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春秋-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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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白额头冷汗，层层泌出，耳边所有声音，都渐渐远离，仿佛独自一人。在面对一个狰狞而又丑陋，要将他吞食下去的恐怖世界。

怎么办？怎么办？

月龙道人和纪白衣等人。生死未卜，这三四百个弟子，或许就是太乙门的未来，难道竟要让他们一起，断送在自己手里？

叶白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力。而又无助。

……

乾鼎见叶白不说话，目中凶芒再闪，嗖的一声，疾闪而出，挥臂连拍！

砰砰砰砰——

一声声沉闷的炸响。再次传来，太乙门的弟子，头颅接连爆开，血水狂喷！

乾鼎有过屠了一座城池的凡人，来修炼密术的恶史，他的邪魔凶名，绝非说笑。

不要说曾道乙，宋千秋等人，就连无生，方绝等自诩心狠手辣的修士，也看的头皮发麻。众人之中，只有与叶白积怨最深的铁纵横，厉沧海等北岳门修士，看的兴奋到邪笑。

“住手，乾鼎，我告诉你！”

叶白目龇欲裂，怒喝出声！

到了此刻，他终究选择了低头。他对对手，一向是下尽狠手，但对自己宗门的弟子，却无法做到冷酷无情。

乾鼎闻言，哈哈大笑，停下手后，神色不屑的看着叶白，声音诡异的平静道：“说吧，不要和我谈任何先放人的事情，你知道我现在不想听那个！”

一句话，便堵死了叶白的后路。

其他修士，见叶白终于低头，眼中一亮，均都露出侧耳倾听之色。

为了这个秘密，他们几乎是豁出了自己的宗门，见心愿将要达成，哪里能够不激动。

叶白无语苦笑，没有再犹豫，直接道：“领悟了意境之后，再领悟出意境之心，开辟出意境空间，再积累够法力，就可进阶离尘。”

叶白此话，没有说谎，在场的修士，许多都是老狐狸，为了进阶离尘，不知已经琢磨过多少种方法，普普通通的方法，又怎么可能将他们骗过？

意境之心？

意境空间？

众修听的云里雾里，满眼茫然，半信半疑。

“这个小子，不会是在骗我我们吧？”

他们之中，除了乾鼎和尹西楼之外，恐怕再无一人领悟了意境，更不要谈什么意境之心了。

“如何领悟意境之心？”

尹西楼急吼吼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

叶白没好气的喝了一声道：“鬼残阳也是误打误撞领悟的，这种事情，你以为还有方法可循吗？”

尹西楼目光顿时一沉，不过想想领悟意境的难度，和所需的种种机缘巧合，倒也释然了一些。

其他修士个个皱眉思索，若这就是进阶离尘的关键，也未免太缥缈虚幻了一些，众人之中，只有乾鼎的神色，最是古怪，那并非一片困惑，还有某种隐约的惊喜与期待。

“小子，你一定已经从鬼残阳的记忆里，见过意境之心是什么样子，给我以法力凝结成光幕来看看！”

没一会，乾鼎就再次喝了一声！

叶白面无表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

扬手一挥，一团镜面样的光幕，出现在他身边的虚空里，镜面中央，是无数以法力凝结而成的白色光点，如同闪烁的星河一样，呈一个旋涡样，缓缓转动着。

众修看的目瞪口呆，又不明所已。

唯有乾鼎，几乎在看到光幕中那群白色光点的刹那，就张大了嘴巴，满眼惊讶与狂喜之色。

叶白察觉到他的神色，看的心中一动，这个混蛋，不会也领悟意境之心，自己却不知道吧？

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乾鼎张口一吐，一团与光幕中景象，有着九成相似的白色光点，从他嘴里流出，呈现在众人眼前。

不过这群白色光点，缥缈之极，仿佛被清风吹动着一般，星芒闪烁，又涟漪阵阵，如同波光粼粼的湖水，微微荡漾着。

“是不是这个东西？”

乾鼎冷冷喝道。

叶白看的目瞪口呆，果然又是一个领悟了意境之心，却不自知的修士，而这个人还是一个麻烦到了极点的人物。

“是不是？”

乾鼎再次咆哮了一声。

叶白微微点头。

“哈哈哈哈——”

乾鼎见到叶白点头，哈哈狂笑，黑发根根倒竖，说不出的张狂与得意，“原来，我也早就已经来到离尘的大门之外了！”

笑声在碧岚山下回荡不绝，直冲云霄而去。

众人看着乾鼎如疯似癜的入魔样子，神色复杂之极，鬼残阳刚死没有多久，难道他们的头上，又要多出一尊离尘修士了吗？

铁纵横，方绝，无生等人，眼中射出浓浓的嫉妒之色，可惜他们连意境都还没有领悟。

叶白的神色，则是异常阴沉。

当年得到血色地渊那一场大机缘的五个老辈修士，令狐道安已死，浮世真人不知，裘真似乎已经接近领悟意境之心，而月龙道人和乾鼎，这对一正一邪的两个最顶尖的修士，均都已经领悟了意境之心。

叶白记得海狂澜曾经跟他提过，乾鼎的年纪，和月龙道人差不多，都是资质绝佳的修士，机缘巧合之下，能够领悟意境之心，倒也不算太匪夷所思。

“小子，开辟意境空间的手法，给我一份！”

乾鼎笑声，突然一收，再次喝了一声！

叶白冷哼了一声，将太玄木传授的开辟意境空间的手法，直接说了出来，不过在说这份手法的时候，叶白刻意保留了一些，中间省去了不少，乾鼎若真的按照这份手法去开辟意境空间，必定要吃个大亏，而叶白则笃定乾鼎得到这份功法之后，绝不可能就在这里当场试验。就算不能阻止他进阶离尘，也要令他走上一段弯路。

至于对方会不会提出搜魂之类的要求，叶白只能先放之脑后。

果然，乾鼎听后，微微琢磨了一下，没有想太多，又喝道：“还有那颗珠子，也给我！”

叶白听到乾鼎还要贪图紫珠，目光终闪，冷冷道：“那颗珠子，阁下恐怕还要不起，乾鼎，你最好先问一问其他人同不同意，你已经身受重伤，取了我的法宝之后，小心还未进阶离尘，就死在了大门之外！”

听到叶白的话，乾鼎目光微凝。

其他修士，看向他的目光，顿时也古怪了起来。

第九百八十三章叶白；给他！

“乾兄，我们这一次，可说完全是为你做了嫁衣，你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进阶离尘，近在眼前，也该给我们留一点东西了！”

铁纵横突然开口，双目中只有说不出阴沉与森冷。

没有多少人可以体会的到他心中此刻的失望，在叶白说出那个秘密之前，他一直期待着，进阶离尘的关键，可以和第二重天地法则有关系，因为他亦是领悟了第二重天地法则的修士。

但偏偏这个秘密，和第二重天地法则，没有任何关系，不仅如此，还和玄之又玄的意境连在了一起，若没有大机缘，根本不可能领悟意境。

叶白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如同闪过一道晴天霹雳。

他原本也怀疑叶白是否在说谎，但是当乾鼎吐出意境之心之后，他的心里，已经信了九成！

若所有人都未领悟意境，倒也罢了，但偏偏乾鼎领悟了意境，而且还领悟了意境之心，进阶离尘，指日可待！

铁纵横的心中，几乎嫉妒的要发狂，哪里还会容许他连紫珠也抢了！

和他一样嫉妒的发狂的，还有无生，方绝，罗云鹤，天罹道人，天暗子等人，众人看向乾鼎的目光，均都有些不善起来！

……

听到铁纵横的话，乾鼎转过头去，深深看了他数眼，四目相视，火星四溅！

片刻之后，乾鼎突然嘴角一勾，瞳孔凝成了两点，目光锐利的如同苍鹰，阴恻恻哂道：“铁纵横，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异常阴冷。又充满了鄙夷之色。

话音落下，铁纵横眼中闪过暴怒之色，他亦是修真大派之主，势力极大，位高权重，何曾被人这样当面羞辱。

“乾鼎。你不要欺人太甚！”

铁纵横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乾鼎冷笑了一声，收回看向他的目光，又扫了一眼其他人，声音平静道：“诸位，你们谁想争那颗珠子，可以去取，我就这里看着！”

众人一愕！

乾鼎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声音转为冷酷道：“谁敢拿那颗珠子，我进阶离尘之后，立刻就会赶到他的宗门，将他的宗门上上下下，屠的一干二净！”

众人心中一颤，若换做从前，他们对乾鼎的话，只会嗤之以鼻。哪怕乾鼎领悟了意境，众人也不会太在乎。毕竟自己的宗门里，还有着那么的禁制阵法做防御屏障，并不畏惧一个意境修士。

但现在不一样了，乾鼎是真的要进阶离尘了。

鬼残阳之后，他或许就是下一个离尘老祖。

“诸位得了那颗珠子之后，当然也可以抛弃宗门逃跑。不过我乾鼎就算暂时不踏足星空，上天入地，也要把他给挖出来！”

乾鼎的声音，异常的坚决，目光锋利之极！

一件可以灭杀离尘。灵宝之上的法宝，换成谁，都不会轻易放弃。

“以你们的速度，是不可能追上我的，各位当然现在也可以把我杀了，我的意境神通，还能施展几次，不知哪位道友先来指点一下？”

众人听到他的话，沉默不语，个个沉目思索，就算是铁纵横，也不得不忌惮乾鼎进阶离尘之后的报复。

众人此刻，若是联手，或许可以有一丝机会拦下乾鼎，甚至杀了他的可能，但之后呢，那颗紫珠又由谁来拿？

所以说，从紫珠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众人不可能再齐心合力。

一时间，场中一片死寂！

叶白冷冷看着乾鼎与众人的神色，心中思索着对策。

若只有一两个弟子，被人逮住，他此刻必定会冒险去救人，但偏偏被逮住的弟子有三四百个，一瞬之间，他哪里救的过来这么多人。只要失败，必定引来众修疯狂报复。

……

乾鼎等了片刻，见众人不再言语，目中精光一闪，将目光再次投向叶白，淡淡道：“小子，现在你可以把那颗珠子给我了。”

话音落下，无人反驳。

叶白眉头微皱。

“快点给我！”

乾鼎眼中再次闪过凶芒，此老是算准了叶白重情重义的性子，要将他往绝路上逼！

“叶白，给他！”

叶白正感为难之际，一道平静，深沉，又带着某种令人信赖的力量的熟悉声音，在脑海中突然想起。

这个声音是——

叶白微微一楞，神识看向山门处，那里依旧空无一人，但那道声音，是绝不会错的，惊喜之意，从叶白心中涌起，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眼看乾鼎要再次暴起杀人，叶白连忙道：“住手，我给你便是！”

乾鼎停住身影，干瘪如尸的面孔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冷笑之色，看着叶白。

叶白嘴巴一张，将紫珠吐出。

“自己抹去其中的元神烙印！”

乾鼎到了此刻，还能保持着一丝警惕与理智，毕竟刚才那件风火洪炉自行飞走的样子，此老也看见了，自然不敢大意。

叶白心中哭笑不得！

紫珠这件法宝，神神秘秘，哪里是通过种下元神烙印的方式来收复的，叶白能够控制他，还是因为自己的肉身，机缘巧合之下，被吸进了紫珠之中，死而复生，才得已控制此珠。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多提，乾鼎也不会相信，他既然要叶白抹去其中的元神烙印，叶白也只好装模作样的，朝紫珠中打入了一道法力。

打入了法力，叶白将紫珠弹射给乾鼎，速度不快不慢！

乾鼎目光谨慎，冷冷盯着飞来的紫珠，没有用手去接，大袖一卷，先将紫珠拢了过来，没有察觉到攻击之后。才以手拿起！

拿起之后，乾鼎立刻检查此珠，感觉不到任何元神烙印的气息，只是珠中世界，令他十分疑惑。

思索了片刻之后，乾鼎没有立刻种入自己的元神烙印。而是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空玉匣，将紫珠小心翼翼的装入其中。

啪啪啪！

乾鼎双手连拍，朝玉匣表面，一连打出了十八记古怪的手诀，才停住了手，玉匣顿时金芒大放，表面布满了古怪的符文印记！

唰的一声，乾鼎将玉匣，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

到了此时此刻。乾鼎可算是这一次逼山之行，最大的赢家！

“哈哈哈哈，诸位，告辞了，老夫在星空当中，等着你们！”

乾鼎终于得意忘形起来，忘了自己的徒弟尹西楼，忘了其他修士。甚至忘了要去搜魂叶白的元神，看看他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身影一摇，向着山门的方向，掠了出去！

这一天，或许就是乾鼎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机缘，最值得庆贺的巅峰时刻。

“老师！”

“邪少”尹西楼。喊了一声之后，也连忙追了上去！

众修默然！

叶白的目光，跨过乾鼎与尹西楼，一强一弱，两道风一样的身躯。看向他们前方的山门处，眼底满是期待之色。

乾鼎离山门越来越近。

五十丈！

三十丈！

十五丈！

……

突然，乾鼎眼前一花，一道修长儒雅的老者身影，从山门外闪了进来，此人气息，强大到不可思议，如同天威降临一般。

“月龙！”

乾鼎看清楚来人的长相之后，惊呼出声！

就在他呼喊出来的同一时间，一道粗若人身，璀璨到令人目盲的金色光芒，从月龙道人手中一物里射出，直落在乾鼎身上！

“啊——”

乾鼎惨叫出声，仿佛被丢进了太阳上一般，他身上的衣服几乎在瞬间成灰，血肉骨头，迅速汽化成烟，消弭起来！

进来的修士，正是月龙道人，此老此刻，气息强绝，素来温和慈祥的面孔，冷峻异常，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森冷的杀机，冷冰冰的盯着正在惨叫的乾鼎。

乾鼎此人，亦算有几分本事，被月龙道人手中的紫金鱼壶散发出的销神金光射中之后，一边惨叫，一边身影剧烈摇晃了一下，施展出自己最拿手的御风之术，闪向旁边，速度依旧极快，肉眼难以捕捉。

但月龙道人的一双眼睛，却仿佛能够上观仙庭，下察九幽一样，任他如何躲闪，都精准无比的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能够看穿他的行动轨迹。

目光所至之处，就是金光所至之处！

销神金光，如同扎进了他的肉身中的金箭一样，随着他转动着方向。

“铁纵横……救我……太乙门弟子……”

到了此时此刻，乾鼎还奢望，通过要挟的手段，来逼迫太乙门就犯。

可惜，铁纵横自己都已经看的心胆剧颤，哪里能够救他！

乾鼎掠向众人的方向，才至半路，血肉白骨，尽化为烟，彻底消逝于天地之间。

众修看着天空那缕飘散的青烟，骇的目瞪口呆！

乾鼎死了，刚才还不可一世，迟早必定进阶离尘的乾鼎，就这样死了？

乾鼎虽然领悟了意境，却没有开辟出意境空间，哪里能够抵抗月龙道人的紫金鱼壶！

砰！

又是一声爆炸般的声响！

月龙道人身如闪电，摄来乾鼎的储物袋后，突然出现在已经看傻了眼的尹西楼的面前，轻飘飘的一掌拍向他的脑门！

血雾漫天而起！

尹西楼这位与叶白同一辈的天才修士，甚至还未在人前展露过他的意境神通，就被月龙道人，当场击杀！

这一声炸响之后，众修终于回过神来，铁纵横等人，连忙将擒获的太乙门弟子，抓在手里，提到身前。

“月龙还没死？他回来了？”

“他现在是什么境界？为何我竟然看不透？”

“好恐怖的法宝！”

……

众修失魂落魄一般，自言自语，虽然对月龙道人的回归，心理上曾有过几分准备，但是当他真的强势归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将乾鼎与尹西楼击杀之后，众修还是彻底慌了心神。

“月龙师伯！”

“月龙祖师！”

一干太乙门的小辈，当然是喜出望外，个个兴高采烈。

叶白看着自己的老师，终于归来，心里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而月龙道人的境界，更令他惊喜不已。

众人之中，除了叶白，还有一人，似乎认出了什么，醍醐寺的无漏，站在人群之中，仅剩的那只眼睛里，满是震惊之色，喃喃道：“怎么可能？月龙他，怎么可能已经进阶离尘了？”

第九百八十四章你自裁吧

“离尘？”

无漏的声音虽小，但又怎么瞒的过一干元婴修士的耳朵，听到他的话，个个惊的头皮一炸，脑中如同响过一道晴天霹雳。

“月龙已经进阶离尘了？”

站在他身边的无生，双目猛然一睁！

“这就是离尘境界吗？”

铁纵横，方绝，瞳孔急缩！

“不会错的，一定是离尘境界！”

天泣子眼中浮起浓烈的神往之色，瞬息之后，又黯淡了下去，他这一生，恐怕都没有可能领悟意境和意境之心了，即使知道了进阶离尘的秘密，也终生无望。

不过转瞬之后，此老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庞上，却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他自己也许做不到了，但他坚信，他那个天才横溢到旷古烁今的徒弟，一定能够做到，因为他已经领悟了意境。

这一刻，所有修士的心里，均都震惊到了极点，鬼残阳之后，又有人进阶离尘了，而这个人，还是太乙门的大长老。

“不对，月龙逃走之前，鬼残阳还未死，他是从哪里知道进阶离尘的秘密的？”

终于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但片刻之后，此人眼中的沉吟之色，就迅速敛去，此时此刻，再去深究这个问题，显然已经没有意义。

他们要面对的，是如何平息一个离尘修士的怒火！

嗖！

月龙道人扬手一抛，将乾鼎的储物袋子，扔给叶白。

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铁纵横等人的方向上，看着破碎的碧岚山，和那一具具太乙门弟子的无头之躯，眼中闪过浓烈的哀伤与悲悯。没有说话。

他的气息却如同发了疯一样，疯狂高涨着，越来越强，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若说铁纵横，方绝等人的气息，是一方万顷湖泊。那月龙道人的气息，便是一片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又深不可测的大海。

“你们，还准备，把我们太乙门的弟子，抓到几时？”

月龙道人终于开口，他的眼中，寒芒爆闪。几乎一字一句的道出了这句话，声音看似平静，但气势却狂猛的如同风暴海洋！

话音才落，天地交感！

碧岚山上，狂风呼啸，乌云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气息一起，引动天威！

众人心脏狂跳。只觉得自己仿佛出了水的鱼儿一般，呼吸困难到几乎要窒息。冷汗直下，就连体内元气的流动，也仿佛缓慢了起来。

这就是离尘修士的威严吗？

众修心中惴惴，越发不敢放开手里的太乙门弟子了，若月龙道人真的发起疯来，要将他们全部杀光。好歹能够威胁他一二。

叶白独自一人，站在众人的对面，对月龙道人的威势，同样有些惊讶。

月龙道人的气息，比起受伤的鬼残阳的。当然要强上不少，但和孤鸿道君比起来，又差了一段了。

不过此老此刻展露出来的气势，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股气势里，或许还夹杂着某种凛然不屈的正气与怒意。

微一沉吟之后，叶白掠至月龙道人的身边，淡淡道了一声：“见过老师！”

除此之外，既没有恭喜他进阶离尘，也没有说其他废话，此时此刻，显然不是师徒叙旧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月龙道人什么时候到了山门外的，但以此老的智慧，想必早已猜的七七八八，否则哪里能在这个时候赶回来。

月龙道人同样只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又把目光投向对面的数百修士，目光雪亮如刀。

众人与他微一对视，立刻垂下头去！

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月龙道人说完那一句，只释放出沉重如山的离尘威压，笼向众人，再没有说什么，似乎等待众人给他一个交代！

……

众修低垂着头颅，以眼角余光，交换着眼色，最终大半修士的目光，都落在了曾道乙和宋千秋的身上，毕竟二人是月龙道人的老友，此时此刻，由他们出面，自然比较合适一些。

曾道乙和宋千秋，被众人的目光，看的眉头直皱，最终终是曾道乙率先走了出来，朝月龙道人拱了拱手道：“恭喜道兄，进阶离尘！”

月龙道人淡淡瞥了他一眼，冷然道：“道兄二字，提也休提，以后你我之间，再没有任何交情可言，宋千秋你也不必出来了！”

众修的神色，月龙道人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

听到他的话，曾道乙和宋千秋老脸一热，眼中闪过羞惭之色，不过该面对的事情，还是要去面对的。

曾道乙干咳了一声道：“月龙，此次逼山之举，的确是我等做的有些过了，既然叶白已经将离尘的秘密说了出来，我等亦不再为难，愿放开贵派的弟子，立刻退去。”

“正是！”

众修连忙附和点头，既然已经得到了进阶离尘的秘密，再去得罪月龙道人这尊离尘修士，显然十分不智。

但他们却没有立刻放开手边的太乙门弟子，显然还在等着月龙道人的反应。

“难道各位就打算，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我太乙门的山门吗？”

月龙道人的目光，凌厉而又威严。

曾道乙面容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月龙，你想如何了结此事，直接说吧。”

此老对月龙道人了解极深，知道他素来是个温和宽厚的性子，是绝不可能将众人尽数杀光了。

就算瞥开他的性子不谈，人族经过魂族之劫，已经元气大伤，若再在这里死掉一大批元婴修士，对魂族的反攻，数千年里，都将无从谈起。

月龙道人听到他的话，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一个中年模样，看起来颇为老成，金丹中期的太乙门弟子身上，轻声道：“卓成，我记得你们该是被钟离安排到小雷天去的，为何被他们抓住了。只有你们这些弟子了吗？”

“回禀月龙师伯，我等原本一直在小雷天避难，得到大师兄击杀了鬼残阳的确凿消息之后，便往回赶，行了一个多月，途经一座孤岛的时候，遭到了围攻，除了已经被杀掉的几十个弟子，其他都在这里了。”

名叫卓成的中年汉子。虽然被制住，但神色却不慌不忙，说起话来有条不紊。

站在他身后的，是个元婴初期的修士，面对月龙道人的威压，已经瑟瑟发抖，自然不敢阻拦卓成说话。

月龙道人闻言，目中厉芒一闪。又问道：“是谁伏击了你们？”

不必卓成说出来，一干太乙门弟子的目光。已经落向了一个方向，个个眼中，仇恨之意，滔天而起！

那个方向里，站着的修士，是铁纵横和一干北岳门的修士。

铁纵横的脸色。异常难看，他虽然自负，但还没有狂妄到和一个离尘修士叫板，月龙道人未死这个可能，原本他是有准备的。但他从未想过，月龙道人再次出现的时候，竟然已经进阶离尘了。

身后一干北岳门的修士，无论是元婴中后期的修士，还是金丹弟子，个个面如土色。

厉沧海目光急闪，思索着对策，但以他才元婴初期的修为，哪里能够想出什么办法。

月龙道人面色异常冷漠的看了一眼铁纵横，淡淡道：“铁纵横，你自裁了吧！”

众人一怔，月龙道人竟然张口就要赐死铁纵横这个一派之主。

“月龙，你不要欺人太甚，就算你已经进阶离尘了，我铁纵横也不怕你。”

铁纵横眼中交织着惊慌，暴怒，与凶厉，粗壮的右手，已经落到了另一只右手提着的太乙门弟子的脑袋上，仿佛随时都会拍下。

月龙道人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深深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那你就走吧，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我能否找到你，不过你最好不要回北岳门，你若是这么做，我只能将你们北岳门屠个一干二净，为我们太乙门的弟子报仇了！”

说完之后，月龙道人又望向铁纵横抓的太乙门弟子，此人是个金丹初期的青年男子，相貌儒雅，虽然被铁纵横的凶厉气息，骇的瑟瑟发抖，但目光仍算清正。

“小子，若你死了，我会杀了北岳门的所有人，为你陪葬，如何？”

月龙道人看着青年男子，神色温和的道了一句。

“……全凭祖师安排，弟子无怨无悔！”

青年男子微一迟疑之后，终是梗着脖子说出了这句话，倒也硬气。

“闭嘴！”

月龙道人还未有反应，铁纵横已经厉喝了一声。

月龙道人的处事，比起叶白，明显要老练的多，绝非可以随便要挟的，取舍之间，也更加果断。

不过这样的话，也只有月龙道人可以说，叶白还没有资格说，不只是因为月龙道人已经进阶离尘了，足以震慑铁纵横，更因为他是太乙门的大长老，在弟子中的威望，不是叶白可以比拟的。

“大师兄三思！”

铁纵横身后，几个元婴中后期的修士，一起哀求起来，其他小辈弟子，看向他的目光，也复杂起来，到了此时此刻，众人也终于生出了别样心思。

今日之事，显然没有善了的可能，铁纵横若是不死，月龙道人绝不会罢休，而铁纵横若是携带着人质逃了，死的便是他们了。

“你们这些蠢货，就算我死了，你们以为月龙会放过你们吗？”

铁纵横咆哮出声，满眼失望之色，自以为掌控的如同铁桶一般的宗门，原来在死亡面前，也不过是一盘散沙。

这就是众叛亲离吗？

铁纵横瞳孔渐散。

一干北岳门修士里，只有厉沧海面色平静的看着铁纵横，没有说话。

众人之中，只有他和铁纵横的关系，非用一般，情感相当深厚，厉沧海和他的哥哥厉山河，在十多岁的时候，就一起被铁纵横收为弟子，带入北岳门。

兄弟二人的修道资质，均是出类拔萃，而哥哥厉山河，还要更好几丝，几乎可算天之骄子，比起海狂澜，郭白云，毫不逊色。叶白和李冬阳第一次见到厉山河的时候，甚至从他身上，见到了季苍茫的影子。

铁纵横在二人身上，可说倾注了极多的心血。正因为如此，厉山河死后，铁纵横不惜得罪月龙和纪白衣，也要去找叶白寻仇，以此老阴冷自私残暴的性子，能够做到这一步，可算相当难得。

厉山河死后，铁纵横就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到了厉沧海的身上，此子也不负厚望，修为突飞猛进。

铁纵横的目光，跨过众人，落到厉沧海的身上，师徒二人，四目相视，谁也没有说话。

厉沧海的目光，深邃似海，冷酷如冰。

“沧海，你也希望，以我一死，换来你的平安吗？”

铁纵横淡淡道了一句，眼中的失望，已经转为深深的失落。

“老师自行决定，弟子不敢强求！”

厉沧海轻声回了一句，声音异常平静，但眼中的挣扎与痛苦，却没有瞒过铁纵横。

铁纵横眼中闪过欣然之色，到头来，终究还有一个弟子，并不希望自己去死的。

……

“沧海，你要牢牢记得黑豹道人传你的那式意境神通，一定要领悟出杀戮意境，再领悟出意境之心，进阶离尘，然后，给我屠了太乙门，杀了月龙，杀了纪白衣，杀了叶白，给你的哥哥山河报仇，给我报仇！”

思索了许久之后，铁纵横突然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