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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横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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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微小声对苏洛河道:“我是离家出走,又搅出了宣王府那挡子事情,不心虚才怪呢。还有,我张良哥哥居然生气了,呃……好恐怖。”
一旁的孟柯冷眼提醒林微微:“你说的太多了。”
林微微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苏洛河的面上浮出一丝坏笑,张牙咧嘴朝着张良说道:“这丫头说嫌你恐怖哦!”说着,苏洛河狠狠按下林微微的脑袋,“所以,这样吧,以后换我来保护她。”
张良阴沉着脸,盯住苏洛河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苏洛河险些忍不住冲到房里抽把键出来将他砍成渣渣的时候,他却转过身去背对林微微道:“林大人病倒了。……所以,真的不跟我回家吗?”
他摆出一副掉头要走的姿态,却又顿住了脚步。
认识了林微微多年,她的好与不好,脾性的点点滴滴都被刻进了每一处记忆里。张良想,他应该毫不担忧林微微的反应,因为他说的这么一句,一定会令得林微微随他离开。
即便她从不承认自己是个乖小孩,也从不承认对林老爹有多亲近,更曾离家出走以证明自己有多么不悦林家大宅。可是,有些事情不被承认,并不真的代表什么也没有。
“等一下,”林微微意料之中的震惊,“你说什么?”
张良敛了满目不悦,唇角噙出一丝浅笑。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林微微……
“走吧。”张良淡淡抛下这么一句,一刻不待的离开了。
林微微满目焦急想要追上前去,却被苏洛河一把拽住。
苏洛河哼了一声:“喂!他大约是骗你的。”
静静站在一旁的孟柯恰在这时插了句:“林大人确实出了事。”
苏洛河一愣,骇然望向孟柯松开抓着林微微的手来。
匆匆别过苏洛河,林微微慌慌张张地朝着张良离开的方向追去。
苏洛河斜了孟柯一眼:“不说话你会死吗?”
孟柯冷眼回望苏洛河:“实话实说,仅此而已。”
直通京都的大道上,一辆马车辘辘奔驰向前。
车内。
隔着条杉木方桌,林微微与张良端坐两侧。张良帮她沏了杯茶,“大人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了。”
说着,他将手侧的一碟芙蓉松花糕端了过来,轻放在林微微面前,“今日里光顾着赶路,你都没有吃些什么,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不要饿坏了。”
张良犹记得林微微小时候那白胖胖的模样,总是对食物有着狂热的爱好,胃口好得不得了。若是在当时被她看见桌上有这么几盘清香扑鼻的糕点,定是一瞬间的风卷残云渣也不剩。
后来长大了些,她开始眼馋地望着纤纤瘦瘦的夏涟漪穿着窄身细腰的长裙,偶尔会像只小猫般蹭一蹭他,满目艳羡地看着夏涟漪问他道:“夏涟漪很漂亮对不对?”
他却总是似是而非的回问她一句,“是吗?”
不说对,也不说不对,暧昧着这个问题,将答案压了下来。
林微微从张良递送到面前的青釉瓷碟中捻起一块芙蓉松花糕,似是没有什么胃口,顿了顿又放了下去。
张良问她:“不饿?”
林微微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戚林城。
苏洛河一凛,朝着京都的方向跨出一步。
孟柯睨了他一眼,一把揪住他的后襟将他往反方向拽去。
苏洛河拔剑欲砍,却听孟柯冷冷道:“夫人要你回去,不是庄主。你可以选择逃,但记得将我狠狠打昏在地。”
听着“夫人”二子,苏洛河面上一僵,叫道:“不会吧。”
孟柯顿住脚步,松了他的后襟问:“要不要打晕我?……哦,记得下手狠一点,不然我不好交待。”
苏洛河耷拉着头道:“那……你还是将我拽回去吧。”
反正,回一趟无月庄应该也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
夜幕将至,在一处僻壤的小镇客栈停了下,张良安顿好住处车马,便点了一桌子菜将林微微叫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这客栈所在的小镇鲜少往来之人,掌柜的见着他们一行人投店本就十分热情了,再见着张良出手如此阔绰,不过两个人吃饭却点了数十道菜肴,笑得眼珠子都绿了,搓着手笑得嘴角直接咧到了招风耳边,不住重复着两个字:“稍等,稍等,稍等。”
然后,林微微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狠狠的重复着这稍等两字。
因为,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除了一份蒜蓉菜心,桌上什么菜也没有。林微微饿得前胸贴后背,趴在桌子上柱着双筷子使劲戳桌面,恨恨道:“不是说点了好些菜吗?”
张良好笑道:“不是不饿?”
林微微埋头暗恨,“说不饿那会儿,太阳还没下山呢。现在这会儿,月亮都要打烊了好不好!”
正哀怨着,那掌柜地擦着满头大汗端着碗酱香排骨走了进来,撑着嗓子叫了句:“酱香排骨勒,客官,你们先用着。”
张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狼狈不堪气喘吁吁,皱皱眉头问了句:“为何上菜这么慢?”
林微微咬着筷子尖,一指屈起碰了碰那碗酱香排骨,不可置信道:“掌柜的,这菜是冷的?”又不是寒冬腊月的天气,怎么一碗菜上来居然是冷的?
掌柜的擦擦冷汗,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看看林微微,又滴溜溜朝面色黑沉的张良看去。
“你……不会是……去了近旁的小镇里买的菜,然后给连着端回来的吧。”林微微圆瞪双眼猜测道。
掌柜的大汗淋漓,笑容僵硬:“姑娘英明!”他摊手,一脸无奈,“其实小店过了今日便要关门收铺了,昨个结了厨师的工钱,呵……呵呵……现在店里上下就我只一个人,方才那盘菜心还是我给炒的,……公子点的其他那些我不会,所以就得去近旁买。……这不,还有七八道呢。……公子、姑娘,二位慢慢吃,小的继续去买。”
啪。
张良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摔在桌上,“没有就没有,为何不说实话?”
林微微默默咬着筷子尖,静静注视着张良的反应。今天真有些不一样,或者其实是她一直都没有很认真观察过,原来张良也会有上火的时候。
掌柜的见他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冷汗潸潸赶忙赔罪:“公子息怒,息怒。小的这店开了一年多一直没赚什么钱,难得公子这个……这个……,多少能赚些给妻儿一点交待,……”
对于他的解释,张良充耳不闻,面上怒气更重。他想着林微微已饿得如同一颗蔫了的小白菜,合着面色也跟着惨绿惨绿的,今日堵在心头的万般怒气正是无处消解,正欲发作,却在这时听得林微微好奇问道:“掌柜的,你这样真能赚些钱吗?”
掌柜神色紧张,交握着双手老老实实答道:“赚……赚一些些。”
林微微偏头,向张良商量道:“那就让他赚一些吧。”
张良迟疑着点点头,那掌柜忙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不是说饿死了么?怎么如此就饶了他?”杯酒下肚,张良缓缓柔了眉眼。
夹了块冷透的排骨,林微微卖力嚼了许久,不答张良的问题,却是毫无预兆的问了句:“你认识吴老医师?”
她抬头,大眼睛一瞬不眨盯着张良,“不然你怎么会找到吴家来?……还有,你一向叫我爹老爷的,怎么今日里都改口叫了林大人?”
“所以,张良哥哥,我定是错过了很多事情,对不对。”
79难耐
靖国公;陈世杰。
林微微知道这个人,也听闻过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传闻,却从未想过张良会和他有关。
张良一字一顿,很艰难地挑出些过往同林微微讲。
吴老医师是陈世杰的旧认识;也正是他将张良带到了京都;安顿在了刘管家身边。
林微微觉得奇怪;按张良所说;吴老医师在此之后并未去过京都;但回想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眼神,林微微觉得其实他从那第一眼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
但林微微并未多问些什么;只安安静静的以手支颐,听着张良的述说。
张良一向不多话,和林微微一起时也多是做个聆听者,如今这般已是万分难得,再加上那并回忆不大幸福,他的语气于是变得艰涩。
初时林微微很是震惊诧异,后来听着听着,心口便觉着堵得慌,直到张良说到婆婆去世时,林微微再也忍不住,拉拉他的袖角安慰道:“别难过。”
张良笑了笑,“已经过去很久了。”
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不会难过。
张良想说,那段日子过去得太久,仿如隔世,他已经不太感伤,其实那时也未曾有过伤感。
掌柜的终于在数次奔波来去后将菜备齐,林微微翻了翻因不慎搬运折断成两段的糖醋松鼠鱼,咂咂嘴道:“好吧,算了。”反正就算是碎成了渣渣,味道应该还是一样的。
换了壶新酒,掌柜的擦着大把热汗,忙合上门出去歇着了。
张良放下酒杯,起身将窗打开些。
夏夜凉风徐徐吹来,夹杂着隐隐的虫鸣之声。圆月当空,繁星漫布,张良本想着吹些凉风,将昏头的酒气吹散些,却更心绪不宁起来。
林微微凑过来探头朝外望了望,见着漫天繁星绮丽明亮,曲肘推了张良一下,“今个儿的星星不错,该你爬屋顶的时候……”
毫无预兆,张良蓦地俯身下来,双目透着几许情谷欠之中才会有的迷离之气,一双薄唇朝着林微微侵袭而去。
林微微大骇之下慌忙后退,却被他几步逼到墙角之中。
灼热地气息呼在林微微的鼻尖,酒气弥漫开来。
被迫到角落的林微微一手撑在张良的胸前,想将欺身而来的他一把推开,却被他五指一拢,握入掌中。
林微微想再抽回手来已是不能。张良的将她的手反钳到身后,一手支着她侧脸旁的白墙靠上前来,声音低哑,仿佛是因含着一团火焰而难耐不得,语似呢喃一声声低吟着她的名字,“微微,林微微……”
如入魔咒,无暇再顾其他,只循着那漫上头脑中的谷欠望肆意略袭,抵开她的唇齿,绞绕着她润湿的舌,吸吮着她口中如兰馨香,沉积在心头的谷欠念在这刻如同火山迸发般再无法抑制。
幼时,他望着薄雾缭绕的远山,总会想象那奇峰之上该会有如何秀丽的景致。
初临林家大宅,他仰头望着那把绣着朵朵殷红梅的绸伞,听着那银铃般的声音缭绕耳边,再低头时见那小人儿踮起脚只为帮他挡这漫天飞雪,心中便似有了些什么,从漫长的沉寂中破土而出。
他想,他或许已经找到了。
正如他所希翼的那般,他终找到了可以消融严寒的暖风,能够令他心头冻土龟裂柔软的朝阳。
一直以来,他极负耐心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漫长的成长岁月中,当那双明眸化成心头朱砂刻入骨髓之时,他亦不再如当年一般,仅仅只是希望着守在她身边。
他想要更多,需要更多,一旦念起便再无法控制。
用尽全力去讨好一个人是一件那么卑微的事情,半月筹谋半月付诸,却只要最终看见那明眸皓齿的笑颜变觉得一切都是值得。
林微微从不知道,那芙蓉花开的油纸伞工艺并不简单,他是转了多少大街小巷才寻得一个妥帖的工匠。
她也应从不知道,日日带着的那对珍珠耳钉,他是寻了多少家店才最终休补好。
张良从不说,林微微当然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万能的张良轻轻松松就能搞定很多事情,比如被她的破坏力摧毁的许多东西。
从前,他一贯用无关于己的目光审视这世上事情,因此他显得清冷寡淡。
如今,他置身其中不愿逃脱,便再无法漠然以对许多事情。
尽管他努力压制内心的不安和涌动;尽管这么些年里他一直将心头的念想隐藏得很好;尽管他一直希望,有那么一天林微微也有了他一般的心意;尽管,他一直盼望着瓜熟蒂落细水长流的爱恋,……
尽管有如此之多的尽管,他依然无法再屏息以待,沉静如昔。
认识林微微多年,只在她摔跤时牵住她的手,也只在她想念亡母时揉揉她的头。
他从不曾越矩,守着她慢慢长大,旁观着她的所有快乐和悲伤,将满心的期许和盼望小心安放在高阁之上,珍而重之,日日仰望。
……微微……
……林微微……
……能不能告诉我,我被你放在了心底的什么位置。……
他疯狂地肆虐,被酒精点燃的谷欠望随着血液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间。理智寸寸崩裂。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浊气似火,他再禁不住满心烧灼的颤栗,倾身压了过来。
不安的,愤怒的,焦躁的,不甘的,妒恨的,……
那纠缠了他一整天的阴霾在这一瞬间统统消散开来。
然而,却在这时,他听见了一个哭声。
低低的哭声,浅浅抽泣。
他仍钳着林微微的手,却松了一两分的气力。他仍将林微微压在墙角,那支在她侧脸白墙上的手却缓缓滑下来,顺着迤逦的青丝,滑过她的浏海,指尖火烧一般的温度却触到了冰冷的眼泪。
冰冷寒凉的泪在他的指尖化开,刹那间冻结了他几近沸腾的血液。
张良一颤,依是亲口勿着,却不再疯狂侵掠,缓缓轻柔下动作,不安地听着那抽泣声紧紧皱起眉头,闭上眼来。
他将手覆在林微微的眼睛上,希翼着两不相望便可以消解这被谷欠望撕碎的宁静夜晚,林微微的眼泪却从他的指缝中缓缓漫溢出来。
他不想这样。
从来不想。
他终努力克制下缠绵的动作,贴着林微微的额头,缓缓呼吸着,满目慌乱。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是一场梦境,一场将他浓烈情感尽数释放的梦境。梦醒之后,他记着她唇齿的温度,她却仍会无拘无束的唤他一声:“张良哥哥。”
他该怎么办。
他仓惶地遮住林微微的双眼,不敢看她更不敢被她看进眼里,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紧咬着下唇,不断在心头重复着问自己,他该怎么办。
停止了唇舌纠缠,林微微的抽泣声更大了些,眼泪滚滚透出张良的指缝来。
那泪明明冰凉,却似在触到他的肌肤时化成灼热的蒸汽,令得他心头剧痛五指轻颤起来。
“我不想的,……”他虚弱地辩白着,气力尽失般松了箍住林微微的手,怔怔向后退去一步,又将遮挡住她双眼的那只手缓缓移开。
“微微,我不想的,……”
他以为,移开覆在她双眸上的手,便会迎面而对她满腔愤怒的逼视,却见林微微瑟缩在墙角,紧紧闭着眼,泪珠如断弦般簌簌滚落。
正如张良不敢面对她一样,林微微也不敢看他。
她被那失去理智的疯狂惊吓,被今夜张良判若两人的抵死求索惊吓。
挣扎不得,逃脱不了,于是,她很不争气的哭了。
酒气弥漫在空气之中,火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面颊上,张良说他不想的时候,她本想擦擦眼泪,可是她却不敢动弹也不敢睁开眼来。
“微微,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张良的语气里,裹挟着浓浓的歉意和不安,虚弱地重复着一声又一声,轻柔的低语仿佛回到了旧时他伸手过来,将摔在泥坑中的她拉起时的安慰。
旧时,今日。
沉静,疯狂。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清晨黄昏,还有那每一个相伴仰望星空的情景,伴随着一室浓烈酒气碎裂开来。
林微微不敢看他,扭头狂奔出房间,砰地一声带上门来。
张良的手顿在空中,本想着为她拭干眼泪,却孤寂地定在原地。
“呵。”
他缩回手来,趔趄走到桌边,再为自己倒了杯酒。
无法辩白,无从解释,他的酒量一向很好。他知,林微微亦是知晓。
失神中,杯中酒酿满溢而出,顺着桌面倾斜的弧度如一根银线般坠到地面,落下一摊逐渐扩大的的水渍。
张良眉头一皱,抬手将酒壶狠狠砸到地上。
“啪”地一声,便只剩一地支离的白瓷碎片。
80归家
次日;早早启程,直到入夜时分才赶到了京中。
张良率先下了车,如惯常般回身朝林微微伸出手想着将她扶下,却见林微微怔怔望着他伸来的手;侧身避过径自走了下来。
张良悬着手;呆呆望向林微微的背影;嘴角浮起丝自嘲般的苦涩笑意;缓缓缩回手来。
一室昏暗;三姨娘捻了捻火折子,点燃一盏烛灯;不放心地再三示意着,让林微微放缓放轻些步子,这才领着林微微走入卧室之中。
三姨娘将那盏烛灯小心放到桌上,朝着林微微点点头,却只候在那处不再前行。
林微微独自一人轻步朝床塌走去。
床上躺着的那人沉沉睡去,睡容安定祥和,只是两鬓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华发,明明只是不惑之年,却隐隐显出了颓老之态,看得林微微眼中不觉酸涩。
多年以来同父亲之间那些心结、隔阂在这床头的久久伫立中缓慢瓦解坍塌。
她一直很清楚,正如三姨娘所说,不论父亲有多少房姨娘,在他的心目中,永远没有人可以代替母亲的存在。
他虽从不说明,所行所做却尽是昭白着他的内心。
林微微不明白,对于一个人的思念应该单纯而美好,怎么竟然会演变成将不相关的别人囚禁其间。
自私且残忍,强占了那些与母亲面容相似的女人本该可以拥有的终身幸福。
从房内悄然退出,林微微随在三姨娘身后,远远见得一个颀长身影立在长廊彼端。
三姨娘回头,低声问林微微:“你们怎么了?”
林微微不自在的闪避过她的目光,轻咳几声道:“没什么。”
张良静候在那处已不知多久,听着细碎脚步而来慌忙敛了神丝抬头看去,恰与林微微的目光相撞。
夜色浓稠,廊上的灯火随风扑簌,将那些个身影照得影影绰绰。恍惚中想起昨夜种种,那燎烧于心头的热浪,那瞬间迸发出的无法遏制的谷欠望,骤然闪过心头,令得张良背手交握在身后的双手,手心攒握出潸潸冷汗。
林微微连忙避开他的目光,侧头望向烛火照不进的阴霾角落里,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
张良尴尬且无奈地朝着三姨娘笑了笑,问:“大人可好些了?”
三姨娘窥了眼林微微,点点头回道:“算好些了罢。”
旬日前,林谓突受百官弹劾,只因其在多年前的一篇旧作中有段不敬之言。
当日朝堂之上弹劾人众之多,直将夏尚书的几句分辩之言湮没,林谓就因为这么莫名其妙的下了大牢。
细想起来便即可知,这矛头明确的竞相弹劾应该出于某种授意。
次日张良面见圣上之时才深深明白过来,林谓初一得知林微微去了冉城的消息时,就已经了然了他可能会有的境遇。
他教给张良的那句“不忍言说”,果然令得龙颜欢展,顺利袭下安国候的爵位。
林谓说,于张良的立场,不可悖逆圣意,亦不可负养育之恩,因此只此一句“不忍言说”才是最为上佳的答案。
他明明知道有此一劫,却无可奈何不能避也不能闪。
张良苦笑。若是现如今被他看见了林微微对自己的态度,又或者是让他知道了昨夜自己对林微微所做之事,不知他会否后悔替自己翻身而承下的一切。
林微微耐不住这样沉默尴尬的气氛,说着要去看看厨房里的药煎得怎样,匆匆忙忙别过了张良,径自离开了。
恋恋望着林微微离开的方向许久,收回视线的张良正欲辞别,却听芳姨娘道:“老爷许了你什么,我知道。”
张良一怔,却不说话。
芳姨娘微微一笑,继续道:“我原以为老爷的心意不过是些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是,你们之间究竟怎么了?”
翌日。
林微微帮着三姨娘绞绣线,却是越绞越乱,林微微狠心一扯,结果绞住的地方成了一个死结,愣是再也收不好了。
林微微沮丧地看着那一团线头,再看看浅笑旁观的三姨娘,哀怨道:“我就说我不会这些东西,你偏要我做。看看,浪费了好物事不是?”
三姨娘无奈摇头,将林微微手中的那团糟心的线拿了回来,又将自己方才绞的那些送到她手边:“慢慢来?”
“还要我弄?”林微微惊呼了一声,硬着头皮继续绞起那绣线来,只不过改了些方才的毛躁,多了些小心翼翼。
三姨娘解了半天,见果然解不动那结成一团的线,于是拿了把剪刀,朝着那死死绞住的一团剪了下来。
“老爷被下了大狱的时候,一直惦记着张良有没有找到你。”三姨娘冷不丁说了句,林微微听得她提起张良的名字,登时如坐针毡。
“知道为什么是张良吗?”不接前言,不明后语,三姨娘这个问题问得很是突然,林微微几乎无法明白她想要问的是什么,却在这时听得她继续道:“我们都能看出张良对你不止兄长之情这么简单。”
林微微蓦地抬头望向她,她将剪刀放入篮中,边绞着线边道:“得一有情人何其难。我想,老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要将你许给他吧。”
啪。
林微微手中正攒着的那叠线团掉在地上,朝门边辘辘滚去。“你说什么?”
三姨娘仿佛没有看见她那满脸的不可置信,缓缓道:“老爷说他看着张良长大,看着这么些年张良怎么待你,只有张良才最令他放心。”说到这里,三姨娘突然停了手里的动作,话锋一转,问,“你不喜欢张良?”
面对这个问题,林微微只剩下瞠目结舌的震惊和无法言之沉默。
林宅里,她从来就同张良最好。
是,她喜欢张良,可她的这个喜欢并不是他们认为的那个喜欢。
林微微刚想回答,张张嘴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夏涟漪捡起滚落在地的线团,边绞边道:“臭丫头,总算是回来了啊。”说完,便将线团朝林微微的头上掷去,林微微忙偏头一躲,将那掷来的线团接到手中。
夏涟漪揪起她的耳朵,嗔怪道:“错过我的生辰就回来了,想把今年的礼物又赖掉?”
林微微忙抱打开她的手,“我有备着的,可没想赖掉。”
说完,拽着夏涟漪回房去验生辰礼物去了。
林微微让夏涟漪在院子里等着,翻了好半天,听着屋里噼噼啪啪翻箱倒柜了好半天,林微微终于拿了个红漆描金的长形木盒出来,得意洋洋地放到夏涟漪手中。
夏涟漪瞄了这不到两寸长的盒子,语气不悦道:“我怎么觉着这是你随便找出来敷衍我的?”
林微微鼓鼓腮帮子,一脸不忿,“打开看看,绝对是给你的。就是这东西不太大,一时间被我忘记塞到哪去了。”
夏涟漪打开一看,里头居然是一双乌木筷子,转身狠狠拍了林微微的脑袋一下,“这像是生辰礼物会送的东西吗?”
林微微委屈地揉着脑门,理直气壮道:“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行呢?”
夏涟漪鼓鼓眼,半晌后蔫了口气道:“好吧,这个问题先暂时放过你。可是林微微,”夏涟漪一巴掌按住林微微的脑袋,“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突然又跑了?”
在夏涟漪的蹂躏之下,林微微断断续续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本想原原本本的讲,却又多少有些顾及,于是将与苏洛河一起在吴宅的那些日子拣选了些,净挑着与吴贞相处的事情说了说,没好意思多提苏洛河,讲到后来张良来找她,自己随着张良回来时,林微微的神色明显一滞,讪讪一笑不再细说,只接了句:“然后,匆匆赶了一路便到家了。”
夏涟漪笑了笑,却并不深究。
同林微微说话,从来不需要细究她说了些什么,而更应该看看她说话时的那副表情和神色。李薇薇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不善于掩饰自己的内心,同样是避过不谈,她口中的那个苏洛河与张良的天平实在倾斜了很多。
夏涟漪默了半晌,低着头擦了擦手中拿长形红漆木盒,突地单刀直入道:“苏洛河很好吗?可是我偏心张良怎么办。”
林微微定定望着夏涟漪那双和她略有些相似的大眼睛,一时有些惊惶。
夏涟漪说话一向直白且简单,她用手中那长木盒敲敲林微微的肩膀,她说:“所以呢,我要告诉你张良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揣在你手上好些年,可惜你从来都没有发现。”
夏涟漪指着大院那处老榕树的地方,“还记得有次陪你埋张良的老婆本吗?你说忘了拿张良新给的钱袋,于是回了屋子,我家睿儿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钱袋好玩,不依不挠的要拆一个,趁你不在,我同意他拆了一个,可是我却吓了一跳,赶忙将那钱袋装好系紧了。”
夏涟漪柔柔揽住林微微的肩头:“你不是一直奇怪,为什么张良给你的是一个个钱袋,而不直接把银子给你吗?那今天就帮他清点清点老婆本,然后看看里面除了他攒
81孤立
在杂物房翻找了好半天;才将那许久没有用过的小铁锹找了出来。
时隔一年,这铁锹上已布满了灰尘。
林微微寻了个抹布擦拭上头的蛛丝和灰尘时,夏涟漪正依在廊柱上意兴阑珊的望着碧蓝色的天空。
林微微想,如果夏涟漪再消瘦些;仰望天空的神色再虔诚些,她或许会觉得那样的身影与喜爱日日仰望苍穹的张良很像。
可虽然他们两人的身影并不相像,她还是从同样的姿态中想起了张良。
至那一晚仓惶逃出厢房之后,林微微一直不知道自己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对待亦或是想起张良。
他灼热的呼吸,酒气四溢的唇齿,仿佛梦魇一般。
如此想起;林微微总会无措地交握双手,抚着手背;触到手背上那一道道轻浅的伤疤时;就会不可避免的想起那日断崖,当她从马背甩出的时候,握住她的那只宽厚温暖略带薄茧的大手。
虽然坠落之时,苏洛河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但她垂在身侧的双手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藤蔓划破了几道轻浅的疤痕。
想起苏洛河,便会想起高烧昏迷时好些个朦胧不清的梦境。
她站在林宅的榕树上,树碌茸诺娜床皇钦帕肌
她望着京都街市的车水马龙灯火闪烁,苏洛河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用难得轻柔的声音问她:“你在梦中欢喜些什么?”
林微微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应是温文尔雅男子,稳重自持,一如记忆里那个时常望着母亲笑容温润的父亲一般。
苏洛河却完全不一样。
他性子傲,脾气大,说话总不愿遂人心意,语气更总是嚣张兮兮的。
一切都与期望相距遥远,可林微微总是在咬牙切齿后无奈想起他狡黠的笑意。
这个世界,人人都将自己的心意层层包裹,却只有他像个孩童一般将所有的喜悦、不满和愤怒通通挂在面上。
他不开心的时候,即使勉强抽抽嘴角,最笨的朱八刀也能分辨出来他的不高兴。
他开心的时候,即使砸了酒家的桌角,孟柯也知道他会愿意支付这得意忘形的损失。
各种坏脾气的苏洛河,却总会在最终重叠成一个样子——从断崖坠落之时,他努力装作气定神闲的模样说:“若是我们能活着出去,……如果能你能活着,记得,……你的命是我的。”
怀抱着她的身躯如此温暖。
那一刻林微微虽然什么也未说,但却也重复了一句:好,我记得。
拿着小铁锹,夏涟漪提着裙裾同林微微并肩走着,看林微微一路不住失神,突然问了句:“你在担心什么?”
林微微摇摇头,笑了笑。
夏涟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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