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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檀奋斗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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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便不再言语,收回视线,心中对“八爷党”更加失望,连个小孩子都不如,白长了这些年的岁数。
  “玉檀,带弘历下去,小孩子家家的经过这一遭必是受惊了,传太医看看。”康熙道。
  “奴婢遵旨。”玉檀牵过弘历走到后头,努力忽略身后一道凌厉的视线。
  康熙回到帐子里,先前硬是压在喉咙中的咳嗽全部爆发出来,李德全忙让太医前来诊治,太医只说是吹了寒风,稍感风寒,并不打紧。煎了药,康熙服下后,当晚便发了汗。谁知到了第二日午时,康熙突然面色发紫,呼吸急促,甚至不能起身,每说几句话都要停下歇息片刻,动辄就头晕心悸,昏睡时间急剧增加。
  “姑姑,皇玛法的病还没好么?”弘历头一回来到南苑,原以为能痛快的打猎,谁知第一天遇到熊,第二天康熙病倒,导致全员都闷在帐子里,连骑马都找不到人了。
  “四阿哥,皇上很快就会康复,到时候自然会再带您去打猎,您别着急,耐心等着就是了。”玉檀道,怕弘历年纪小,又好动,随后再加了句话,“况且比起昨个儿,今天都结冻了。与其到外头吹冷风,待在帐子里烤火不是更好么,不如趁着功夫看看书,等皇上大安了问起来也知道您没浪费光阴。”
  弘历听了玉檀的话也就不再多说了,听话的待在帐子里看书。
  拖到十一月七日康熙因病情严重自南苑回驻畅春园。太医急得满头大汗,施针用药,这位年迈的帝王直到十三日才悠悠转醒,面色竟透出红光,玉檀暗自惊心,这是回光返照了。
  康熙靠着垫子吩咐道,“传胤禛进来见朕。”
  四阿哥自从过了七月节就一直在家闭门读书,这时听到康熙宣召,心知定是有关储位一事,换了朝服立刻赶到畅春园。
  康熙见人来了,遂道,“都下去。”连李德全和玉檀、王喜等一起都在门外守侯,过了一个多时辰,四阿哥从屋子里走出来,眼角犹有泪痕,不留痕迹的瞥了玉檀一眼,离开了畅春园。
  随后康熙又急命张廷玉、隆科多前来,同样是把所有的奴婢都赶出去,单独与他二人密谈。等隆科多出来后,立刻派重兵围起畅春园,任何人无他许可不得进出。又派随从持令牌通传,九门戒严,亲王和皇子没有许可严禁私自出入。
  李德全听完后,觉得隆科多所作不偏不倚,也合乎情理,微微点下头,吩咐王喜:“带人看着四周,不许任何人私自离开,任何人接近,若有违抗,私传消息,当场杖毙!”王喜立即领命而去,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芸香偷偷挤到玉檀身边,和她咬耳朵,道,“是不是皇上……”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
  玉檀拍了她一记脑袋,道,轻声斥道,“不想活啦,没听到李公公说么,坏了规矩要杖毙的。你快把嘴给我闭紧。”
  芸香缩缩脖子,不敢再说了。
  “玉檀,你也进去侍侯。”李德全把玉檀叫到一边,“能得皇上看中是你的造化,可得小心行事,切不可疏忽大意啊。”
  “玉檀谨记公公的话。”玉檀朝他一福。
  两人进入屋子,康熙的精神还算尚可,道,“玉檀,你过来。”
  玉檀走过去,康熙又命道,“给朕跪下!”
  玉檀被他一声低喝,赶紧跪到地上,“奴婢跪听主子的吩咐。”
  “李德全,念。”康熙命令。
  “张氏欺君罔上,私通皇子,密谋作乱,着即刻赐死。钦此。”李德全将一份圣旨念完,连口气都不带喘的,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瞬间被宣布死亡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玉檀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浑浑噩噩的磕头道,嘴里机械的回答道,“……奴婢……领旨谢恩。”
  “玉檀,这上头写的可是事实?有冤枉你的地方没?”康熙抬了抬下巴,道。
  一切来得太突然,猝不及防。玉檀还陷在那道赐死的旨意里没有缓过神来,整个人就愣愣的跪在那儿。
  “玉檀,皇上问你话,快答呀!”李德全提醒她。
  “玉檀!”康熙的嗓音提高,加重了语气。
  “奴婢在!”条件反射的回答,玉檀茫然的望向康熙。
  “吓傻了?”康熙哼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朕已经让你活得够久的了,否则当年你就该和若曦一块儿上路。现在朕决定在死前对你做个了断。你明白么?”
  她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宫女,像康熙这种人上人理所当然视她为蝼蚁。枉她一直费尽心思躲避九阿哥的差遣,拿话推脱,玉檀心一横,语气格外冲,道,“皇上之意,奴婢明白了。至于那些所谓的罪责奴婢无话可说,苍天可鉴,奴婢问心无愧!”
  “大胆!”李德全呵斥道。
  “别怪她。”康熙看着玉檀眼中的愤懑之色,一字一句的问李德全,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李德全拿上来一个托盘,上头放着一杯酒,玉檀见到酒杯,手脚开始止不住的轻微发抖,呼吸也乱了拍子。她知道酒里已经放好了毒药,就等着她喝了。事到如今,她已经是无路可退了,她的利用价值到此为止了,颤抖着手,玉檀从盘子上拿起酒杯,低头凝视着杯中透明的液体荡漾开一圈圈的波纹。
  冲动意气消失后,死亡的恐惧团团笼罩在玉檀的头顶。她穿越到清朝近二十年,最后竟然是被毒死的下场。玉檀抿紧了嘴唇,小小的酒杯似有千斤重,她知道这一死,家里人都会平安。没人会再去打他们的主意了,只是对不起额娘,她终是要辜负额娘的疼爱,没能好好保护自己。这么一想,玉檀的胆怯就消失了大半,死亡也不是那样可怕了。
  “奴婢谢皇上赐酒。”玉檀最后看了康熙一眼,遂一仰头喝了下去,闭上眼睛等待毒发。
  正文:四十三
  玉檀跟着李德全进屋许久,一点动静都没有。站在外头的芸香偷偷摸摸靠近试图朝里头张望,突然背后被人拍了一记,芸香吓得魂飞魄散,张口欲喊,被人捂住了嘴拖到角落里。
  到了僻静地儿,那人松开芸香,芸香见到熟悉的面孔,拍着胸口道,“是你啊,王喜,我的苦胆差点被你惊出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王喜抖了抖袖子,道,“不用我吓你,要是被人看到你刚才的举动,早就拖出去砍了。你是嫌命长了么,敢偷窥圣上。”
  芸香飞快的摇头,“玉檀进去好久了,我就想……”
  “我师父在里头呢,他自会照应玉檀的,要你瞎担心什么,没见过像你这么黏人的。”王喜摇头道,“我师父的话刚才你也听到了,要是再犯,我可帮不了你,你就等着吃板子吧。”
  芸香忙给他作揖,“我知道啦,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王喜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我们一起回去吧,你在门口守着,若是要换班也不怕找不到人。”
  芸香的眸中闪过一丝不甘,眨了眨眼,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点点头,跟着王喜一起回到值班的地方。
  冰凉的液体滑进食道,一阵火辣辣的疼,玉檀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等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古代的毒药发作都这么慢么?以前电视剧里说那个鹤顶红不是喝下去就马上会死的么?玉檀疑惑的睁开眼睛,哑声道,“皇上,这酒……为什么奴婢……”
  康熙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好一会儿,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大胆的丫头,敢给朕甩脸子,还敢反问朕?”
  玉檀被康熙的态度弄糊涂了,难不成他是骗自己的?遂道,“皇上,您?”
  “朕把这道圣旨赐给你。你做好朕交代的事情,赐死的旨意就作废,你和你的家人都会平安一世;否则新君登基,便是你的死期。老四那里朕也给了他一模一样的诏书。现在你该明白自己真正要忠于的人是谁了吧。”康熙笑道。
  玉檀听了他的话,也解开了疑问,先前的怨愤亦消了不少。自己原本就心向四阿哥,谁让人家是未来的皇帝嘛。康熙放她一马,可又留了这道旨意。那是警告她休想刀切豆腐两面光。横竖自己是跑不了,当然会选择帮四阿哥了,否则换了别人当皇帝,不用那道赐死的旨意,九阿哥是饶不了她的,自己也照样要死,还不如搏一回,遂磕头道,“奴婢明白,绝不敢有贰心,否则死无葬身之地。”毒誓这东西是一回生,两回熟。玉檀唯一担心的是她吃不准四阿哥的心思。
  “好。”康熙听到玉檀的话,道,“李德全,把东西给她。”
  李德全把一个漆封锁死的细长盒子交给玉檀,康熙道,“这个东西,若有一天他们兄弟骨肉相残,你就拿出来给老四……”
  玉檀的手指仅触到盒子的边缘就觉得滚烫,她怎敢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忙缩了回来,道,“奴婢不敢,实在是……”
  玉檀偷偷用眼角瞄了一眼站在一边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张廷玉,他也是眼含震惊。
  “瞎张望什么,朕让你接你就接,是不是真的要朕赐毒酒啊。”康熙的话严厉起来。
  “奴婢遵旨。”玉檀承认自己怕死,只能接下来了。
  “玉檀,天家是没有骨肉之情的。记住这一点。”康熙躺回床上,突然脸色紫涨,呼吸急促,满头满额的汗。玉檀给他擦了擦,康熙的眼神亮的吓人,他大口喘着气,道,“玉檀……”
  玉檀忙凑到他耳边,“皇上,奴婢在呢,您还想说什么?”
  康熙吃力的说,“你快传……传旨,去十三那儿。”边说,边从床里侧掏出一张圣旨和金牌交给玉檀,嘴里催道,“快去……拿着手谕……给十三……”
  玉檀看了眼李德全,他朝玉檀点了点头,玉檀立刻把东西都塞进怀里,罩了件斗篷就出了门。门外的隆科多也未阻拦她,反而派了几个兵士保护玉檀悄悄出了畅春园。
  王喜安排芸香站在离屋子最远的位置,她心不在焉,不时偷偷抬眼关注远处的动静,突然见到一个人低头从屋里出来,斗篷盖着脸看不到面容就朝园子后头走了,然后就没再回来,忍不住频频张望过去,王喜朝她瞪了警告的一眼,她才缩缩脖子,不再乱动了。
  等到换班时机,他们这些被替换下来的奴才也是不准离开畅春园的,只能都待在耳房里。王喜把芸香带到一间空屋子里,道,“我的话你怎么不听呢?你真想找死啊,脑袋瞎转悠什么!”
  芸香也吃不准那人究竟是不是玉檀,故意诈王喜,装作不服气道,“我刚才瞧见了,那个人是玉檀,她出园子了是吧?”
  王喜闻言,转了转眼珠子道,“你可别胡说,玉檀好好的和我师父在里头伺候万岁爷呢,这种话现在叫人听见了,你的命就悬了,这会子要是犯事儿,没人能救你。”
  “哦,我记下了,不敢再犯就是了。”芸香低头应承。
  王喜看她的眼神也微微发生了变化,带着一丝警觉,可脸上仍是同先前一样笑着,道,“你别怪我吓唬你。你也有数,玉檀她心疼你,你要是有个好歹,她不得伤心么。”说完,背着手离开了屋子。
  等人走了有一会儿,芸香愤恨的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心知自己是过于焦急,露了马脚,王喜怕是有所察觉了。
  这时,又响起了一阵轻声叩击门板,芸香脸上的不平之色瞬间荡然无存,用和往常一样的爽利嗓音道,“谁呀?”
  门外传来回答,“芸香姐姐,这不刚换班么,给你送点吃的来。”
  芸香打开门,是个眼生的小太监,疑道,“你是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个小太监灵活的从门缝里挤进去,道,“芸香姑娘,可有话要我带给九爷?”
  “你也是……”芸香没想到这园子里还有同道中人。
  “呵呵,奴才的主子跟九爷是一条船上的,不分彼此,姑娘有话就快说,这里不是久待的地方。”小太监见玉檀不相信,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芸香听后,脸上一变,忙道,“果真不是外人,你快去告诉九爷。我先前看到一个人影偷偷出去了,身形像是玉檀,她多半要扯九爷的后腿。”
  那个小太监也不敢怠慢,道,“我这就走,姑娘自己多加小心。”
  小太监蹑手蹑脚的溜到园子的深处,那里有个矮洞被树丛掩盖着,他正猫着腰准备钻,就感到有人在他背上用力踹了一脚。
  小太监吓得面无人色,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抬头就见到王喜领着两个壮实的太监满脸带笑的看着他,道,“不去伺候主子,跑到这儿钻狗洞来了?”
  小太监的脸涨得跟猪肝似的,哆嗦道,“喜公公,你……”
  “我什么?你个狗东西!”王喜抬脚又猛踹了一下,踹得小太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口中吐出黄水,道,“李总管之前有话,任何人胆敢私传消息,一律杖毙。我就做个好人,不叫你受那劳什子的罪,给你个痛快。”说完,回头使了个眼色,两个壮实太监一个捂住口鼻,一个扭动脖子,“咔嚓”一声,小太监的颈骨就断了,连闷声都没吭一下,软的跟滩泥似的一动不动了。
  王喜见解决了,道,“动作利索点,把人埋了,别闹出大动静。”填完土,三人便离开了这个僻静角落。
  马车疾驶到十三府上,十三阿哥见到玉檀风尘仆仆的样子,忙令人将前后大门全部关闭,将玉檀带到了书房。
  玉檀一路上颠得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也没空喝口茶,直接把圣旨和金牌交给十三阿哥,道,“十三爷,该是您帮四爷的时候了。”
  十三阿哥接过圣旨,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下,道,“儿臣必不负皇阿玛所托。”
  玉檀见使命完成,道,“十三爷,奴婢还要赶回畅春园呢,您也快着点,说句不怕掉脑袋的话,皇上怕是说话间就……”
  十三阿哥脸色凝重,目光中满是坚定。
  玉檀从后门偷偷离开,折返回畅春园。屋子里黑压压的一片人,玉檀悄悄挤进去躲在后头,李德全见到她,推她到床前给康熙拭汗。康熙见到她,眼神中充满期待,玉檀微微点头,康熙眼角的皱纹都松弛下来,整个人陷入昏迷。
  太医不断的用银针企图让康熙清醒,忽然猛地跪到地上,浑身颤抖的说,“皇上……皇上驾崩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三日戌刻,康熙驾崩于畅春园。享年六十九岁。
  满屋子人全部傻呆着跪倒,一向最有主意的李德全也是满脸茫然,玉檀跪在一边。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十三阿哥能不能赶得及来给四阿哥保驾,顿时觉得生死都悬在这一刻上,身家性命都作了赌注。不远处的芸香低垂着头,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彩,同样焦急,怎么九爷他们还没动静,小太监没把话传到么?
  未多久,四阿哥领着侍从进了屋子,他走到康熙的床旁,缓缓跪倒,静默无声,只有肩膀微微抖动。隆科多抹了抹眼泪站起道:“皇上驾崩前,已面谕臣,由四阿哥继承皇位。”说完向四阿哥倒头便拜。
  李德全俯身磕头,口道圣安。玉檀也深吸口气,向四阿哥重重磕头,王喜随之,满屋子霎时此起彼落的磕头声,请安声。芸香面如死灰,跟着伏低身子,倒也没人注意她。
  四阿哥转身立起,扫了一圈跪着的众人后,眼光在玉檀的位置微微一顿,吩咐道:“把所有人各自拘禁,不许任何人私自接近……。”
  “四哥,皇阿玛果真传位于你了吗?”门外一声质问打断了四阿哥的话。
  众阿哥们也相继赶到畅春园,三阿哥等都跪在榻前,而八爷党的几位阿哥满脸愤怒,尤其是九阿哥一张口就怀疑四阿哥继位的合法性。
  “九弟,你是在质疑朕,还是在质疑先皇的遗命?”四阿哥的眼里划过一丝杀意。
  “我只是怀疑有人假托皇阿玛的名义,欺瞒众人。”九阿哥一听四阿哥的话就瞪直了眼睛,道,“若有遗诏也该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先皇留给臣的乃是口谕。”隆科多道,张廷玉也在旁边作证。
  “口说无凭,没有先皇的遗诏,我等不服。”九、十两位阿哥跳起来,八阿哥在旁沉着脸没有出声。
  三阿哥胤祉看着情势不明,只是跪在地上,静观其变,不敢有动作。几个年纪小的阿哥更加是以头贴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先皇在时,说十四阿哥乃是最肖他之人……这皇位么……”九阿哥莞尔一笑,未尽的语意,在场的人都明白。
  “对了,四哥,说起来你倒是消息灵通,皇阿玛刚殡天你就到了,当中不会有什么隐情吧?”十阿哥也随之煽风点火,质疑四阿哥有篡位的嫌疑。
  “两位阿哥,这遗诏乃是先皇亲口所述,我等二人皆可以性命担保。”隆科多道。
  “先帝已然归天,是真是假还不由着你们说!”九阿哥瞪着隆科多,张廷玉。
  “就是!”十阿哥紧跟。
  “谁敢质疑四哥的皇位!”十三阿哥踏进屋子,腰间挂着宝刀,见到四阿哥立刻跪地请安,“臣弟见过皇兄。”
  四阿哥阴郁的眼神在看到十三阿哥后激动起来,双手扶住他,不让他膝盖沾地。十三阿哥转过身,回视众人,朗声道,“我奉皇阿玛旨意,前来给新皇保驾。三千军士正在畅春园外,只等一声令下,便可诛除乱臣贼子。”视线转向九阿哥,十三阿哥拿出金牌和明黄色的绢帛,道,“圣旨就在我手里,九哥,十哥,你们要看看吗?”
  没有人再说话了,园子已经被十三阿哥带来的人包围,无论那张圣旨上写的是什么,皇位都是属于胤禛的。
  四阿哥舒出一口气,对隆科多道,“请大人现在宣布先皇遗诏口谕。”
  隆科多站起来,一字一字的说,“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联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四阿哥面向康熙跪倒,“儿臣谢皇阿玛。”
  默了一刻,三阿哥领头喊起了,“万岁万万岁!”其他的阿哥们也都纷纷跟着喊。八、九、十阿哥即使再不服气,面对大势已去,也不得不低头屈膝。
  四阿哥俯视着众人,眼中踌躇满志。扫了一圈跪着的众人后,沉声吩咐道:“把所有服侍大行皇帝的奴才全部拘禁,不许任何人私自接近通传消息。隆科多,速去传旨,召集诸位大臣一同商议大行皇帝的丧事。”注意到老八一党的神色,一股快意涌上心田,心知他们是不服自己的,便接着道,“至于各位兄弟,都随朕参赞朝务。”
  玉檀等人全都被带走,九阿哥听到四阿哥已经改口自称为“朕”,双眼直冒火,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了胤禛。
  正文:四十四
  侍奉康熙的奴婢们被各自拘禁已过七日,关在不足方寸的小屋中,玉檀每天仅两碗稀粥可以食用,饿得头昏眼花,她并不怕被囚禁,可这饿死鬼却是万万不愿意当的。因此靠在炕上,额头贴着墙壁,用昏睡来保存体力。
  康熙的头七已过,四阿哥也在灵前继位为雍正帝,十三阿哥被封为和硕怡亲王,同时下旨命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胤祯回来奔丧。紫禁城又换了新的主人。
  “嘎吱——”
  小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小太监把脑袋伸进来,看到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的玉檀,忙提高了嗓音,唤道,“姑姑,请随奴才回宫。”
  玉檀从炕上慢慢挪下地,觉得腿肚子直打颤,站立不稳,小太监机灵地上前扶住了她,玉檀对那个太监道,“有劳公公了。”
  在室内待久了忽然被阳光照到的感觉很难受,浑浑噩噩的玉檀直到上了马车才逐渐适应过来,问那个太监道,“敢问皇上登基了吗?”
  小太监道,“回姑姑,昨日刚举行了登基礼。宣布明年是雍正元年。”
  谢天谢地,玉檀靠在车厢上,呼出一口浊气,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完成了康熙的交代,四阿哥终于当上皇帝了;忧的是,康熙已死,要是四阿哥来个翻脸不认人,搬出那道遗旨杀了她该怎么办?出神之际连已经到了养心殿都没听到,小太监唤了几声她才反应过来。等走下马车,看着殿前的悬挂的匾额,顿时产生了一股近乡情怯的感情,都不敢走进去了。看玉檀半天都不迈步子,小太监低声催促道,“姑姑,您进去啊。”
  玉檀看着四周白茫茫一片,觉得刺眼极了。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起,只能呆立在原地。
  忽听到身后有个温和的声音,“怎么不进去?”
  玉檀回头一看,是十三阿哥,忙行礼道,“奴婢给十三爷请安。”
  “姑姑,十三爷如今已被皇上封为怡亲王了……”小太监提醒她道。
  “哦哦,奴婢刚出来不知道,还请王爷恕罪。”玉檀立即改口道。
  十三阿哥虚扶了她一下,道,“不必多礼,皇兄让我来接你进去。”
  雍正竟然让堂堂王爷接她?玉檀抬头看向十三阿哥,他身穿素服,面色很是憔悴,两眼底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才调养了不到一年的气色又添了疲惫。想来四阿哥根基未稳,十三阿哥作为铁杆四爷党肯定是没睡过一日好觉的。遂说,“王爷,奴婢刚出来,蓬头垢面的,恐怕会有犯圣颜,还容奴婢先去梳洗一下再去觐见皇上。”
  十三阿哥略微沉吟,点头答应,玉檀朝他感激的一福,十三阿哥微微带笑,命那小太监好生伺候,先一步进殿面君了。
  玉檀被领到一间屋子里,小太监道,“姑姑,您先在这里歇息,自会有人来伺候沐浴。”
  “多谢。”玉檀回道。待门外人离开,便打量屋子的摆设,比她之前住的小院子还要细致些,自己以前也没来过这间屋子。打开柜子一看,里头全是自己的细软箱笼,都从原本的院子被搬了过来,看来是早有准备了。不知道四阿哥,应该说是雍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玉檀摸出藏在怀里的细长盒子,漆封完好如初,康熙也不知给了自己什么东西。玉檀打开箱子,把放在最底下的木匣拿出来,当初从若曦那里拿到的玉佩还依然躺在里头,轻叹了一声,关上匣盖。又把细长盒子用帕子包好藏到箱子最里侧的夹层里,重新把箱子锁上。玉檀决定等局面稳定下来就把玉佩给十三阿哥,毕竟东西是给他的。至于康熙的那份,看情况再说。
  “姑姑,奴婢们可以进来吗?”
  玉檀赶紧坐回凳子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外头道,“进来吧。”
  两个年轻宫女捧着衣物推门而进,“奴婢梅香,奴婢菊韵,给姑姑请安!姑姑吉祥!”后头还跟进几个太监把一个木桶搬到屋里,屋内顿时热气缭绕。
  玉檀站起来,道,“不必多礼,把衣服放着就成了,你们忙自己的去吧。”
  她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才道,“那姑姑先沐浴吧,奴婢们到外头等候。”
  等她们出门把门带上,玉檀脱了衣服,一周没有洗澡身上早就直犯痒,难受得很,神经放松下来,玉檀泡在水里忍不住昏昏欲睡,直到外头的梅香叫了她一声才苏醒过来,赶紧爬出浴桶换上干净衣服,对屋外喊道,“进来吧。”
  梅香和菊韵进来,道,“奴婢们伺候姑姑梳妆。”
  玉檀见她二人对自己的态度恭敬中带着几分畏惧,不知是何原因,趁着梳头时,便问道,“你们是新调来乾清宫服侍么?”
  “回姑姑,奴婢们是刚调来的,这几日养心殿人手紧。”梅香回道。
  “那原本的王喜公公,芸香他们呢?”玉檀问。
  梅香道,“都散到其他宫里了,奴婢们也不太清楚,都是高公公安排的。”
  “高公公?”玉檀轻声道。
  “就是高无庸高公公啊,现在他是内侍总管。”菊韵插嘴道。
  “那李公公呢?”一朝天子一朝臣,高无庸跟着雍正来了,那李德全往哪儿站呢。
  “李公公似乎是要放出宫养老的。”菊韵回答。
  “噢……”玉檀等她们把发髻梳好,站起来转过身,道,“今儿第一次见到你们,看得出你们都是机灵丫头。我的年纪和着也是该出宫的,不知还能待多久,总之希望咱们能好好相处,若有什么事情,也别瞒着我。”
  梅香和菊韵忙跪地,道,“奴婢不敢。”
  “起来吧,我没有要怪你们的意思,这样反而让我疑心你们有事瞒我了。”玉檀笑吟吟的把她二人扶起,“我原也是宫女,不过比你们虚长几岁,现在换成自己被人伺候倒有些不习惯,你们俩忙自己去吧,不必管我了。”
  “奴婢们是高公公差来伺候姑姑的,不敢擅离职守。”梅香答道。
  高无庸是雍正的贴身侍从,等于是雍正派人来了。自己还是去叩见新皇,弄清楚雍正到底要把自己怎么样。他知道自己的底细,为了他当上皇帝自己能帮的都帮了,总能得到一个放出宫的恩典吧?她不想再蹚浑水了,玉檀可不希望自己真的熬成老姑婆。想到此处,玉檀道,“你们去向高公公打听一下,皇上得空了没?若是有空,我也该去叩谢皇上恩典。”
  等她二人回来时,玉檀已经眯了一个多时辰,精神恢复了大半,梅香福身道,“姑姑,皇上召姑姑去伺候晚膳。”
  玉檀拍拍裙子上的褶皱,随梅香一同出去。
  养心殿,玉檀对这里是再熟悉不过了,但今天走进这里却已经是物是人非,坐在这里的人变成雍正,康熙已经躺进棺材里了。
  里头只有雍正和十三阿哥,两人正在净手,玉檀上前行礼,道,“奴婢给皇上,王爷请安。”
  雍正看了她一眼,道,“起来吧。”
  “谢皇上。”玉檀起身,自觉的把送来的水盆端上去,雍正示意高无庸,高无庸忙让梅香把盆接过,留下玉檀空着两手疑惑的看向高无庸。
  “还不过来伺候,傻站在那里干什么?”雍正清冷的说道。
  玉檀一惊,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给雍正挽袖子,把水给他淋在手上,最后拿毛巾给他擦干,,全程都屏住呼吸,生怕动作大了会惹怒雍正。
  雍正看着玉檀的侧脸,和她谨慎的动作,突然想起康熙临终前留给他的那张圣旨,上头写着……
  “皇上,都好了。”
  回忆被打断了,雍正看到玉檀低垂着头退到高无庸身边。膳食已摆上一桌,雍正先坐在上首,对十三阿哥道,“十三弟,坐吧。”
  十三阿哥谢恩后方才坐下,雍正道,“留下高无庸和玉檀伺候,其他人都退下。”
  屋里只剩下四人。玉檀这回是完全糊涂了,不知道雍正究竟想干什么,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高无庸突然朝她使了个眼色,玉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弄清他的意思,原来是要她去布菜。
  玉檀走上前去给十三阿哥夹菜,十三阿哥很意外的看着她。玉檀不解,雍正有高无庸服侍,她负责十三阿哥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雍正把高无庸挥退,自己给十三夹起一箸菜放于他面前的小碟上,道,“十三弟,都是你爱吃的菜,随意些。”
  玉檀一看不就是她刚才夹的那几样么,心里翻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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