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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套的自我修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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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捏着马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墨潜将流血的手掌在马脖子上擦了一把,笑着劝我:“你和你爹娘素未谋面,无谓养恩,又何必介怀过去?而且这一年来,难道教主对你还不够好?他当真是将你看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的。”

    我盯着他渗着黑血的手掌冷笑:“长老这话说的倒是当真十分有趣。若是我有朝一日将你杀了,在杀你孩子之前也将他伺候得十分好,你是否就不恨我了?”

    墨潜举手看看手上伤口,一边撕衣襟替自己止血,一边漫不经心道:“若我有孩子,若你能杀得了我,为免后患,斩草除根也是应当应分。我孩儿本是必死,你却仍肯让他在死前享受一番亲情滋味,那便是你心怀仁慈,我自然是要感激你的。”

    包扎好手掌之后,他又从怀里摸出个瓷瓶,抖出粒药丸来囫囵吞下,深吸几口气才继续道:“依我看,正道那些标榜不滥杀的人才是真正虚伪有病。杀人就是杀人,只要杀了人,就是不将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了,又哪还有什么好坏之分?那些所谓的坏人难道就没有朋友家人?那些说什么为民除害的大侠,也不过是出于这样那样自私的理由罢了,又何必再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说到最后时,竟有些气力不济的意思。我不由转头看他一眼,竟看到他脸上青气隐隐,仿佛内里有乌云翻滚,顷刻便要落下暴雨一般。

    我一愣,继而冷笑:“如此精明的魔教长老竟也被人下了毒?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却不知究竟是哪位高手?”

    墨潜慢条斯理道:“你在魔教一年有余,难道就没听过朔望散?这毒是咱们自己服的,让小姐失望了。”

    听说过。听说是跟日月神教的三尸脑神丹差不多的东西,解药只有教主一个人有,连药何涣都解不出方子。

    不过我没想到,连墨潜这样的身份都会服用。

    我哼一声:“那长老为什么不多吃一些?吃到足以致死的程度,不是让别人和自己都少了许多烦恼?”

    墨潜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原来你不装相时,竟是这副不讨喜的样子?”

    我冷笑:“你难道还希望我对自己的杀父仇人有说有笑?对不起,我不是卖笑的,纵然我是,爷还就不做你这份儿生意了!你若是看我不顺眼,何不将我就地杀了,让魔教弟子都看看咱们长老是如何威风?”

    他当然不敢,他还需要我担着教主之女这顶大帽子。

    我只要还活着,东方储就有治愈的希望,我若是在外面死了,便等于给东方储宣判了死刑,东方厉那一派便会抓住时机迅速逼宫。就算东方储并不稀罕用亲生女儿换多活的那十年八年,他也必须要给亲教主派一点时间,让他们找好退路。

    墨潜嘿笑一声:“你脑子转得倒快!”于是沉默不语,再不招惹我。

    一路无话,魔教众人带着我日夜兼程,不过一日半的功夫就赶到了青阳镇脚下。墨潜吩咐众弟子在郊外等候,自己变作一名老翁带着我进城,而后又拎起我直奔青阳山。

    他带我进城时已是红日西斜,待得我们上山之后便是夜幕初临,青阳派房中点起点点灯火,墨潜带着我潜入林中,低声道:“韩荀死了之后,程铮便主持大局,令冯蒙继任掌门,自己虽仍是闲云野鹤,然而谁都不能小瞧了他。”

    我哼一声:“你倒知道得清楚!”

    墨潜笑道:“那是自然。——你可知道程铮住在何处?咱们远远看他一眼就回去了,你不能同他说话,不能与任何人传递消息。若你一意孤行,我一定会将同你接触那人杀了。”

    我冷笑一声,点头表示知道,心里却说,你该杀那人却刚刚在你手下逃过一劫,这你却是没想到了。

    他亦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却突然伸手将我掳上树丛藏了起来,捂住我嘴巴叫我不能出声,又用另一手捏住我脉门在我耳边低声道:“楚修竹来了。”

    我垂眼俯视,果然见着楚修竹迎面走来。

    她走进青华殿,站在堂下肃手而立。

    过得片刻,但见另一人也从远处走来,那身姿动作无不是我在梦中数次勾勒过的熟悉身影。

    程铮。

    我眼睁睁看他负手走进殿中,越过楚修竹在堂前停住,转身向着门外站定,脸上无悲无喜,仿佛戴着层面具。

    墨潜在我耳边笑道:“哟,好巧。”

    作者有话要说:都先把刀放下,程铮和楚修竹还啥话都没说呢哈!

    感谢各位姑娘的殷切关怀,俺眼睛因为发现得及时,治疗得有效,虽然现在眼皮底下还有个包,但素已经不影响视线啦!!!哇哈哈哈哈~~~~~~~俺胡汉三又回来啦!!!!

    感谢o433179531姑娘投掷的地雷票一枚,爱你!~~~

    书桓!~你不要过来,让我奔~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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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往日的粉饰

    我咬着牙,瞬也不瞬地看着程铮,眼前却渐渐模糊。

    并不是我不相信程铮的承诺,而是我太知道主角光环的恐怖。就仿佛是无差别攻击的生化武器,只要被它笼罩,就算对方是早已经去了势的公公也会激情勃发地上演一场无根攻略。更何况两人本就在多情的年纪,又是一个美玉无瑕一个血气方刚,要是搁在一起这么久都没发生点什么,我都替编剧觉得亏得慌。

    **这个词儿是怎么来的?

    不就是在帅哥美女间乱飘的费洛蒙产生的火星么?

    我不由胸中郁郁,忙在墨潜掌下长长叹出一口浊气,然而再呼吸时,却好像胸口被人按住一般,无论如何努力都觉得眼前发黑,几欲窒息。

    墨潜连忙放开我,任我扶着树干低头弯腰地大口呼吸,过了好一阵,新鲜空气才重新涌进肺子,然而眼中的水汽却被挤得没了地方,只得化作两颗硕大的眼泪,一前一后遥遥坠向地面。

    墨潜轻笑一声,压着嗓子用气音揶揄我:“真是没用。人家还没怎么的你就气成这个样子,若你见到他俩裸裎相对时,岂不先给自己活活气死了?”

    我假装没听见,自己抻着袖口胡乱擦干面颊,同时遮住一脸的苦笑:我哪里是生气?只是自惭形秽罢了。

    大把的女人在自家男人遭遇诱惑时可以骄傲地说,他不会负我。我和他识于微时,我们一起共过患难一起有过心跳的感觉,我有值得他爱的地方,他离开我必定会后悔。

    可是我没有这个底气。

    我和他的相识缘于一场骗局,我所有的狼狈尴尬都由他全程作陪,然而他最大的苦难却是因我而起,我既没有美貌也缺乏温柔,智计和武功于我仿佛一场笑话。

    心跳?心跳的感觉自然是有的,但应该只限于我,于他,大概还要多加两个字。

    心惊肉跳。

    他和我仿佛云泥,纵是没有楚修竹又能如何?他左右都不会是我的。

    我不过是在与他分别之前,利用他的内疚和同情,从他那里借了四年而已。

    如今看来,怕是也用不了那么久了吧。

    是,他二人的确什么都还没做,我却借由他们俩的相会洞明了往昔所有刻意忽略的残酷现实,金光灿灿得几乎闪瞎我的狗眼。

    我不由掩面,继而长叹,然后苦笑,最后终于将所有情绪付之一炬,垂着眼睛向墨潜低声道:“最后一面已经看过了,咱们这就走吧。回去之后,想要清蒸还是红烧都随你们,我没意见。”

    墨潜却再次伸手捂住我嘴:“嘘,你没兴趣,我却对他们说什么十分好奇。”又转眼看我,“尉迟翎取道陕西,也是赶往少室山参加武林大会的,他们此次商议的就是如何讨伐魔教,是也不是?”

    怎么转到这里来了?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琢磨着尉迟翎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少林,再不怕他暗下黑手。放心之后,也勉强打起精神,看向殿中二人。

    程铮面上仍然是古井无波,唯有嘴唇不断开合:“……魔教总坛地点堪疑,实力成谜,何况尚有分舵一直隐藏于中原,仿佛百足之虫。若此次仓促北伐,恐怕被他们以逸待劳,再行反扑。不若慎思缓行,待摸清魔教的底细之后,再迅速出击,将其一网打尽。”

    墨潜嘿笑一声:“他倒是想得明白。”

    楚修竹点了点头,接着便面向他侃侃而谈,我看不见她唇形,只得疑惑地望着墨潜,却见他也是全神贯注,一脸便秘的神情,半晌才向我飞速道:“她说,他的想法她能够理解,但是眼下魔教教主病重,魔教动荡混沌,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而且魔教向来居于北地,北地多山,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并不多,比对地图参详几日便可摸清他们老窝,到时雷霆出击剿了魔教总坛,剩下中原的分舵也不过是做做困兽之斗,不足为惧。——更何况你已在魔教耽搁了一年有余,便是从私心上来说,也应该尽快救你出来,莫要再让你受苦。最后她还反问他,师叔爷难道当真觉得如期会与魔教同流合污么?如今他一味拖延不是救你,反而是害了你。”

    复述完又看我一眼,笑道:“果然是好姐妹,她倒是知你颇深。”

    我充耳不闻,只紧张地盯着程铮。

    程铮突勃然大怒,一挥手将供桌上的香炉打落在地,又自腰间拔出软剑,明晃晃的剑尖直指楚修竹颈侧。

    我不由大惊,墨潜也立即全身绷紧,四肢略弓,似是随时准备扑下去救人。

    程铮冷冷盯着楚修竹,握剑右手紧了又紧,终只是反手挥剑砍向供桌。

    供桌应手而开,程铮却看也不看,一双眸子中燃着熊熊怒火,望着她一字一顿道:“如期离开青阳,已有四百一十五天。四百余天过去,你竟还以为她确是魔教教主之女?!你难道从未想过,她可能是替你受过?!你以为韩荀是为何在门人面前自寻死路,那未曾露面的少主又为何咬定如期不放?还不都是因为他二人均偏私于你!”

    楚修竹后背一僵,似是愣住。

    墨潜也跟着愣住。

    我却无声叹息:主角又怎么样?她也和我一样是只鸵鸟,知道自己身份可疑,便索性避而不谈。

    程铮两袖无风自动,盯着楚修竹恨然道:“若不是挂心如期安危,我亦事先与她有约,我早将你这魔教妖女碎尸万段!”

    我心中一暖,同时又是一凉。

    完了,程铮还是走上了反女主的道路。

    反对主角哪有什么好下场?君不见宋青书与杨康之流身败名裂、不得善终,不就是因为他们站在了主角的对立面上?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半生凄惨,临到故事结尾发现自己恨错了人,于是跑到主角面前哭泣忏悔,主角“大度”地原谅他,大家哈皮摁钉。

    至于究竟谁对谁错,谁又真正在乎?

    ——靠,我在乎!

    那是老娘内定的男人!

    我怒气磅礴,继而又由怒气生出斗志满满,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下去!

    期待我死之后像那个押韵作者一样向程铮托梦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和程铮早晚能够见上一面,到时我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实在不行再去劝楚修竹收了神通莫要祸害我家少爷,她看在我曾为她李代桃僵的份上,应该也能卖我这个人情。

    要是不行,我就咬死作者!

    本姑娘还要熬死魔教的这帮混蛋,在你们的坟上牵狗撒尿、牵猪拱地!

    内心喊过几遍口号之后,我终于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偷眼观察墨潜,却见他虽然面色凝重,眼中却没什么杀气,应该是考虑到程铮辈分名望,料他就算要清理门户也需得先昭告武林同道,也怕贸然出手一击不中再惹恼了他,于是便先静观其变,看他究竟如何处理。

    楚修竹却仿佛如被电击,愣得片刻,竟软软坐倒在地。

    程铮一手持剑一手负于身后,微低了头冷冷地将她望着,半晌道:“你休要被向靖声的蛊惑蒙了心,他若不是知道之前与你暗中私会的那个贺厉就是魔教少主,又怎会如此积极地鼓动各派扑灭魔教?他在青阳镇上打探调查之事,也唯有你还蒙在鼓里!你们之间的纠葛,休要拿了整个武林和如期的性命去搏!你惹出的事,你自己解决!”

    楚修竹跪在地上懵了一会,便默默爬起向程铮躬身拱手,似是说了什么,然而我听不见,墨潜也并未向我复述。

    程铮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要你劝得住向靖声,为着如期的安危,我什么都不会说。然而若你有半点异心,我必定会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叫你在江湖上再无容身之地!”

    楚修竹将身子弯得更低。

    我看着她的颓然背影,突灵光一现,向墨潜眨眨眼睛示意,用手掌在自己脖子上一横,又指指楚修竹,在脖子上又是一横。

    我死了她也活不痛快,您看着办吧。

    墨潜挑了挑眉毛,半晌道:“程铮之事,东方厉之事,我都会说与东方储知道,只是他如何决断,却是他的事了,我不能妄加猜测。”

    我点点头,又转头看了一眼程铮,心说少爷你知道不,你大概又救了我一命了。

    墨潜笑道:“既然已经见到了人,该听不该听的也都听过一遍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说罢也不等我回答,便直接扭着我胳膊跳上另一棵树的树梢,待要借力再跳时却不防惊起了树上的一窝雏鸟。雏鸟们当即叽叽喳喳地叫成一片,墨潜面色一苦,当即捏着我脖子发足狂奔,一边跑一边撮唇吹了声好似夜枭鸣叫一般的口哨,其势如风,竟再顾不上隐藏身形。

    一时间风声鹤唳,过得片刻,我们身后也是清啸声声。我挣扎着扭头去看,只见后面遥遥缀着一个白点,看身形颇像是程铮,一边提气追赶我二人一边呼唤同门出来拒敌。

    我不由心中一喜再喜,又担心他不敌墨潜再受了伤,于是只得默默祈祷墨潜双拳难敌四手,程铮带领青阳众门人将他抓去浸猪笼。

    唔,还是先跳火圈吧,我爱看这个。

    墨潜带着我于青阳镇上左冲右突飞檐走壁,却苦于我这个不太老实的沙包增加了他的负重,令他总也甩不脱身后的尾巴。

    眼见着程铮距我们越来越近,我不由忧喜参半。喜的是前头便是镇郊的一处绝壁,他终于可以追上我们,忧的是墨潜武功高强,程铮与他单挑怕是要吃亏。

    片刻之后终于尘埃落定,墨潜拉着我在峭壁前头站定,含笑看着程铮:“不知少侠一路追随,可是有什么指教?”

    程铮淡淡道:“把如期留下,饶你一命。”

    墨潜打了个哈哈:“少侠指的可是我们魔教圣女?这可是十分不妥,咱们圣女哪能与正道少侠同流合污?我劝少侠莫要逼我们太紧,须知咱们若是被您逼得就此殉教,魔教怕是说不得还得再犯一次青阳派,再向你们讨个公道!”

    说罢又提醒似的捏捏我脉门,笑道:“小姐莫慌,咱们的人马就在山下!只要一声号令,便能即刻夷平青阳派!”

    我被捏得眼前一黑,缓过劲来之后仍是痴痴地看着程铮,突也笑道:“我和长老闲来无事,便南下来看看我那未过门的夫君。谁知一探才知道,原来相公你早就想去看我!——相公你放心,你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耐心得很,就在魔教等你娶我过门!”说罢又仗着自己挡在墨潜前头,匆忙向着他夸张地做了个口型,“少林,飞刀。”

    程铮虽也跟我一起学过读唇术,然而他毕竟耳聪目明,对此依赖不是很大,所以并不专精。我怕他黑夜里看不清楚,故意挑了两个好读的单词说给他听,只盼他能够悟得其中奥妙,早上少林问个清楚。

    墨潜也哈哈大笑,随口附和我道:“没错!咱们恭迎少侠大驾!”说完拉着我向后一仰,竟就纵身而下!

    日!你丫真当我是主角吗?!

    我紧张得闭上眼睛,然而片刻之后,却感觉自己撞到块布帛一样的东西上。忙睁眼查看,却是四名昆仑奴抬着张席梦思一样的软垫于半空中接住我二人再往下落。看四人的运行轨迹,似乎是先爬上悬崖做了个平抛运动,再接住我们继续自由落体。

    快要落地时,地上又直直跃起四个昆仑奴,双手向上,分别托住抬着我们四人的双脚一推,与之手脚相击之后重重落地,再迅速侧滚空出地盘。抬着我们那四人得以借力,带着我们轻盈落地。这一趟下来,竟是不损分毫。

    乖乖,我这算是体验了一把主角堕崖不死的待遇?

    作者有话要说:俺终于意识到俺自己的更新时间很奇葩,为增加曝光率,俺以后的更新时间锁定在北京时间下午4点半,大家ok不?~

    另外感谢q86802038童鞋投掷的霸王票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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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往日的评价

    四名昆仑奴徐徐落地,墨潜拎着我从软垫上滑下来,刚站稳身形,便向旁边站着的一人点头赞许道:“能想出这样取巧的主意,你很好!”

    那人拱手躬身表示受之有愧。他弯腰时,背上背的一柄阔口长剑十分显眼。

    我一愣,不由又盯着那人狠狠瞧了几眼。

    此人二十出头,身量颇高,浓眉下的一双黑眼睛不见半点光华,不是一年前放过楚修竹一马的那个黑衣人又是谁?

    我顿时胸口一紧,心念急转间,一个大胆的主意迅速成形。

    要不要赌一把?

    赌就赌,反正老子的命已经捏在了东方储手上,就算再玩一把大的又能如何?左右只能死一次,我赌得越多,临了算账时反而越赚。

    主意打定,我的视线当即如苍蝇见血一般粘在那人脸上,直着眼睛将他上上下下地瞧个不住。

    墨潜眼观八方,自然立即觉察到我的视线,于是转头笑问:“怎么,你们认识?”

    我一笑,盯着那人轻声道:“自然是认识的。一年前,他曾与楚修竹过招,然而却惜败一剑。——长老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时候。”

    墨潜闻言亦笑望着那人:“哦?廿七你一柄巨剑使得出神入化,竟然也打不过一个十三岁的黄毛丫头?莫非当时被鬼迷了心窍,这才失手不敌?”

    那人低头称诺,眉眼中略有紧张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心中稍定:看来我这步险棋没有走错。

    若他当初并非自作主张放走楚修竹,他现在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正如他当日对楚修竹所说,魔教狂徒也是有感情的。那么我现在就赌一赌他的感情!

    我转眼看着墨潜:“你之前许我的那三件事还算数吗?”

    墨潜眨眨眼睛,笑道:“自然算数。”

    我点点头,伸手一指他:“我要同他说会话,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所说的话,你们不能偷听,事后也不得严刑逼供叫他招认。”

    墨潜一愣,继而含笑点头:“如此容易的事情,我自然要赶快应下来,省得你反悔。”说罢放开我,整整衣襟道,“你们自去找地方说话,乐堂和烈堂的弟子会远远缀着你们。等你想说的想问的都说完问完之后,他自会知道去哪找我。”说罢又看一眼那人,眼中探寻之色甚浓。

    那人一脸茫然地低头拱手,口称遵命,一副自己并不知情的模样。然而转眼看向我时,脸上却颇有疏离愤恨之意。

    当然要愤恨了。他本已靠上墨潜这座大山,却因为我一句话又被推回水中。谁知他以后还能不能见到高层领导人?君不见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苦等了半辈子都盼不来君王再临,他没当即对我露出幽怨神色已经算是内心强大了。

    我对他的向他点点头示意他跟上,一边慢慢向原野深处走一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隶属哪一堂?我之前在魔教怎么从未见过你?”

    那人低声答道:“回小姐,我是烈堂第二十七人,名字便按着烈堂的规矩唤做烈廿七,两年前由西南分舵调入中南,目前在烈堂中任执事。我从未去过北边,小姐没见过我实属正常。”

    我略略颔首,向后瞟了一眼,沉吟道:“中南分舵……那么你该是一直监视着青阳山?你可知道,嗯,青阳派诸人的消息?”

    烈廿七神色稍霁,面上露出几分释然:“略知一二。青阳派中武功高强的几人,属下们都是一直关注着的。……属下,属下亦曾听说过小姐与程少侠的关系。小姐若想问什么,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忙轻咬下唇做出一副娇羞慌乱的神色:“别在这儿说!”一边说一边疾走几步,烈廿七也快步跟上。

    再走一段路之后,我转头看他:“你可会唇语?”

    他点头,眼中再次染上些许紧张神色:“若是说慢些,属下尚能看得明白。”

    我也点点头。

    两人沉默着走到旷野之中,我停下脚步四下望了一圈,背对着墨潜的方向对他无声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只用是或不是回答,面上不能带有任何表情,若我问你甲或是乙,前头那个回答是,后头那个回答否,你明白了么?”

    烈廿七答道:“是。”

    我问:“你知道向靖声四处打探东方厉身份之事吗?”

    “是。”

    “你是否跟他有过接触?”

    他立即否认:“否!”黑眼睛中满是惊讶,然而除了惊讶之外,竟然坦荡得再无其他情绪。

    他竟没和向靖声有接触?我不由有些失望。

    烈廿七防备地看着我,眸中隔阂之意甚浓,我只得笑道:“别紧张。——实话同你说了吧,我虽号称教主之女,却只是个西贝货,真正的那个就是你当日放走的楚修竹。东方储不愿自己独女参与到魔教争斗之中,便让我李代桃僵愚弄众人。现下他即将油尽灯枯,东方厉马上便要取而代之。因此我此番回魔教便是九死一生,自顾尚且不暇,哪会再有心思起意陷害于你。再者说,此处仅你我二人,纵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亦没有任何证据,你又何必紧张?”

    一席话缓缓说完,他眼神仍是游移不定,我只得长叹一声:“我被魔教带走当日你也在场,这一年多来,你大概也总在青阳山附近活动。你心思敏捷,此时回想往事,难道分辨不出我所言是真是假?”

    他又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是。”

    我点点头,再问他:“一年前你曾放过我和楚修竹一回,因此我猜测,你加入魔教并不是出于本意。那么,是因为你在正道已无立锥之地,还是对魔教别有所图?”

    他看着我,眼中天人交战片刻,低声回道:“否。”

    我眨眨眼睛:“是仇,还是情?”

    “是。”

    “是对魔教之仇,还是对外人之仇?”

    “……是。”

    我了然:“你身负血海深仇,单凭一己之力却不能得偿所愿,因此隐姓埋名认贼作父,只盼有朝一日能够大仇得报。你当初放过楚修竹,也是因为她全力护我的举动令你物伤其类?”

    他垂目不语,眼角竟微有些泛红。

    我长叹一口气,点头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东方储已将下世。墨潜是东方储死忠,东方储一死,他也必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现下借着他往上爬却是不智,不如先与向靖声暗通款曲,韬光养晦,待大局初定之后,再央他帮你做几件大事助你上位。到时你同他里应外合,又何愁大仇不报?”

    小子,听说过无间道吗?

    他震惊地望着我,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我叹一口气,廿七啊,你可长点儿心吧。

    智商高固然好,但是情商也要跟上啊!

    我缓缓解释道:“向靖声并非一般正道侠士,此人城府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过程正确与否并不重要。因此你若同他交易,他必然会满足你的条件。——他为了楚修竹,竟四处游说鼓动正道突袭魔教,若他以后知道你对楚修竹有什么不一般的心思,恐怕非但不会与你合作,反而会加害于你。”

    他继续惊讶地将我望着。

    我笑着解释:“我师姐魅力如何,我又怎么会不清楚?你那日既已对她印象颇深,又在青阳山附近盘桓了一年有余,又怎会不暗中关注于她?日久生情的戏码我见得多了,你不必惊讶。”

    他这才收回目光,垂着眼嗫喁半晌,突低头轻声道:“我与她断无可能。”

    我耸耸肩:“你不必同我保证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孰轻孰重就是。”

    我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不过我看你这仿佛透明的小眼神,实在不像是能当好梁朝伟的模样啊!

    真是忧伤。

    透明宝宝仍旧只是道:“是。”

    我笑道:“我该说的已经说完,我们回去吧。”

    他再点头,口称一声得罪,一手揽住我施展轻功,只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一处密林边上。只见十几个魔教教众围着八个昆仑奴,其中四个昆仑奴又围着一台轿子,当得上是防守严密。

    墨潜看我来了,当即曳住我手拉我钻进轿中,坐定后看着我似笑非笑:“和他说了什么?”

    我看他一眼:“我若是肯同你说,又何必跟他躲去旷野?你难道怕我只凭三言两语就策反了他?我若有这功力,直接策反了你岂不便宜,又跟他一个小卒子纠缠什么?”

    墨潜嘿笑一声,摇头道:“谅你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不问也罢。”顿了顿又道,“一回魔教,你我的生死便已成定数。我承诺那三件事,你还要不要用完它?”

    我想了想,点头道:“自然要用的。”

    “你虽然说东方储的决定与你无关,但你与他多年知交,你的意见,他总要考虑一二的。这最后一件事,我便要你在他面前极力保我不死。他听不听是他的事,但你一定要说。”

    墨潜想了想,点头道:“我只要开口,便再不欠你了。”说罢便闭起眼睛,再不同我说话。

    一路无话。

    十二日之后,我双足再次踏上齐膝深的积雪。

    墨潜一手拎着我,从个隐蔽的小洞进山,七转八转地直达东方储住处。

    东方储在屋内淡淡道:“既然来了,就赶紧进来吧。我已再没什么时间可以耽误。”

    墨潜答一声是,捏着我脖子推我进门,直接走进东方储的卧室。

    东方储靠着软垫半坐在床上,往日俊俏风流的一张脸现下竟已瘦成了皮包骨,他的情妇乐心儿亦是满脸憔悴地站在床边,向墨潜匆匆行了个礼之后便要转身出去。

    东方储拉住她,淡淡道:“好歹已是这么多年,我怎忍心让你连我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留下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乐心儿竟瞬间泪盈于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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