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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击-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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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桓名册拿在手上,手背在背后,一名年青的尉官走得像个老干部的姿态,两人跟在后边。
  很窄的楼梯前倒有两名哨兵,哨兵稍稍让宽了道,然后又把那条通道封上了。成才回头看了一眼,这显然是表示不可自由出入。
  齐桓上着楼梯,头也不回地在跟两人说着规则,即使在两人新兵时也没受过这样的不友好和蔑视。
  “这里九点钟熄灯,六点钟至六点半,洗漱、早饭,十二点和下午六点,午饭和晚饭,教官有权随时对此做出修改。不许私自下楼,外出要得到教官或我的批准;不许私自前往其他宿舍;不许与基地人员私下接触;不许打听你们在特训期的得分;不许使用任何私人通信器材与外界联络;你们的信一律交给我寄发;训练期间称呼名字一律使用编号……”
  听后,成才的脸上出现了不满,他说:“就是说这几个月我们只能在这栋楼上活动了。”
  齐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还有,除教官和我之外,你们不能跟任何基地人员私下交流。有意见吗?”
  许三多和成才都让他那冷冰冰的目光刺得缩了一下。
  许三多回答道:“没有意见。”
  齐桓说:“你的编号41,你的编号42。内务方面懒得说了,总不至于让我们拿扫帚墩布?你们这些外部队的,亏了还都叫老兵呢,看看好好一栋楼让你们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这楼确实是寒碜点,一看就是临时凑合加年久失修,但那绝对和新来人员是否能糟搭不上干系。
  许三多和成才已经学会尽可能不发言。
  齐桓:“这是你们的宿舍,晚饭前领发作训服和日常用品。”
  他为那两人推开房门,许三多和成才连忙钻了进去,他们实在是受不了齐桓。齐桓根本不往屋里看,把门关上。
  他的目光从走廊上扫过,一个正探头探脑穿海洋迷彩的尉官被他扫见。
  齐桓:“你想站走廊上戳着看吗?”
  那尉官怨愤交加地缩了回去。
  这里比班里的宿舍小多了,只放两张高低床,很明显,一屋四人。先住进来的两个,一个是中尉,一个居然是少校。中尉叫拓永刚,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空军迷彩。少校叫吴哲,看起来却比许三多他们也大不了多少,只是穿着常服。两人先看他们最普通的迷彩色,再看他们的肩牌,都有些错愕。
  拓永刚疑惑地问道:“你们是基地的,还是来……受训的?”
  成才回答道:“报告首长!我们来受训的!”
  拓永刚:“哦,那就那就……真他妈的!”
  新来的两位被他忽然释放的愤怒吓了一跳,刚稍息了又立正。
  吴哲:“放松放松。不是说你们,我们刚才正在口头宣泄。”
  拓永刚:“见过这样的部队吗?开眼吗?一窝黑!你们来晚一步,没见着这位少校刚被中尉训!做好做坏都没用,他就是要你难受!”
  吴哲:“我在纳闷,号称甲种部队克星的老A会是这样练出来的?”
  拓永刚:“我也在纳闷!”
  吴哲:“你那是郁闷,纳闷是要伴随思考的,思考待会儿再说。”他看向许三多和成才,是真正平等的友好,“原来四十二人的最后两个是士官,放松好吗?人老A也说了,受训人员不分大小,他为大,咱们小。”
  拓永刚:“小成微生物!对咱们像对病毒!”
  吴哲:“不管啦!分床分床!学生时代最快活的事之一就是新宿舍分床!平常心平常心!”
  成才:“我们上铺。”
  拓永刚:“那怎么行?一个少校一个中尉,还要你们士官发扬风格。”
  许三多:“我们都是班长。”
  拓永刚:“班长怎么啦?”
  吴哲:“我明白他的意思,做新兵那会都是班长睡新兵上铺,方便照顾。是不是?”
  许三多:“是的。换下铺睡不着。”
  拓永刚:“好笑了。要把我们当新兵照顾吗?”
  吴哲:“咱们是有好久没过过新兵生活了,是新兵。平常心平常心。”说着,他让开,做个恭请的手势,“请,发扬风格给你们上铺。”
  许三多和成才开始整理,吴哲帮忙,拓永刚仍在生闷气。
  拓永刚来自伞兵,老A挖过来的,他不理解被挖过来的人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吴哲和我们同一军区,军事外语双学士,光电学硕士,就比成才大两月,一代骄子,可说的最多的就是……平常心连行李都没有,那种整理简单得要命。他们很快就坐下。
  成才说:“我叫成才,编号41,他是许三多,编号42,我们一个团的。”
  吴哲:“平常心平常心。吴哲我编号39。”
  拓永刚:“拓永刚,27。”
  然后他们沉默,无论军衔学历,此时一样茫然。
  拓永刚觉着奇怪:“你们受得了吗?我已经觉得来错地方了。”
  成才拿不准该怎么说:“我受不了的就一个,以前命令我的人对自己要求更严。这里对人和对己是两种对待。”
  这时,楼下传来喧哗和笑语。许三多他们伸脑袋一看,齐桓和几个兵在楼下,他们在喝啤酒,不是休息时间,更不是会餐,居然在喝啤酒。齐桓现在是另一张脸,拍着他的老A队友,传递着冷餐食品。
  这屋里的四个人缩回头来,脸上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震惊。
  成才:“我的天。非休息时间在公用场地聚酒,这在三五三团够记大过。”
  拓永刚:“我可以去举报他们吗?”
  吴哲:“我来给你们复习一下规则。除教官和他之外,你们不能跟任何基地人员私下交流也就是说,你只能向他本人举报他。”
  拓永刚:“这叫什么规则?”
  吴哲凑在门边:“你们再看。”
  就着门缝往楼下看去,一辆越野车视若无睹地从齐桓他们旁边驶过去,车上坐的是铁路。
  吴哲:“如果没弄错的话,我记得他是这里的基地指挥官。”
  领军服的那天,是一个中尉在教训十几个尉官和近十个校官。齐桓仍绷着他寒冰似的脸,喝酒时的好心情是绝没有了,他在训话。齐桓告诉大家,所有受训人员,在受训期间不得再穿戴军衔,因为以代号相称,所以所有的人都是从零开始,也就是说,都是他的士兵。
  沉寂。
  齐桓:“就是刚换军皮的老百姓。我没听见回答。”
  一群尉官和校官沉默着,一群散步都会不自觉踢正步的人:“知道!”
  几名老A发放着特种兵的作训服装。
  老A:“35,36,37,38,39,40……”
  大多数领到作训服的人都不是太满意,因为他们发现那套作训服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虽说因为样式不错穿出去也不会被人当民工,可最多也就当是一军服迷。
  41和42号笔挺的一个军礼,宝贝似的把那套军装捧走了,那自然只能是许三多和成才。吴哲对一脸不忿打量着那套作训服的拓永刚使眼色,拓永刚凑过去,吴哲轻轻说:“内幕。”拓永刚斜眼看着齐桓:“他要被撤了?”
  吴哲乐了:“想得美。关于咱至今未露一脸的教官。”
  拓永刚:“教官怎么啦?总不会比他还惨。”
  吴哲:“说是真杀过人。”
  “不会吧?真正的战斗英雄今天都多大年纪啦?”
  吴哲:“我也在纳闷。但是我期待,打过仗的人会很不一样。”
  拓永刚:“我还在郁闷。”
  吴哲笑笑:“不要想现在是什么位置,该得到什么待遇,会好受得多。看41和42,正宝贝般地观察着新军装的每一个细节。”
  齐桓:“27!39!做到校官都不知道列队时禁言吗?别立正了就装没事。”他刻意地把两人从众人中指点出来,“就是你和你。”
  连吴哲都恨得咬肌绷紧。
  然后齐桓掉了头就和他的队友说笑,听不见说话,但那表情摆明是取笑,顺便冲发服装的一名老A挥挥手。
  老A:“解散吧!还想要什么?”
  解散了,但是大部分人并不急于走,或者说气得并不想往门口拥。
  成才、许三多:“让让,对不起,让让。”一屋子人瞧着这两兵捧宝似的捧过去那套军装。成才乐不可支地对许三多使着眼色,许三多也有一种大功告成的表情。拓永刚没好气地又横一眼这两没见过世面的小子。
  回到屋里,成才就把衣服穿上了。那是他想了很久的作训服啊,穿好后,便不停地往镜子里照着,怎么也看不够。许三多也一样,正玩命把腿往裤子里套,一边套一边对成才说:“你出去照啊!一楼有军容镜!”
  成才不去,他说:“你懂啥?去那能这么臭美吗?42,敬个礼给我看看!”
  许三多说:“干吗给你敬礼?你又不是我的上级!”
  成才说:“笨蛋!咱们俩差不多,看见你就像看见我自己啊!”
  许三多说:“那你也得给我敬!”
  于是,两个傻瓜相对着给对方敬起了礼来,敬完了一个又敬一个,一直到拓永刚进来才放下了手。进门的拓永刚却看都没看他们。吴哲跟在他的后边。
  “这叫什么服装啊?”拓永刚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让戴军衔也就罢了,连个臂章都不给?闹半天人老A根本不认咱们,27号?把咱们当囚犯了?”
  吴哲说:“快换吧,我告你,这是心理仗,人为制造高压,我包咱们这几月不好过。”
  拓永刚这才瞧见许三多和成才早把衣服换了,许三多还在忙着提裤子。他忍不住,开口就批道:“41,42,您两位真就这么荣幸?”
  成才不理他:“42,咱们出去整整军容。”说着就把还在提着裤子的许三多拽了出去。
  一楼军容镜里的许三多和成才,都三分害羞七分得意地对着自己微笑着。
  成才:“这是咱们奋斗来的。”
  许三多:“嗯。”
  成才:“很适合我们。”
  许三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的。”
  成才:“在想什么?”
  许三多:“想让熟人看看,真想让熟人看看。”
  成才说:“我也是。”
  成才随即想到了袁朗。许三多觉得不可能,他说:“都说了不让出去。”
  成才说:“我试试,他好像是领导,说不定报个名就四通八达了。”转身,成才就向楼门前站岗的哨兵走去。那哨兵早把这两傻蛋看在了眼里,只是当没看见一样。
  “41,你有什么事情?”看着过来的成才,哨兵问道。
  这号一叫,等于把老底给揭了,成才顿时就有些气馁,他再看看对方,看看自己,服装倒是一样了,可人家戴着军衔,有狼头臂章,全套武装背具满满当当的,真是没法比。
  可成才还是说了:“请问,袁朗少校在哪里?”
  哨兵很不屑地笑了笑。
  成才说:“就是你们那个……中校,队长。”
  没说完,哨兵打断了:“知道你们想找谁。这楼里想找他的人多了,以为就你们跟他有交情?再说了,那要叫交情,什么不是交情?”
  成才哦了一声:“好好好……也不让出去,是吧?”
  哨兵却反问了:“你说呢?”
  成才只好忍气吞声地退步:“我在这里看,可以了吧?”
  哨兵说:“随便。”
  许三多只好陪他待着,看着外边的青山绿树,人来人往。几个肌肉发达的小伙子在玩着足球,笑闹着过来,显然是A大队一员,没想那球被一脚踢歪了,向这边滚来。成才想利用机会跃跃欲试要一脚踢回,那多少也算个不违规的接触。哨兵一脚把球踩住了,成才的脚也硬生生地刹住。哨兵一脚把球踢回了那几个小伙子手上,让成才狼狈得只引来了那些人的一阵哄堂大笑。
  成才僵直地立着,看着那几个人离开,“回去吧。”
  许三多感觉到朋友心里的难受,静静地跟着。
  六一说跑吧,团长说飞吧。我跟在成才的后边回到那间宿舍,想着本该一起跑到这却没能挺住的人。我想,这样一个现实。
  天色依然如墨,与其说是凌晨不如说还是夜晚。突然,远处一声枪响,随后是点射和连发,枪声连成了一片,紧密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暴风一般,中间间杂几声闷雷般的震爆。
  许三多和成才不约而同地一跃而起,他们是被吓醒的,他们从上铺直搂跳到了地上。
  他们惊讶到甚至有些恐惧,盯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此时的枪声已经响得异常的热闹了,像除夕夜十二点后的那十分钟。
  楼下的哨兵仍若无其事地在巡逻,这至少是个还没有爆发战争的迹象。
  许三多疑惑着这是怎么回事?成才也觉得疑惑,觉得不像打靶吧?这个说这什么枪呀?这声怎么没听过。那个说这一阵打出去怎么也得个十万发子弹吧?
  拓永刚算是被他们给折腾醒了,他没好气地揉揉眼睛,说:“真没见过世面,你们不这么打靶吗?”
  “当然打过!我做机枪副射手的时候,一天就打四百发!”成才很自豪地说。
  “机枪才打四百发?我们空降兵那块是九五突击步枪,每天早上就打四百发!打完了再去吃早饭!今天可以上枪了吧?我一枪在手,让他们知道老A也不过如此。”
  吴哲:“嗯,我也等着。我手枪左右开弓二十五米不带瞄的。”
  成才:“我是狙击手,跟老A对抗我是毙敌最多的。他在我们团常指导夜间射击。”
  他们立刻把自己鼓舞得很有斗志了。
  楼下的哨声忽然尖厉地吹响了。随后是齐桓冷酷的喝令声:“紧急集合!”
  许三多和成才条件反射地已经开始穿衣服。
  拓永刚和吴哲跳下床来穿衣服,不可谓不迅速。
  这时许三多和成才已经装束停当拉门就跑了出去。拓永刚和吴哲上衣还根本没上身,更别说武装带了,两人都愣住。
  吴哲忽然笑了:“27以后不吹了,咱们吹完牛让几个小步给毙掉。”
  许三多和成才是第一对冲下楼的,周围还是一片夜色,最奇怪的是一个人也没有,连哨兵和刚才吹哨的齐桓也没有。多年来已经养成习惯了,两人立正站着。
  往下的人基本速度等齐,络绎不绝地冲了下来,大家自行地开始列队。仍是一片空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支刚集合的队伍已经有点松动,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拓永刚张望着:“刚才那集合哨吹的是咱们吗?”
  “是咱们。”
  “没人啊?怎么没人啊?”
  “开玩笑吧?”
  “谁开这种没品味的玩笑?这是军队,你当你还在念大一呢?”
  队伍的嗡嗡声越来越大,连成才也已经开始东张西望了。只有许三多笔挺地站着,曾经独自撑住一个连队的人,已经习惯做事不是做给人看的。学员们还在聊着:“我看你昨天穿着陆战服,你是陆战吧?”
  “对,你哪?”
  “伞兵……这我同屋,他学历邪乎。”
  交头接耳得正热闹,一个人影慢吞吞地从树丛后踱了出来,那是袁朗,众人讶然中都沉默下来,显然袁朗已经在树丛后待了很久了。
  “你们完了,我是教官。”
  如果刚才大家还算知错的话,他这么一句话加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已经让人为之气结。齐桓拿着记分册出来,站在袁朗身边。
  袁朗宣布:“扣吧。每人倒扣两分。我说我们的规则,做好事没分加,做错事扣分,一百个积分,扣完走人。两分本来是给大家见面礼的,队列中不交头接耳好像是新兵连就有吧?”
  他在每一个人面前踱过,并且伴之以那种幸灾乐祸的注视,散漫而不在意,看起来是存心让人更加恼火。齐桓刷刷地在记分册上打着叉,到许三多面前停下。
  袁朗:“这个不扣了,这个真没动。”
  齐桓:“已经划上了。”
  袁朗:“那没办法了。没问题吧,42?”
  许三多:“没问题。”
  齐桓:“上级问话,说是或者不是!”
  许三多:“是。”
  袁朗看着许三多,后者的眼光并不愤怒,倒像有些惋惜。
  袁朗:“你在想怎么突然成了这样,以前跟你说那些,是不是只是手段。”
  许三多不说话。
  袁朗叹了口气说:“我有苦衷的,士兵。千万别认为我存心这样对待你们。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被你这样的士兵误会。”许三多沉默,但对方眼里的失落之意愈炽,他也就愈撑不住。
  “什么苦衷?”许三多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袁朗露出一种可算让我逮着了的得意表情:“扣五分。”袁朗简直有点沾沾自喜,为了许三多在队列中交谈无关话题和企图与教官套近乎。
  齐桓有种奇怪的表情,但在分册上刷刷地记着。而从这时起袁朗再也不看许三多,尽管后者的表情终于从惋惜成了愤怒。
  袁朗:“规矩是我定的,这几个月你们完全由我支配,就是这样。现在跑步。”
  这个队列在做全负重的狂奔,袁朗轻松之极地后来者居上,因为他和齐桓都坐在越野车上。
  袁朗:“跟上跟上!跟不上都扣五分!”
  那支队伍已经跑散了架。
  成才:“你见过吗?跑步的时候,主官居然坐在车上!还喝茶?”
  吴哲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
  许三多狂跑,几乎与那车齐平。袁朗毫不客气地让齐桓保持着中等车速,一边吹凉正要下嘴的茶,他根本没把这些玩命奔跑的学员放在心上,表情上写着。
  那样的自得足以让许三多忘记疲劳,只剩下机械而无目的地奔跑。
  我很失望,而且刚明白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失望。我很庆幸六一没来,他那样纯净的人不该体会这样的失望。我很想念六一的右腿,六一居然为了这样的未来失去了一条腿。
  一队人,一个个腮帮子咬得绷出了咬肌。齐桓宣布往后的训练日程:“早中晚十公里负重越野各一次,早晚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贴墙深蹲各一百个,早晚四百米越障、徒手攀缘各一次,全部项目要求全负重高于二十五公斤,全部项目要求在用餐时间前做完,因为,不能影响每天的正常课目训练。”
  袁朗在他的队伍周围晃悠着:“全体倒扣一分,这算是立正吗?”
  那支队伍强打起精神立正。
  袁朗:“别再让我抓到把柄了,我都胜之不武了。”
  齐桓刷刷地在记分册上划着叉。
  学员们站着,而且沉重的背包一直就没有解下来过。
  袁朗是最烂的教官,这位中校的领队才能甚至带不了一个班,第一天他在众目睽睽下玩弄感情就已经犯了众怒,所有人坚信在连队,第一个季度他就得走人。但在这里,正像他说的,他完全支配我们。
  这支队伍三个月的磨难就这样开始了。
  他们经常刚刚解下背上那要命的背包,就靠在了一张张课桌的旁边,接着听教官讲课。
  他们的座位前,总有一摊汗水在不停地流。而且,每天课后作业的成绩,也会记入总分。慢慢地,一屋子的学员最后连愤怒的力气都没了,他们只是无力地看着袁朗。有人在暗暗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有人在狠狠地拧着自己的人中。
  忘了,全都忘了,现在没人记得之前的光荣与理想,只盼着吃饭和睡觉。我恨他。我们很穷,现在连仅有的尊严也被他拿走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漫长得就像一年,但没有一个人放弃,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星期天的休息,那可以补充消耗殆尽的体力,迎接下一个星期。
  四个人坐在床沿,明明困顿之极却没一个人睡,他们在等待什么。
  拓永刚:“棺材钉还没出过声……”
  吴哲:“乌鸦嘴!”
  拓永刚轻扇了自己一下,居然就认同了此骂。这时熄灯号响起,齐桓的声音在走廊里响着:“熄灯!别让我说第二遍!”
  拓永刚一个虎扑到开关前,把灯关上。然后全体屏息静气。
  齐桓的脚步声远去。
  拓永刚:“他没说,也许是忘了。”
  吴哲:“能作践我们的事情怎么会忘了?只是坏也有个限度,咱们唯一没被取消的也就是明儿这个星期天了。”
  拓永刚他已经轻松地哼唱起来:“反正他没说,他没说。明儿星期天,星期天。”天字刚出口,他已经鼾声如雷。
  只有袁朗和齐桓没睡,他们在楼下看着他们,看着那些漆黑的宿舍。夜已经越来越深了,他们俩在按计划实施着自己的工作。
  齐桓问:“现在吗?”
  袁朗说:“现在。”
  “熄灯号刚吹两小时。”
  “我会看表。”
  齐桓颇有些愁眉苦脸:“队长,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
  袁朗:“现在不自由吗?你很自得呀。又不用跟班练,训练强度还不到以前的十分之一。”
  齐桓:“那你给我加大二十倍!”他看起来真是很苦恼,“队长,我现在刚发现我是个坏人,坏得得心应手,这可真把我吓着了。”
  袁朗:“我比你还坏,坏得出口成章。”
  齐桓:“我不是在开玩笑。”
  袁朗:“觉得自己有坏水是好事,正好提前反省。你当谁的理想是做坏人吗?都是出自好的目的可踏错了步子。——顺便说一声,以为跟我聊天我就忘了看时间吗?”
  齐桓看他一眼,吹响了哨子,那一声哨响凄厉之极。紧急集合!!
  许三多和成才一跃而起,那两人仍在沉沉地睡着。
  许三多一边穿衣服一边对他们着急地喊道:“紧急集合!快点,紧急集合!”
  许三多的呼喊把他们叫醒了,吴哲和拓永刚终于爬了起来。
  “干什么?”吴哲晕晕然的。
  “紧急集合!”说话间成才和许三多已经抓起背包,冲了出去。
  拓永刚说:“不是今天休息吗?”
  吴哲也是一脸的恼火:“紧急集合还需要理由吗?”
  拓永刚可惨了,索性光着膀子把衣服套进去,然后急急地往外跑。
  操场上,已经站了四五个学员。
  袁朗手里拿秒表,嘴里宣布道:“从现在起,晚到者扣去两分。”
  齐桓一边看着那些迟到的后来者,一边毫不留情地在记分册上不停地扣下他们的分数。
  拓永刚是最后一个,正要冲进队列被袁朗拦住了:“这个扣五分,归队吧。”
  这支队伍总算站齐,意志松懈睡眼惺忪,但最大的特征是怒发冲冠。袁朗看着这支队伍说:“紧急集合是有原因的。刚知道个好消息,急着告诉你们。”
  好消息三个字让人们的火气稍小了一点,精神稍振作了一点。
  “我刚看天气预报,发现明天,不,现在该说今天,是个大晴天。”
  大家等着,当终于明白好消息就是天气预报时,立刻也就超出愤怒了,何况袁朗还是一脸无辜加天真的表情,像他惯常的作恶那样。
  “你们不高兴吗?这样好的天气,我临时决定加个餐,来个五十公里强行军。”
  愤怒在每个人脸上一潮接一潮地涌,涌到后来就成了绝望。
  “报告!今天休息日!”
  袁朗:“教官有权随时做出变更。不熟悉规则,扣两分。”
  拓永刚:“报告!”
  袁朗:“27发言。”
  拓永刚:“为什么不提前通知?”
  袁朗:“我刚看的天气预报。在队列中不听教官说话,扣两分。”
  吴哲:“报告!”
  袁朗:“39发言!”
  吴哲:“这个时间谁播天气预报?”
  袁朗:“哪都有。光电硕士,我荣幸地通知你我们已进入信息时代,所以我是上网查的,不能跟进时代,以及质疑教官,五分。”
  他的用词和语气缺德到这种地步,吴哲是被成才硬给拉回队列里的。
  袁朗:“41在队列里拉拉扯扯,两分。”
  许三多:“报告!”
  袁朗:“知道你跟41关系好。抱不平?”
  许三多:“不是!”
  袁朗:“说吧。”
  许三多:“我们可以跑,再累也能跑……可是干吗这么对我们?……我知道您不是这样的……您跟我说生活是有意义的,我的梦想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不是这样的梦想……说这种话的人也不会这样对我们。”
  袁朗:“十分。”
  齐桓一笔戳空,在分册上划了一道,抬头看着袁朗,而后者现在还和许三多眼对眼看着。
  齐桓:“理由?”
  袁朗:“过于天真。”他是一字一咬牙地说的,说完了许三多一闭眼,两道眼泪流了下来。
  袁朗在队列前踱着,时面向时背向,看来是打算好好发挥一下:“严将严兵,这里就是这样的带兵方针!做得鬼中鬼,方成人上人!你们有不服气的,就回忆一下我的兵在对抗中把你们收拾成什么样子!然后给我服服帖帖迈开你们的腿!技不如人还要穷叫唤……我的车呢?”
  袁朗的车正好开过来,袁朗将一个队列扔在那,上车而去。
  许三多仍站在那。
  齐桓:“归队。”
  许三多归队。
  凌晨的山野里,这样的奔跑伤感而又愤怒,从迈开第一步就带着让人崩溃的疲倦。两辆野战救护车缓缓跟在后边。在奔跑中他们自由一点,可以说话。
  “许三多,别难受了。他以为他在骂你,可天真不是坏事,只被他这样的人当做坏事。”吴哲宽慰许三多。
  “没难受……叫我42。”
  拓永刚豁出去了:“扣,扣又能怎么样?他好意思说严将严兵?火星来的严将这时候开着车听音乐!”
  确实,前边袁朗的车上音乐响得让人烦躁,如果不是这种心情也可说蛮好听的。
  吴哲:“我也带过兵,也挺狠。到这看,只能说心理阴暗……许三多,碰上这种人可以失望不要难受,他愿意活在阴沟里边。”
  许三多:“我好了,真的好了。”
  吴哲:“挺不住就一躺,上救护车,那个他不好扣分。”
  许三多:“我不上。”
  成才:“我也不上。”
  吴哲苦笑:“那我也只好不上。”
  拓永刚:“跑死我也不上。跑死正好走人,我爬也爬回空降兵!嗳嗳!”
  吴哲忽然难受起来,跑到路边呕吐,拓永刚过去,许三多和成才也过去。袁朗将车停在路边,对他们摁着喇叭,从车里伸出脑袋说:“不要装着照顾病号来躲懒!”
  晨光初起,照耀着这支怒火满腔又油尽灯枯的部队。已经到了没有人烟的地区,大部分人那点精力已经在几天前就耗光了,一名学员晃了晃就倒在路边。几名卫生兵从行驶的救护车上跳下,将他抬进救护车。
  吴哲被成才和许三多用背包绳拉着,拖着在跑。
  许三多竭力拉着身后那个人,竭力地在跑,忽然觉得手上轻了一下,一看,成才腾出手帮他接过了大半的分量。一直一声不吭的拓永刚也忽然一声不吭地也倒了下去,许三多从吴哲身上解下一条背包绳,看来他们只好一个拖一个了。袁朗把车停在路边,冲着齐桓大声嚷嚷,那明显是嚷给所有人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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