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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赌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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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院外有刹车声,段爷腾地起身,赶紧出门张望——是慕云回来了!
  送行的是那位文书,一身军装扶着方向盘不肯下车,挥手笑笑要走。慕云不便挽留,叫段爷快去拿钱,对文书重谢了一番。
  终于逃脱了劫难,慕云兴冲冲返回大厅,迫不及待地问:“阿慧呢?买菜去了?”
  段爷眼光顿时暗淡,半天没做声,咬紧腮帮说:“阿慧她,走了……”
  “啊——不会吧?”慕云坐在沙发两眼发愣,“昨天她刚放回来的呀!”
  段爷泪眼汪汪的,“她真的走了,等不及,要我转告你……”
  慕云一下坠落无底深渊,两眼发愣,自言自语的,“阿慧……不是说得好好的一同遣返……”想到她为他两番出生入死,却走得如此匆匆,不留一丝痕迹!他感到罪孽深重,点燃支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眼睛渐渐模糊,啪地将茶杯摔得粉碎:“阿慧——你为哪样不等我回!连最后见面的机会也不给——”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太残酷、太灸心,叫谁也接受不了。段爷低头劝慰:“别这样慕云,阿慧快刀斩乱蔴,也是为你着想……说不定过段时间,她要回来看我们呢?”
  “她再也不会回了……”慕云无助地摇了摇头,阿慧聪明绝顶,不会无缘无故失信,肯定有说不出的苦衷和隐情!一旦想起,他警觉地问:“段爷,阿慧走时说过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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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落花(6)
这正是段爷想要说的,于是从阿慧回到洋楼,一直讲到她甩掉敏顿纠缠,叫其自我暴露。然后沉痛的说:“大家都会说‘祖国啊母亲’,但体会最深的是华侨。现在阿慧走了,未尝不是种解脱,因为在异国活得太苦太累,她只好成全阿香。”
  这非但没减轻慕云的心理负担,反倒使他更加悲伤。如果阿慧真的跟敏顿走了,或许他会好想一点;但是她没有,反倒将敏顿羞辱了一番。顿时他脸上火辣辣的,像被阿慧猛地抽了一耳光!是的,之前他们虽然有患难情、同胞爱;但是他为阿慧曾沦落风尘而痛苦,觉得她轻浮、肮脏,根本不屑娶她。之后阿香奇迹般出现,他干涸的心复活了。然而阿慧有自知之明,总是为人低调;明知不会有好结果,哪怕一夜情也满足。现在阿慧义无反顾地走了,留给他的是无尽的思念和悲伤;以及对阿香的怨恨,使那份情和爱黯然失色!
  原来美是如此的深奥,不仅在外表,而且重在人品气质和聪明才智;现在阿慧教会了他,世上有种需要独具慧眼的奇美——那就是出于苦难!由此化作执拗的眷恋,为阿慧的命运愤愤不平——她的美曾被无情的苟活摧残!人生路多舛且漫长,他不敢想象阿慧的今后……继而害怕敏顿诡计多端,以百万富翁作诱饵!
  于是追问:“敏顿到底是骗阿慧,还是真有其事?!”
  段爷迷惘地说:“敏顿确实机灵狡诈,已经成为百万富翁;就因被阿慧迷得团团转,心急吃了热豆腐,没上成天堂,反倒打回原形!”
  这件事太曲折了,就是智商再高的人也会犯迷糊,慕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敏顿不是垮在石头上,而是垮在阿慧头上!”段爷大解其恨,“三番五次宽容,他当我是老糊涂,也太小看我段爷了!”
  ——他为慕云阿慧抓进监狱心急如焚,敏顿却不知死活,竟软硬兼施要他去赌石!到现场他演得天衣无缝,故意开出天价。果然如他所料,敏顿暗中将货买下,并挖空心思找到他原来的马仔,想趁他急于弥补亏空骗他上钩。敏顿哪里晓得“钩”早被自己吞下!虽说买的货烫手,但赌石界都清楚敏顿是谁的马仔,慕云和他不玩百万以下的货,敏顿完全可以打着他们的旗号将石头卖掉。碰巧阿慧从监狱放回,敏顿想趁人之危,以拥有百万财富诱骗阿慧!没想到阿慧提出要看现金,敏顿急了眼,只好霸王硬上弓——切石头!
  讲这里,段爷大解其恨:“昨天我看到敏顿,他爬上去场口的敞蓬车。人家说你马仔怪可怜的,把石头切垮了!我当场就火了:他早已不是我的马仔,有钱买石头就是老板!”
  之前敏顿利用狡诈还有所顾忌,一旦他被抓进监狱就咬住段爷喝血,要将主子的财产吃干榨尽!慕云想不通,敏顿为什么三番五次以德报怨?最终落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想而知,其后果之惨烈!赌石场不像买小菜,张口闭口十万百万地开价还价,一旦赌垮立马从刀山栽进油锅!敏顿万万没想到会在段爷身上栽跟头,因为段爷是胆大心粗的赌徒,在斗心计上以弱智著称;这次却大智若愚,手法高明叫鬼神失色,反手将敏顿推进火坑!
  这“空城计”演得太可笑、太可怕了!于是不解的问:“难道他没问过您石头咋个切法?”
  “问过,咋没问!他应该清楚,有的生意只能做一次,反正垮的都是我们的钱!”段爷想起上次香港老板“借牛耕田”就火冒三丈,敏顿为要人家的四两肉,竟卖他们的一头猪!这次还想故伎重演,岂不是找死!那天去货主家,他手下留情对石头估价百万,这价就是敏顿骗他们钱的总和!
  段爷恨恨地说:“敏顿不会垮在我手上,段爷没那个本事!最终是好色毁了他,竟胆大包天欺主,也不屙泡稀屎照照自己,阿慧咋个看得上他!”
  联想之前阿慧暗示敏顿包藏祸心,慕云心里隐隐作痛,颇有感触的说:“敏顿精明过人,而且胆大妄为;可惜为人不走正道,没有用在学好一技之长上。”
  

流水落花(7)
谈完这些烦心的事,段爷感到解脱,“其实有些事怪不得敏顿,人总是就高不就低,能富不能穷;考虑大家要散伙,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后路着想。我不同,老了,无所谓了;好在一切已经过去,你和阿香应该有个好结局,到时我也该回场口了……”
  这话像蜇心的难受,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他何尝没有责任!于是愧疚的说:“蹲过监狱我才明白,哪样都是身外之物,唯独我义父您,不能丢下。要么现在卖掉洋楼,我们师徒一起走;要么呆在佤城,我们父子相依为命。”
  “我不用你陪。”段爷低沉的说,“到时你对阿香咋个交代?要晓得做人要讲诚信嘛!”
  “她跟我有哪样关系!”慕云听到这名字就火冒三丈,“我再也不想见这女人了!”
  “你咋能说这种话?!”段爷吃惊地望着他。
  “段爷您最好不要问,我烦得很!”慕云心里像团乱蔴,真想找座寺庙青灯黄卷了却一生。然而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渴望美好的生活和多姿多彩的人生,以及对知识的渴求;可是现实太残酷……
  想起这些,慕云感到疲惫之极,对段爷说:“我想一个人静静地休息,如果今天有人找来,不论是哪个,您就说我不在家。”起身上楼。
  回到房间,慕云看见书桌压着封信!阿慧说她不会回来了,把她彻底忘掉;同是女人,她清楚阿香心里比谁都苦,等了他这么多年,希望他早日与阿香团聚……
  慕云反复看了几遍,心潮起伏无法平息;凭窗临风凝望,满眼亚热带异域风情——远方广袤无垠的大平原上,静静流淌着伊洛瓦底江,在炽热的阳光下,其如处子蜿蜒天际;楼旁是巍峨绮丽的曼德勒山,肃然耸立为江水送行。这一静一动,宛若诗情悲凉的风景画。触景生情,人生感悟油然而生,“人不能两次跨进同一条河流”、“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古往今来,浮生若梦,惊觉这无声逝去的岁月,都随一江潮汐远去……
  想着想着,窗外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其间依稀传来汽车马达声,声如天籁由远而近,其穿透洋楼周遭的静谧,将他的心绪搅得惶惑不安!蓦然,一辆蓝色的奔驰车驶入眼帘,沿公路御风而行——是阿香来了!
  车径直驶进大院,他侧身窗旁漠然视之。车门打开处,随之坠出一束彩绸绣花笼基;接着,一双靸着精美拖鞋、性感而又熟悉的脚伸出!
  走出车厢,阿香依然野性灵气,如罂粟花般光彩照人。她心情复杂环顾洋楼周围的景色,这里对她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遥远,既有火热的恋情又有尴尬的情敌……
  伫立良久,她忐忑不安地轻声呼唤段爷。这时,慕云听那声音像暗夜偷情的,带着惊喜和胆怯,掩饰不住她内心的卑劣。这可恨的罂粟花妖,其一举一动搅乱他敏感的神经,格莫村庄火热的恋情,赌石场的冷酷绝情,监狱的幽怨、愤恨……一并纷纷沓来;说不清是悲是喜,是苦是甜,就像汹涌的潮水撞击。他倍受煎熬,极力把持这份矜持和冷漠。
  “是阿香……”段爷感到惊讶,马上迎出门。阿香拎着笼基惶惶地问:“能进去吗?”段爷紧张地招招手,将她引进大厅,悄声说:“阿慧已经走了……”接着帮她泡茶。
  楼下每一声响动,都是心领神会的话语,慕云感觉得到、也想象得出,两人在大厅的情景,以及秘而不宣的微妙心理。现在他终于看清她的真相,竟不顾情敌闯上门来,这胆大包天的贱妇还故作心虚害怕!难怪山寨人叫她罂粟花,靓丽钩魂的野性,不知迷死多少男人!
  听说阿慧走了,阿香大大松了口气,收拢笼基坐进沙发,心猿意马的环顾洋楼,搜寻心上人的气息,甜甜地吸入心脾;但又觉得这空气陌生、敏感,令她局促不安。曾几何时,他们山盟海誓,亲密无间;一场风花雪月后,魂断格莫村庄。从此时光变得扑朔迷离,两人咫尺天涯,在坎坷怨恨中约即约离,倍尝磨难和煎熬。虽然阿慧已伤心离去,但此时此刻,她紧张的心弦怎么也松弛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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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落花(8)
这时大厅回荡熟悉扰耳的声音:“段爷,我在约见的地方久等您不到。这些时奔波够累的,如果您身体不适,我就一人去监狱打听。”慕云听得嫉恨,这女人巧言令色、善于讨好!
  这是阿香的本事,善于察言观色,从进门起她就察觉出来:段爷反常,神色不对劲!于是声东击西刺探,紧锣密鼓地与之周旋。
  段爷经不住阿香的敲打,核桃脸变得古怪、复杂、难堪,将内心的玄机泄漏了七八分。阿香感到好笑,故作惊诧逼问:“段爷——您到底咋个啦?!”
  段爷不会撒谎,脸扭曲得更加难看,嘴唇痛苦翕动了两下:“慕云,他放回了……”
  “啊——”阿香惊得站起,“原来我阿哥放回?他人呢!”她有一种不祥预兆。
  客厅陷于窒息般的沉寂。慕云受不了这种气氛,准备下楼,心想我怕你罂粟花不成!
  “可是,可是,可是慕云有事又走了……”段爷眨巴着眼开始撒谎,“听说阿慧走时身上没带钱,他担忧她回国无法生存,于是就去找……”
  阿香沮丧得直摇手:“您哪样都不要说了,我求您了段爷……这好心我领了……”来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她眼里渐渐溢出泪花,难道几年等的是一次次的失望?这些时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四处奔波求人又花钱,夜夜难成眠!就算他不看“一日夫妻百日恩”,也要看在她拯救段爷、避免洋楼巨款被骗,连这份苦心都打不动他?何况她没有错!半月前是他求她,前情像藕断丝连,遂成两相缠绵;今天她邀段爷去监狱讨佳音,满怀期待赶来,不料得到的是南柯一梦!
  芦慕云——你王八蛋,好狠的心啦,为什么这样对待我!阿香止住泪水,央求道:“段爷,求您叫我阿哥下来一下,我要问清这到底是咋个回事?不然我这就走,今生今世死了这份心,永远不会再来找他!”
  段爷急得一脸哭相,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慕云在楼上如坐针毡,下楼肯定会被刁蛮的她无情羞辱,不下楼又显得太没有阳刚之气。段爷也老不中用了,被阿香三言两语逼得跳墙;于是她得理不饶人,将他逼得进退维谷,最终要他丢尽颜面!
  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阿香怜悯的说:“段爷,我不难为您了。”含泪起身对着楼上叫喊:“芦慕云——你王八蛋!阿香没有哪样对不起你的!就算你与阿慧有那回事,老娘也不在乎,那是我俩的不幸……如果这样躲着伤人的心,那么我们从此形同陌路,情和爱就彻底完了!”
  段爷听得心里像猫抓,见阿香一抹泪就走,顿时慌了手脚,边拦边喊:“慕云——段爷求你了!王八蛋快下来呀——阿香要走啦!”指着楼上对阿香说:“我全告诉你,他在家里!阿香你千万别走,老子马上把他抓下来!”
  楼上传出脚步声,慕云一脸冷漠出现在楼梯口;缓步下楼,目中无人坐进沙发,绷着脸一言不发。段爷轻声柔气劝阿香坐下,讨好似地说:“阿香他不懂事,你别生气,好好的谈;我去厨房,今天大家吃餐团圆饭。”转身避开。
  看得出,阿香见到慕云内心还是蛮欢喜的,撇着嘴故作不屑,在欣赏他的冷漠。过后忍不住轻蔑冷笑:“阿哥,你这算哪样?不像个男人,看我以后咋个收拾你!”
  见他点燃支烟,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熏死人的!”阿香气得一把夺过烟甩掉,用脚碾得稀烂:“抽你个头啊!说话呀——咋像死人!是哪个欠你的!”
  “当然有人欠我的……”慕云口气冰冷,“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半月之内我把事情处理妥善?可怜阿慧被迫同意回国,你为哪样还不放过她?并将我一同投进监狱!”
  “放屁!”阿香惊得瞠目结舌,过后望他委屈地喊叫:“你骗人——阿香再咋个没人性,也不会做这种缺德的事!”
  见他脸色冷漠无动于衷,她伤心地问:“阿哥,你相信阿香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你认为阿香会这么歹毒,是吧?那我为哪样到处花钱求人救你?你咋个要追到孟芒镇死皮赖脸求我?还有在格莫村庄……是王八蛋把老娘骗上床的!”
  

流水落花(9)
“如果你是我,这样凌辱阿慧你会咋个想?我与她有患难之交啊——你晓不晓得她当时多可怜?我一提送她回国,她像被人扒得光光的,给再多的钱也不要,只求早走!第二天,你竟在她伤口上抹盐……”想起阿慧蹲土牢的惨状,慕云的心都碎了。
  见他说得动情,根本就不相信她;想必她嘴说出血,他认为吐的是槟榔水!阿香心里满是醋意:“哟,还蛮怜香惜玉的嘛——你爱上阿慧只管随她去,老娘不稀罕,但为哪样朝老娘头上泼脏水?无聊!”
  本想以此缓和一下的,不料慕云寸步不让,盯着她说:“是的,之前我死都不相信是你干的,直到放我回家才终于弄清楚。阿香,你为哪样做这种事!”
  阿香一听气得站起,泪在眼眶打转,手颤抖地指着他:“你王八蛋——想冤死我是不是?难道还不清楚我把心挖给你了……现在竟然借故倒打一耙!原来茶楼说的是花言巧语,是骗人!”提起绣包指着慕云哭喊:“天啦——我咋个认识了你的……枉费了阿香的一番真情!阿哥,你把信物还给我……还给我!”
  一听她要信物,慕云的心猛地一颤,顿时方寸大乱,紧捏胸口的玉佛:“我不给,就是不给!那是不可能的!”见他不肯交还,阿香气冲冲地朝外走。
  “等等!你认识把抓我进监狱的高官,只要说清这件事,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慕云的话从后追来,阿香听得愣住,踌躇了一会说:“阿哥,你连自己的婆娘都不相信,还问我认识哪样高官?难道这人比阿香在你心目中还重要……看样子阿香这辈子命中不幸,恐怕是我们缘分已尽?”说罢泪流满面,匆匆跨进车厢。
  车门咣地一声关上,震得慕云脑袋一片空白,难道是自己错了?她认识奈枝将军何来到处求人?可是车已发动,想挽救已经来不及了!
  一听汽车发动机声,段爷窜出厨房,像帽子被风吹跑了的追:“停车停车——阿香我有话要说——”可是奔驰车吱地一声,像离弦之箭上了公路。
  段爷蔫头耷脑返回,对慕云一跺脚:“你这个憨包儿!晓得自己干了哪样好事哟——”坐在沙发沮丧地抱着头,断断续续说起敏顿和赛当那合伙诈骗,好在阿香及时拯救,他才幸免于难。
  “段爷您为哪样不早说!”慕云痛悔不已,难怪阿香说“枉费她一番真情”的,那可是洋楼巨款和段爷的一条命啦!
  “办这种傻事,想起来就羞愧,你叫我咋个说得出口嘛?”过了许久,段爷抬起阴郁的脸问:“慕云,你对阿香到底了解多少?”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慕云草草叙说两人相识的经过,以及她的家庭背景。
  “不对不对,你根本不了解她!”段爷摇了摇手,“那么我再问你,晓得阿香为哪样一再向你索要信物?”
  奇怪,难道阿香是天使或魔鬼不成?思前想后不对头,慕云一旦醒悟脸色骤变,内心震惊不已。段爷抓着他的手说:“你哪样都不要说了,我晓得你转过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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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1)
段爷对他的两栋别墅耿耿于怀,那是昔日英国皇家贵族建筑,别墅不用说有多考究,配有花园泳池,在佤城著名的曼德勒山风景区,即华侨说的“小明山”。那里环境优美,浓荫掩映,显得分外清幽凉爽;佤城被喻为火炉,它是里面难得的避暑胜地。
  为这两栋别墅和年轻漂亮的小老婆,段爷两次被赛当那诈骗,并差点丢命。段爷是公认的赌石高手、亡命赌徒,也是应付社会坑蒙拐骗的弱智。慕云被抓进监狱,段爷绝望之极,这辈子注定是赛当那的菜,伤心报仇雪恨没有指望。
  现在慕云放了回来,他段爷还怕谁呀!赛当那骗他的钱还烦他脑袋一根筋,说里面装的都是浆糊。妈的,现在看谁的头被猪啃了!那小婆娘他可以不要,但两栋别墅非姓段不可!于是多次跟慕云商量,他年事已高,再也不能等了,死前最大的愿望是躺在别墅里闭眼!
  其实慕云早有打算,同时也理解段爷,事情并非两栋别墅那么简单,而是一口男人咽不下的恶气。之前赎楼的资金不够,时机不成熟,他没有实力与赛当那斗;刚刚筹集到复仇资金,他被抓进监狱,其间段爷不会理财,将积蓄花得所剩不多。然而赌石场需要大量资金作后盾,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捡银子。现在他要充分利用赌石绝技去扑捉机会,边积攒资金,边寻机与赛当那了断生死!
  师徒驻扎佤城酒店,成天辗转赌石场,一听到有好货就闻风而动。半年下来赚得钵满盆盈,将佤城的好赌货淘了一遍。由此慕云名声大震,被佤城高手公认为赌石大王。人家看石头出自哪个场口,能猜出七分准就是了不起的高手;而慕云不仅一口说出石头的场口,而且看眼戒面就能猜出九分准,倾倒无数高手。从事赌石的无一不是起起伏伏,有赚六赔四的概率就很不错了。但人家只见慕云出手就赚,很少见他赌垮。这下同行吃惊不小,当作惊天秘密纷纷登门求教。
  对此慕云不以为然,说没有奥秘,道理很简单,就是要具备目空一切的赌徒心态,关键时刻临危不惧、势在必得。俗话说赌石是“七分技巧,三分运气”,其实更是心理承受能力和综合素质的大考验,瞬间决定平地暴富还是倾家荡产,玩的就是心惊肉跳。只要真正做到赢得起,亦输得起;不卑不亢,以平常心对待,自然头脑冷静赚大于赔。道理简单人人都明白,可是人天生就高不就低,能富不能穷,临场实战就懵懂了:要么为贪图那点小利,结果石头翻脸垮得倾家荡产;要么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明知唾手可得的暴利,就因为“怕”字作怪,稍有犹豫失之交臂,过后痛定思痛悔不欲生。赌石就是赌徒,这既是人性弱点的大暴露,同时也是追求心性修炼的最佳地。
  一席话说得人家大彻大悟,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世上确实最容易的是“说”,最难的是“做”,人总在理想与现实中倍受折磨,何况是视惊心动魄的赌石如闲庭信步。缅甸人信佛教,华侨也不例外,每天不忘烧香磕头祈求佛的大智慧,但真正能做到六根清静的微乎其微。
  玩赌石的分两大类,一类是顶尖高手和大玉石商,他们资本雄厚,凭此身份出入高档赌石场,所看的货世面难得一见。但大部分属小打小闹的散勇游骑,手里仅有几件民间藏货,他们本钱小,收件货不容易,往往不到价位不出手。
  师徒俩名震佤城毫无大牌架子,企图咸鱼翻身的华侨趋之若鹜来朝拜,两人的客房自然高朋满座;有来请教指点迷津的,有借两人的名声做中介的,也有心怀叵测之徒……房间每天川流不息。桌上的烟尽管抽,茶叶充足自己泡,老乡们围着段爷抽烟喝茶谈赌石。
  玩赌石的从不轻易给人看货,除非你是买主;更不用说登门求教,一旦你看出货的毛病,又口风不严,他当宝的石头就惨了,变成一脚踩到甩也甩不掉的臭狗屎。由于师徒俩人品好、有君子风度,所以大家对老乡抱以极大的信任。尤其是慕云看过的货,立马被打上品牌效应,货主抱着石头像得了疝气的,走起路来跩得很,“这石头芦医生看过!”就这一句话,价格肯定下不来。因为圈内人都清楚,赌石大王从没看走眼,只要他看过的就是好货。当然,你拿块“砖头”慕云肯定不会看,一旦他肯开慧眼,货主抱住石头如获至宝,走时不忘丢下茶水钱。
  

灯火阑珊(2)
段爷十分满足这种热闹场面,每天忙于给老乡泡茶、看石头;与人谈赌石精神好得很,像抽了“四号”的,挺三天三夜不打盹。这些混迹市井的老乡正经事不干,吹牛的本事堪称一流,成天揣着宝贝石头指望一夜石破天惊,里面呼地崩出座金山。每天大清早,伙计们裹着波索像群鸭婆不约而至,脱掉破拖鞋、盘腿翘起臭脚丫子,或坐床凳,或靠沙发;不要钱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免费的茶叶一天换它好几遍。弄得酒店房间乌烟瘴气,满地烟蒂痰迹,脏得不堪入目;茶喝多了就爱跑洗手间,弄得屎尿斑斓,臊臭刺鼻。酒店里意见很大,服务生恨不得将师徒俩赶走。
  时间一长慕云受不了了,这哪里是交流赌石,纯属是老混混带小混混的繁殖场。而段爷成了这群华侨混混的总帮头,他毫不在乎慕云的厌恶,反倒把这当成是种莫大的享受。段爷最怕的是寂寞,一旦起风下雨无人来,他就像掉魂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然后毅然出门找人聊天。片刻的安宁是慕云难得的好时光,他一人坐在房间享受冷清,遗世独立地静静思考。遗憾的是好景不长,清静的日子随风雨结束,段爷又将房间变成茶馆,一旦与人谈赌石连祖宗八代都忘光了,叫他哪里还记得赎别墅?
  已经两个月没赌一件石头了,“点灯节”这天,这些满脑子发财的华侨老少不回家忙过节,却赖在这里抽烟喝茶杵牛屁眼。快到晚上十一点了,混混帮还没散场的意思。慕云实在忍无可忍下逐客令。过后收拾满桌遍地的残茶烟蒂,不由得牢骚满腹,烦段爷沉溺富足,好了伤疤忘了疮;每天正经事不干,把房间弄得像垃圾场;这样成天闹哄哄的,倒不如改行开茶馆。而他后面还有许多要紧事等着办,当务之急是要赌涨两件石头;然后马上筹划找赛当那赎别墅,不知段爷是否还记得正经事?!
  对慕云赶走华侨老乡段爷满脸不高兴,不以为然地说:日子长着呢,现在他要过好每一天,不能让快活浪费;你也别小看赎别墅,这么多年他为这事伤透了脑筋!手上不积攒五千万就没法与赛当那斗,可是他一时去哪里弄到这大笔钱!
  真是不可救药!就因为赎别墅难,才要到处捕捉机会呀!成天像坐茶馆的比吹牛,您能吹出天文数字!慕云不愿与他争论,说从明天起,晚上他回城郊洋楼,白天去赌石场。
  段爷当场火了:“他们都是你的同胞啊!看在华侨的面子才来,哪有把客人朝外赶的!俗话说茶烟不分家,这是老祖宗的礼节!何况帮忙看石头是积德积善,为这些可怜的穷华侨发点小财!莫忘了自己也穷酸过,发富了就瞧不起人,还装哪样大佬的!你懂不懂人气旺就是信息集散地?晓不晓得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赎别墅!”
  “赌石不是一般人玩的!段爷说这是帮华侨老乡,倒不如说是害他们。这帮人不愿吃苦学技艺,成天吹牛,幻想石头蹦出整金山;加上心理素质差、赌性十足,就算一时暴富,最终也会落得倾家荡产,下场比现在还惨。要晓得,赌是我们华人的劣根性呢!”
  一席话说得段爷恼羞成怒:“你意思是我教坏了你,把你变成赌棍?在缅甸不赌石哪有我们的出路,说话简直是混账!”
  “好了好了段爷,我们父子俩最好不要争吵。”慕云心烦意乱地摇手制止,“您晓得我的时间实在陪不起,段爷要考虑清楚,如果您对赎别墅不感兴趣,我就另作打算。”
  “那好吧,你想干哪样就干哪样,以后我们谁也不干涉谁。”段爷一口答应,过后黯然神伤:“有谁理解我的心情,没有阿慧,我怕住在洋楼里憋死;一旦想起她可怜巴巴的,挎着包袱走了,那地方就更冷清、更孤独,我恨不得想哭……”
  顿时房间陷于死一般的沉默。搬到洋楼时是四人,晚上阿慧给大家做吃的喝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其乐融融;现在落得只剩师徒兼父子,一对华侨羁旅酒店,两人境况如此凄凉。
  这是慕云没料到的,自从阿慧走后段爷心情一蹶不振,洋楼失去女主人变得毫无生气,大院里荒草淹没花木,楼内蒙尘游丝,像座潜藏幽灵的阴森古堡。睹旧物最容易伤感,使人联想起阿慧的不幸遭遇,以及与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灯火阑珊(3)
现在他才明白,段爷的颓废是一种无泪的伤痛,不可能被他说服;因为他自己也有同感,想起阿慧就莫名地伤心,被负罪感压抑得喘不过气。同时他也对不起阿香,内心一直愧疚,枉费了她的真情厚意。他真不想在佤城呆了,打算赌石赚几笔,凑足赎别墅的钱,解决段爷养老就云游;然后去孟芒镇向阿香当面道歉,了却心愿或出家或回国。时间紧迫,这事再也不能拖了。由此他心情郁闷,起身对段爷说出去散心,逛一下夜市就回。
  走出酒店,佤城的夜色沉默而朦胧,一排昏黄的街灯映照着冷清;微风从伊洛瓦底江吹来,清凉的湿气将城中的闷热渐渐驱散。路上行人稀少,漆黑的天底下传出空洞的足音,仿佛只有他一人在夜行。这时街面的店铺了无生气,大多数人家在忙于打烊。
  缅甸的“点灯节”在中国叫“鬼节”,即农历七月十五“鬼门关”,不过他们是缅历七月十五。在缅甸不论是缅族还是华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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