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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一梦-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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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家顶顶得意的事,自然要多讲几回了。不过个平民出身的,哪里比得上咱们这些官家的小姐,又恐失了体面,当然要多说自己如何才华横溢了,好压过咱们一头去。”

婉玉心中冷笑,此时崔雪萍讲了《杜工部集》里的两三首律诗,命大家再做诗词上来。婉玉心思一动,暗道:“何不趁此机会试一试她?”稍一沉吟,写出一首来,呈了上去。崔雪萍接过一看,只见红笺上端端正正写道:

“邀君把盏对烛思,旧忆浮生轻狂时。

烧雪为云青山远,吸风而餐冷月迟。

秋风一卷桂枝韵,幽梦三叠梅花诗。

何叹岁月忽已过,沉醉唐宋无有期。”

此诗写得极工整,更多三分洒脱狂放之意,较她写的律诗高明了数倍不止。崔雪萍只觉诧异,但旋即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她已被“才女”之名捧惯了,又自诩才华横溢,万不愿见到有别的女子将文采盖过她,心里登时便存了打压之意。待抬头一看,只见婉玉坐在跟前,知道她如今已被梅家收养,本想着要夸赞几句,但见婉玉神色高傲,心中不悦,暗道:“原先不过是个柳家的庶女,如今跟我摆什么款儿?”低头又将诗看了一遍,只觉意境高雅,心里愈发酸起来,遂冷冷道:“这首诗倒是工整了,可字眼堆砌太多,什么‘青山’、‘冷月’、‘秋风’、‘幽梦’,写了这些反倒不知你要表达些什么意思了,读着甚乱,整首诗意境也不过平平,唯有末句‘沉醉唐宋无有期’带一分亮色出来。许是我前些时日做多了怀古诗,今儿个看见你这篇闺阁字眼多的,反倒觉不舒坦了。这些年经常有姑娘小姐求我题诗,一般就爱这闺阁里的字眼,什么‘水晶冰玉素月’的,没白的放小了格局。”

婉玉听罢淡淡道:“此诗并非我所作,而是家父梅公所写,前些时日我大哥画了一幅家父把酒小酌的画像,家父即兴作诗一首,将它题到画上了。”

崔雪萍吃了一惊,心里登时又悔又恨。此时只见婉玉已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吩咐道:“怡人,将东西收一收,回家去罢。这里听不听都罢了。”说完缓缓走了出去。崔雪萍愣愣站着,又是咬牙又是恼恨。

且说婉玉回家,正巧碰见梅书达在吴夫人跟前说笑凑趣,便将所见所闻与他们说了,吴夫人笑得前仰后合,用手连连拍着婉玉的胳膊道:“你这小机灵鬼儿,竟在那儿做了个套子等着她呢!”

婉玉道:“我记得她原先到咱们家来,极赞爹爹诗词做得好,还说每一首她都要细细的品上几回,如今却又换了这番说辞,可见得品格了。我只不过放手一试,心胸大小立等可见。”说完看见梅书达跟她连连使眼色,便寻了个由头从吴夫人房中退了出去,梅书达也趁机告退。

待从房中出来,梅书达一拽婉玉的袖子,将她拽拉到树荫底下低声道:“你要我查那崔雪萍,如今有些眉目了。”

婉玉抿嘴笑着打趣道:“平日里你总跟我吹嘘自己手下多少跟班,无所不知,这回怎过了这么久才有了信儿?”

梅书达忙辩解道:“那崔雪萍表面上做得规整极了,你命我不可打草惊蛇,我又怎么敢让人查个天翻地覆?不过是悄悄查问罢了,还怕有心人看出端倪来。但查出这番事故也是机缘巧合,你听了保准大吃一惊……我前几日跟朋友一处吃酒,席间有红香楼的名妓小兰云弹琴助兴,柯珲最是个好酒色的,灌几盅黄汤就开始口若悬河,跟小兰云调笑,说了一句‘即便是书院里的女教习都不及你风情’。我因想着书院里的女教习就只崔雪萍一个,就听上了心,悄悄问他,他起先不肯说,后来我赞了他几句,又想法子套问,他一忘形才讲了。你猜猜是什么?”

婉玉催道:“讲了什么?还要卖关子不成?”

梅书达压低声音道:“他竟然说自己跟崔雪萍曾勾搭在一处!”

婉玉吃了一惊,道:“这可当真?可别是柯珲说出来哄你的!”

梅书达道:“我起先也怕他是吹嘘,便又追问了几句。柯珲说那崔雪萍生得有几分颜色,又是一心想高攀的,故而有时借故到东院书堂走动,东院皆是一干富家子弟,有贪图她美色的去言语挑逗,她也不抗拒,偶也打情骂俏几句,渐渐便有人放开胆量与她调笑,不免生出龌龊事来。后有一跟柯珲交好的公子,亦与崔雪萍相好,悄悄与柯珲讲了此事,柯珲听说便去书院瞧热闹,也动了心思,眉来眼去便勾搭上了,贪新鲜时做了一阵子的快活夫妻……”

婉玉惊得目瞪口呆,用帕子掩着口道:“我的老天爷!这般淫奔下作,竟还能在书院做教习,莫非外头就没有风言风语了?”

梅书达哼一声道:“只怕如今管书院的那位也是她的裙下臣。咱们家断了她攀附的念想,拖了这么些年,她眼见着愈发无望,青春年华也快不在了,便自己想出路,有这些腌臜之事也是在近些年。听柯珲言,她十四岁便让歹人引诱了去,失了清白,所以对此也不在乎,眼界却奇高,等闲的大户人家还不入她眼,一门心思寻个拔尖的人家,宁愿嫁进去做良妾。跟她相好的男人也均是极有出身的,见惯了绝色美人,对她不过是图个新鲜,怎可能用真心,不过占占便宜罢了。后来厌了、倦了、或有了新欢便皆不再理睬她,她又爱在旁人跟前装清高模样,故而也不敢闹出来,只能自己吃亏。”

婉玉听得瞠目结舌,反倒笑起来道:“这些都是真的?若她真的做了,竟还是个极有能耐的人,我倒小瞧了她!”

梅书达道:“我也恐此事是假的,又去套问了柯珲身边的小厮,这才将事情坐实了。崔雪萍曾经一个相好也与我相识,我今儿早晨悄悄花银子问了他身边的长随,证实此事不假。我这才来告诉姐姐的。”

婉玉道:“大哥可都知晓这些事?”

梅书达叹气道:“大哥即便是知道也不信……我原先也劝过他,他对我说崔雪萍是个极可怜又可敬的女孩儿,等他这么些年,他万不能辜负了人家。。。。。。再说眼见为实,若是咱们红口白牙的说出来,只怕大哥还会说是咱们玷污人家女孩名节。要是他肯信,这么多年早该信了。”

婉玉在树底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皱眉道:“真不知大哥中什么邪了,只怕是咱们越说崔雪萍的不是,他越要将她娶进来,需好好想个法子,斩草除根才是。”

梅书达听罢凑上前压低声音道:“要不我想办法将她处置了?”

婉玉一抬头,见梅书达眼中隐隐闪着寒光,立刻拿捏住他想了些什么,一戳梅书达脑门道:“省省罢!快将那些心思收起来,如今你也是有功名的人,万一闹大了被御史言官知道,往上参一本就够你喝一壶的,别再连累了爹爹。况且再因此事跟大哥生了嫌隙更得不偿失。”

梅书达点了点头,嘿嘿笑了两声,便不再做声了。

梅书远婚事如何,婉玉会出何计策,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下】

过了两日,梅海泉命梅书远随部下到附近几个州县巡查江堤,待梅书远一走,吴夫人立即将婚事大张旗鼓的筹备开来,婉玉从旁协理,免不了日夜操劳。不几日崔雪萍也得知梅书远将要成亲,不由大惊失色,忙使奶娘余婆子悄悄的去找梅书远商议,但余婆子回来禀道:“梅家大爷四日前得了巡抚大人令,匆匆忙忙出去办差了,因走得急,也不知现在在何处,更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崔雪萍的心登时灰了大半,道:“可知是和哪一家结亲?”

余婆子道:“听梅家管事严娘子说,大爷与神武将军家小女儿结亲,故而此次婚宴要办得极隆重,本地有头脸的文武要员都要来贺的。”说着,那余婆子小心翼翼看了看崔雪萍脸色,又道:“严娘子还提了……说……说……”

崔雪萍忍着气道:“说什么?”

余婆子字斟句酌道:“说太太特地交代了,成亲那天不准姑娘去,若是见了姑娘只管打出去便是……”

崔雪萍听了又怒又恨,抬手将身边的茶碗狠狠摔在地上,骂道:“老不死的泼娘贼!一把年纪不安生呆着,每每出来搅是非弄出□事!莫非我在她跟前低三下四、摇尾乞怜了还不成,要生生逼死我么!”说完又捂着脸趴到床上痛哭,心知自己以正妻之名风光嫁入梅家已成无望,一时之间愤恨绝望皆涌上心头,哭得死去活来。

余婆子叹道:“姑娘莫要伤心了……唉,我早先便说过,如此这般拖着不是个理儿,姑娘偏拧着性子不听人劝。早些年有姚家、汪家的人过来提亲,姑娘就该应了,也算后半生有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又何苦到这般境地。”

崔雪萍泪流满面,抬起头哭喊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家?姚家不过是有几亩薄田,外加几间铺子罢了,我嫁过去能有什么指望?汪家那个虽殷实些,可又是个白丁,日后也无前程可言,我若找了这样的人家不知有多少人会在旁看我的笑话!”说完又埋首大哭。

余婆子款款劝了好一阵,又拍着崔雪萍的后背道:“既然梅家老太太放了话儿了,姑娘即便想进门做妾怕也是无望,姑娘这些年又跟自己爹娘闹得僵了,怕也没人给你做主,不如我去打听打听,给姑娘说个好亲事,再不能这般拖着了……”

刚说到此处,崔雪萍忽坐了起来,用帕子一抹脸,冷笑道:“都等了这么多年,我还非要进梅家的门了!只可恨远哥儿那榆木疙瘩脑袋,迂腐不堪,偏偏认定无父母之命便属淫奔不才,若他稍肯变通些,将我置在外宅里,等过一二年有了儿子,还愁梅家不肯认我?若到时敢将我赶出门,我便写一纸诉状捅到御史跟前,看他们梅家敢不敢舍这个脸!”

余婆子听了一惊,忙劝道:“姑娘莫要妄为!梅大爷说过,他爹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原先梅巡抚有个爱妾,也是极得宠爱的,就因为耍了手段,硬是生生被灌了汤水落胎,然后远远打发走了。这些年若不是大爷一力护着,怕咱们也不会有这般安生的日子。”

崔雪萍道:“你当我是没分寸的人?远哥儿不肯偷娶,我也就淡了这个心思了。”

余婆子叹道:“要说品貌,梅大爷真真儿是个尖儿,怨不得姑娘放不得了。”

崔雪萍听了亦滴下泪道:“原先我不过因他是梅家的大公子才更刮目相看些,若说品貌才干,更胜他的男人也不是没有。但这几年我见惯了虚情假意,更觉出他这份真心可贵来……”说完又觉不妥,忙道:“眼下远哥儿却不在……你说他是不是早已知道,所以出去故意躲着我?”

余婆子道:“我看不像,梅大爷是让姑娘牢牢攥在手心里的。”

崔雪萍拧着眉静静想了片刻,方把眉头舒展开道:“是了,记不记得四年前,梅家那老货逼得狠了,远哥儿无法,便赠了我三千两银子,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当时可不曾哭闹,只给他留了一信便不知踪影了。听说远哥儿看了信登时便流下泪来,寻了我好几日,你们得了我的嘱咐,远哥儿一来便说‘没看见啊’、‘不知道啊’,他急得跟什么似的,后来找着我便道海枯石烂也不会变心,若家中不同意,便就这么守下去了。”说罢面上带了几分得色,笑道:“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余婆子赞道:“姑娘是顶顶剔透精明的人儿,有一万个心眼子,又能说会道的,我原就常说,即便是十个绝顶聪明的男人都敌不过你。”

崔雪萍听了心里又舒坦几分,对余婆子道:“曾有位极有修为的道长看过我家的祖坟,说阴宅风水极佳,我这一代必能出贵女,即便不入宫为妃也能以夫为贵封赏诰命,最差也是四品恭人,旁人皆说此人应是族里稍远的一房堂姐,唯有她嫁了个游击武官,但我觉得合该是我才对。若论见识手段,我比她强得多了!”

余婆子唯唯诺诺的应着,见崔雪萍面色略好了些,便打了热水来给她洗脸。崔雪萍坐到镜台前一看,只见自己脸儿上哭得梨花带雨,更有一派美态,再想起自己才华横溢、色色出挑,本该出头于上上之人,比之梅书远要迎娶的张紫萱强三四倍不止,但此却落得这般境地,不由又掉下几滴痛泪,想起吴夫人更是咬牙切齿,心里头暗暗谋划起来。

婚期一日一日近了,婉玉这一日在房中查点喜事所备的各色物什,一时管事的娘子取了一封礼单来,呈给婉玉道:“这是族里各房孝敬来的首饰细软,请姑娘过目。”

婉玉打开一瞧,只见礼单上写道:

如意海棠样式小金锭子二十个;如意梅花样式小银锭子二十个。

赤金小凤钗十支;赤金大凤钗十支;含珠金步摇十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十支;金镶玉蝴蝶簪十支;金铰链坠蝴蝶抹额一对;赤金璎珞圈五个;红宝石项链两条;蓝宝石项链两条;赤金镶祖母绿项圈一对;紫水晶坠子十对;玛瑙坠子十对;琥珀坠子十对;翡翠手镯五对;羊脂玉手镯一对;玉如意一对;玉白菜一对;各色玉佩十块;龙凤呈祥香囊十个;百蝠流云香囊十个;葡萄百子香囊十个;宫粉十匣;胭脂十匣;绸缎若干。

婉玉看完笑道:“真真儿是大手笔了,难为他们有心。”又抬头问道:“太太可看过礼单了?”

那娘子道:“太太已经看过了,让我给姑娘送来,说姑娘戴的首饰都旧了,看看里头有没有可心的,喜欢哪个就捡哪个回去用。”

婉玉想了想,将羊脂玉的镯子勾了,命怡人给吴夫人房中送去,自己捡了一支簪子。过了片刻,怡人回来笑道:“刚我去太太那屋,正巧二爷和吴家的表少爷也在。我跟太太说这是姑娘给太太挑的镯子,太太一见便说还是姑娘贴心,让你挑首饰反倒第一个想起她来。偏表少爷在旁边凑趣,说这羊脂玉是什么玉中极品,珍稀之至,姑娘挑了最稀罕的物儿孝敬上来,可见得孝心了。太太一高兴马上打赏了我五百个钱,又听说姑娘只选了一根簪子,便说姑娘太过老实了,命把每样首饰都给姑娘留一件。”

婉玉听了笑道:“看看,我借别人的东西做人情,反倒落了这么些好处,既如此你就每样给我留出一个罢,再挑一个百蝙流云的香囊给珍哥儿。”

怡人连声应了,又道:“这些时日我冷眼瞧着,老爷太太待姑娘比亲生的还亲,姑娘对梅家也好似早就熟悉了似的。”

婉玉道:“这人间本就有‘缘分’一说,是我跟这儿有缘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儿,忽然门帘子一掀,采纤急匆匆走进来道:“大爷不知怎的突然回了府,正在前头跟太太闹僵起来,姑娘快过去看看罢!”

婉玉登时一惊,立即起身赶了过去,走到门口便听见梅书远大声道:“既是给我成亲又为何瞒着我?张家的姑娘我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又差了这么多岁,怎可能是良缘?”婉玉进屋一看,见吴夫人坐在炕上气得面色发白,梅书达和吴其芳早已走了。梅书远正站在屋子当中急得乱跳,忍住不向吴夫人发狠,便指着身边下人骂道:“你们一个个儿都当我是面捏的还是泥塑的?这样的大事都不知我一声,我要你们何用?真该都拖出去卖了,省得放我眼前糟心!”

吴夫人大喝道:“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这是指桑骂槐的说我让你糟心呢!我且告诉你,我让你糟心也罢,不让你糟心也罢,这喜事是非办不可了!你岳丈大人在前线立了军功,皇上听闻他小女儿要出嫁,和皇太后亲自赏了好些东西,明儿一早宫里的大太监就到。你若在这个时候让梅家没脸,便赶紧找根绳子勒死我罢了!”

梅书远道:“只为这婚事,我苦苦求了母亲这么些年,难道崔姑娘是洪水猛兽?为何母亲就是不准她进门?儿子不敢埋怨母亲,但又实在不愿娶张家姑娘,不如去找根绳子将自己勒死,既保全了梅家的体面,也落得个干净!”说着便要往外跑,慌得下人们一把将梅书远抓住。

吴夫人骂道:“孽障!你这是要翻了天不成!你勒自己前,先勒死我……”说着泪便滚了下来,哭道:“不争气的儿,竟被个女人拿住了魂魄,我怎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梅书远在吴夫人跟前“噗通”一声跪下来道:“但凡上刀山下火海,娘亲命我去,我绝无二话,但唯有这件事,我……我怎能对不起崔姑娘……”

吴夫人冷冷道:“你拿她捧得像仙女,便将自己老子娘视作粪土了?既如此你便赶紧收拾了滚出去,如后莫要认我和你爹爹,只跟那小娼妇在一处快活,我只当我从未生养你罢了!”说完心里又恨又苦,抄起手没头没脸的狠狠打了梅书远几下。

梅书远跪在地上低着头生生受着,婉玉恐母亲气坏身子,又怕闹僵了无法收场,先将下人们全都打发出去,而后上前抱住吴夫人道:“娘亲莫要再气了,原本是办喜事,合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才是。”又在吴夫人耳边小声道:“哥哥是不知紫萱的好处,待成了亲一起过日子了,哥哥自然能回心转意,娘何必跟他费这一时的唇舌呢。这婚事连皇上和太后都惊动了,他想不娶都不成,日后慢慢磨他的性子,哥哥又是个极重情义的人,也不会薄待嫂嫂。崔雪萍那贱人若是还敢掀什么风浪,咱们慢慢收拾便是。”

这一番话劝得吴夫人心里略好过了些,一把握住婉玉的手,泪眼朦胧道:“我这当娘的还不是全为了你们好,你们过得好了,即便让我死一万次我也情愿。”说完低头一瞧,见梅书远正跪在自己跟前用袖子拭泪,想起大儿子向来人品出众又极其孝顺,看他这番模样又心疼起来,放软了声音道:“张家姑娘不论家世,就单说模样、性情、才干也都是百里挑一的,不信的话去问你妹妹。”说完推了婉玉一把,连连使眼色。

婉玉马上道:“我跟娘的眼力决计不会错的,别看她爹是武将,但她文文雅雅,还会一手好丹青,笛子也吹得好,是个琴棋书画都精的女孩儿,清清白白的,品格和气派不是小门小户浅薄之辈可比。你见了就知道,比那劳什子的崔姑娘强上百倍。”

梅书远本就因父母私自定下亲事而在气头上,又听婉玉说“小门小户浅薄之辈”、“清清白白”等语,显是意有所指,暗讽崔雪萍去的,登时大怒,脑子一热未想言语轻重,冷冷道:“妹妹快莫要说你和娘亲的眼力,若是眼力好又怎会相中杨昊之那个空有皮相的无耻之徒?我的眼力再不济,也不会寻个意欲谋杀亲夫的女子回来!”

婉玉听了这番话登时气怔了,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吴夫人气得浑身乱颤,早已起身扬手便打了梅书远一记大耳刮子,恨声骂道:“孽障!你说什么混账话!”

梅书远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造次,开始后悔,见婉玉哭了也不由讪讪的,暗道:“妹妹先前所托非人,我还拿这事刺他,真真儿该死了!”故一句话都说不出,只管站了发呆。

此时只听吴夫人高声吩咐道:“来人,将大爷带回去休息,还有五日便是大喜的日子,这些天大爷要好生歇息,没我的命令,不准让他出府,外头的客,一律回绝了,不准让见!”又把梅书远贴身的小厮、长随、丫鬟叫到跟前训斥,说了盯紧了大爷,这几日若是出了事必打断你们的狗腿等语。然后回头百般安慰婉玉。

此时下人们将梅书远簇着回了房,丫鬟们打来水伺候婉玉洗脸,又将玉膏和胭脂水粉等取来。婉玉想起梅书远说的话愈发堵心,更把帐算到崔雪萍头上,呆呆的出起神来。

        第二十回【上】

且说婉玉洗了脸,方才收拾心绪告辞出来。新 刚在吴夫人面前,她含着伤心不敢表露,待走到园子里方才撑不住哭了起来,倒将怡人唬了一跳,忙连声询问,婉玉只是摇头,一边拭泪一边往前走。

梅书远离了吴夫人房却未走远,在树丛后头见妹妹一边哭一边走,心中登时不是滋味,连忙跑了过去,深深作揖道:“好妹妹,刚才是我气迷了心,满嘴里胡说八道,妹妹只当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千万莫要跟我一般见识。我给你赔不是了!”

婉玉别过脸道:“横竖你心里头只念着那个崔姑娘,现在连带我跟娘都让你看不顺眼了……莫非你的心让猪油蒙住了?你可知道崔雪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梅书远叹一口气道:“妹妹,我心里也难受得紧。其实雪萍是个极聪慧极清俊的好女孩儿,她的事情我都知晓的……”说到此处看了婉玉一眼,将她单独拉到清净之处,低声道:“她并未瞒着我,自打头一开始便对我说了,她十四岁的时候被歹人坏了清白,为此整日里不敢见人,还寻死过好几回,若是我因此不愿娶她,她也毫无怨言。。。。。。雪萍太过可怜命薄了些,她生得好,又极有才艺和见识,却遭遇此大不幸,我怎能就因此嫌弃她?反要对她更好些才是。”

婉玉听了心里一震,暗道:“这崔雪萍果然是有手段的,知道哥哥心软,一下子便掐了他的死穴,可恨,可恨!”口中试探道:“她其他事儿你倒是知道不知道?我听外头每每有许多风言风语,传得不甚好听。”

梅书远皱了眉道:“既然是风言风语那必不是真的,都是旁人穷极无聊乱嚼舌根子,妹妹从来不是说歪话的人,旁人乱传之事岂可当真?”

婉玉心里头冷笑,但点了点头,再不多说。梅书远又道:“雪萍等了我这么多年,委实不容易,娘就是嫌弃她不清白才不肯点头让她进门,这一拖竟这么久了……”

婉玉道:“可如今跟张家的亲事已经订下,连皇上都知晓,所以这事是决计不能改的了,哥哥欢喜也罢,厌恶也罢,都要将紫萱娶进门。”梅书远听罢长叹一声,久久无言。

婉玉观其神色,便知哥哥心里再不情愿,但也默认了这桩亲事,便又接着道:“我先前便因为所托非人,找了个忘恩负义之徒,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我原想着哥哥是个重情义的正人君子,跟旁人不同,但眼下你眼中就只有一个崔姑娘,连我和母亲都让你看着讨嫌,日后保不齐张家姑娘也如我一般……”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梅书远急道:“妹妹这是说得什么话?我怎么能做伤天害理之事?妹妹竟这样想我,这岂不是让我再没有立足之地了?”说完又是一声长叹道:“若是成亲了,我自然会善待她。只是太亏欠雪萍……”说着心里发酸,眼眶通红,又对婉玉深深作了个揖道:“好妹妹,哥哥央你一件事,求你在娘跟前多说几句雪萍的好话,求娘允许我日后将雪萍纳进来,妹妹你千千万万要答应才是。”

婉玉微微挑了挑眉头,笑道:“崔姑娘等了这么些年,就是为了嫁进来做妻的,她向来心高气傲,又怎会愿意屈居人下做个小妾呢?哥哥这样说岂不是小看了她?再者说,咱们梅家是有家训的,若非妻不能生育子嗣,方可纳妾收房,哥哥莫非忘了不成?”

梅书远连忙道:“原先雪萍跟我说了,若是能与我在一处,即便是作妾也甘愿。 但我因想着万不能委屈了她,这才未同意罢了。爹爹向来不理内宅,若是娘肯答应,我再去求爹爹同意便是。”又央告道:“娘一向最疼妹妹,求妹妹帮一帮我罢!我怎能让人背后戳脊梁骨,骂我是忘恩负义始乱终弃之徒!”

婉玉暗道:“先哄哥哥将这亲结了再说。”便假意答应道:“成了,我答应你就是了。”梅书远大喜,千恩万谢的作了几个揖才罢。

婉玉别了梅书远,暗想道:“因婚期订得急,也太忙乱了些,故而一时之间未顾得上那娼妇,可恨她又小心谨慎,做得滴水不漏。与她有染的均是大家公子,也不好差遣,而且此时即便说了,无凭无据,哥哥也不会信服。这些时日我是想了几个主意,可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好,真真儿是……”婉玉正在犯愁,这时有管事的婆子前来领牌子,便只得丢开了心思,转了回去。

闲言少叙。这一日便是迎亲大喜之日。自寅时起,梅府上下灯火彩明,光彩夺目。卯时一到,立即燃了鞭炮,更伴有鼓乐齐鸣。四班小戏耍百戏给众人看,比庙会还要热闹十倍。往来官客眷属不消细说,王孙公子不胜枚举,更有配刀挂剑的武将,车水马龙,浩浩荡荡,车马轿子蜿蜒了整整一条街不止。梅书远身穿喜服,骑高头大马,将花轿迎接而来,身后跟六十四名红衣家奴,另有吹吹打打的乐师与抬嫁妆的下人,总有二三百人,气势非凡。旁人观之无不指点赞叹,一时间路旁亦人头攒动。

待接入府中,点吉时新郎新娘拜堂,鞭炮齐鸣,震耳欲聋。

婉玉在府中一刻也不能得闲,因不忍吴夫人太过操劳,故而府中之事大半落在她身上,日夜不闲,妥帖筹划,约束下人,往来之人见了都暗暗惊奇。

婚礼直热闹了一天方才散了,婉玉身心俱疲,茶饭都未用几口便胡乱睡了。第二日清晨起床,梳洗打扮停当便去吴夫人院中请安。待进正厅一看,只见梅海泉和吴夫人正端坐于上首,梅书达站在一侧,紫萱跪在地上,正托着茶碗献茶,梅书远则跪在另一旁。

婉玉细细端详,见紫萱身穿大红底子带立领五彩缠枝迎春刺绣垂络子流苏云肩,大红底子五彩缠枝迎春刺绣圆领袍,头戴大红的宫花,并插一支大龙凤金步摇,脸儿上施了脂粉,带着新媳妇的喜气和羞怯之情。梅书远亦是一袭红色直身,在一旁跪地磕头。婉玉见二人神情均无异样,这才舒一口气。

吴夫人将茶接过来喝了一口,看看紫萱又看看梅书远,怎样看都是男才女貌再未有这样登对的了,不由觉得自己历尽千辛万苦终寻了个满意的媳妇,心怀大畅,笑得合不拢嘴,握着紫萱的手道:“好孩子快起来罢。”说完取出一封大红包塞到紫萱手中。

梅海泉看了梅书远一眼道:“如今成了家便更不同了,善待你媳妇儿,也将那些往日里散漫的心思都收一收。待你婚假过了便去衙门述职,男子汉大丈夫,家是成了,业也要立起来才是。”梅海泉说一句,梅书远便应一句。梅海泉又看了看梅书达道:“还有你,这些日子净知道淘气玩乐,如今也将心收了,明年开春还有会试,你哥哥考了二甲,给你做了榜样出来,你要多学学才是。待过几日你便收拾了去京城,咱们家在京城有一处旧宅,你去了好好读书。”梅书达亦点头应了。梅海泉待看到婉玉,声音略放柔了些,道:“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旁人均能躲闲,唯有你不能,回头让厨房做点滋补的东西吃。”

婉玉笑道:“都是自家人的事,有什么劳累可言呢。如今有了嫂子,也能帮我分担一二。”

吴夫人一手拉着紫萱,另一手拉着梅书远道:“愿你们俩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能早日给梅家开枝散叶。”紫萱脸涨得通红,低下了头。吴夫人一笑,对紫萱道:“若是远哥儿欺负了你,你只管来告诉我,我替你打他出气。”紫萱“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吴夫人知道她羞臊,便寻个话头将事情岔开,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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