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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王1918-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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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唐天笑这才问道,“唐哥,有人!还不少的样子,没大看仔细。”狗剩也赶紧趴在他身边,悄声的说道。“你”刚要训斥自己的兄弟,唐天笑就发现西边山沟里跑出几十个持枪的汉子,跟着后面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
“你呀!下回看清楚了,那是司令和兄弟们,谢天谢地,可找到他们了。”唐天笑说了狗剩一句,然后爬起来,走到林子边一处大石头上,挺胸抬头摆出了一个单臂举枪的拉风姿势。
………【第十章 紧锣密鼓】………
“蠢货!蠢货!蠢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阎相文突然变成了祥林嫂,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蠢货这个字眼,大概是咒骂自己的几个手下,竟然被土匪劫了给养和军需吧。为了逃避罪责,警卫营长把土匪的数目夸大了好几倍,自己和辎重团的同仁,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才被土匪端掉的。
可他没想到,即便是没有这一说,当时积极败坏已经暴走的阎相文也饶不了他。关键时刻辎重上不来,依为臂膀的大炮没了用场;十六旅惨败,二路大军一路完蛋,剩下自己的二十师,用屁股也能想出来人家会怎么样;更可恶的是全军的粮草和补给全完蛋了。不跑?还能做什么!
一路狂奔的二十师,转眼就到了辎重团的伤心地,路边、河滩旁、烂地里,到处是刚刚烧过的灰烬,就连运送补给的大车也被土匪赶走了。欲哭无泪的阎相文,只好下令继续回撤,早一日退回潼关,就能早一日重整旗鼓,等再杀进陕西,一定不会像这次这么仁慈了,他要大开杀戒。
于是一万多饥渴难耐的二十师士兵,拖动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从华县县城南边擦城而过,奔向潼关。
憨娃听到羊娃的汇报,就知道二十师扛不住了,没了补给的军队,就是没牙的老虎。于是当机立断,留下一小队兄弟看守缴获来的辎重和俘虏,自己带着大多数兄弟抄山路赶近道,一定要在二十师溃退到潼关之前,堵住这些王八蛋。
两年多的奔波和锻炼,让这支以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起家的队伍,各个都拥有一副铁脚板,一天一夜奔波小二百里地是家常便饭,所以前年和去年陕军的几次围剿,都让他们轻松的摆脱了,和二十师的这些老爷兵相比,至少在脚力上,他们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看见唐天笑又摆出自己赖以成名的破姿势,憨娃真想压住他揍一顿,可这小子实在是没救,都给他说过多少回了。“狙击手一定要低调、淡定!”人家压根就不理,等唐天笑嬉皮笑脸来到自己跟前,憨娃一脸的无可奈何。
“司令,好事,大好事!那啥康副司令让我来找你,那个”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罗罗嗦嗦说了半天,憨娃也没弄明白,老康到底让他来干什么?这会自己还着急惦记着关城拿下没有呢。“别他妈废话,说!潼关拿下没有?”憨娃不耐烦了,打断了唐天笑前言不搭后语的墨迹。“拿下了!我这不专门来告诉您吗。”憨娃差点没栽倒,妈妈的,痛快点说话会死啊。
“羊娃,告诉兄弟们,潼关拿下了,大家伙加把劲,早一刻赶到就早一刻歇息吃饭,起身走喽!”听到司令的吩咐,羊娃乖巧的蹭蹭到处乱窜,给兄弟们传话报喜,于是耽搁了还没十分钟的队伍又快速前行,向潼关而去。
如果此刻有一架飞机的话,从高空望去,从华县东往潼关的公路上,由西向东4支大大小小的队伍,此刻都向着东边的潼关方向急行军。依次是一师大部、一团和辎重、工兵营、二十师和冯玉祥(此时刚刚汇合)、憨娃的土匪武装,而此刻华山东南麓,一旅的四团正披荆斩棘,沿山路向东北方向的潼关前进。
冯玉祥一行突出重围之后,一路东逃60多里,当马累的必须要休息时才停了下来,仔细辨认之后,才确定不远处渭河南岸的镇子叫焦镇。四处打探一下,确认没有陕军追上来,一行人这才遁入北岸的树林,在里面稍作休息。
渭河在这里的河面很窄,水流也比较和缓,更可贵的是河滩和河底全是大石头,非常适合泅渡,冯玉祥决定泅渡渭河,先找到渭河南岸的二十师后队,然后在想办法与自己的连襟汇合。他那里料到,就在焦镇东南二十来里地的公路上,二十师的后队已经变成了俘虏。
就这样又是一阵急行,当600多人的队伍到达联络官所说的后队位置时,这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有路边无数堆还未燃尽的灰烬提示着他们,二十师的后队已经凶多吉少。“司令,咱们现在怎么办?”韩复榘冒了出来,一边用袖子抹着脑门上的汗,一边心虚的问道。羊娃看到的,正是已经落魄不堪的冯玉祥等人。羊娃虽说不细心,却无意中帮助自家司令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冯玉祥此刻也左右为难,往回跑吧自己还不是那么的甘心,不跑吧又太危险,阎相文那里情况怎么样,自己现在是两眼一抹黑,不过看样子,二十师和自己的后勤是完蛋了。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公路西头很远的地方荡起了大片的灰尘。十几个穿着直系军装,骑着军马的二十师斥候正骑着快马,沿路东来查看情况。
“冯司令,您逃出来了?快,我们司令就在后面,他老人家都担心死您了。”还没闹明白情况的冯玉祥,就听见其中一个斥候大声的说道。一番查问之下冯玉祥这才明白,二十师已经是前进无门,而且辎重补给炮弹全部被劫,阎相文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撤回潼关。
海希尔带领一团大部和补充兵一通猛赶,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候后追上了卫东哲的二营,总计3000多人的一团,全力奔行追击撤退的二十师。在距离他们二十多里的后部,是大胜之后参与追击的一师大部。就这样大小四股军队,像跑马拉松一样,在西潼公路上往东狂奔。
康定国舒舒服服睡了个觉起来,已经是日上三杆,不慌不忙的吃饱喝足,这才开始巡视兄弟们加固和整修的工事,一直忙活了2个多小时,才坐下来悠闲的喝茶抽烟。昨晚打的舒服,没费多大劲就收拾了潼关守敌。
原想着这个守备团长是个很谨慎的人,可没想到等他们押着大车进了关城这才发现,关城里曲照听、酒照喝,一派歌舞升平。半夜时分大家伙从大车店悄无声息的出来,向着早已打探好的关城西门扑去。全神贯注的卫兵,一个个都集中精力瞅着城外,根本没有想到有人摸到了自己屁股后面。
“叭”一个兄弟不小心走了火,这才让关城里面乱了起来,可这会早已在西门外等的快要烧焦的兄弟,已经杀入了关城。不到一个小时,关城内二十师的留守部队全部被俘,不愿意做俘虏的早已经躺在地上了。
休息了2个多小时的队伍,各个都恢复了气力,在杨虎成的催促下,队伍正行进在茫茫山野之中,山民们带的路还算好走,也多亏了陕军的制式胶鞋,要换成穿布鞋或者皮鞋,这一趟跑下来,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快!在加把劲,照现在这个速度,晚上8点左右就能赶到潼关,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挨了两个爆栗子的唐天笑,撅嘴送走了自家司令,他没跟着一起回去。用自家总军给他们这伙叫狙击手的人说的话讲:“你们是狙击手,就应该机动作战。一般而言,都是脱离大部队,在两军交战的缝隙潜伏,像打猎一样,先射杀最凶猛的那个。打仗的时候就自己选择埋伏地点,尽量靠近敌人,先干掉敌人的头头。”所以他才不跟着回去,自己要机动起来,不机动还能叫狙击手吗。
唐天笑瞅了瞅四周,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向着自己看好的地方走去,这个地方在公路南边400来米的山坡上,山坡上树并不太多,只有十来棵,而且还都挤在一起。他看上的地方,是山坡折向南边的拐角。这块地方好啊,一大丛灌木正好可以当做掩体,打不过跑的时候安全,也能快速脱敌,实在是个好地方,比不远处显眼的树林子要强多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在这个位置打开瞄准镜,不会有反射光出现。
吩咐两个小兄弟都藏好,检查之后没问题,他这才快速摆弄几下,一个不漏丝毫破绽的掩体便形成了,就在几个人趴在灌木丛里百无聊赖之际,一阵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来了,你们两个藏好,别出声,看我怎么做,你们都学着点。”唐天笑叮嘱着自己的两个跟班,这两个人是总军塞给自己的弟子,说是让自己做他们的师傅,可自己那是当师傅的料啊?自从去年年底300米开外一枪干掉柞水恶霸“捞骨油”之后,自己都半年没开张了,更别提带这两个徒弟了。
公路上阎相文的二十师,正急急火火的行军,每个人都想急着赶到潼关,好好休息一下,这都走了大半天了,也没见司令下令休息一会,所有的人都强自撑着往前走,还是小命重要啊。
冯玉祥和阎相文见面后,他再也支持不住,虚脱着就要掉下马,被手下石友三赶紧慢慢扶着,好容易下了马。连襟二人见面,各个都有难念的经,各个都有苦处,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谁?冯玉祥不愧是冯玉祥,二话不说解下腰间的马牌撸子,毕恭毕敬的送到阎相文的面前。
“焕章,你这是何意?快收起来,你我兄弟一时玩笑,你还真当真了?在说哥哥我也吃了败仗,咱们连渭河都还没过,快收起来,在这样老哥我生气了。”这会的阎相文恢复了神色,很是诚心的劝慰着冯玉祥。“焕章老哥,君无戏言,况且小弟这次败的惨,即便是侥幸逃脱,怕是再也无法带兵了,十六旅全毁了,我冯焕章这次是彻底完蛋了,这个赌约焕章老哥您胜了,请收下吧。”一番话说的诚恳在理,让阎相文无法辩驳。
“焕章,你这是什么话?你我的关系还用的着如此?你且起来,听我一句话,好好干,没兵我帮你招,没枪没饷有我在就少不了你的,只要你我齐心,还怕不能重建你的十六旅?”阎相文的话音未落,只听见“噗通”一声,冯玉祥单膝跪地,他等的就是阎相文这句话。
夕阳西下,落日将余辉泼洒在关中大地上,整个世界仿佛涂抹了一层金粉,煞是好看。从入春到现在滴雨未下,有好几次看似乌云密布要下大雨的样子,结果一转眼又云开雾散。骑在马上跟着队伍追击的司南,此刻看着已经变成了烧饼大小的太阳,心思却不在眼前的战事上。
“哎,看样子今年弄不好是大旱之年,麻烦了。”虽然自己对这个时代陕西的年景根本没有多少记忆,但大灾之后不是大旱就是大涝,这是可以肯定的,从小到大,自己没少听村里的长辈们这样说。本想着趁着今年的大灾,以工代赈,好好再整饬一遍关中各县的水利,可直军的进犯,让计划不得不停滞下来。现在只能希望马上就要夏收的冬小麦不要减产太多,毕竟去年自己可是费了好多心思兴修了不少的小水库。
………【十一章 关前大战】………
“砰”一声枪响,急行军的二十师乱做一团。“那里打枪?是不是陕军?快准备战斗!”惊慌失措的阎相文,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半饷之后,觉的可能没事了,这才推开将自己扑倒的冯玉祥,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
“司令,不好了,向方被人打了黑枪!”听到吉鸿昌的声音,冯玉祥低头快跑两步,这才发现,韩复榘趴在马背上,身体不停的抽动,大股大股的鲜血顺着马背,将黄土飞扬的地面打的血红一团。
“快,有陕军的神枪手,大家快找找在那?都伏下身子,尽量别起来!“冯玉祥最先明白过来,韩复榘太背运,被陕军的神枪手挑中,看样子是活不成了。他的话音刚落,又是一声“砰”阎相文身边的副官被子弹掀翻了天灵盖,红的、白的、黄的稀稀拉拉喷了阎相文一身,脸上还沾着一坨蠕动的棉絮状物什。
“呕喔”阎相文再也坚持不住,哇哇的吐了起来,这一小块地方顿时充满了熏臭味。
“成了!走,都小心点,动静别太大”一连在这个位置开了两抢的唐天笑,慢慢蠕动着退出灌木丛,猫腰顺着山梁子,向南边跑去,紧随其后的是两个徒弟,一连跑出3里来路,确认北洋狗子没追来,几个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最先那个傻瘦子,衣服拾掇的贼板正,神里神气的,脚上穿着这么高的靴子,官肯定小不了。后面那个贼眉鼠眼的,一个就是个狗头师爷,这种人最可恨,不收拾他都对不起我这杆枪。”一路撤退,没来得及解释的唐天笑,这才给两个徒弟教着怎么辨认目标。
“你们两看啊,因为刚才咱们地势高,所以打黑枪的时候标尺不要推到实际距离的长度,刚才咱们离北洋狗子差一点就是一里路,所以呢,别把标尺推到500这个位置,要往后来一点点还有啊,一个位置最好不要开枪2次,像刚才那样敌人根本没发现才可以”唐天笑示意两人过来,看着他手里的枪,给两人解释高位狙杀低位的注意事项,具体的术语和技术他一点也不懂,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很笼统的教着这两个学生。
短命的韩复榘和副官,也总算没有暴尸荒野,几个士兵在路边挖了两个坑,将两人用帐篷布裹着草草下葬。战后通过审讯俘虏司南才知道,后世那个威风八面的韩大主席,今生竟然变成了西潼官道上的一个黄土包,这真是造化弄人。
二十师上下在阎相文的催促下继续前行,这会的速度快了些,刚才那一折腾,士兵们多少有功夫啃几口干粮歇歇脚。于是一路上见村不入、见城不进,一门心思赶路的二十师,向着潼关快速前进。
晚上9点钟左右,杨虎成带领的四团,终于赶到了潼关关城附近,吩咐战士们静音休息,带着李三奇和几个卫兵,一伙人慢慢的靠近西门侦查敌情。城门楼子上机枪掩体林立,身穿直军军服的士兵,扛着枪不停的来回走动,关城下稍有异动就是一梭子,看的杨虎成心里有些发毛。
突然一个奇怪的东西映入他的眼帘,在门楼打开的一瞬间,一个吊在门楼门框上的扫帚引起了他的注意,扫帚没有像农家那样头朝上、把朝下的放置,而是刚好倒了过来。等再一次有人出入,借着楼内的灯光确认之后,杨虎成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么放置扫帚,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他可没少见到,但这次这么关键的时刻,看到这个,让他太舒心了。
“三奇,找两个战士,在机枪射程之外点3堆火,尖头向东,快去!”李三奇听到杨虎成的吩咐,尽管心里很诧异,但还是亲自带着两个战士去点火。很快西门外远处的山林边上,燃起了3个火堆,其中一个尖头正好对着西门。城门楼子上的机枪掩体里很快做出了反应,“嗖嗖嗖”一梭子子弹就打了过来,不过由于超出射程,全部落空。
看到城门楼子上有了反应,杨虎成带着其余的人来到火堆这里,从警卫员那里要来手电筒,打开之后,有节奏的3亮3灭。重复了几遍之后,对面的机枪就停止了射击,紧接着就听到西门那里有人在喊:“扫尽天下不平事!”听到对面终于有人搭腔,杨虎成鼓足气力回了一句:“齐心协力建家乡!”
没多大功夫,就听到“咯吱咯吱”开门的声音,杨虎成哈哈大笑,自己率先向关城走去。“杨副旅长,您这是搞什么?危险,别过去!”李三奇急急忙忙拦住了他,杨虎成扒拉开李三奇的手,说道:“走吧,跟我去见见你的老部下。”
李三奇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杨虎成走向了西门,虽然很不理解,但长官能这么镇定,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还要让自己去见老部下;这人是谁呢?副旅长到底唱的是哪出?其它阻拦的人也都被杨虎成笑着压了回去,交待他们几个潼关里面的是自己人,赶紧回去整军,准备进关。
当李三奇来到西门的时候,掩映的火把下,一个满脸胡子拉碴、浓眉大眼的壮汉正站在那里,“定国!怎么是你?不是说你和憨娃被调去天津做事了吗?”李三奇万分激动,上去就一把拉住了康定国的手,一连好几个问题问出口。“连长,你先别着急,等会我在和你细说,先去招呼兄弟们进来吧,我这已经预备好材料了,最多半个钟点就能让兄弟们吃个痛快。”
“杨副旅长,您好,二师二分队副队长康定国请求归建,听从杨副旅长调遣。”康定国看到走上前来的杨虎成,立正报告。“哈哈,好!准许归建,稍息!”杨虎成笑着回礼。一脑门官司的李三奇赶紧向营地跑去,半路上碰到了正准备进关的队伍,和周义封、杨烈石边走边说,这两位也有些闹不明白了。
不到20分钟,所有战士全部进入潼关关城,西门随即关闭,安排好战士们用热水烫脚,一会吃了饭赶紧休息。李三奇几个就找到了康定国,康定国此时已经向杨虎成汇报完了情况,看到这几位老朋友兴师问罪的架势,赶紧招呼他们进屋,倒上茶水之后,这才将过往一一道来。
“你是二分队的司令,那也就是说还有一分队,队长是谁?和你们一块说是派去天津的人,还有青山呢?”李三奇问道,康定国细细的品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凡是能和大家碰着面的队伍,对外就是陕军招抚的土匪,没有和大家碰面的,什么也不是,几位明白了?”听康定国这么说,李三奇几个人心里有数了,看样子少司令很早以前就开始布置了,怪不得
几个人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康定国,人家却毫不在意,一挥手说道:“哥几个,总有一天我们兄弟会齐聚的,不过不是现在。我呢这次是命不好,不能在逍遥了,别想了走吧,先去祭祭诸位的五脏庙。”
夜里两点来钟,憨娃带着大队人马进了关城,顿时潼关人满为患,将近7000人的队伍挤在小小的关城之内。
“嘀嘀嘀嘀嘀嘀”通信员把接收到的电文递给司南,司南看过电文兴奋的说道:“给各团各营的长官报信,第一旅杨副旅长刚刚进入潼关关城,让大家伙打起精神来,别追的太紧,吊在二十师屁股后面就行,天亮时分我们在关城外,给二十师来个关门打狗。”
凌晨5点钟,天际刚刚露出一丝光线,经过半天一夜奔波的二十师此刻已经人困马乏,各个无精打采,大多数士兵都把枪支当拐棍拄着。东逃的这一路上,陕军6000多人的队伍,不急不徐的坠在他们屁股后面,让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老爷兵不得不拼了老命的赶路,他么也算创了北洋陆军的一个记录,半天一夜急行军130多里。
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的士兵,遥遥看见关城之后,很多都坚持不住倒在地上睡起了大觉,实在是太累了。阎相文的年龄到底是大了,顶了一对黑眼圈出现在队伍最前面,后面的警卫不停的抽打倒在路旁的士兵叫他们起来。
“告诉兄弟们,都给我稳住了,把二十师的守备团长给我提溜出来喊话,尽量把敌军往关城下面引。”趴在垛口的杨虎成吩咐完憨娃,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二十师,好家伙黑压压一大片,更远处还有大队大队的直军往前挪动,这场面太壮观了。
“兄弟们?你们怎么回来了?阎师长和冯旅长呢?”守备团长乖乖的冲着远处的二十师士兵喊话,后腰上被战士们顶着两根枪管。“是贺团长吗?我是二团的陈骰子啊,快开城门吧,阎师长和冯旅长就在后头,兄弟们快累死了。”一个瘦麻杆二十师营长,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额”贺团长没了言语,后面该怎么说不知道了,背靠在城垛上的憨娃手里晃悠着短枪,不停的在下面教他该怎么说,可这位两腿抖的跟筛糠似的,浑身上下已经不听使唤了。
“焕章兄,别过去,有些不对劲”冯玉祥追着阎相文来到队伍前面,看见阎相文刚要催马前行,一把拉住了阎相文,他觉的不对劲,但那里有问题自己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就在这时城墙上的贺团长开口问话了。
守备团长和陈骰子的一番对话,让冯玉祥明白那里出问题了。按照常理,非战时城门5点就开,只有在交战区域才会闭关,可潼关之前一直处在己方掌握之中,这会都快6点了,关门仍然紧闭,肯定出了问题。
“坏了!焕章兄,潼关怕是被陕军给占了。”冯玉祥对着阎相文耳语道,刚刚下马活动开腿脚的阎相文听了,差点没跌坐到地上。“焕章,你开玩笑吧,陕军哪有多余的兵力占潼关,在说这关城高大厚实,那那么容易被打下来。”虽然很怀疑陕军是不是有这个能力,但谨慎的阎相文还是和冯玉祥互相耳语。
一番细说之下,在看看仍旧在喊叫着让打开关门的陈骰子,而且此刻已经有好几百士兵马上就要靠近西门,阎相文这才确定潼关怕是真被陕军占了。自己的部下自己最清楚,姓贺的绝对没这个胆量敢将自己晾在城外,要在平时早打开城门,一通马屁拍了上来。
“怎么办?焕章,这真是天要绝我!你快想想”阎相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关城之上“哒哒哒哒哒哒哒”密集的机枪声响起,靠近关城的几百名二十师士兵,被飞来的子弹顿时打的鬼哭狼嚎。
………【十二章 仓皇逃窜】………
猝不及防的二十师士兵,被城墙上突如其来的子弹打的鬼哭狼嚎,更多的则傻呆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紧接着关城上就升起了印有“陝”字旗号的十八星旗,猜测得到印证的阎相文和冯玉祥脸上一片土灰之色。
关键时刻冯玉祥显露出枭雄的本色,摇醒了尤如泥塑一般的阎相文,“焕章兄,今天怕是你我要葬身于此了。为今之计,只有趁着追兵未至,强冲关城,如此才有活命的希望。”他的一番话,将阎相文彻底警醒。
两个人的分工很明确,阎相文正规军事学堂出身,阵地战的能力要强于冯玉祥,于是主动让贤,自己带部分人马沿山脊和公路修筑简易工事,准备抵抗随时到来的追兵。冯玉祥没有受过什么正规的军事教育,但一生戎马很有豪色,被委以重任率领二十师其余部队准备强行冲关。
“兄弟们,听冯某一句话,潼关已经被陕军占据,但陕军兵力不足,关城内并没有多少敌人,想活命的兄弟,听从各自长官的安排,大家一起冲,只有冲破关城才能活命!今天阎师长和冯某与诸位兄弟一同血战到底,誓死不离不弃!”冯玉祥拉着阎相文站在高处,大声向惊慌失措的士兵做着动员。
“冲啊!想要活命的兄弟跟我冲!”吉鸿昌很有胆色,举起手中的二十师军旗,大声响应自家旅长的话,一时间这些原本近乎绝望的士兵,顿时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一个个也跟着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
在两人的组织下,陷入生死之地的二十师官兵很快被组织起来,阎相文带队前往后阵紧张的修筑工事。集全师之力搜集的大量炸药用撕碎的帐篷包裹,被加工成一个个脸盆大小的炸药包,由二十师的工兵携带,跟在两个满编团4000多人后面,荣幸的担负了第一波冲关任务。
“冲啊冲过关就能回家了”吉鸿昌取代了二十师已经魂飞魄散的两个团长,担任了指挥官,手持短枪的他,带头冲在了最前面。后面的将士看到他的武勇和无畏,在强烈的求生意志支配下,开始了忘我的冲锋,很快这群疯狂的死人就超过了他。
“嗵咻嗵咻嗵咻”又是陕军怪炮的发射声,天空中飞来十几颗晃晃悠悠黑乎乎的炮弹,这些炮弹带着诡异的哨音坠向地面,“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击波,让冲锋的二十师士兵死伤惨重,但这并不能阻止这群已经快要精疲力尽、思维已经不受大脑控制的士兵。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城墙上,十几挺重机枪不停的扫射,将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师士兵一个个撩翻在地,但后面还有更多的人向着关城冲来。“嗖嗖嗖嗖嗖嗖嗖”二十师的重机枪也开始了咆哮,论轻兵器密度,二十师的重机枪数目远远大于关城内的陕军。
驴蛋(人名)是二分队机枪手大牛的副手,这会正紧张的双手扶着单链,他牢记小队长的话,一个副射手不但要随时注意弹药箱内的子弹数量,还要注意在主射手阵亡后,第一时间取代阵亡的主射手继续射击。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浑身翻滚着腱子肉的大牛,赤膊上阵,随着机枪有节奏的轰鸣,他胳膊、肩膀、身上的踺子肉也有节奏的跳动,此刻这个机枪掩体内热浪翻滚,大量射击产生的水蒸气,弥漫在小小的掩体内。
“栓子,快弹药箱!”驴蛋奋力的睁大眼睛,声嘶力竭的喊道,弹药箱内的子弹已经快要见底了,几个弹药手此刻在后面双手已经忙的快要抽筋了,往单链里装填子弹也不是个什么轻快活计。等栓子搬来弹药箱,驴蛋快速的换装好新单链,大喊一声:“射击!”
嗯?没动静!怎么回事?由于机枪的停止射击,水蒸气消散了一些,驴蛋看到大牛俯身趴在机枪的后半部,身子不停的抽动着。“大牛哥你怎么了?快射击啊!”轻推之下,大牛轰然倒地,大牛的口鼻中渗出大量的鲜血,痛苦的抽噎着,一颗从射击孔钻进来的子弹,击中了大牛的胸部,看样子应该是打中了肺部。
“医官!快来,大牛负伤了。”双眼通红,眼眸含泪的驴蛋嘶哑的喊道,大牛对他很照顾,像对待自己的弟弟一样。年初在汉南追杀一股无恶不作的溃匪时,如果不是大牛即时推开自己避开飞来的子弹,自己恐怕早就死了。奋力的将大牛挪到旁边躺好,驴蛋一边斯嚎着喊叫医官,一边快速的将机枪扶手擦拭之后,双手握住扶手按下了扳机。
“突突突突突突”停滞了一会的机枪重新开始怒吼,如雨的子弹飞向了正在冲锋的二十师士兵,驴蛋清楚的看到,在自己枪口下,这些打死自家大牛哥的北洋狗子,一个个被自己射翻在地。
施瓦茨罗斯重机枪是一战中优秀的一款重机枪,它后坐力小、射击故障率低,非常适合东方矮小士兵使用,而且拥有不错的精准度。但它有个致命的缺陷,射速偏低,每分钟仅仅400发。相比德造和英造重机枪每分钟600发左右的射击速度,差距有些大了。
“轰”一个马上就要冲到城门附近的二十师工兵,被机枪扫倒在地,濒死之时拉响了炸药包,尤如天崩地裂的爆炸,将靠近城门的地面炸出一个3米大小的深坑,剧烈的震动让城墙上的机枪掩体内落下大片尘土。城墙上正在用步枪急速射击,靠近炸点的好几个战士,被当场震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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