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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教主-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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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化形chéngrén后才能改善。”
梦芸看了看忽然变得安静的四周,不安道:“还是出去后再休息吧,师尊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这里我瞧着不舒服。”
方圆两百丈内的小动物的魂魄尽数被吸走,地面上躺了一地的尸体,树枝上也挂着数不尽的鸟类尸体,至于昆虫就更别提了,岳鼎他们逃出两百丈的距离就是安全区域,可昆虫类的低等生物,哪怕三百丈的距离,依旧会轻易被吸走魂魄,它们的魂魄力量太弱小了,根本无法反抗。
因此,本该叽叽喳喳的热闹山林,此刻安静得跟墓园一样,连风都仿佛静止了,阳关穿透树荫照shè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却难以驱除那股不安感。
这样的手段才是真正的魔教邪法,所谓妖魔同伍,行事一样的肆无忌惮,相比起来,吸星**这种出自人道世界的武学真是太温和了,吸人内功而不伤xìng命,简直跟正人君子似的。
法琉璃琢磨道:“将人的魂魄强行抽离**是异常困难的事情,可当时连我都有一种跃然而出的感觉,这般水准,光以修为而言,这棵妖树已经是天人境的强者了,只是受到形体限制,无法发挥出本领而已……八天王果然个个脾气怪异,居然用这种危险的大树作为山门护法,花天王也不是易与之辈啊。”
山子巽忽而道:“你们说,这件事里面,有没有蟹妖的yīn谋?”
第七十章阴差阳错的算计(下)
听到山子巽的猜测,众人集体沉默了一会。
岳鼎皱着眉头道:“没可能吧,就算它的演技臻至出神入化之境,在陷入疯狂状态时的表现总不可能也是作假,就算咱们江湖经验少,容易上当,可法琉璃前辈可是老江湖,没那么容易被骗过去。”
法琉璃幽幽道:“除了一个老字,其他的我都同意。”
山子巽从谏如流:“我也是这么觉得,那么将它故意为之的原因排除掉,剩下的结论就是它也是被算计的对象。”
岳鼎补充道:“澄阳湖之行,我们六道教是临时起意才来的,当时我们还在假装重伤来蒙骗高家庄的演戏中,幕后者不可能连这种变数都考虑在内,若说是为了针对我们才布下这个局,下棋者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居然将希望放在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上。”
梦芸忍不住插话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么莫名其妙的变故,根本看不到任何线索嘛,若不是有意的算计,难道说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山子巽缓缓分析道:“不要将事情想得太复杂,从结果推导原因永远比从开头推论未来更容易,任何一场布局,归结起来,无非是某人算计某人做什么,三种因素而已,只要找准其中一个,就能抽丝剥茧,还原真相,而在这场yīn谋布局中,我们只需找准算计对象就可以了,这也是目前唯一能把握的线索——既然我们不是幕后者真正要针对的对象。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两种可能。”
岳鼎点头道:“蟹妖……以及左家的人。”
梦芸不解的提问:“那只螃蟹算计它有什么用?”
法琉璃冷笑道:“也许是用来触发妖树的反应,从我们来的时候,周围山林间还有大量生物活动来看,这棵妖树并非经常xìng的进行吸取魂魄,毕竟像炼魂化jīng一类的邪门歪道,注重质量远胜过数量,比如那头青蛇的魂魄。炼化后得到的好处比其他的生物加起来的还要多,所以时机不到,它不会动手吸魂。而且。只有长期不吸魂,才会令动物的数量恢复正常。”
梦芸恍然道:“妖树不会主动发难,因此就需要有人去触发时机。只要事先知晓有这么一条青蛇存在,无论来者是谁的,都势必会引发一场争斗,而不管谁胜谁败,都会引得妖树发动吸魂的邪术——只是,布局者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法琉璃绞尽脑汁想了一会,最终像是炸毛的猫一样,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啊啊啊,真是令人不快,所以说我最讨厌动脑子了。尤其是想不出答案的时候,心里就跟猫挠似的发痒,拉不上来又放不下去,分析推理不是我的强项,一切靠你们了!”
自暴自弃的发言引得梦芸颇为赞同。她并非脑子不灵光的人,但脑子灵活跟擅长算计布局是两码事,就像一个写作文龙章凤姿的人物,可能连加减乘除都不会,聪明不是万能药,无法解决所有领域的问题。
最后还是山子巽总结道:“假设针对的对象是蟹妖。那么对方的用意便在于妖树,想要通过妖树吸魂来达成某种目的,至于目的为何,目前无法推论。假设针对的对象是左家一行人……”
说到这里,他跟岳鼎对视一眼,后者叹气道:“那就糟糕透了,是最坏的结局,希望不要发生这种事。眼下我们首先需要做的,便是去澄阳湖向蟹妖求证地图的由来,之前考虑到花天王与他同属妖族,可能有过交往,知道点情报不足为奇,才没有起怀疑,现在却是不能放过,我们得尽快启程才行。”
语毕,众人便不再休息,快速返回之前歇息的客栈,纵马疾驰,速度远比来时要快得多,毕竟来的时候要按照地图需找路标,时不时的需要确认方向,以免走错,如今熟车熟路,自然大大节省时间。
就在众人离开花天王的住所没多久,一道人影骑着巨大的鸟从苍穹中降落,停留在半空,此人黑巾黑袍,黑裤黑靴,背后斜背着柄乌鞘长剑,身材高大且魁伟,却丝毫不见臃肿,反而显得很瘦削矫健。
他的面上带着种奇异的死灰sè,双眉斜飞人鬓,目光睥睨间,骄气逼人,看模样明明只有二十上下,却透着一股经历世事的沧桑感,整个人显得既高傲,又潇洒,既严肃,又不羁。
脚下飞禽坐骑,是一只脖子上有一圈发亮羽毛的大鸟,双瞳中充满着血红的颜sè,而它的嘴里,还衔着一头chéngrén大小的毒蝎,它嘴巴一仰一抖,就整个儿咽了下去。
《辨证录?中毒门》:“人有饮吞鸩酒,白眼朝天,身发寒颤,忽忽不知如大醉之状,心中明白但不能语言,至眼闭即死。”
这是极有名的凶鸟鸩,传闻中只生活在有古木有蛇蝎的山林里,喜欢筑巢于高数丈的毒栗子树上,而鸩鸟筑巢的毒栗子树下数十步内寸草不长,因为它的羽屑及污垢落下来足以使许多作物枯死,唯有毒栗子树不怕鸩毒。
毒栗子人畜吃了要死,而鸩鸟却视为美餐,传闻它栖居的树丛周围的石头上都有暗黑的斑点和细微的裂痕,却是鸩鸟的粪便落在石头上的缘故。它除了吃毒栗子,也啄食毒蛇毒蝎,山林内,凡是有毒之物必然由鸩来吃。
鸩最有名的作用,便是以它的羽毛酿起来的上等好酒,乃是宫廷内谋杀、赐死的必备良药,而且鸩酒制作方法最为简便,即以鸩羽拂之于上等好酒,酒sè香味不变,而鸩毒尽入,喝之顷刻间五脏俱溃,神经麻木,无痛而死,它的毒,便是天人境的强者也少有能免疫的。
“灵魂之树,三大世界轴之一,虽然仍是幼苗,却蕴含无限的可能和未来的潜力,看来莽荒的确没有骗我。”
男子居高临下望着表面平静,内部却在拼命消化神魂能量的古树,拿出了一道金刚圈似的法宝,当空扔了出去。
金刚圈迅速变大,化成直径五十丈的大环,罩在古树的上方,向下shè出光圈,包裹住古树周身。
大地在隆隆颤抖,地面上出现了一圈可怕的裂缝,接着古树连带着下方的土壤一起被连根拔起,它的根茎异常发达,根须长达十丈有余,下方被带起的沙漏状泥土,几乎是一个小山包。
受到外部的刺激,古树开始反抗,疯狂挥舞的蔓藤仿佛一头愤怒的八爪鱼,一鞭鞭带着破空声响,力道雄劲,便是一堵钢板也能抽出印子,还有许多飞叶暗器飚shè而出。
可这些攻击都被最外圈的光罩挡住,激起了许多涟漪,就像是砸在湖面上的石头,但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影响,飘浮最上方的金刚圈甚至连抖都没有抖一下。
古树很快意识到彼此实力的差距,认命似的不再反抗,乖乖被吸入其中,那金刚圈拥有藏须弥于芥子的功能,偌大的一颗参天大树,被吸入圈子zhōngyāng后就消失不见,接着它也跟着慢慢缩小,最终还原成手镯大小,飞回主人手中。
坐骑鸩鸟开口说话,声音格外的好听,仿佛妙龄女子:“可惜,没能将左家的一行人引过来,与莽荒的交易却是食言了。”
负剑之人将金刚圈套在手腕上,再看了一眼脚下的巨大深坑,淡然道:“再好的计划也算不到意料外的变数,不过既然灵魂之树在我手中,他们纵然知我失约,也不敢发怒。”
“他们有求于主人,希望借着灵魂之树来复活当年的莽荒之王,自然不敢对主人不敬,就怕满足了他们的愿望,会当场翻脸无情,莽荒之人可素来视契约为无物,主人不可不防。”
“放心,这点我心中有数,之所以放那位左家小姐一条生路,便是预留手段,给左家留下一个火种,将来若能顺利成长,聚集左家党羽的人心,未尝不会成为牵制住莽荒的力量,从这点来看,计划失败反而比成功要好,还真是天意如此啊。”
他感慨了一句,又转头看向岳鼎一行人离开的方向,面上现出复杂的神sè。
鸩鸟忍不住道:“主人,既是同窗,为何不出来相认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理念的差距太大,就算有一天,我和他们站在战场上,以xìng命为赌注,相互搏杀,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鸩鸟发出清脆的笑声:“就凭他们?实力差主人太远了,根本不可能赶上,主人用一根手指头就能压死,毫无威胁可言,就怕主人会念在同窗情谊上而手下留情。”
男子摇头道:“当年糙华斋的学生,没一个是庸才,这点我早已知晓,哪怕再愚钝再不起眼的,也仅仅是未经雕琢而已,我现在能站在高处,只是因为我的起步比他们更早而已。”
“那干脆现在就去斩草除根,扼杀危险,防范于未然,反正夭折在主人手上的少年天才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两个。”
对于鸩鸟的建议,男人不置可否。
过了许久后,他才开口道:“离开吧,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就像当年我们一起读书的时候,也不曾想到未来会背道而驰,越行越远……”
第七十一章最糟糕的结局
“大人啊,恩公啊,小的真没撒谎,也不敢撒谎,我也不知道地图哪里来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东西就在身上了。”
众人回到澄阳湖进行质问,登时吓得蟹妖屁滚尿流,肝胆俱裂,忙不迭的将知道的情报说出来,只是内容少得可以,翻来覆去,就是不知源头,从疯狂状态中恢复过来时,就已经带在了身上”
法琉璃两眼一瞪:“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也敢送人,是不是有心要嫁祸我们?或者早就知道那里有危险,想要借刀杀人?”
两个其心可诛的罪名盖下来,吓得蟹妖双腿发软,本就没什么骨气,这下连尊严都丢得一干二净,连连磕头求饶,就差没剖腹挖心以示清白。
确认不可能再打听到更加深入的情报后,岳鼎挥挥手让对方回去了,反正就算用刑也逼不出什么。
“怎么看?”
法琉璃收起吓唬人用的眼里表情,道:“不像是弄假,应该是真的一无所知,虽然逻辑上有许多理不清的地方,但聪明人干过的糊涂事也不在少数,何况它这种明显就是喜欢干糊涂事的糊涂鬼。”
岳鼎赞同道:“从心理上分析,它应该并非有意要陷害我们,一来的确有着报恩的念头,而身上恰好有这么一件能够用来报恩的东西,二来也可能是察觉到地图是一张烫手山芋,有心要送出去,便顺水推舟而为。”
山子巽从手法上猜想:“从它茫然不知这点来看。幕后者可能用了**术一类的术法,篡改了记忆,令它明明有异宝兜在身上,不知来源却不觉得异常,这并非不可能,像《九yīn真经》上就有一招移魂**,也能达到迷惑的作用。只是效果有所不如罢了。”
移魂**的效果是暂时xìng的,事后中招者就能清醒过来,回忆起一切。而且限制颇多,比如只能对心智不坚定的人使用。
可说到底《九yīn真经》是武学经文,而非术法经文。非正规出身,有所不如是情理之中的,若幕后者的修为强一些,法术品阶高一些,就凭蟹妖这种一看就是稀里糊涂的主,中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把地图放在蟹妖身上,无论是杀掉后搜身,还是放过xìng命后的顺水人情,东西都会到执行者的手里——这下差不多可以确认,对方针对的目标并非蟹妖。而是左朱殷一行人。”
岳鼎跟山子巽对视一眼,前者皱紧眉头,颇有担忧之sè,后者面带无奈,但只是略带忧容。
梦芸不解的问:“师尊。为什么他们的目标是左家小姐反而更糟糕呢?她在左家地位也很一般才是,又不是将门独女,就算未来需要人来继承帅位,也与她无关,而且对方打的主意,显然也不是擒了人后当做人质来威胁左家。就凭那棵妖树的暴戾,去了便是不死不休,不可能做到手下留情。”
岳鼎摇头道:“正因为左朱殷地位不高,才更显得幕后的真相万分棘手。”
法琉璃不耐烦道:“到底什么意思,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幕后算计者连在左家地位不起眼的左小姐都不放过,一点也不担心万一让人逃出生天,是否会引来左家的报复,由此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他们已经对左家下手了,想要斩草除根,不放过一人。”
梦芸对推理不擅长,但观察细究找矛盾点却是她的强项:“那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气力,转这么一个大弯?对方若有心,直接动手来强杀不就好了,没必要借刀杀人。”
“原因有很多种,比如算计者本身实力不够,只能玩借刀杀人的yīn谋,又比如他根本没将左朱殷放在心上,只是顺手为之,成则喜,败亦无忧……至于究竟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当务之急,是去通知左朱殷一行人,或者直接去边关的左司马府确认,若是猜测了,大不了当做上门做客。”
岳鼎拿出了上次因为击退强盗,而从左朱殷那里得来的令牌,早先受到对方的邀请,到现在都没去过,所以就算上门也不显得失礼。
他在心中计较了一番,道:“梦芸你跟步苍穹一起回转山门,不得任xìng胡闹,接下来我跟山师弟要轻装上路,为赶时间,会到修真坊市使用大挪移法阵。”
梦芸本来还想撒娇跟着去的,听到最后的大挪移法阵,知晓这是按照人头算费的,为了省钱,颇不情愿的应下,步苍穹则从来是一副全部听师长安排的老实模样。
当岳鼎目光看向法琉璃的时候,不等发问,就听她道:“我也要去一趟,昔rì曾跟左军府有过一段交情,若他们真遇上了危险,却不能坐视不理。”
说完,她似是回忆起了不少事,一阵沉默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岳鼎自是不会拒绝,三人快马加鞭,循着左朱殷一行人留下的踪迹,一路追去。
对方并没有特意消除痕迹来避免被人追踪,毕竟谁也不会闲得无聊,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也要特意去隐匿行踪,何况他们一行十余人,想完全隐藏行踪也是件相当困难的事。
可是,三人追了大半天,发现仍是迟了一步,在最近一家休息的客栈处打听到,左朱殷等人在三个时辰前已经离开,而且从离开的方向上判断,应该是修真坊市,想来是因为水流源头被人下毒一事,担心事关重大,必须及早提醒家主,而用纸鹤又说不清楚,因此顾不得挪移法阵的巨额费用,毅然选择了最省时的方法,岳鼎早有心理准备,没有抱怨什么,毕竟与左朱殷等人分离后,他们为了找huā天王的居所,一来一回用去了将近两天时间,就算现在连夜追赶,追不上也是预料之中。
幸好三人皆是内功深厚,寒暑不惧,无畏疲劳,就算连战三天三夜也没事,否则光是连夜的骑马追赶,就能活活累得吐血,比如那三匹马在抵挡目的地后就给累得趴下,直吐白沫。
使用大挪移阵法选择了距离边关最近的一处传送地点,三人不停歇,当地采办马匹继续上路,途中也没有找酒楼用餐,而是服用了六道教特制出产的行军丹,一颗下去能让常人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都没事的军粮药丸,纯粹果腹用的东西。
法琉璃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指点方向,如此又赶了一个半时辰的路程,终于到了左家司马府。
刚刚赶到门口,三人就察觉到了异样,不但过于安静,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还是迟了吗……”
法琉璃轻声喃喃着,透露着来不及挽回的无奈,岳鼎跟山子巽也是面sè凝重,他们在推理的时候就想到过这一可能,现在不过是验证了猜想,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变得好过。
走进大门内,便看见无数尸体躺在庭院中,有家丁,有丫鬟,有老人,有小孩,还不乏身强体壮,骁勇善战的jīng兵,全部躺在地上,几乎堆满了地面,让人走路都无处下脚。
“连婴儿都不放过……”
岳鼎躬下腰,伸手将那名紧紧抱着孩子,死不瞑目的母亲闭上眼睛——这对母子同时被一柄长矛贯穿,连在了一起。
除此以外,还有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被杀死,死状不一,颇为凄惨。
岳鼎一双手捏成拳头,一股无名怒火在胸腔内熊熊燃烧,却又无处发泄,只得强行压住,虽然这些人与他素昧平生,但屠杀无反抗之力的无辜者,实在是触犯了他的德底线,何况从现在的痕迹来看,还有许多人在临死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被残忍的手段杀死。
法琉璃这名老江湖也气得浑身直哆嗦,可平时极容易暴躁的她现在却表现得异常有抑制力。
三人中最冷静的当属山子巽,他翻几名死者尸体,查看伤处后,判断道:“凶手数量很多,至少在五十人以上,而且使用的兵器各异,并不统一,从现场留下的兵器种类来看,行凶者与莽荒脱不了关系。”
他就像是一名验尸官,麻木的翻着尸体,冷静的进行分析,仿佛看见的不是血肉,而是人偶。
法琉璃对他的态度心生不快,但没有斥责什么,因为她知道山子巽的做法才是正确的,愤怒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趁着现场未被破坏,人死了还没多久,冷静且理智的寻找线索,追查凶手才是当下最该做的事。
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正确就让人高兴,理xìng和感xìng总是矛盾的。
岳鼎最明白自家兄弟,也很快冷静下来,从一具尸体上抽出了一根木制的长矛,入手感觉颇沉,却是一种硬木,硬度不输给钢铁,顶端有着明显用利器刻意削尖的粗糙痕迹,类似学生用小刀削铅笔,这种并非制式的原始兵器,显然是莽荒人常用的武器。
“结合水源下毒之事,种种事迹都将矛头指向莽荒,看来这一回也是出自他们之手。”
山子巽摇头道:“不,应该是有人假冒莽荒士兵,故意栽赃。”
“你是如何……”岳鼎正要询问,却听见屋内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哭泣声。
(造化斋主: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很难再拧上螺丝,加把力,争取回归以前的状态)。。)
第七十二章刻颜立誓
经岳鼎提醒,法琉璃侧耳倾听,果然听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从府中深处传出,立即想起左朱殷可是因为外出而逃过了一劫,现在决不允许再有意外发生,连忙向里面赶去。
岳鼎没有急着追进去,而是细细摸了一下木矛的表面,转而向三弟问道:“你确定是有人故意假冒莽荒?”
“是的,关于莽荒的资料看过一些,他们的士兵骁勇善战,但是纪律xìng很差,在战场上混乱厮杀的时候或许体现不出来,可一旦进入巷战,各自为战的混乱xìng就会放大起来,尤其是在抢掠的时候,更是肆意妄为,甚至会为了争夺战利品而相互厮斗。”
“但这里的确有很多东西被抢走了。”
岳鼎环顾四周,初时拥挤混乱的印象,很大程度来自满地的尸体,而将尸体排除后,客厅中就显得极为空荡,显然里面的许多东西都被搬走了。
山子巽竖起手指道:“这就是第一个疑点了,房间中的财物都搬走了,可尸体上带着的银两却没有被拿走,他们搜刮财物的眼力未免也才粗心大意了。”
岳鼎蹲下身子,伸手在一具尸体上摸索,果然从怀中找到了一个荷包,里面还装着一些碎银:“因为要嫁祸给莽荒,所以特意在现场留下莽荒的兵器,还伪装出打劫财物的假象,让人误以为是贪婪的莽荒士兵所为。”
“第二个疑点,莽荒男人爱慕中土女人是人所皆知的。但这里的女xìng却没有一个有着遭到侮辱的痕迹,全部被无情的杀死。”
山子巽说出了有些残忍的话,就像是在分析死者死得不够惨一样,倘若左家的亲属在此,绝对不会放他干休,
岳鼎知晓三弟只是在就事论事,并没有主观上的情绪。问道:“会不会是为了赶时间?毕竟他们流窜在关内,一旦被发现行踪,就是死路一条。”
“莽荒人没有这样的纪律xìng。他们信奉的是享乐主义,哪怕有军官勒令军规,临到时也会抛诸脑后。”
山子巽解释了一句。接着又翻过一具尸体,撕开衣服,观察狰狞的伤口:“第三个疑点,死者的伤口确是由莽荒的兵器所造成,但是凶手杀人的手段太统一了,看这个人的死因,是心脏被一矛刺穿而死,再看旁边人的死因,是被一刀斩断脖子……这些杀人手法太过凌厉了,一味追求快与狠。招招皆是指向要害,一击毙命。”
岳鼎查看了几具尸体的伤口,果真如此,虽然他们是被不同的凶器杀死,但不难判断出来。凶手在出招时必然是无比的狠辣和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不追求花俏,是最实用的招式。
“虽然刺客也是追求快与狠,但刺客杀人往往带有浓重的个人风格,不会与别人相似。可是这里的死者,却是被同一种杀人术杀死……风格与此最接近的,就只有军队了。”
岳鼎无阿尼的摇头,这是最糟糕的结果,但却是合情合理。
要偷渡一批莽荒人入关,在巫州土地上行走而不被发现,相当的困难,老百姓又不是瞎子,也没听说莽荒有什么暗杀部队,可派人伪装成莽荒行凶,就不是难事了,只要保证灭口,再稍稍留点证据,以彼此千年斗争积累起来的矛盾,很容易遗祸江东。
岳鼎思忖道:“若是放在其他时候,我也赞同凶兽只是假借莽荒的名义,故意栽赃陷害,但是发生在现在,就算并非莽荒人所为,也必然脱不了关系,极可能是有着盟约的盟友。”
明明是山子巽自己推理出来的结论,却不怎么有信心:“驻扎这里的军人只有三大边关军,长年来相互厮杀,彼此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他们有可能跟莽荒合作吗?”
“猫和老鼠都能做朋友,何况是有智慧的人?纵然是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也可以为了共同的利益而暂时放到一边。总之,这件事先压下来,待会儿进去后不要说出来。”
山子巽点点头,有些事情,还是简单些比较好,倘若丘离在此,怕是会嚷着问为什么,但他就不会这么做。
岳鼎两人循着哭声往里面走去,左军府三百多口人,尸体躺得随处可见,不过越往内越是稀少,因为有本领反抗的都冲到最外面去了,而越往里面,越容易看见老弱妇幼的尸体。
待走到一处空旷的竞武场,就看见了左朱殷一行人,而除了上次在澄阳县看见的老面孔外,还有三张新面孔,一个是丫鬟,一个是身着霓裳的年轻夫人,手里抱着一个约莫五岁的男孩,哭声便是由她们这些女子发出。
竞武场的战况更加惨烈,随处可见残肢断骸,显然是左军府的人都被逼入了绝境,而最后有能力反抗的人全部挺身而出,豁出xìng命和敌人厮杀,哪怕伤残也没有退让。
其中最显眼的,是竞武场zhōngyāng的一名中年男子,身穿银鳞锁甲,手持一柄长枪,虽已身死,犹自睁着眼睛,怒目生威。
他被三根飞矛穿透了胸口,被一把大刀嵌入了右肩,被数根毒刺扎伤左腿,却依旧挺拔着身躯,站着离去,鲜血染红了战袍,也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
只有当人在热血沸腾,剧烈运动的状态下阵亡,才会形成站着死去的状况,可见这位将军临死前与人战斗的勇猛。
“死了……爹亲、娘亲、姥姥、二叔、大哥、四弟、小倩……全都死了。”
左朱殷站在中年男子的面前,不敢置信的语气低声呢喃着,脸sè苍白如纸,身形一个踉跄,向后倒去,被王启年及时扶住。
“小姐,请……”
到嘴的话说不出口了,王启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是要说“请节哀”还是“请坚强些”?
似乎都对,又都不对。
倘若站在这里的是左家的男人,那么他会一掌甩过去,打醒对方,告诫他一定要忍耐住,记住仇恨,坚强的活下去,直到将来有一天可以报仇。
然而,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个先天患病,被病魔折磨了十几年的少女,难道要将残酷的复仇重任压在她的肩膀上?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那太残忍了。
王启年开不了口,他身后的侍卫们也开不了口。
可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报仇?又或者将复仇的愿望寄托在那个不满五岁的庶出男孩身上?
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未来该如何行动,只能是茫然的站在原地,默默的忍耐着,压抑住心中的悲愤。
左朱殷双目无神的环顾四周,仿佛失去了魂魄一样,目光没有聚焦点,娇柔的身躯更显病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因悲伤过度而倒下。
几名丫鬟本来还想着安慰少nǎinǎi,结果也被感染了情绪,低声抽泣起来,侍卫们没有哭出声,一个个紧咬着嘴唇,直至出血都浑然不知,他们强忍着悲伤,有不少人眼中滑落出泪水,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泪痕。
唯一没有流露出悲伤就只有左朱殷了,但没人怀疑她冷血,反而担心她会悲痛过度,身体承受不住,因为一直压抑着情绪最是危险,远不如痛痛快快哭出来对身体更好,压抑得越久,积累得越深。
岳鼎见得此情此景,很明白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虽是愤怒却又认清真相,知晓未来希望渺茫的无奈,心有戚戚然,便yù伸出援手。
“左姑娘,当务之急是先将人……”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被打的人是那名抱着男孩的少夫人。
她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巴掌,目光有些呆然,一时竟是止住了哭声,不可思议的看向动手的左朱殷,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打自己,她并不觉得愤怒,反而担心是不是因为过于悲痛,导致人发疯了。
但是,她看见并不是疯狂或者悲伤的双瞳,而是一双隐隐闪动火光,无比坚定的眼睛。
“哭什么,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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