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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生了战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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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心灵美,也就是说,其它任何一种美都值得怀疑。济娜则崇拜原有意义上的美,对这种美羡慕已极,把它奉为神圣。对济娜来讲,美是神灵,是活生生的,无所不能的神灵。但对伊斯克拉来讲,美只不过是结果,是智慧与天才的胜利,是人类的意志和理性战胜其反复无常的柔弱本性的又一例证。因此,伊斯克拉不能去求维卡做任何一件事。

  “我亲自去求她!”济娜热切地保证说,“维卡是个金子一般的好姑娘,我可以用共青团员的名义保证。”

  “对你来讲,谁都是金子。”

  “就这一回,这一回你就托付给我吧。就这唯一的一回,伊斯克拉!”

  “那好吧。”伊斯克拉犹豫了一阵,开恩似地同意了,“可你别拖。九月一号,也就是后天,必须办妥。”

  “谢谢你了!”济娜乐了,“你自己会看见一切都会办得多么出色。来,为了这让我亲你一下吧。”

  “唉,不胡闹你就过不了。”伊斯克拉叹了口气,然而还是把鼓鼓的面颊伸去给女朋友亲吻。“我这就去找萨什卡,免得他心神不定干出什么蠢事来。”

  九月一号,那辆黑色的“埃姆卡”小卧车又在离学校一个街区的地方猛然停住了。维卡钻出汽车,徒步走到学校门口,象往常那样,谁也不瞧,径直走到伊斯克拉面前。

  “你好。听说你想让斯塔梅斯金去飞机厂做工?你可以转告他,叫他明天去干部科报到。”

  “谢谢你,维卡。”伊斯克拉说,尽力不去注意维卡那种得意洋洋的傲气。

  但是伊斯克拉的心绪变坏了。进教室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半小时之前跑进校园时那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了。 

第二章
 
  夏天,阿尔乔姆找到了一份当小工的差使:挖敷设自来水管的地沟,给水管上漆,给钳工打下手。让他干什么活他都不怕,不论是叫他去取螺帽扳子,还是打发他去买包白海牌香烟,他都干得高高兴兴,快手快脚。人家叫他扶什么,他就扶什么;人家吩咐他凿什么,他就凿什么。但是他决不违反自己的原则。一开头他就对全队的人说明:“只不过,我,这个……是不抽烟的。所以,请你们最好别请我抽烟。”

  “你有肺病还是怎么的?”工长关心地问道。

  “我在进行体育训练。练田径。”

  阿尔乔姆讲起话来总是结结巴巴,皱起眉头觉得十分难为情。他痛感词儿太少,所以,在他的讲话里,那个救命的口头语“这个……”说得比正文的词儿还多。这确实有点奇怪,因为他看书很多,而且还是如饥似渴地看;他的书面作业与得也不比别人差,可口头作业总是搞不好。因此,从四年级起他就忠诚不二地爱上了精密科学,恨透了要用口头加以发挥的科目。每当他被叫上黑板回答问题,全班就立即乐不可支。爱说俏皮话的人就势起哄,胡乱提示,讨厌鬼们计算着他说了多少次“这个”,自尊心很强的阿尔乔姆不仅精神上,就连肉体上也十分痛苦,甚至到了肚子真疼的程度。

  “我和你讲话不是挺正常的吗?”阿尔乔姆对最要好的朋友若尔卡·蓝德斯诉苦说,“和你说话的时候,我身上什么地方也不疼,也不冒汗,那个……哪个拉赫美托夫① (注:①车尔尼雪夫斯基在小说《怎么办?》中所创造的俄国民主主义革命家的形象。)的字我也讲得出来。可是在课堂上我就是讲不出来。”

  “这还用说。你站在黑板前面窘得要死。可她那一以眼睛却在盯着你。”

  “她是谁?是谁?”阿尔乔姆生气了,“你,这个……告诉你,别再开这种玩笑。”

  不过真是有这么一个她。这个她是在快上完五年级的时候出现的。当时阳光在窗户的玻璃上闪动,麻雀吱吱喳喳地叫着,总是沉着脸的格里戈里·安德烈耶维奇(他们的班主任,这位老师有个讨厌的习惯:动不动就把家长请到学校来)带着一架显微镜走进了教室。

  其实她以前也一直存在,存在于前排的某个地方,在女孩子和优等生那个讨厌的圈子里,只是阿尔乔姆没有看见她而已。阿尔乔姆很自然地没有看见她,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她的两条小辫子和蝴蝶结。他当时过得很好,她大概过得也不错。

  这种情况一直继续到上五年级的那个五月底,就是格里戈里·安德烈耶维奇带了架显微镜走进教室,却忘了拿标本切片的那一天。

  “别动显微镜。”老师说完便走出教室。

  阿尔乔姆站在黑板前面,因为他是这天的值日生,老师还没让他回原位坐下。老师有事耽搁了一会儿,还未回来上课。教室里的学生玩开了。不久便从教室的“堪察加②”(注: ②指教室的最后排。)那面飞来一个空书包,那是老实巴交的优等生沃维克·赫拉莫夫的书包。沃维克没有抗议,因为他在看别罗乌佐夫写的《泰山》,正看得入神。同学们把他的书包扔过整个教室,阿尔乔姆姿势优美地把它接住,又往回扔,这样扔来扔去直到他一失手把书包打到显微镜上为止。

  就在显微镜砰的一声掉到地上的当儿,老师走进了教室。全班同学都吓呆了。“堪察加”的居民们弓着背趴到了课桌上,优等生个个缩成一团,其余的人带着无所畏惧的好奇心把脖子伸得老长。鸦雀无声的状态延续了好长时间。老师把显微镜抬起来,可是里面有些东西好象在一个空酒瓶里那样眶嘟哪地响着。

  “谁干的?”老师低声问道。

  如果老师大喊大叫,情况就会简单得多,阿尔乔姆就会一直不知道这个她是谁了。然而老师却是低声发问,这种低声使得这批五年级学生血管里的全部血液都凝结成了胆怯的硬块。

  “谁干的?”

  “我干的!”济娜响亮地说,“确实是我干的,但不是故意的。”

  就是在这一瞬间,阿尔乔姆懂得了,这个她就是济娜·科瓦连科。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而且一辈子也都明白了。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他把这个发现珍藏在心底。这是一种极为严肃,极为欢乐的感情,但是阿尔乔姆并不急于在今天、明天,或者是在可以预见到的时期之内把欢乐变成现实。他现在知道了这种欢乐是存在的,而且也肯定欢乐会找到他头上来,只不过需要耐心地等待。

  阿尔乔姆在家里年纪最小。两个哥叫已经当了钳工,而姐姐罗莎——家里最漂亮,也是最不服管教的一个——也正是在这年夏天离开了娘家。

  那一天阿尔乔姆正要去上工:他因为刚找到了一份挖沟的工作,所以非常神气。爸爸和两个哥哥都到工厂上班去了,妈妈在厨房给他开早餐。他以为家里只剩下他和妈妈两个人,便撒娇使性地说:“妈,我不吃带黄油的。妈,我要吃带糖的。”

  这时罗莎走进来了。她头发乱蓬蓬,一副还未睡醒的样子,身上穿的是儿童晨衣。这件晨衣她穿着早就显小了,露着两个膝盖、两只胳膊肘和一块肚皮。罗莎只比阿尔乔姆大三岁,在建筑中等技术学校上学,额发留到眉际,脚上穿的是高跟鞋。黑头发加上两片红嘴唇和露出白牙齿的微笑,这种搭配给人一种火辣辣的感觉,阿尔乔姆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这副模样的。但是现在罗莎并没有露齿微笑,只有一脸没睡足的倦容。

  “罗莎,你昨天夜里在哪儿过的?”妈妈小声问道。

  罗莎把被旧晨衣绷得紧紧的一侧肩头表情十足地耸了一耸。

  “罗莎,要不是小弟弟在这里,我就不是这个问法了。”妈妈说完,叹了口气,“有一回爸爸搧了你几个嘴巴,我想你不喜欢再有这种事的。”

  “您别烦啦!”罗莎突然大声嚷起来,“够了!够了!够了!”

  妈妈没有动气,但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把茶壶灌满水,摆在煤油炉上,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开口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拉扯大,现在你难道就不能对我讲实话吗?”

  “这一套叫我烦死了!”罗莎大声说,但是嗓门终究比刚才低了一点,“我爱上一个小伙子,他也爱我,我们要登记结婚。如果非要我离开家不可,那我就走。反正我们是要去登记结婚的。就是这么回事。”

  阿尔乔姆就是这样了解到有一种爱情,人们可以为之而离开自己的父母。这种爱情穿的不是去参加舞会的盛装。而是穿着盖不住大腿、胸脯和肩膀,而且浑身都开了线的旧晨农。阿尔乔姆丝毫也不怀疑爱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因为惟有出于不顾一切的爱情,才能够离开他们这个家,离开这样严厉而又这样正直的爸爸和再也慈爱和聪明不过的妈妈、他因为这种爱情能临到罗莎的头上而觉得骄傲,同时又有几分担心,生怕这种爱情将来恰恰会绕过他。

  父亲绝对禁止在家里提到女儿的名字。他非常严厉,即使是自己无意中脱口而出的话,一经说出就决不改变。全家人都默许了驱逐这个走上歧途的女儿。

  但是,过了一个星期,有一天大人们全都上班去了,妈妈尽量不看着阿尔乔姆的眼睛对他说:“我的孩子,你不得不骗你爸爸一回。”

  “怎么个骗法?”阿尔乔姆惊奇得都不再嚼了。

  “这很罪过,不过我会把它记在我的帐上。”妈妈叹了一口气,“罗莎和彼得明天举行婚礼,到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她会觉得难过的。你是不是到她那边坐上半个小时,我们在家里就说你看电影去了。”

  “说我看什么片子呢广阿尔乔姆问道。

  妈妈耸了耸肩,因为她只是出嫁以前看过两次电影,只知道那个叫薇拉·霍洛特娜娅的女明星。

  “就说去看《金银岛》!”阿尔乔姆说,“我已经看过这部片子,要是马特维问起,我能说出剧情。”

  马特维只比阿尔乔姆大一点,却总是摆出大人的架式对他进行盘问。大哥雅科夫则不屑于降低身份去干这类事情,还把阿尔乔姆称为小家伙。

  “小家伙,去拿个锤子来!你没看见吗?厨房那张桌子有个钉子突出来了,会把妈妈刮着的。”

  在这种情况下,妈妈就会说:“什么金银财宝我都不想,只要有好儿好女就行。”

  第二天,阿尔乔姆穿上过节才穿的那件上衣,拿起一把鲜花,便上罗莎那儿去了。到罗莎的住处要坐五站有轨电车,但是阿尔乔姆不敢坐电车,怕把花挤坏了,而且。一路上把花举在面前,好象举一根蜡烛似的,因此他退到了。在集体宿舍的红角那边,挟着几张样式、大小不同的桌子,围着桌子已经坐满了热闹非凡的年轻人。笑声和叫声把阿尔乔姆的耳朵都快震聋了。他徘徊在门口,想要把被堆积如山的凉拌菜挡住的罗莎看个清楚。

  “季姆卡来了!朋友们,把我的小兄弟传到我这儿来!”

  阿尔乔姆还没听懂是怎么回事,便被人抓住、托起,完全按照罗莎的请求顺着一张张桌子传了过去,把他传到了罗莎身边才放他下来。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罗莎!”

  阿尔乔姆到这时才看见,原来他的两个哥哥分别坐在新娘和新郎的两边。罗莎使劲地吻着他,雅科夫则小声夸奖他说:“小家伙,好样的。可要留神.别对爸爸说走了嘴。”

  罗莎每天早晨都跑回家来,但是阿尔乔姆很少看见她。至于姐夫彼得他倒是经常见到,因为彼得常来他们敷设自来水管的工地上教他气焊,所以经过一个夏天他们两人便处得很好了。彼得什么都会干,而且把什么都干得很好。阿尔乔姆觉得和姐夫相处比和两个哥哥相处更加自然,更加随便。

  上面讲的都是夏天发生的事情。到了八月底,阿尔乔姆便结算工资,把钱拿回家交给妈妈。

  “给你。”他把全部钞票和硬币都倒在桌子上。

  “劳动挣来的钱得有个好钱包装着。”妈妈说完便拿出一个专为他这次领工资而给他买的钱包。“你把钱都装起来,跟罗莎和彼得一起去商店一趟。”

  “妈,我不去商店买东西,这是给你作家用的。”

  “你有一身套装,我看着也就高兴了。看见儿子用自己挣来的钱买了身套装,这种快活的心情你以为还不够吗?”

  阿尔乔姆照理推辞了一阵,最后才把工资放进新钱包,第二天一早便去找新婚的姐姐和姐夫。罗莎已经上学去了,宿舍里只有彼得一个人。

  “套装的确算件东西。”彼得赞成这个主意,“我知道该买一套什么样的,买莫斯科出的。要不,买一套列宁格勒出的?还有一种一个扣子的,叫做运动装。也许你想订做一套?那么咱们就去买波士顿呢子……”

  “我穿着短上衣就挺好的了。”阿尔乔姆说,“我,这个……满十六周岁了。算是个日子吧?”

  “算是个日子。”彼得点点头说,“你想庆祝一下?”

  “是的。这个……”阿尔乔姆庄重地停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想庆祝一下。”

  “噢,”彼得明白了,“你是不想买套装了?”

  “不想买了。我就对妈妈说把钱丢了,或者说被扒手偷走了。”

  “这可不行。”彼得严肃地说,“这样做说什么也不合适。头一回领工资就说谎?小兄弟,这样做就等于说你的生活是从说谎开始的。你说是不是这样?这是一。其次呢?你干吗要惹爸爸妈妈生气呢?他们也会为你过生日而感到高兴的,你说是不是?”

  “大概是的。可是你和罗莎不能回家,那怎么办?”

  “我们个别向你祝贺就成了。”彼得笑了,“现在你就回去告诉妈妈,说你不买套装了,把这些钱用来过生日。”

  妈妈立即同意,爸爸嘟囔了两声,也答应了。于是,阿尔乔姆便没有上他最不喜欢的商店,而是立即飞跑去找他最知心的朋友若尔卡商议,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出面组织的晚会该请哪些人。

  若尔卡·蓝德斯最爱干两桩事:一是滑冰,二是集邮。不过,滑冰只是爱好,集邮却是狂热。为了搜寻邮票,他把奶奶的那些箱子全都翻了个遍,低三下四地向熟人讨,同人交换,花钱去买,实在抗拒不住诱惑的时候还会去偷。他是班上头一个加入国际革命战士救济会的人,亲自写信去德国,后来写到西班牙,接着又写到中国,贪婪地把回信信封上的邮票揭下之后,立即又动笔再写几封。这种积极性使他获得了善于经营的干才这个美名,所以现在阿尔乔姆就来找他商量。

  若尔卡说:“得列个名单,因为不能全班都请。”

  只要她能来,阿尔乔姆对请谁都没有意见。若尔卡拿出一张纸,便和他讨论起来。

  “你、我、瓦利卡·亚历山德罗夫、帕什卡·奥斯塔普丘克……,”

  给男生发的那一半请柬很快就写完了。若尔卡放下笔,离开了桌子。

  “给女生的那些请柬你自己来写吧。”

  “不,不,干吗要这样?”阿尔乔姆吓坏了,“你的书法好些。你的字练出来了。”

  “的确如此。”若尔卡得意地说,“你知道我给什么地方写了一封信吗?给国联,谈儿童问题。说不定他们能给我回信;你想,那又要有新邮票来了!”

  “来写吧。”阿尔乔姆说,“咱们从谁开始呢?”

  “真是个难题!”若尔卡大笑起来,“还是由你来说,除了清济娜·科瓦连科之外,还要请谁。”

  “伊斯克拉。”阿尔乔姆集中思想,皱起眉头,但又禁不住想要无缘无故地笑笑,“还清谁呢?还请莲娜·博科娃,因为她和帕什卡要好。还有……”

  “还有萨什卡·斯塔梅斯金。”若尔卡打断他的话说,“不请他,伊斯克拉会生气的。要是伊斯克拉不来……”

  “伊斯克拉不来可不成。”阿尔乔姆叹了口气说。

  他们两人都不喜欢萨什卡,因为他是另外一伙的,他们俩与这伙人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严重冲突。但是不请萨什卡,伊斯克拉就可能不来,这就几乎等于让济娜也不出席。

  “把萨什卡也写上吧。”阿尔乔姆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说,“他现在是工人阶级了,说不定不会那样臭美的。”

  “还有维卡·柳别列茨卡娅。”若尔卡坚决地说。

  阿尔乔姆笑了,维卡早就是若尔卡朝思筹想的对象,是可爱的淡蓝色的对象,就象国联淡蓝色的回信一样。

  他们决定把生日庆祝会安排在九月的第三个礼拜天举行。他们还不太习惯使用“礼拜天”这个词儿,所以便写上“订于第三个公休日”。

  但是邮局的工作效率比阿尔乔姆的估计迅速,所以星期三伊斯克拉便走到他面前,严厉地问道:“这个明信片不是闹着玩儿的吧?”

  “为什么是闹着玩儿的?”阿尔乔姆不由得吸起鼻子来。“我这个……满十六岁了。”

  “为什么不是你的字体?”专爱追根究底的伊斯克拉诘问下去。

  “是若尔卡写的。你也知道,我写的字象鸡扒一样。”

  “我们的伊斯克拉是把检查官的多疑心理与福尔摩斯的明察秋毫本领结合在一起啦。”维卡大声说,“阿尔乔姆,谢谢你,我一定出席。”

  对自己两个哥哥将在他们这伙同学面前如何表现,阿尔乔姆有点担心,没想到,雅科夫和马特维这一天都正好有急事要办。他们一清早便对弟弟道了贺,事先把所有桌子部拖到一个房间里,在客人到达前一个小时都出门去了。临出门时,他们说:“到十一点我们才回来。祝你们玩得痛快,小家伙!”

  两个哥哥走了,不过妈妈和爸爸留了下来。他们两人坐在首席。妈妈给女孩子们斟果子水,请她们吃馅饼;男孩子们喝妈妈做的果于露酒;爸爸喝的是白酒,喝了两盅便离席走开了,只有妈妈留下来,但是她做到让大家觉得她也好象走了一般。

  “你们家的两位老人真是好得少有。”瓦利卡·亚历山德罗夫说。他是个随和得罕见的小伙子非常不喜欢争吵拌嘴,而且很快便练就了调解冲突的本领。“我们家的老人呀,你一天到晚都只听到他们在问:‘瓦利卡,你又在那里干什么呀!’”

  “对你这个爱迪生就是得看着点儿。”学校最优秀的运动,员帕什卡·奥斯塔普丘克笑着说,“要不然,你又得发明出什么怪东西来……”

  瓦利卡有个不声不响的嗜好,总想着要把什么东西都加以改进,所以大家给他起了“爱迪生”这个绰号。他发明了自来水笔,四轮自行车和用脚踩打气的煤油炉。最后这项发明在家里引起了一场小火灾,所以他爸爸只好来学校请校长禁止他的儿子再搞什么发明活动。

  “咱们的爱迪生有朝一日非把个什么人烧死不可。”

  “我认为不应该把一个人的两只翅膀捆住,不许他飞。”伊斯克拉振振有词地大发议论了,“如果一个人想要发明出对国家有用的东西,那就必须帮助他。去嘲笑他简直就是糊涂透顶。”

  “什么事都发表一通演说才是糊涂透顶呢。”维卡说。虽然笑声、谈话声和嘈杂声不绝于耳,但大家还是听见广她讲的这句话。

  “不对,这样做并不糊涂。”伊斯克拉响亮地说明,“糊涂透顶的是自以为高人一等,只不过因为自己……”

  “姑娘们,姑娘们,我学会了一套戏法!”爱好和平的发明家喊道。

  “你就把话讲完吧!”维卡带着微笑说,“只不过因为自己怎样呢?”

  伊斯克拉本想把香水、衬衫、皮大衣和今晚十点钟就会来接维卡回家的小汽车这些事一股脑全抖楼出来,可是又没有这样去做,因为说这种事会触动到几个女孩子的隐私。她暗骂自己的软弱了。

  “因为我爸爸是个大干部,对吗?我爸爸是个大干部,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并不因为有这样一个爸爸而感到羞耻。”

  “阿尔捷蒙!”济娜非常同情伊斯克拉没有父亲,所以听到这里便挤命高叫一声,“给我倒点果子水,阿尔捷蒙……”

  众人开心地哈哈大笑了许久,人也只有在童年才会这样开怀大笑的。济娜因为自己突然用那头忠实的狮子狗的名字来喊阿尔乔姆,所以笑得比别人都响。萨什卡乐不可支,竟笑得象猪那样哼哼着,这一点又引起哄堂大笑。大家笑了一阵之后,话题便改了。若尔卡谈起他给国联写信的事,一边讲一边盯着维卡,大家看到他这个样子,都露出会心的微笑。后来,伊斯克拉和莲娜嘀咕了一会儿,提出要玩请字谜。他们玩这个游戏玩了很久,也玩得很开心。后来大家又放声歌唱。歌唱卡霍夫卡、歌唱小雄鹰、歌唱在伊尔库茨克被打死的同龄人。

  大家唱歌的时候,济娜挤过人堆,向阿尔乔姆走去,抱歉地说:“请你原谅我刚才管你叫阿尔捷蒙。我是突然喊出口的,你明白吗?我并不是成心的,是突然叫出口的。”

  “没关系。”阿尔乔姆不敢看着她,可她又站得这样近,令他禁不住想看,所以两只眼睛不住地转来转去。

  “你真的不生气吗?”

  “真的。甚至,这个……总之,还觉得挺好。”

  “什么事挺好?”

  “就是这个,这个阿尔捷蒙。”

  “晤……为什么挺好呢?”

  “我也不知道。”阿尔乔姆鼓起全部勇气,不顾一切地望着济娜发亮的眼睛,觉得浑身发热,一口气把话说完,“因为是你叫的,你明白吗?你可以这样叫。”

  “谢谢。”济娜慢吞吞地说道,两只眼睛对阿尔乔姆现出一种特殊的,他从未见过的笑意。“以后我会偶尔叫你阿尔捷蒙。只是不会经常这样叫,好让你慢慢习惯。”

  济娜若无其事地走开了。她身上什么也没有改变,别的人也没有改变,可是阿尔乔姆身上突然充满一股从来不曾有过的精力。他唱得比大家更响亮、更卖劲;他去给帕什卡带来的那台旧唱机上弦,他甚至还去跳舞(但不是和济哪跳!不是!),是和伊斯克拉跳,直至把伊斯克拉的两只脚都踩疼了才罢休。

  妈妈观察着他,满面堆着微笑。当在儿女身上发现了某些新的东西:突如其来的,有若干成人气息的东西时,天下的妈妈都是这样满脸堆着微笑的。

  等客人散了,阿尔乔姆帮妈妈收拾桌子的时候,她说:“你的朋友都很好,我的孩子,他们全是出色的朋友。不过,你知道我最喜欢哪一个吗?我最喜欢济娜·科瓦连科,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小姑娘。”

  “妈,是真的吗?”阿尔乔姆顿时容光焕发了。

  这是阿尔乔姆收到的最好最好的生日礼物。妈妈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他。

  不过当时已经快到深夜了,黑色的埃姆卡小卧车载走了维卡,其余的人快活地去乘电车,在没有其他乘客的车厢里高声歌唱。

  当有人下车时,下车的人不知为什么不喊“再见”,却喊:“运动员的敬礼!”

  于是,全体同声回答:“敬礼!敬礼!敬礼!”

  但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在故事进行的这个时候,正在跳舞,不过事实上只有莲娜和帕什卡,再加上伊斯克拉和济娜这两对在跳,其余的人都不好意思去跳。

  维卡则声明:“我只跳华尔兹,或是跳波士顿…华尔兹。”

  大家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不知是缺少跳舞的人,还是唱片不够。不过,没过多久大家也就不再跳了,而是朗诵起诗来。伊斯克拉朗诵了自己最心爱的诗人巴格里茨基的诗,莲娜朗诵了普希金的,济娜朗诵了斯韦特洛夫的,连阿尔乔姆也费尽牛劲背诵了文选课本里的四行诗句。

  轮到维卡,她却不肯朗诵,但是等大家都轮完了,她从手提包里(她有一个从巴黎买回来的真正女式手提包!)拿出一本已经翻破的小书。她说:“我给大家念三首我最喜欢的诗,那是一位几乎已经被人忘记的诗人写的。”

  “被遗忘的,那就是说,是没用的。”若尔卡想要来句俏皮话。

  “你是个傻瓜。”维卡说,“他之所以被人忘怀,完全是由于别的原因。”

  她走到房间中央,打开诗集,严肃地环顾一周,用不高的声音念起来:

  把你的小手递给我,杰姆,

  我生来从未见过这样的手

  ……

  等维卡念完之后,伊斯克拉说:“这是叶赛宁的诗。他是颓废派诗人,歌颂酒馆、忧郁和苦闷。”

  维卡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

  济娜则拍了一下手说:“管他是颓废派还是极颓废派,反正这些诗精采投入精—采—极—了!”

  伊斯克拉没有做声,因为她也非常喜欢这些诗,所以没有进行争论,况且也不想争论。她知道得很清楚,这是颓废派的诗,因为她听妈妈这样说过,但她又不明白,这类诗怎么会是颓废的呢?在“知道”与“明白”之间出现了矛盾,伊斯克拉诚心诚意地想要自我剖析一番。

  “你喜欢诗吗?”她悄悄地问萨什卡。

  “我一点也不懂,不过诗是了不起的东西。你看,有那么几行……可惜,我没记住。”

  “沙金娘,你是我的沙金娘。”伊斯克拉着有所思地把这行待重复了一遍。

  “沙金娘,你是我的沙金娘。”萨什卡叹了口气。

  维卡听见了他俩的谈话,走上前来,突然问道:“你聪明吗,伊斯克拉?”

  “我也不知道。”伊斯克拉被问得慌了神,她回答说,“最低限度还不是个傻瓜。”

  “对,你不是个傻瓜。”维卡笑了,“这本书我是谁也不借的,因为是爸爸的书,不过我要把它借给你看。你不用看急,慢慢看吧。”

  “谢谢你,维卡。”伊斯克拉也对维卡露出了笑容,她有生以来似乎还是头一回这样做,“我一定亲自把书还给你本人。”

  小汽车在街上已经按了两次喇叭,维卡向大家告辞了。伊斯克拉把那本已被人读破了的颓废派诗人谢尔盖·时赛宁的诗集珍惜地贴在胸前。 

第三章
 
  新校舍不久之前才落成,各报都登载了这座新校舍启用的消息。新校舍的窗户很大,课桌还未被学生划上道道,每条走廊都摆着种上橡皮树的木桶,楼下还有一个在当时极为罕见的体育馆。

  市教育局的代表说:“这是送给我市青少年最好的礼物。”确实如此。一、二年级的教室在第一层,一、二年级学生不准上楼,以免他们骑着楼梯扶手往下滑。三、四年级的教室相应安排在二楼。以此类推,年级越高,教室所在的楼层越高。

  “这种安排精确得惊人。”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肯定地说,“甚至具有象征性,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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