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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横行-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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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刹时安静下来。
吴谦说:“我有药。有你要的效果,还有你不想要的效果。药性狠辣,无法抑制,一旦用下无法逆转。你是不是真的需要?”
陈世杰昂起下颚,沉沉呼吸了几口,点点头:“我需要她活着。”
陈世杰的夫人,身体一向很好。
多年战乱,她跟在陈世杰身边,连伤风感冒都鲜少有过。吴谦曾打趣对她说:“要是天下人人都像你身体一般康健,我这个医师可就活不下去了。”
她笑了笑,说:“你也知道我父亲是都统,我的家族一贯尚武,我虽没什么武功,但大约身体里流淌着勇武的血液。”
拥有勇武血液的人,连偶感风寒都极少的人,怎么会一夕间瘫卧在床,经年不醒人世?
居然,没有人发觉。
医者,可以救人性命,亦可以摧毁人命。
他手上的伤疤并非不能祛除,只是他想要留着,用以提醒自己当年一时软弱犯下的错误。
自此,陈世杰夫人的病都是他去诊脉,他只要确保脉象安稳即可。
对着外人,陈世杰还是从前的那个陈世杰。对着孩子,他无比溺爱彷如赎罪一般。
可对着吴谦,他却不再掩饰,只剩无比晦暗。
陈世杰说:“你知道我昨天做了什么事情吗?昨天夜里,我在乱葬岗上终于将我那大舅子的尸首寻到了。你怎么不问我,寻他的尸首做什么?那我告诉你吧,我啊,去鞭尸了。”
说完,他阴枭的笑着,笑得前俯后仰,像是听到了世间上最大的笑话,笑得吴谦毛骨悚然。
……
人人都是一把双刃剑,好坏从来不会像辨别黑白那么简单。
今日,吴谦同林微微谈及陈世杰,谈到最后时曾说:“林微微,所以我恳切的拜托你,好好对待张良。”
他恳切请求,只因为他有不祥的预感。
他在张良的脸上,看见了当年陈世杰晦暗、疯狂、暴躁、乖戾……无数难以形容却至今想起依然会扎痛他心头的那么多面孔。
这个最像陈世杰的孩子,的确跟陈世杰很像。
87芒刺
三更更鼓想起的时候;林微微突然从梦中惊醒。
想不起自己梦见了什么;摸了摸额头大汗淋漓;就知道一定不是个好梦。
擦擦额头脖颈上的汗;林微微仰在床上,眯着眼好半天;却是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没有睡意。
突然蒙蒙中听见外面有些响动,人声嘈杂;步履匆匆;与打更人的清寂脚步完全不同。
林微微坐起;仔细听着外头的声音;渐行渐远,终不再有什么异样音。
自旬日前李隆出征;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来。
无胜无败,消息传闻空白得实在贫乏。
最令林微微觉得奇怪的是,就连平日各类信息蔓延扩散的地方井市,也难得消沉。除了些旧日的公子小姐的八卦传闻和王侯将相家的秘辛趣事,有关于外忧内患的消息,几乎像是绝尘了一半。
初时,这样的气氛令很多人感觉不安。
有关于外侵内乱的传闻突然一下子消失于人们的视野中,很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刻意封锁压制了一样。
可是,过了几天,当大家生活一如寻常的安逸平静,便不会再有人想起这些曾经一度让全家老小担惊受怕的传闻来。
没有人喜欢战争。
或许,应该说绝大多人并不喜欢战争。
这样的绝大多数人,从来生活在权力的真空范围,生活的底端。他们从不关心谁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也不关心坐在禁宫龙椅之上的究竟是谁。
他们关心的只有今日是否能得到足够的银钱温饱,又是否能够陪伴着一家老小和睦幸福。
他们是战争中最弱势的一方,不论谁赢谁输,在这狼烟四起的日子里,他们身不由己,随时生死茫茫。不论最终谁得到了战争的胜利,这样的绝大多数人还是过着同从前一样的生活,或许赋税会有降低,就可以买多些从前不敢买的东西。或许赋税比之从前更有增加,那就只好勒紧了裤腰带过自己的生活。
这些话,在夏涟漪告诉林微微之前,她从来不曾听过。
她必须承认自己从前自私且任性,几乎不曾为身边之人想过,又何尝会从那些与她素未谋面的人群的角度,看待他们那个与自己迥然不同的生活。
林微微很泄气。因越懂得一些道理,想起从前的自己就越更生气。
她开始彻彻底底的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偏心张良,她于是更明白,心中的天秤虽然无法一夕间摆平,但她应该好好的如同所有人的劝阻一般对待真心诚意的张良。
明白了这个问题之后,她便不敢再想起苏洛河的名字。
她无法迅速掐灭心头的火焰,亦无法忘记,就只能选择逃避。
今日,她从夏涟漪家离开,令了轿夫先行回家,临时拐去母亲的坟头上坐了坐。返回的时候,很意外的看见了几十米外站着的苏洛河。
从孟柯上次不请自入翻墙而出,直至现在已过了好些日子,林微微以为他们早已离开京都,却没有想到他还在这里。
苏洛河本是怔怔望着林家大门,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眼中。虽然他并未调转视线仔细辨认,但单凭那个婷婷身影,以及行走顿停的举止,他便已经相当清楚,这来人究竟是谁。
即使知道来人是谁,苏洛河依然抬着头,仿佛出神般望向林家。
这么多天,他没有敢于踏进林家大门,也没有敢于找到林微微亲口询问什么。他从前如此肆意横行,现今却是终日惴惴不安,惶然不知何为所为,何为不能为之。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他苏洛河害怕的东西。
孟柯告诉朱八刀:“这个世界上有个道理很简单,解释起来却相当复杂。”
朱八刀认真求学,吃红烧肉的时候咂巴着一张油嘴很真诚的问:“什么道理?”
孟柯欣然一笑,举杯轻轻一碰苏洛河面前的酒杯:“这个道理,叫一物降一物。”说完,他便仰头,一饮而尽。
一物降一物。
真是对于现下情况最好的解释。
苏洛河站定在这头,林微微伫立在那里。
两人明明相隔不过几十米,却仿佛咫尺天涯一般。
苏洛河在想,是什么浇灭了自己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肆意横行的勇气。
林微微本想踏出一步,像个普通朋友般同那三人打个招呼,却在挪步间突然想起吴谦的话。
他说:林微微,所以我恳切的拜托你,好好对待张良。
……好好对待那个你认为无坚不摧无所不能,却实际上既敏感又脆弱的张良。……
脆弱,林微微想起午日节那日,张良一指按住她的双唇,凄然的眼神彷如利剑一般直刺到她的心头。
敏感,林微微想起昨日同张良聊天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聊到了南疆。林微微洋洋得意的说:“我从弦和庄的少庄主那挣到了银子,我人生中第一次挣到银子的哦。”
张良的面色陡地沉了沉,面色不喜,语气却还是保持着惯常的温和:“不对,你八岁时曾经借口帮我搬东西诓骗过我五文钱,所以严格来说,那并不是你第一次挣到银子。”
林微微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惊讶地张着嘴瞪着眼问:“不是吧,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
张良抿抿唇,过了许久才说:“所有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记得。”
所以,所有的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他都不仅仅是记得,而且印象深刻。
即使是林微微言辞中出现极少的人物,类似陈姗姗,他都会狠狠记得。
他记着那些林微微拣选后才告诉他的,那些林微微出走的日子里他未曾参与到的时间发生了些他们。张良狠狠记着某个人的时候,会敛目皱眉,努力认真得仿佛在学习这世上最难懂的文章。
提起孟柯和朱八刀,他也会有这样的反应,以至于后来,林微微连有关孟柯和朱八刀的所有好笑的事情,都会跳过。
至于苏洛河,她再不敢在张良面前提起。
因为曾经有次,林微微没有注意到自己又重新回到松弛安逸的状态,像旧时一样大喇喇毫无顾忌的同张良闲聊时,突然提到了苏洛河。
提到的事情很简单,简单的只剩下那夜戚林城的夜市中,苏洛河为了不排队,居然站在汤面老板的旁边怒目横对了半天,用不带言语的恶狠狠的威胁,挣到了两碗热腾腾的插队面。
明明那么好笑的事情,林微微边说边乐,却突然发现张良的脸黑沉如墨。
慌慌张张刹住话头,惶恐不安的收起了所有自由自在的情绪。林微微端坐着,看着张良的脸色一时语塞,不知自己可以说些什么。
林微微想,这个人,这三个字,将永远成为张良的心头刺。即使林微微想要坦然,想要努力的拔除这根插在他心头的芒刺,即使,林微微现在已经完全下定了守护在他身边的决心,张良依然因为他的顾忌和害怕,将林微微轻轻推开来。
如果没有办法消除张良的心头之刺,那就只好小心翼翼的避过,从此以后洁身自好,让他终有一天可以安定平静下来。
如果,如果可以,林微微还是希望,多年之后能够帮他拔除这根锐利插入他心头的刺。
否则,这根刺将一辈子令他敏感、脆弱,也终将一辈子令他的心头渗血,难以愈合。
所以昨日,林微微听到张良说了那句,“所有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记得。”心头一颤,不知该开心还是该难过,游移不定中握住张良的手说:“我的记性不太好,但从今往后我也会很努力的记得。”
像是对他的承诺,却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
不管是对于谁的,总归是张良愿意听到的。
林微微说完,他便会笑,笑容柔软和煦,如春风拂面一般。
重新回来京都,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林微微最开始一直抗拒,却到最后终于接受了父亲认为最合适的,所有人认为最好的一切。
她想,如果过去对于张良并不是爱情,那很多个日日夜夜之后,她应该会爱上这个数十年如一日对自己好到骨子里的人。
于是,她开始在乎张良会不会开心,会不会难过。她说什么样的话他会开心,说什么样的话他会难过。做什么样的事情他会开心,又做什么样的事情他会难过。
林微微刻意压制着许许多多与生俱来的锋芒,学会了说话做事前一再思量,与往日迥然相异,惊得林老爹坐立不安,居然将国医馆最有资历的老医生请到家里头细细看诊,才终于安心下来。
如果,喜欢一个人,需要喜欢得这么按捺小心仔细,林微微想,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只有张良。
如果,这样忐忑的揣摩着一个人的心思,可以称之为喜欢。
林微微觉得,她似乎已经开始分辨不清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以及喜欢一个人的意义。
好吧,那就不要破坏已经安排好的轨道,就让所有人保持这样。
与苏洛河相隔仅仅几十米的距离,林微微看着他出神望向林家主宅上的飞檐,蓦地一笑,仿佛遥遥望了苏洛河的身影一辈子般。
朱八刀以为那样笑着的林微微会走过来,最起码,最起码也会同他们打个招呼,却见林微微转身走入林宅,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嚓!”朱八刀忍不住愤慨。
砰!
朱八刀的头上悠悠长了个肉包出来,他以为是被苏洛河揍了,却见苏洛河仍是失神的,怔怔望着林宅的大门。
孟柯甩甩拳头,对朱八刀说:“你脑袋挺硬的。”转头,冷冷对苏洛河道,“方才不看,现在盯着能看出个花来?”
朱八刀不满,问:“你为什么揍我?”
孟柯睨了他一眼,“我们站了半天的大少爷都没有口出恶言,你凭什么说?”
话音未落,苏洛河转身,朝朱八刀被孟柯揍出的肉包上狠狠补了一拳,说:“对,你凭什么说?”
朱八刀:“……”
不就一个语气助词,哪里口出恶言了?!!!
88逃匿
在这盛夏的深夜中;夏蝉隐隐嘶鸣,听得林微微心头愈加烦闷不安。
她本来只是因着噩梦惊醒而睡不着;却没有想到出来吹吹凉风;想起下午在林府门口遇见苏洛河的事情;忧思加重;居然越更清醒起来。
林微微叹了口气;就像当时狠下心不再去看苏洛河转头走入府中的时候那样。
她活了十几年,从她记事开始从未遇见什么事情令得她如此叹气;像是惆怅哀婉了一辈子一般。
这么想着,林微微不禁抖擞起精神;抬手揉了揉额头。近来想的事情特别多;夏涟漪说她这是长大了,是好事。可前几日老爹紧张兮兮的将国医馆最有资历的老医师请到家的时候;林微微才开始腹诽,这样迅速地长大,迅速地懂事,居然会让老爹如此慌张。
林微微笑了笑,转身迈步房中,却见一个影子从房中侧窗闪入,一晃融进了屋角里头的黑暗。
之前噩梦,林微微出了一身冷汗,仰头想要继续睡下去却越更清醒,便想着出去吹吹凉风歇歇汗,披了件衣服就出来了,也没有想到特别麻烦的将屋子里的灯点上。
方才那个身影一闪而过,林微微鼓着眼惊在原地,很是后悔刚刚没有将灯烛点亮。
现下可好,屋子里一室黑漆漆的,除了从那处侧窗泻下的莹莹月光铺地,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现在十分清醒,恰自己一把还能感觉到疼痛,这就证明那从眼前一闪而过的身影不可能是她花了眼。
林微微很忐忑。因为她讨厌被人跟随讨厌被人粘上的脾气,这院子里只住着她一个人。现在,她得好好盘算一下,若是自己立时撒腿狂奔,究竟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奔出院外寻求援兵。
若是现在喊一声“快来人呐!”,等人真的赶来之时,她会不会早已被人剐了干净?
诶?
林微微转念一想,不对啊,谁这么晚了还要潜入她房间里?
她一个姑娘家,所藏财宝绝对不如她父亲多。
当年,连颜子轩都知道直冲去老爹的书房,而不是她这位林家大小姐的卧房,说明一个合格的小贼还真的需要一些技术含量。
只不过,……
一想到颜子轩,怎么感觉刚刚闪进来的人影好像同颜子轩的身影有那么一点点的相像?
如此想着,林微微脑补了那个身影好半天,顿时觉得越想越像,瞬间就没有了呼号求救撒腿狂奔的念头。
她仍保持着一只脚迈过门槛的姿态,伸伸脖子朝那从侧窗流泻下的一地惨黄色旁望去,那黑不隆冬的角落里还真辨不出来什么。
林微微麻着胆子,瞅着那黑暗的角落结结巴巴问了句:“你……你……”
“嗯。”那声不轻不重的应声后,蜷缩在黑暗角落中的身影开始轻颤地咳嗽起来。
……这……
果然没有看错,居然真的是颜子轩。
辨清楚来人,林微微的胆子噌噌地壮了。
她寻了火折子甩了甩,想要点上灯烛,却听颜子轩虚弱道:“等等。”
“?”
“关门。”
林微微听出他声色中的异样,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急促地喘息,似乎身体很不妥当,立即缩回点灯的手来。
她回头朝那处看去,双眼渐渐适应了这房间中的黑暗,于是,她依稀看见了一个捂住左肩不住颤栗着的身影。
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些什么,林微微慌忙将门关上,盖上火折子不敢再点灯,匆匆朝颜子轩倚坐着的墙角走去。
“你……”林微微还没开口问,颜子轩便抬起了清朗的双目。
“我从禁宫逃出来的。”
“啊?”林微微一听,脑袋里嗡地一声,立马就想要把颜子轩从自己房间里从林家大宅中赶紧踢出去。
颜子轩光这么一句话,已经清楚交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大约代替了静王在午日节前来到京都,却一直被囚于禁宫之内。今日他从禁宫逃出,左肩受了伤,顺着他纤长手指流下的东西,滴落在地上比这黑暗的夜色更加晦暗,应是伤口流出的鲜血。
所以,最开始打开门时,林微微听到的嘈杂声应该是追捕颜子轩的人。
林微微想的很简单。她最近一次的任性和冲动,已经让老爹遭了罪,可不能再因为不管不顾的心软任性,使得老爹、林府以及与林家有关联的人延祸了。
尚未点灯,房间依是昏暗一片。
颜子轩嗤笑一声,“但凡我有别的去处,我都不会来麻烦你。”受了重伤,无路可逃,他也是在情急之下才想到了法子脱身逃出。
他原先以为,以他所了解的林微微,应该会顾念着往日的交情搭救他一把,却没想到听见的是林微微惊诧慌乱犹疑的一声“啊?”,仿若拒绝之态。
在颜子轩的眼里,林微微还是那个冲动任性不多心思却多少有些仗义的姑娘,或者不能叫做仗义。
颜子轩觉得,他们相处了一年,多少也谈得上一些情义。
这一年来,她跟着他诸多不满,却也还是会屁颠屁颠以示亲近的叫他几声师父,虽然不多恭谨,两个人的关系却莫名其妙的因为这个称呼而好了许多。
是以,走投无路之时,颜子轩明明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令林微微以及林家的处境相当危险,但他顾之不及,只能逃匿过来,却没有料到林微微是这样的反应。
他有些失望,或者应该说很失望。
某些表露心思的话语,从来被她当做了玩笑不放心底,如今自己有难,她居然没有多少要搭救的意思。
颜子轩嗤笑着说完,倔强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无奈肩上伤口太深,又流了许多血,刚一起身便颤巍巍靠在墙上大口呼气。
他被一路追捕,打定心思逃往林家,却没有忘记尽量将自己的踪迹转移到别处,是以在入宅之前费了番功夫将踪迹转到那御史大夫府邸,才逃奔到了林宅。
颜子轩说不清楚堵在自己心头的,究竟是什么滋味。
是,严格来说,林微微并没有必须搭救他的责任,可他却还是无法抑制的难过。
他呵地一声冷笑,咬牙要走,却被林微微扶住右臂:“好了。你……还是留下吧。”
林微微犹豫着,却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她想,她的骨子里究竟还是一副爱闯祸的脾性。即使这些天学着长进了不少,骨子里的肆意却仍是无法改变。
她必须承认,她没有办法将这样路都走不稳的颜子轩赶出去。即使她知道藏匿起颜子轩,有可能使林家遭致灭顶之灾。
可她还是没有办法。
林微微犹豫说出的挽留话语,令得颜子轩目光一滞。他呆呆看着林微微,那眼神仿佛从不认识她。
颜子轩问:“你是林微微吗?”
林微微一愣,转而笑道:“怎么?稍微打扮得漂亮些就不认识了?”
“……”
摸摸索索的找出药箱,林微微仍是没有点灯,就着朦胧不清的月光替颜子轩包扎。
她本来技术就不好,在现下光线黯淡的情况下,越更差劲了些。
颜子轩看了看,仰头靠在墙上,过了会儿,又侧头看了看,皱皱眉头,好不容易压住了已经快冲口而出的言语,闭着眼又被林微微挠头弄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很虚弱,但技术到底比林微微强许多。忍着痛替自己包扎好,林微微连个打下手的机会都没得到,盘腿坐在他对面的地板上很是愤懑。
他手齿并用,打了个死结,肩上的绷带被他拉得紧紧的,终于不再渗血。他擦了擦满额头的汗,松了口气靠在墙上,良久之后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林微微歪头看他,淡黄的月光罩在她身上,像蒙了层隐隐闪着金光的纱罩一般。她用一副不名所以的眼神望着颜子轩,颜子轩于是复又问了一句:“你好像……不一样了,你怎么了?”
夏涟漪将林微微的变化归之于成长,颜子轩则将林微微的变化领会成了被屈从的压抑。
不管这种压抑由何来,是否是林微微愿意,颜子轩都很不喜欢她这样的变化。
颜子轩少言寡语,除了因为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更因为他总是容易想得太多。
从前,他没有朋友没有玩伴并不觉得,后来遇见了林微微,那时她任性妄为,说话做事常常直来直去,最开始其实并不讨喜,后来却令他渐渐欢喜。
简单,有时候实在是件好事情。快乐,忧伤,怅惋,思念,那么多的情绪,都可以从面上简单看见。
不用遮挡,也从不想要遮掩。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如今这心事重重的模样。
“先不说我,”林微微及时调转话题,“你为什么要从宫里逃出来?”反正都被禁在宫里这么多天了,林微微觉得,多少有些大功告成的意思,那又为什么要急哄哄的逃出来呢?
颜子轩眉头紧蹙,问她:“李隆四战四败,你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颜子轩的出现,是林微微、张良以及苏老大的转折点……
89误解
看见林微微圆瞪双眼;目瞪口呆的神色,颜子轩冷笑一声,道:“我以为所有人都只瞒着圣上,却居然连你也不知道。”
这些日子;京都全然没有李隆与颜子皓交手后的消息。伴随着李隆的出发;京都也随之禁严起来;不但很难搜寻到外头的消息;更难从京都派人出去探听消息。
其实井市平静的这段日子;京都里的很多人虽然貌似平静如常,却比之往日更为不安起来。比如夏尚书;比如林老爹,更比如徐戈和夏涟漪。
林微微从来没有政治上的敏感和觉悟;未免多生事端,他们也就没有具体同林微微说出些什么令人不安的话来。
今日是林微微第一次具体听得战况,居然是李隆四战四败,如此惨烈她居然完全不知情?
只是,……等等。
林微微疑惑:“你刚刚说,我居然也不知道,所有人都瞒着圣上?”
颜子轩似是讥讽笑道:“可不是。李隆是李家长子,由赵大丞相亲自举荐,又有多少人附和赞同。”颜子轩说着边是口干舌燥,示意林微微倒口水来。
林微微忙着倒了杯水,重又回会他对面,将水杯递给他:“你是说,他们为了逃避举荐不力的责任,将战败的事情压下了?”
颜子轩边喝着水边嗯了声,“宫人里早安插了些静王府的人,听说那赵大丞相是想等着李隆什么时候赢了一起,再以些旁的重伤不济的理由,将李隆调换下来。”
只有这样,方丞相才能逃脱举荐不利的责任,附和的官员们才能逃脱一劫,也只有这样,想要拿下赫赫战功光耀门楣的李隆以及李家,才能至少保住目前的荣耀和地位。
多龌蹉的自私。
在社稷面前,因着个人荣辱而不顾百姓生死家国安危。
林微微曾听夏涟漪说,圣上是个异常仁孝之人,如今听了颜子轩的话,想他一个质子在禁宫之中居然能听得圣上都不知晓的事情,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想象圣上究竟何等模样。
话说到这里,已是深夜。
林微微有些困倦,不由打了个呵欠。
四战四败,于她而言不过是多了场八卦。她着实没有什么政治觉悟,更没有什么政治抱负,是以只想着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去夏涟漪那探探口风,看看她知是不知。
在林微微的眼里,洛国国军即使再不济,光论着人数,也该足以踩死宣王府的军队,却不知宣王当年乃是替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的关键人物之一,并不是个普通闲散的王爷居于一方。洛国之中,当年随他出生入死的,或许有一部分人因为卷入当年的封箱案被杀,却还有一大部分人随着当年被拆分的王府军队渗入到了国军之中,更有小部分得力之人,当然留在了王府中训练王军。
沙场磨砺出来的经验,本就不是李隆这个多半经由书本钻研战术的人能揣摩出一二门道的,更何况他还有忐忑、犹豫、专权、疑心等等诸多身为上将不应拥有的坏毛病。
所以,四战四败的赫赫战绩,无论从李隆的品行、战略、心术而言,他都败得毋庸置疑。
林微微拍拍屁股,本想爬到床上继续睡,看看靠墙坐着的颜子轩,歪歪嘴说:“你有伤,还是给你躺着好好睡吧。”其实她想说,躺着睡比较舒服,可能有助于身体恢复,恢复好身体了,你可得快些走。
颜子轩勉力站了起来,说了句谢谢,也不多歉让就趴林微微的床上睡去了。
认识他算不得太久,也算不得很浅。他少言寡语,却并不同话少的张良一般。他极其会习惯性的礼貌,也因为了这样的礼貌,总会令人觉得习惯性的被疏远。
林微微瘪瘪嘴,从八仙桌下拉了条凳出来,便趴着准备睡觉。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大舒服,林微微索性将头埋进拢成圈形的两手中。
“喂,”林微微突然问,“我想着不对。李隆四战四败关你什么事?他败得这么惨烈,跟你从禁宫逃出来有什么干系?”
半响,都没有回应。
林微微以为颜子轩睡着了,却在朦朦胧胧进入梦乡之时听到颜子轩用异常逍训纳羲盗司洌骸八恼剿陌埽此酪e挪换唤沂ド匣雇耆恢椤:恰d慵兆羽┑模醺耐蹙刹皇巧评啵热怀14∫∮梗乙裁豢瞻缒歉┦坠宰陌严贰!一褂斜鸬氖虑椤!
颜子轩的别的事情,很显然与肖沉水的画作有关。
静谧的房间里,林微微稍稍有些精神突然问了句:“你在找那些地方干什么?”
久久的沉默中,颜子轩轻声笑道:“你知道了啊。”
然而,林微微并没有回应他的话。浅浅的酣睡声传来,林微微她……就着很不舒服的姿势,还是很圆满的睡着了。
一大清早,就着鸟雀的啾叫声,有缓缓的叩门声传来。
张良说:“微微,起了吗?”
林微微被吵醒了,揉着眼睛,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觉得一身骨头都快散架的酸痛,懒懒答了句:“没有起来。”
没有起来,但她醒了。
为什么张良今天那么早?!!
突然,她脑袋轰地响了一声。侧头一看,颜子轩半坐在床上,默默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
妈呀!!
林微微的脑袋炸开了锅。
先不论颜子轩逃匿出宫的情况会有多麻烦,先说他一个男人在林微微的床上睡了一觉。张良最近敏感得要死,她在张良面前还没有跟苏洛河真的怎么的,张良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神经就已经很紧绷了,若是知道她收留了颜子轩在自己房间里头一整夜,指不定会怎么瞎想。
林微微瞬间一肚子的疙瘩。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本来她偷藏颜子轩的事情,她准备今个儿就告诉张良一人知道。毕竟这么多年来,她的小心思小秘密小胡闹也从没怎么瞒过他,多个人分担这个烫手山芋,林微微觉得压力可能没那么大。
只是没料到张良在这么个时候冲出来,实在把林微微给愁坏了。
门外的张良说:“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快些换好衣衫衣裳。”
林微微慌乱地在屋子里打着转,两手一锤,决定下来。
她得跟张良坦白,却不是现在。他神经的敏感线最近松弛了一些,她可不想张良又变回前几日那样。忐忑揣测着一个人的言语和表情,实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尤其她又没有多大天分,实在很伤脑筋。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些天她一躺下睡觉就脑袋疼。她想,要是天天脑袋都疼,估计撑不了多少年她就要挂掉了。
这样,似乎很划不来。
而且,如果这么早挂了,会有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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