她,照顾她,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君彦鎏呐。。。”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濡湿了他的衣服,她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和他身上她的香味,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温馨,她微笑着,蠕蠕的开口,“我们重新开始吧!”

君彦鎏弯了眉眼,轻声道:“好。”他搂紧了她,这一次历尽艰难方失而复得,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他琢磨着,什么时候,他该去找傅安澜聊聊了。

在一次“无意”间,听见周封说傅安澜那儿早就备好了一张圣旨,可是专门给他准备的呢!

49

此去一别已经年 。。。 

 

 

临池月子坐足了后,临池抱着君诀,君彦鎏抱着君子,两人回洛府去探望洛争和安安。待回到洛府,洛争却不在家,两人决定先去找安安。

“临池。”温柔淡雅,和煦如清风徐徐,令人舒畅的声音,临池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周品娴。周品娴步履缓缓,款款向他们走来,身边是一身素衣的白一,纵容颜已衰老,但风华依然不改。

“品夫人。”临池微笑道,客套而生疏,周家得势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让洛争扶周品娴为正,临池知道后嗤笑,还没死心呢!就算扶了正又如何,在爹爹心中,他的妻子、首辅夫人、洛府女主人,永远都只是娘。

周品娴走到临池面前,“这就是君诀君子吗?真可爱,像极了你小的时候。”她伸出手逗弄着君诀,君诀很给面子的笑开,然后一把咬住周品娴的手指,虽没有牙齿没有咬痛,但蹭得周品娴满手的口水,周品娴尴尬不已。

“这孩子,看着乖乖巧巧的,实际调皮着呢!”临池打圆场,说道。

接过白一递来的手帕将手擦拭干净,周品娴展颜,“孩子嘛,都是这样的。”瞟了眼临池身后默不作声的君彦鎏,“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临池笑意顿时深了,“去看安夫人呐!”她瞥了一眼周品娴漆黑的眸子,继续道,“我专门带着这两个小调皮捣蛋鬼来给安夫人看看。我还在家里的时候,安夫人就很照顾我,如今孩子出生了,总得让她看看自己曾经照顾过的胎儿长什么样吧!”

“这说得也是,那我就不浪费你时间,快去吧!”周品娴眉梢带笑,温和的说道。

“那我们就告辞了。”临池与白一擦肩而过,君彦鎏礼貌的朝周品娴点点头,也离去。

有人说周品娴一直操持着洛府,打点洛府上上下下,很辛苦;洛争于是扔给周品娴一叠银票,说一个管家的银薪是多少,她又管了洛府多少年,该她得的,一分都没有少,然后撩袍潇洒离去。当时周品娴的脸就黑了,周家知道后也丢脸丢大发了。

旁人明敲暗打的表示,洛府一直没有女主人,让一个侧房夫人管家,总不是那么回事啊!然后洛争立刻收了周品娴的所有权利,交给管家打理,理由是:一个侧房管家于理不合。管家打理,再由安夫人从旁协助。这下周家的如意算盘是彻底打坏了,名没有,权也失了。

对于“抢”了周品娴权的安夫人,周家可是十分厌恶呢!

她想知道,若知道安夫人是她馥月临池的人,周家又该如何打算。

安安说是协助,但总管毕竟只是一个下人,很多事是需要安安出面解决的。在此之前,洛总管对安安的能力并不抱多大的希望,这需要有主母的气度,大家风范,一个青楼出来的女子,一个年轻的女子,多年的习性下来,该是养成自私自利的品性,只顾着自己,又或无私,但也不能肯定她不会小肚鸡肠。

洛总管抱着账本到安安的安闲居,着一身简单大方的靛色罗裙襦衣的安安在院子里的灰色石桌上颇有闲情逸致的品茗。安安嫁进洛府也有好几个月了,洛争一次留宿也没有,安安没有借故去找过洛争,甚至连出院子门也很少,只是经常去照顾临池。洛总管曾以为,安安是想借着小姐攀上大人。可一直到临池说要到君家去住,安安只是高高兴兴的为她收拾东西。

后来,安安接管了后,出人意料的,她的能力不低于品夫人………不低于现在的品夫人。品夫人当年才开始管家的时候,莽莽撞撞,什么也不懂,而这位,一接手便十分熟练,人情世故,精明干练,样样拿手,连账本她也看得懂,极会打算。

更重要的是肚量很大,不斤斤计较。洛总管感慨万分。

“洛总管,有事吗?”安安头一偏,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洛总管。

“是的,安夫人,这是账本,请您过目。”洛总管俯身低首恭敬的奉上账本,眼角打量着这位周身安然舒适的安夫人,他当洛府总管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虽谈不上一眼定好坏,但大致还是看得出来,而他看不出来的,一是真的本性如此,二便是深不可测了。

安安接过账本,随手翻弄了几下,神色一如既往,没有多大的喜色,“我要什么时候给你呢?”

“最好在这几天之内。”洛总管想了想,说道,一抬首,惊喜出声,“………小姐!”

“福伯。”临池笑着打招呼,然后激动的将君诀塞到安安手中,“安夫人你看,这是我儿子,君诀,可爱吧!”

“小姐安夫人,老奴先退下了。”洛总管也沾上了喜色,说道,安安点头。

安安开始愣了一下,然后喜笑颜开,逗弄着君诀,“我听说你生的是双胞胎兄弟呢,这是哥哥还是弟弟?”她眉眼带笑,是真的开心。

临池拉过君彦鎏,“君诀的弟弟,这是哥哥,叫君子。”临池介绍道。

安安点头,看了看君诀,又盯着君子,笑得合不拢嘴:“长的真可爱,真像你小。。。”

“啊?真像我什么?”临池睁大眼睛。

“我说长的真像你!如果你是儿子,就是你的缩小版了。”安安敛了几分笑意,轻声说道。

君彦鎏戏谑出声:“那可不成。若临池是男子,那我儿子怎么办?谁来给我生呀?”安安掩唇,临池恼极,嗔怪的瞪了他几眼,君彦鎏笑眯眯的拿起君子的手向临池挥挥,然后临池就抱过君诀,让君诀蹬君彦鎏几脚,你来我往,两夫妻就这么打打闹闹玩起来了。

安安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玩闹,眼神欣慰,他们应该是和好了吧!她习惯性地用左手摩挲右手手腕上的玉镯,嘴角弯弯。这一次,君彦鎏定会加倍珍惜临池的。

君彦鎏有事出去一下,待会儿就会回来,临池安安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安安的房中说着私密话。两个小孩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翻滚,两个大人坐在床畔温柔的看着他们兄弟打闹。

安安犹豫了一下,问道:“临池,你幸福了吗?”

“啊?”临池歪头瞥了一眼安安,“如果有丈夫有孩子,家人陪伴身边,和乐融融,相亲相爱,这就是幸福的话,那么我想我应该是幸福的了吧!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没什么,如果你幸福,那我就放心了。”安安微笑,当初她来,就是为了她,如今她已经得到幸福了,那么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有丈夫有孩子,家人陪伴身边,如果有丈夫有孩子,家人陪伴身边,和乐融融,相亲相爱,这就是幸福吗?安安在心中问着自己,那么,如果这就是幸福,她早已得到了,如今的失去,也是她自己亲手抛弃的。可是。。。那真的能算是幸福吗?

那个午后,安安一直沉浸在这个思维中,直到洛争回来。洛争回来后,得知君彦鎏和临池带着两个宝贝回家了,原本阴沉的脸上立即笑容布及,将君彦鎏临池两人叫到书房谈话,君子君诀由安安先照顾着。洛争虽笑着,但眼底的忧虑十分明显,君彦鎏和临池对视,心事重重。

“爹爹,出什么事了吗?”临池受不了那种压抑感,询问道。

洛争一声冷笑,“是,要出事了。”临池蹙眉,洛争安抚一笑,“不过不是我们,是周家要出事了。”他慢慢道,“当年燕山那件事,我查了很久,于微告诉我是政敌所为,政敌?哼,我政敌无数,但那时我只针对一家………周家。我一直在找他们的软肋,忍了这么多年,就是要一击必中,我要毁了周家!”

君彦鎏皱着眉头,“那。。。爹你应该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吧!”

洛争像是没注意到他已恢复称呼叫爹似的,“嗯,当年我对付周家,周家对你娘下手;这次我要对付周家,难保他们不会再对你们下手,所以,我要彦鎏你带着临池和两个孩子暂时远离京城。”临池刚准备反对不同意,就被洛争伸手堵住,“临池听话!这是我们老一辈的恩怨了,你们年轻人不要插手。周家最擅长的,就是放冷箭,纵然有我和君如玉,也难保你们周全。”

还有他没说的,就是朝上定会起大风暴,到时波及的人越少越好。

君彦鎏想留下来,可拗不过洛争,洛争决定的事谁也不能反抗。找君如玉帮忙,君如玉也是相同的态度,君彦鎏无可奈何,只得遵从他们的意思。三日内,却欢砚台宣纸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才有人气味有家的样子没几天,这个小院子就又恢复冷冷清清的样子了。这三天君彦鎏被洛争强行塞在家中不许上朝,三日后也不知他们给他弄的是个什么名头,就被塞上马车走了。

当君彦鎏看见同行的甄尤鋈时大吃一惊,临池也瞠目结舌,这是什么状况?

“京城会有一场苦仗要打,洛首辅君丞相没工夫看着你们,所以让我带你们到宁南去待上一段时间。”甄尤渊微笑的说道,“而且,我想君公子也应该要找安澜要什么东西吧!”

“什么东西?”临池疑惑。

甄尤鋈神秘一笑,看向君彦鎏,不作回答。

甄尤鋈,鄢迟,君彦鎏,临池,却欢,砚台,宣纸,君子,君诀。他们的马车缓缓驶向宁南,君彦鎏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别,再次回来,却已是一年之后的事了。而背后烟尘滚滚的京都,已是天翻地覆,阴云密布,人人自危了。一如甄尤鋈所说,这是一场苦仗,更是一场硬仗。

洛争自负的仰天长笑,面容轻松的看向双手负背,温和儒雅却同样目空一切的君如玉,两人伸出手,交叠,重合,几十年前,他二人绝不会想到,会有今天………两人携手合作的一天。

50

路漫漫其修远兮 。。。 

 

 

此次再去宁南,君彦鎏和临池两人可谓是百感交集,沉默了一路;甄尤鋈在一旁看着,心底轻叹,怅然摇头。因为再去宁南的百转心结,因为担忧洛争君如玉的忧虑,因为不知京城风云变换如何,一路的气氛都很低,除了两个婴儿不知世事,整天嘻嘻哈哈的。

君子君诀一天天长大,从一点一滴中也渐渐看出了一些性格。君子活泼可爱,总是没心没肺的笑着,整天依依呀呀的说着临池她们听不懂的话,还爱压着君诀欺负他玩;君诀相较要内向一些,认识熟悉的人就让抱,若是陌生人抱他,就冷着一张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呀呀大叫,哭闹不止。

一行人中,只有临池却欢鄢迟三个女人,男人都不会抱孩子,故她们三人轮流照顾两个孩子,实在不行的时候,就放在榻上让君彦鎏和甄尤鋈照看一下。

君子君诀长的都很像临池,摸样十分秀气,穿着用金线绣的莲蓬戏婴图的肚兜,四肢白白嫩嫩,肉肉的一团,在马车里的软榻上滚来滚去,像肉丸子似的,兄弟俩没事就爱凑到一起打打闹闹,简直就是一对活宝,给闷气的车厢增添了几分喜气。。

临池君彦鎏爱他们自是不必说的;却欢宝贝得不得了,老是“心肝”“心肝”的叫着,常常跟砚台宣纸兄弟俩抢这俩兄弟;连素来脾气古怪冷颜少语的鄢迟见着他们,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而他们最喜欢的,不是父母,不是却欢姑姑,而是容貌出众气质出尘飘飘欲仙的甄尤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这出现在两个婴儿身上就有些可笑了。

君子君诀不过一个多月,顶多能翻个身打个滚罢了,此时两人一左一右的黏在甄尤鋈身边,一个扯着袖角,一个拉着衣袍,嘴里吐着泡泡,两只小胖腿激动的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黑溜溜的像琉璃做的葡萄,晶莹剔透,看着甄尤鋈,空着的另一只肥手使劲挥挥,意思是要抱抱。

甄尤鋈坐在软榻中间,两边是两个装可爱的混世小魔王,他很没形象的摸摸鼻尖,苦笑连连,任何优雅形象仙人气质在这一刻化为泡影,他向坐在一旁观望的却欢求助:“却欢,你不是最喜欢他们的吗?你快把他们抱走吧!”

却欢努努嘴,口气十分哀怨:“可他们不喜欢我,喜欢你呀!”她撇唇瞥了君子君诀一眼,“两个没良心的小家伙。”

“鄢迟。”甄尤鋈抚额长叹,“你快把他们抱走。”

“是。”鄢迟遵命,抱起动作比君子仅矜持一点的君诀放到另一张榻上,一个小冷脸,一个大冷脸,冷脸对冷脸,双目相瞪,比起了耐心。

“呀呀呀咿,咿咿呀呀,咿呀,呀啊啊啊唔嘁。。。”君诀攥着鄢迟的袖子慢慢说道。

鄢迟冷汗了一把,抬眸,甄尤鋈以拳抵唇掩住笑意干咳了几声,却欢望着马车顶双肩抖动,她冷眼扫过,然后低首认真的看着君诀溜溜直转的眼珠,顿了一下,说道:“嗷嗷嗷。”

“噗嗤”一声,甄尤鋈破功了,却欢两只手紧紧堵住嘴巴,不让发出一点声音。不是他们不想笑出声,而是不敢笑出声,鄢迟太恐怖了。除了甄尤鋈和临池,任何笑话过她的人,包括君彦鎏,都被她请吃过巴豆,还有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毒药”,说是毒药也不尽然,它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就是让你不得安生,如三日痒,让你全身上下整整痒上三日。

最后众人感慨:安易长公主果真强人也,强人的手下亦强人矣!

在两天前,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临池说她想买些东西,可那天刚好赶完集了,要等两天后才又是赶集日,于是君彦鎏带着砚台留下来陪临池等待,甄尤鋈带着鄢迟却欢宣纸和君子君诀坐马车先走,反正他们赶马车,考虑到孩子行程很慢,而君彦鎏他们是骑马,速度要快一些。

爱闹也饿的快的君子哇的一声突然大哭起来,却欢立马抱起他一边温声细语地说着话,一边连忙将提前煨热的甄尤鋈用特权派人找来的牛奶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喂他,君子也乖乖躺在她怀里喝着牛奶。临池的母乳很少,不够这俩兄弟吃,找来的几个奶娘临池又都不满意,干脆就喂他们喝牛奶,洛争君如玉找来的几只都是品种上等的奶牛,其中有一只还是药牛,花了洛争不少银票,但也因为这样君子君诀两兄弟才没饿着,依然长的结结实实的,身体倍儿棒。

甄尤鋈微笑看着却欢喂君子,一个眼神使给鄢迟,撩帘出去鄢迟用层层被子将君诀裹好放在软榻里侧,确保不会掉下来,跟却欢打了声招呼说她出去透透气,车辕上坐着的宣纸拉住缰绳,让马停下来,见甄尤鋈和鄢迟要下车透透气,便笑眯眯地说那先休息会,他进去逗弄会儿君诀玩。

“京城现在怎么样?”甄尤鋈负手低声问道。

鄢迟犹豫了一下,将飞鸽传来的消息一一说出来:“在我们离京的第二天,君丞相和洛首辅突然对周家发难,将周家打得措手不及,皇上有意包庇周家,给了周家整顿的机会,开始反攻。因为君丞相这次和洛首辅站在同一战线,皇上对君派的人也开始不信任,一时间独宠周家。”

“洛首辅将这些年搜集的诸多周家的罪案证据在早朝当着百官的面上呈,君丞相从旁敲打协助,并提起暗中交代过刑部尚书,弄得皇上很是难堪。”

“周家也交出许多不利于洛家的证据,君家因为君丞相素来秉公守法无措可找,周家找不到茬,但在告洛首辅结党营私的那条罪状上将君丞相也牵扯了进去。”

在朝诸臣孰人不知,洛首辅与君丞相几十年来明争暗斗争锋相对,势不两立。

甄尤鋈沉了嘴角,向前踱步慢走,眉头微颦,“继续。”

“是。”鄢迟继续汇报。

今年的冬天,真不是个安宁的冬天。

元晟五年十二月十五日,内阁首辅洛争与丞相君如玉联手呈上御史大夫周运的罪状,请圣明裁。

元晟五年十二月十六日,因证据不足而被元晟帝驳回,并痛斥君洛二人一番。

元晟五年十二月十七日,御史大夫周运上奏列举首辅洛争十大罪状,举朝哗然。

元晟五年十二月十八日,首辅洛争再次当朝在百官面前上呈周运极其周家党羽数百条罪状。

元晟五年十二月十九日,刑部查实,周家罪状属实,帝大怒,削官贬为平民。

元晟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某位不起眼的官员突然上奏,洛争结党谋生,蓄意谋反,并呈证据。

元晟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元晟帝将洛争下狱。

……………《史记·元晟本纪》

在元晟五年即将结束的时候,辉煌一时的周家和显赫无边的洛争,败了。

那时,临池君彦鎏刚刚赶上甄尤鋈,与他们会合,向宁南驶去。甄尤鋈看着临池幸福的抱着君子君诀,不住的亲吻着他们的脸颊,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告诉她。虽然,她迟早都会知道的。那个只手遮天权倾天下的首辅洛争,那个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洛府,终是倒了。

甄尤鋈在车厢外站着,车厢内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他望着满天繁星,应该可以到过年的前一天赶回宁南吧!想起宁南王府内,那名秀雅而大气的淡定女子,现在或许在某个亭子里悠闲的品茗,浅笑观看京都风气云腾;或在书房,灯影绰绰下,专心致志的看着密折,神情安然,侧颜静好如斯。心底伸出丝丝缕缕的苦意,他忍不住反复地询问自己,爱上她,这到底是对是错。

傅安澜,是他的劫。

“现在呢?又如何?”听到身后有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他知道是鄢迟来了,没有转身依然背对着她,问道,鄢迟手下有探子,能在第一时刻向她报告最新消息。

鄢迟在离他五步远的距离便止步,“皇上想抄了洛家,当被一群大臣拦住,于是只贬了洛首辅。洛首辅在牢中的时候,皇上周家纷纷派杀手欲暗中取了首辅的命,长公主早已派人暗中保护洛首辅,将那群杀手灭掉。如今,洛首辅已安然无恙的回到洛府。”鄢迟想了一下,“皇上没有对洛公子下手,像是。。。忽略遗忘了他。”不过,这可能吗?

甄尤鋈点头,安澜既然说过要留住洛家,就一定会留住洛家的。毕竟,洛争虽倒下了,但洛争在朝上培植的党羽门生可是不少,洛家氏族的影响力仍在;与她,还是有用的。

想及此,他仍不住心寒,与她关系那么密切的洛家,说扔就扔,安澜,你当着如此无情吗?

“洛争虽是我的人,但洛家权势太大了,对我以后会是个障碍。”安澜如是说道。

所以,她要借别人的刀先砍到洛争,然后保护洛家的势力不败,等以后由洛景行接手。洛景行惦念着洛争的位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且洛景行也有能力,而他的能力又不会像洛争一样对她造成威胁。她一点一点的铺路,只为辉煌灿烂的以后。

“安澜,如果有一天宁南王府、甄家、我,挡住你的路了,那你,是不是也会对我,下手呢?”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那些什么年号的难得想,而且弄复杂了不好记,我就用皇帝的名号当年号用了。

我很郑重的告诉大家:我卡文了!

为什么是洛争败了而不是洛家败了呢?因为洛家是个世家,洛争不足以代表整个洛家。

51

风流公子掷千金 。。。 

 

 

因为甄尤鋈刻意相瞒,且一路走来君彦鎏临池等人很少下车,故也不知道这件事。待到了宁南,已是十二月三十日,一切尘埃落定。御史大夫周运因结党谋私被卸职,贬为平民;礼部尚书周封因连坐,被卸职,贬为平民;兵部尚书方大人因贪污受贿被卸职,贬为平民。。。周家(此处周家尽指周运一家,不代表整个周家)财产全部充公没收。

相较周家,洛家就好得多了,因为有君如玉,仅内阁首辅洛争一人被罢职。不过洛家旁支并没有参与其中,而嫡系一脉人丁单薄,也只剩洛争与他的各位侧房,和洛景行馥月临池一双儿女,不似周家是家族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洛家也牵连不到多少人。

傅安稚捏紧拳头,他真想将洛争的党羽一举歼灭,可他不能。因为傅安澜潜伏在侧,因为洛党人数众多,因为洛争罪证不够大,因为顾忌悠悠之口。他猛地双拳锤上黑檀案牍,青筋暴跳,周家明明在他的示意下早就做好了准备,怎么会突然被人抓到那么大的把柄?

目光移到那厚厚的一卷周家罪证上,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买卖官爵、欺压良民、纵然家奴包庇下属、与商合作谋取私利。。。一条条罪证铁证如山,傅安稚恨得牙痒痒,待看见兵部尚书也牵扯了进来,他叹气,也是方贵嫔命不好,他伸手抚额,心下怅然,不论如何,那个胎死腹中早早去了的孩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还有君家!

记得以前,皇姐就常常说君如玉是只老狐狸,君彦鎏是只小狐狸,君家就是个狐狸窝。这话果然不假。傅安稚起身,双手负背在上书房里不耐的踱着步,君家到底站哪一边的呢?君彦鎏以前是皇兄裴亲王的人,后来又跟随皇姐,再后来与父亲………一直保持中立的君如玉一齐站在他这边。中立?傅安稚忍不住冷笑,玩坐山观虎斗,周家算什么,君家的人才是个中高手。

好,中立就中立吧!只要君家没有投靠皇姐,他可以容忍他们。

“皇上。。。”一名太监突然在门外喊道。

他蹙眉:“进来。”

太监推门而入,双膝跪下行礼,满脸的喜色,傅安稚不禁疑惑的挑了挑眉,太监咽了咽唾沫,努力抑住心中的喜悦振奋之情,开口颤巍巍的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山穷水路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傅安稚绣着金龙图腾的宽袖一挥,“摆驾明宁宫。”若无意外,皇后之子,既是嫡子,又为长子,国之储君,下代帝王。傅安稚如释重负,微微一笑,失了周家,还有甄家。

“尤渊有喜了?”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宁南,宁南王妃大喜。

宁南王双手负背,眼眸沉沉的看着甄尤鋈,而甄尤鋈正颇具雅意闲情的观赏着安澜送给他的美人玉雕,玉雕做工精细,通体翡绿,而美人腰间一带血红丝缕,似是束腰红结,奇趣珍稀,甄尤鋈爱不释手,随身携带,一有闲时便拿出来细细把玩。

“訾廷,此事你如何看待?”宁南王沉声问道,带着不容抗拒的严肃。

甄尤鋈将玉雕放回身上,抬眸浅笑,“小妹有喜,好事一件。若此胎为男儿,嫡长子,主东宫。届时宁南王府。。。”他瞧见宁南王的恼色,便住口。

宁南王张了张口,顿了半晌,“长公主是如何认为的呢?”

“安澜自也是此意。”甄尤鋈正正经经的回答,宁南王却脸色一沉,唤上宁南王妃,拂袖离去。甄尤鋈哭笑不得,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呀!无奈叹气,又拿出玉雕摩挲把玩。

此时安澜正在甄家君彦鎏临池居住的揽翠坞安抚临池。柔肠百转感慨万千的到了宁南,甄尤鋈并没有带他们到宁南王府,而是径直带去甄家安排他们秘密地住了下来。却欢和宣纸耐不住性子,刚收拾好东西便急不可耐地跑出去玩。

明天就是除夕夜了,今天大街上也没多少人,剩下的都是想能多摆一天摊就挨一天好多赚点钱的穷人。洛争倒台周家败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几近天下皆知。却欢一边挑选小摊上的物什一边与小贩聊着天,小贩将这事拿出来摆谈,权当笑料,却欢却大吃一惊,急急忙忙扯上宣纸跑回甄家,告诉君彦鎏这件事,然后由君彦鎏掂量过后再告诉临池。

“我如今远在宁南,京都的事儿我都不太清楚,也搭不上什么手。”安澜歉意地说道。

君彦鎏凉凉地瞥过一眼,暗声嗤笑,正欲开口,傅安澜冷冷地一眼回视过去,君彦鎏摊手耸肩,自讨没趣的抱着沉甸甸胖嘟嘟肉呼呼的君子转身进内室,将君子放在盖着芙蓉金线绣衾处于香甜睡梦中的君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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