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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魄孤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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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身的灵魄更难得,所以,想要找一件宝光魄,打个比方,恰如大海捞针,难啊。

当今之世,七宗九流,加上其它杂流杂派,修练魄术者,何止万数,可能修出六魄,且借宝器将魄术练成的,不过区区三数人而已,其中的艰难,真是一言难尽。

不懂的或许会问,如果只是练出三魄四魄,却偏偏祖坟冒烟,堆了一堆热狗屎,捡了个宝贝,还刚好是件宝器魄,里面有灵魄,可不可以修练宝光魄呢?

这个也可以打个比方,七八岁的小孩子,看到屋外有狼,想吃肉了,拿根棍子就去打狼,你说到底是他有狼肉吃呢,还是狼有人肉吃?只怕最终是狼吃了人,连嫩骨头都要嚼碎吧。

这两者之间,类不同,理却相通,一口想吃成个胖子的事,从来没有。

还有许多,狗肉胡酒喝多了,没个条理,东一句西一句的,也说不了那么多,但陈七星大长了见识却是真的,陈七星打小一个人挣扎着过,万事留着心,卖泥鳅卖水又是多与人打交道,看得多听得多见得多,有时候也自觉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但与狗肉胡相处这段时间,他才知道,世界原来那么大,他的眼光,他的心气,突然之间就大了起来。

第七章 桑八担

立秋后,天气渐渐的就凉了下去,卖水的生意也就日渐一日的淡了下来,尤其到下午,生意更差,有时候一个下午一担水都卖不掉。

以前陈七星一门心思只想着挣钱,多买两亩田,把屋子翻盖一下甚或起一幢新屋,然后娶个婆娘生几个儿子女儿,过年过节的,都带到爹娘坟头上去叩头,爹娘见了,一定很开心,这就是他全部的心愿,但与狗肉胡相处了这段时间,这门心思突然就淡了许多,他总觉得,除了成家立业之外,似乎还要做点儿什么,有时看着狗肉胡高兴,甚至想开口求狗肉胡收他为徒,不过话到嘴边,打个弯儿,却又溜回了肚子里,他很害怕,万一狗肉胡拒绝了,那要怎么办,打小不求人,让他的脸皮很薄。

这天生意好,一担水卖早早卖完了,不过看看天色,想再卖一担水几乎也是不可能了,说不定半桶水都卖不掉,陈七星想了想,算了,跟狗肉胡打了个招呼,带了猪下水,先去给狗肉胡煮饭,刚走到院门口,眼前忽然一花,一个人影从院子里窜出来,太快,不等他看清楚,忽觉身上一麻,全身发软,瘫倒之前,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腰带,将他提了起来,不过这人近身之时,陈七星终于瞟了一眼,是个二十多岁的黑衣汉子。

“喂,你什么人,做什么啊。”是隔壁的胖嫂,恰好出门看见,惊呼起来。

“告诉狗肉胡,想要救他徒弟,今夜三更之前,来城东野狗洼一会,若不来,这小子就要喂野狗了。”

说了这一句,黑衣汉子提了陈七星就走,不远处拴着一匹马,黑衣汉子把陈七星往马上一扔,自己腾身骑上,打马就走。

“这黑衣汉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他说我是胡大伯的徒弟,难道他和胡大伯有仇?”陈七星心中又惊又怕又怒,却是半点也动弹不得,只听得胖嫂在后面叫,很快叫声就听不到了,他是俯卧在马上的,头向下垂着,马儿一路急跑,剧烈的颠簸让他气血上头,五脏六俯似乎都要翻转过来,头晕脑胀,先还能担着心思,到后来晕头晕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陈七星突然重重摔在地下,他定了定神,原来到了地头,黑衣汉子把他从马上扔下来了。

陈七星仍觉身子发软,勉强爬起来,见不远处几个人,一个穿大红袍的,正是谢三,他先前就猜,也有可能是谢三那天丢了面子来报复,果然如此,边上还有几个,都是那天的武士,认出谢三,这些武士也就面善。

谢三边上站着一人,这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五短身材,三角眼,面目阴狠,站在那里,大刺刺的,看谢三的神情,似乎对他颇为尊敬,抓陈七星来的黑衣汉子扔了陈七星在地下,道:“师父,狗肉胡的徒弟抓来了。”

三角眼汉子扫一眼陈七星,那眼光就象刀子一样,对谢三道:“三公子,这人没错吧。”

谢三忙道:“没错没错。”略一犹豫:“却不知那狗肉胡会不会来?”

三角眼汉子道:“胡文庆素来自负,别说是他徒弟,就是无关之人,只要扯上他的名头,也必然会来。”

“想不到狗肉胡那等市井之人,居然是三魄师,只不知……”他话没往下说,三角眼汉子却听得出来,斜起三角眼看着他:“三公子是担心我桑某人对付不了胡文庆那厮?”

“那不是,那不是。”谢三忙笑着摇头:“桑先生身怀绝技,有鬼神莫测之机,狗肉胡市井卖肉之徒,如何能是桑先生的对手。”

他这话让三角眼汉子略略开颜,嘿嘿一笑:“狗肉胡能修出三魄,也算是不错了,但却还不放在我桑八担眼里,灭他三魄,一句话的事。”

“是,是。”谢三连连点头。

陈七星脑袋虽然仍有些昏沉,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心下惊怒:“原来他们抓我来,是要引胡大伯过来,这三角眼叫什么桑八担,看来也是个魄师,胡大伯名字原来叫胡文庆,这桑八担似乎还和他很熟。”却又想:“要怎么想个法子,让胡大伯提防才好,也不知那黑衣汉子弄了什么鬼,怎么就手脚发软,难道是魄术,先前好象没见魄光啊。”

身子挣了两挣,爬不起来,只好认命,又想:“不知胡大伯会不会来,谢三是要伏击他,别来才好。”但想起先前黑衣汉子的话,说狗肉胡不来就要拿他喂野狗,这些人从不拿人命当回事,肯定是说话算数的,心下怕起来,又盼着狗肉胡快点来才好。

看陈七星挣扎着要起来,谢三边上一个武士喝道:“想跑,我砍了你腿。”

黑衣汉子站到了桑八担身后,这时哼了一声:“随他跑,只要他跑得动。”

谢三瞪一眼那武士:“这小子中了桑师高徒禁制,如何还能跑得动,糊涂。”

“是,是。”那武士点头陪笑不迭。

桑八担眼光在陈七星身上转了两转,嘿嘿一笑:“胡文庆居然敢收徒,我到要看看,他教了这小子什么?”随着话声,他脑后忽地现出三道魄光,其中红色的魄光一动,向陈七星直射过来,恍若一条活蛇。

这桑八担竟然也是三魄师,眼见魄光射来,陈七星惊得往后一缩,急叫道:“我不是狗肉胡徒弟,我只是墟上卖水的。”

他的话并没起什么作用,桑八担魄光并未收回,一直射到陈七星面前,围着陈七星身子转了两圈,便如一条赤炼蛇在打量自己的猎物,陈七星惊恐至极,盯着魄光,脑袋跟着动,这会儿他看清楚了,那魄光不是象一条蛇,而真正就是一条蛇,狗肉胡跟陈七星说过借魄修练的事,桑八担的这个魄,显然便是擒捉了一条有灵魄的赤炼蛇后,借之修练而成。

陈七星并不怕蛇,他去山里担水田里捉泥鳅,隔三岔五就要碰到,若是大些的,打了还是一顿美餐,狗肉胡尤其喜欢蛇肉,可桑八担放出的是魄啊,赤炼蛇魄,天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他怎么能不怕。

赤炼蛇魄绕着陈七星转了几圈,忽地往下一扑,便如蛇扑鼠,咬向陈七星脑袋,陈七星急要闪时,哪里来得及,只觉额头一痛,仿佛给刀扎中,又好象一根烧红的铁条戳中,热辣辣一股热痛从额头处直钻进肚子里去,陈七星长声惨叫起来,忍不住满地打滚。

赤炼蛇魄在陈七星身体里面绕了几转,似乎把陈七星的五脏六俯都游到了,生生吃了去,忽地反身钻回,又回去了桑八担脑后,陈七星整个身体里面,无处不痛,象是给千万只老鼠咬了,到处在流血,又好象给割了千百刀,然后洒上了盐水,那种滋味儿,真是说不出来了,赤炼蛇魄虽然游出,他却是爬不起来,咬牙哭骂:“老王八,害老子,你全家死了都变王八。”

他轻易不惹祸不骂人,这时实在是忍不住了。

桑八担眉头微凝,摇了摇头:“不对,这小子身体内魄力全无,三魂七窍未开,根本没学过魄术。”

“可……可上次狗肉胡护着他时,明明说是他师父啊。”说陈七星是狗肉胡徒弟,谢三其实也是猜的,便故作恼怒的瞪着手下武士,几个武士慌忙作证:“确实说是他徒弟啊,我们都听见了的。”

“那也没什么。”桑八担摇头:“我说了,狗肉胡那厮最是自负,即便不是他徒弟,也会赶来的……,不对。”他突地咦的一声,皱起了眉头。

“什么不对?”谢三吃了一惊,禁不住左右乱看:“狗肉胡来了吗?”他平日凶横骄狂,但对魄师却是颇为忌惮。

“不是。”桑八担摇头:“是这小子古怪,我再试试。”一运功,脑后魄光再现,这次快,赤炼蛇魄闪电射出,一闪就钻进了陈七星体内。

陈七星吃痛,痛叫怒骂:“你个老乌龟王八蛋,我咒你死全家啊。”他平素看似胆小怕事,万事忍让,其实小小年纪一个人能咬牙撑着过来,那是何等的韧性,真逼急了,却是天塌不怕,换了其他少年,这时候一般就是哭爹叫娘或者求饶,他却只是咬牙痛骂。

不过桑八担明显不把小孩子的骂街当一回事,赤炼蛇魄一放收回,闭目凝神,似乎碰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好半天才睁开眼睛,谢三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桑先生,如何?哪里不对?”

桑八担不理他,阴沉的脸上忽地泛出一丝诡异的笑,似乎明白了什么:“竟然是这样,有趣,有趣。”对谢三道:“三公子,对付狗肉胡的事押后,老夫先去办点事情。”

“怎么能这样呢桑先生。”谢三急了:“说好请你来对付狗肉胡,我可是出了大价钱的啊。”

桑八担并不是谢家供养的魄师,是他花大价钱从外地请来的,这桑八担是黑暗魄师,凶名赫赫,所以谢三一直对他颇为忌惮忍让,但这会儿桑八担临阵反水,他可真有些儿急了。

“三公子放心,三天,我只要三天时间就好了,你留个人给狗肉胡放句话,三天后,桑八担在这里会他,他自然会来,到时我一定取他小命给三公子出气。”桑八担抱了抱拳,对背后的黑衣汉子道:“江进,带上这小子,走。”

第八章 老白毛

他全不管谢三的反应,当先上马,江进提了陈七星上马,仍是先前那个姿势,让他俯在马上,桑八担道:“这小子我有用,让他坐好。”江进便将陈七星扶着跨坐在前,他自己翻身上马,坐在后面,陈七星身子软软的,却不愿靠在他怀里,便伏在马颈后,心下想:“这两王八蛋不知要把老子带到哪里去?”又想:“这老王八赶路还要骑马,可见功力也不怎么样。”

魂魄是藏在人的身体内的,你到哪里他到哪里,死也要带着他,不带着还不行,不过一旦修出魂魄呢,就可以反过来,以魄带身,叫做魂飞魄走,虽不能象传说中的神仙一样飞天遁地,但也疾若奔马,武士在魄师面前没什么用,就在这些地方,别说打,你连跑都跑不过啊,玩什么玩?

不过陈七星的想法也错了,不施展魄术赶路而骑马,就如不走路而骑马一样,难道要骑马就说你走路也不会了?不是吧,只是骑马更省力而已,普通人骑马省脚力,魄师骑马省魄力,道理一样的。

看着桑八担两骑绝尘而去,谢三一张脸阴沉得要滴下水来,一个武士善看脸色,骂道:“这厮岂有此理,太张狂了,不就是一个三魄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另一个武士凑趣:“明老也是三魄师啊,在公子面前多么恭敬。”

谢三嘿嘿冷笑:“别急,削我三公子脸的,三公子我迟早要他的命。”却对后凑趣那武士道:“你留下来给狗肉胡捎句话,就说三天后桑八担在这里等他。”

“是……是。”这可真是自己找祸上门啊,那武士只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却是不敢不答应。

桑八担当先一路急驰,远山夕阳如轮,桔红的光芒将人影拉出老长,前途命运莫测,陈七星看着地下,他的心情,便如那跳跃的影子,轻忽忽的不落底。

一直跑了十多里路,进了山,天黑下去,到一个山谷里,桑八担扭头道:“在这里等着。”在马上纵起,几个起落进了山。

江进将陈七星提下马,喝了一声:“小子,老实点儿,别惹大爷心烦。”找了处草料丰茂之处,系了马,自顾自去一边盘膝坐下,也不知是在练功呢还是在发呆。

陈七星身子还是发软,他也起心想跑,他山里野惯了的,天又黑了下去,往山里一钻,即便江进也是魄师,想找到他也绝不容易,可问题是手脚软软的,无论怎么挣扎使劲,就是用不上一点力气,一点办法也没有,挣了一阵,只有认命。

桑八担却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去做什么,很久不见现身,到后来陈七星几乎要睡着了,却忽听得一声狼嚎。

“有狼?”陈七星一个激灵,眼睛猛地睁大,他进山,最怕的就是碰上狼,急要站起来找根棍子,却发觉手脚无力,这才记起自己的状况,却见江进也站了起来,他是魄师难道也怕狼,或者说桑八担还没传他魄术?

不过江进并没有表现什么紧张的样子,只是扭头看着狼嚎的方向,即没拿什么兵器,也没象陈七星一样想着去找根棍子,不过也是,魄师打狼若还要找棍子,那也不要做魄师了,直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吧。

又是一声狼嚎,树木一阵乱响,一头狼猛地从林子里窜了出来,陈七星看了那狼,吓一大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狼,几乎就有一条小牛犊子那么大,身上的毛色青油油的,额头处却有一丛白毛,看到这丛白毛,陈七星一惊:“老白毛?”

陈家村一带,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有一条独狼,已经成精了,不吃人,只吃小兽,因这头独狼额头上有一丛白毛,附近的人给这头独狼取了个名叫老白毛,若是单身行旅进了山,碰上了,老白毛甚至会护送人过山,若碰上虎狼,老白毛嚎一声,老虎也要吓得屁滚尿流,传说老白毛至少已经有两百岁了,以前还常有人见,这些年到是少见了,都说已经成了精,化身人形了,却想不到在这里出现了。

老白毛窜出林子,并没有扑向陈七星两个,却是向后狂嚎,惊慌愤怒的样子,陈七星心下奇怪:“难道是虎豹,不是说老虎见了老白毛不敢吱声吗?”

却见枝叶一动,一个身影飘出来,竟是桑八担,老白毛似乎很吃了桑八担的苦头,一见桑八担追出来,他一声嚎,扭身就跑,江进身子一晃,拦在了前后,脑后红光一闪,现出一道魄光,光中一头苍鹰,凌空盘旋,拦在了老白毛前面。

前后无路,老白毛情急拼命,狂嚎一声,猛地向江进扑去。

江进身形不动,顶上盘旋的魄光往下一扑,苍鹰伸爪,一下将老白毛拦腰抓起,直带上半空,忽地松爪,老白毛哀嚎着掉了下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下,这一下摔得重,它哀哀嚎叫,爬起来,四肢却又一软,软倒在地,它不甘心,又竭力爬了起来。

“孽畜还敢顽抗。”江进哼了一声,苍鹰又扑将下去。

“好了。”桑八担拦住他,道:“你去岭上看着,休要让不相干的东西过来骚扰。”

“是。”江进收了魄光,转身上了岭子。

江进脑后只一道魄光,也就是最初级的一魂一魄师,或者按魄术界的正规叫法是魄士,但虎豹也怕的老白毛在他这一魂一魄师面前,却连半点挣扎之力都没有,看着江进的魄光将老白毛抓上半空又摔下来,陈七星目瞪口呆,一魂的魄师已是如此厉害,那些两魂五魄,三魂七魄,达到了灵变神变之境,能役使风雷雨电精魅鬼怪的,却又要厉害到什么程度?

陈七星对魄术的渴盼,从来没有象这一刻般热切,如果这时候狗肉胡在边上,他一定立马跪倒叩头拜师,再也不犹豫迟疑。

但走过来的不是狗肉胡,而是桑八担,陈七星情不自禁往后缩了一下,发抖的还有老白毛,老白毛虽然竭力爬了起来,走了两步,却又软倒,它知道逃不了,竟然拱起两只前爪,学着人的样子对桑八担拱手,口中发出呜呜的哀嚎,果然是成了灵气啊。

它这个样子,便是陈七星也起了恻隐之心,桑八担却是杰杰怪笑,脑后魄光忽现,这回不是赤炼蛇魄,而是一只虎,吊额白晴,冷目如电,咆哮一声,山鸣谷应,老白毛惊得一颤,急要跑时,哪里逃得了,那虎一扑,早将老白毛扑翻在地,老白毛不甘就死,张嘴回咬,可这虎其实只是一个虎魄,精气凝成的形状,一口咬去,便如咬水,似有物似无物,根本咬不动。

桑八担脑后又一道魄光射出,却是先前的赤炼蛇魄,在老白毛头顶盘旋一圈,往下一钻,径直钻进了老白毛身体里,老白毛立马惨声长嚎起来。

陈七星远远的看着,眼见赤炼蛇魄钻进老白毛体内,他情不自禁一抖,赤炼蛇魄钻进体内的感觉,他先前可是亲身感受了的,这会儿记起了,狗肉胡说过,以魄钻入体内,名为搜魂夺魄,魄师摄采灵物之魄,用的就是这个法子,以自己的魄,钻入灵物体内,搜五脏摧六俯,灵物受不了,魂魄飞散,透体而出,便可摄而采之,但如果自己的魄不如灵物的魄呢,那就是送肉包子给狗吃,有去无回了。

老白毛虽说已成灵气,有了灵魄,但与桑八担比,那还是差得远,惨嚎阵阵,口鼻中大股的血渗出来,胯下屎尿齐流,嚎了约有柱香时分,忽地腿一伸,似乎嗯了气,而从它额头白毛处,射出一股红光来,在它头顶凝成一只狼的形状,就是老白狼的样子,往空飞腾,似乎想要逃跑,但随后一道红光追出,却是桑八担的赤炼蛇魄,往前一扑,一下子缠住了老白狼的魄。

桑八担哈哈一笑:“早若放魄出来,何必受这苦头。”头一摇,虎形魄收回,老白毛似乎并没有死透,虽然身得自由,却也只是躺在那里抽气,身子动弹不了。

失一个魄,并不会死,拿人来说,三魂七魄,相对来说,魂还要重要一些,因为魂是根本,但也不是失一个魂就会死,失一魂,痴痴傻傻,问三不知一,失两魂,昏昏沉沉,整日只想要睡,失三魂,那性命才真有了危险,最多七日,最少三日,魂若不归窍,便会一命呜呼。

至于魄,少一个两个,并无大碍,即便是七魄全失,也不会死,只是胆小心颤耳聋目暗,因为七魄藏于五脏六俯之中,开窍于眼耳口鼻七窍,七魄失,五脏六俯失了精气,眼耳口鼻等七窍便没了精神,自然也就不管用了,所谓没精神,就是这个意思,反过来推,一个人若是眼睛耳朵鼻子什么的出了毛病,必是管那一窍的魄有了问题,绝对错不了。

但搜魂夺魄不同,搜魂夺魄是摧其五脏,毁其六俯,将魄强行逼出,对五脏六俯的损害非常大,即便身体强壮,事后又有药物慢慢调养,也要大病一场,身体稍弱一点的,当即便会一命呜呼,老白毛虽是一只狼,身体算是强壮,也受不了,能不能活下去,要看它的命了。

一般魄师摄魄,夺了魄后,要立刻收回体内,然后觅地静修,将夺来的魄慢慢练化,以自己的魄彻底吸收,借形修成魄术,但桑八担摄住老白毛的魄,却没有收回体内,眼光反而转向陈七星,杰杰怪笑:“小子,但愿你莫让老夫失望。”

第九章 种魄

赤炼蛇魄带着老白毛的魄,竟然直向陈七星射了过来,陈七星惊叫:“你要做什么?”突然明白了:“你是黑暗魄师,你要种魄。”急要竭力挣起来逃跑时,又如何跑得了,赤炼蛇魄往陈七星头顶一扑,带着老白毛的魄钻入他体内,随后自己钻了出来,但老白毛的魄却没有跟出来,而是留在了陈七星体内。

狗肉胡跟陈七星说过黑暗魄师与光明魄师的区别,总的来说,两者都是练魄,这一点并无不同,借句文雅点的话,就是法无定法,万法归宗。

但即然是万法,修练的途径自然就有不同,相对来说,黑暗魄师修练的方法,流于急切,霸道,凶邪。

光明魄师第一步一定是修草头魄,但黑暗魄师第一步,绝大部份却是修的兽头魄,相对于草头魄,兽头魄的威力更大,等于一起手就占了先机,就好比两户邻居,一户拿些竹子围了个篱笆,也就是起个拦护作用,另一户却喂了只狗,不但能看家,还能放狗咬人,狗的作用自然就要大一些。

但是莫忘了,狗的前身是狼,要把狼训熟成为看家的狗,是很要冒一些风险的,你扎个篱笆,顶天给刺一下手,出点儿小血,无论如何不会有性命之虞,但训狼就不同了,稍一不慎,狗没训成,你自己到有可能成了狼点心。

黑暗魄师往往七魄不全,就是因为前期过于急切冒险,经常魄力没增,反把自己的魄给丢了。

不仅是第一步急切,随后的修练也有不同,光明魄师在兽头魄后一般修器物魄,黑暗魄师在兽头魄后,却往往不是修器物魄,而是修尸魄,就是找一些百年千年古坟,坟中尸气不散凝聚成魄的,摄之修练,修成的尸魄,邪恶阴毒,让人见之胆寒,尸魄无法达到灵变之境,但一股死气,亦是别有一功。

然而黑暗九流之所以被称为下九流,一个下字,还不是尸魄挣来的,是种魄。

什么是种魄,就好比农夫下种,将一个魄,种到另一个躯体内,让两魄相争,胜的那个魄,吸收了败的那个魄的全部精华,魄力大增,这时就到了魄师收获的时候,搜魂夺魄,将这个大大强壮了的魄摄而食之,这就等于一次摄食了两个魄。

将一个魄种于另一个魄体内,两魄相争然后吃掉胜者,这好象也没错啊,不但没错,而且是个大大的好办法啊?从某些方面来说,是个好办法,如果黑暗魄师只是将禽兽之魄互种,那无所谓,但黑暗魄师邪恶下作的,是将人魄与禽兽之魄互种,或将人魄种于禽兽体内,或将禽兽之魄种于人体内,这等于拿一个人去喂狼,把狼喂壮了再吃狼肉一样,不是人做的事情。

尤其是对付敌人,黑暗魄师最喜欢做的,不是一刀毙敌,而是把敌人抓来,将他搜魂夺魄,种于禽兽体内,让禽兽灵魄吃了仇敌的魄,他再摄食禽兽的魄,这和吃人肉,有什么区别?

那黑暗魄师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吃掉仇敌的魄呢,这里面有古怪,人饿极了,确实吃人肉,但魄比嘴讲道德,无论如何,人魄不会吸食人魄。

三魂七魄为天造地设之灵,天造之灵魄尚且不食同类之魄,黑暗魄师却借禽兽之魄摄食,如此逆天的行为,当然人神共愤,一个下字,戴在黑暗九流头上,一点儿也不冤枉他们。

桑八担把老白毛的魄种在陈七星体内,目地不言自明,就是想让老白毛吃掉陈七星的魄,然后他再摄食老白毛的魄,两魄合一,大增魄力。

但这里面有个疑惑,陈七星灵魄未成,体内虽有七魄,却都是散魄,散魄没有灵力,吸得再多也是没有用的,桑八担把老白毛的魄种在他体内,是为什么呢?

这个疑念只在陈七星脑中闪了一下,惊急愤怒害怕之下,加之老白毛灵魄入体,他一下昏了过去。

陈七星好象做了个梦,到山里担水,突然一条狼扑到身上,是老白毛,咬他,抓他,吸他的血,吃他的肉,换做其他少年,给狼扑倒,或许就崩溃了,只会傻呆呆哭叫着等死,陈七星不,他心志强韧,内里有一股他人没有的狠劲儿,逃不掉,便拼死挣扎,老白毛抓他咬他吸他的血吃他的肉,他也有样学样,揪着老白毛的皮子,狠狠的打,拳头打痛了,他就狠狠的抱住老白毛,老白毛咆哮挣扎,他死也不松手,到最后索性一口咬住狼脖子,死死的咬住,狼血灌入嘴巴里,他就拼命的吸,吸啊吸,狼血灌了一肚子。

陈七星悠悠醒转,只觉肚子撑得难受,又好象不是肚子,而是整个身体里面,他发了会怔,猛地清醒过来,记起桑八担把老白毛的灵魄种在他体内的事,身体难受,是七魄给老白毛吸食了吗?

他猛地坐起,却见桑八担坐在不远处,一见他醒来,头一点,脑后魄光现出,仍是那条赤炼蛇魄,倏一下钻进陈七星体内,赤炼蛇魄行动实在太快,陈七星根本连半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这次赤炼蛇魄没在陈七星体内停留很长时间,只转了一圈就出来了,桑八担收回蛇魄,猛地里哈哈长笑起来:“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以散魄而克灵魄,你小子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哈哈哈哈。”

陈七星本来想着,反正给桑八担种了魄,没个好结果,索性豁出去骂个痛快,可听了桑八担这话,他却有些傻了,什么叫以散魄克灵魄,他从没学过魄术,灵魄未成,体内自然是散魄了,老白毛的却是灵魄,灵魄种在他体内,难道竟给他的散魄吃掉了?怎么可能?

如果说把一魂一魄强修兽头魄比做一个十岁的孩子拿根棍子去打狼,那么陈七星这个,以散魄克灵魄,就好比才出娘胎的婴儿打狼,这是什么?天才?怪胎?胎里毒?无法解释,不可思议。

但桑八担显然用不着骗他,难道是真的,怪不得肚子这么饱。

“我竟然把老白毛的灵魄吃掉了?”陈七星惊疑不定,突觉一阵呕心,猛地呕起来,却是什么也呕不出,肚子感觉饱,其实空空,而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亮了。

听到桑八担的笑声,江进从岭上下来,桑八担道:“带上这小子,我们回山,这次收获不错,哈哈哈哈。”

老白毛的灵魄没能吃掉陈七星的散魄,反做了陈七星肚中的粮食,桑八担照理说是白忙一场,却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他当然有他的道理,只是陈七星不知道。

“回山?”江进却愣了一下:“谢三公子那边……?”

“谢三算什么东西,不要理他。”

江进犹豫了一下:“谢家不算什么,但谢家背后是安家,这个……我们又是拿了定金的。”

桑八担皱了皱眉头,谢家他不放在眼里,但安家显然让他颇为顾忌,想了想,道:“你即刻出山,先去告诉狗肉胡,太阳偏西之前没到野狗洼,他徒弟就喂狗了,顺便找一下谢三看,让他提前赶过来,老夫可是等不及了。”看一眼陈七星,又是一阵大笑。

“这老鬼明明吃了亏,可为什么这么高兴,一看我就笑,搞什么鬼?”陈七星暗转念头,却不知桑八担的鬼在什么地方。

江进依言打马出山,桑八担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子,倒一粒丸药出来,强塞到陈七星嘴里,陈七星想要不吃,却是抗拒不了,但想想应该不是毒药,桑八担要对付他,一个指头就够了,用得着下毒?他本来想骂,想想反正桑八担要出山对付狗肉胡,狗肉胡说不定能收拾得了他,自己这时候骂,只是白吃苦头,有希望,也就强忍着。

那药入嘴即化,下肚不久,肚中咕噜咕噜一阵气响,打出一连串响屁,本来肚中气胀,打了这一阵屁后,竟然就舒服多了,而且觉得神清气爽。

“这药怪,难道是助消化的?”陈七星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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