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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探案传奇-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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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曹府尹和唐墨也满含深意地看了苏拙一眼。

洛谦冷笑两声,道:“你一个生意人,居然能看出这死者是被毒死的?!真是笑话!”

苏拙淡淡笑了笑,并不想与他争辩。他轻轻将右手笼进袖子中,似乎生怕别人看见他右手手指上,就有两点青色痕迹,与聂金兀手上的一模一样。洛谦见他不说话,又冷笑道:“你说他是中毒死的,我却偏偏说他是在这里被人暗算而死!”

段丽华没有苏拙的涵养,顿时火冒三丈,怒道:“你这人真是太狂妄了!”

苏拙拉住段丽华,笑道:“小依,不要说了。”

段丽华还想争辩两句,听到苏拙的话,虽然心里有气,终究不再说了。谁知洛谦看到段丽华居然如此听苏拙的话,心里更加来气。他压着怒火,对曹府尹道:“大人,这人死得不明不白,我怀疑是这里的人下的毒手!因此我想,这里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曹府尹听着他说,脸色越来越难看。等洛谦说完,曹府尹骂道:“放屁!洛谦,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如果再无理取闹,你老子的面子我也可以不顾!快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洛谦还要争辩,无奈自己的人证已经死了,再也无话可说。他怒视唐墨一眼,冷冷道:“唐公子,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唐墨笑道:“如此最好,洛捕头辛苦!不送!”

洛谦恨恨地带着人,抬起地上的尸体,无奈地走出唐府。曹府尹看着众捕快走远,歉然道:“唐公子,真是对不住,是我管教无方,让这个浑小子来搅了一场喜事。”

何将军始终没有说话,此时冷哼一声道:“曹大人,你的这位捕头都快骑到你头上了!”

曹府尹讪讪而笑,道:“谁让他老子有些来头呢?连我也不敢动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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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之难卷第二十二章 谁道风波起(中)

旁边有人问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曹府尹叹了口气,道:“他老子是洛阳的神捕,有皇上的御赐金牌,谁能不给他几分面子?有这个洛谦在手下,我非要少活十年不可!”

“怪不得……”众人小声嘀咕。

何将军道:“曹大人,咱们把人家好好一场成亲之礼给搅黄了,还有脸留在这里么?”

曹府尹大声道:“谁说搅黄了?咱们两个证婚人在此,唐公子与卫姑娘已经礼成,就差送入洞房了。大家都可以作证!”

众人齐声叫好,唯有苏拙皱起了眉头。唐墨笑道:“多谢诸位!今日之事,错都在唐某。明日中午我将携内子在春水楼设宴,向大家陪罪。希望大家到时一定赏脸!”

“好!”曹府尹先行叫好,“我一定到!”

他既然已经发话,其他人当然不能驳了唐墨的面子。一场喜事,闹成这样,谁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喝酒,相继告辞离去。唐墨站在门口送客,一点也不肯失了礼数。苏拙与段丽华跟在史乾坤和陈廷身后,也向门口走去。

唐墨冲史乾坤拱手道:“史兄,明日一定早点来!”

史乾坤笑道:“自然自然!”他这么说着,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那姓陈的文士,冲他使眼色。

那人似乎很不耐烦,又架不过史乾坤催促,只得拱手向唐墨道:“唐公子告辞!”

唐墨不等他说完,伸手按住他手,冷然道:“陈兄,我可受不起你这一礼,不送!”

苏拙心中嘀咕:“这姓陈的不知道与唐墨有什么怨仇,偏偏要在今天发难,只怕以后也难以缓和。”他无心与唐墨告辞,闷头向外走。谁知道唐墨却认得他,喊道:“牛老板,今晚可真让唐某刮目相看了啊!”

苏拙无奈,知道他在说认出死者中毒一事,只得陪笑道:“牛某不过是胡乱猜的!而且洛捕头也将我奚落了一顿,实在是生平丑事,不值一提!”

唐墨双眉一挑,眼珠转了转,道:“哦?是吗?我倒是觉得牛老板一语中的,比那个洛谦不知高明多少!”

段丽华一听,顿时觉得这个唐墨还有些眼光,气鼓鼓道:“本来就是!”

唐墨眼光在段丽华脸上一扫而过,又重新落在苏拙那张假脸上。他目光凌厉,宛如利刃,直插进苏拙心底。这感觉让苏拙很不自在,只得陪笑道:“牛某不胜酒力,唐公子恕罪!”

唐墨笑道:“那牛老板今晚可要好好休息了啊!”说着将两人送出门。

苏拙走过街角,口中喃喃自语:“他难道看出来了?”沉吟片刻,他忽然回头向唐府内望去。这里看不到唐墨送客的身影,然而,在夜色中,却能远远看见唐府内的一幢小楼上透出的烛光。苏拙似乎能看见卫秀就站在楼上,正凭栏遥望。

“不知她此刻在想着谁……”苏拙叹了口气,大步向前。段丽华一路小跑跟着,问道:“苏先生,你为什么不去找秀姑娘问个清楚?”

苏拙道:“问什么?”

“问她为什么不要你,而要嫁给那个唐墨!”段丽华大声道。

苏拙回头看向这个一晚上都在为他打抱不平的女孩儿,心里又感动又温暖。别的人都有马车,很快走了干净。街上无人,苏拙便道:“卫秀想说的话,我已经都知道了,何必再去问?再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

段丽华茫然道:“秀姐姐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到?”

苏拙耐心解释道:“卫秀不是寻常女子,心气比男儿还要高。可是她今晚却说自己是唐夫人,这就很奇怪。若是不了解她的人,自然不明白其中深意。可是但凡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种话绝不会从卫秀口中说出来!因此,她说这句话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没办法不这么说!她必须要顺着唐墨的意思!”

段丽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要做的重要事情,就是要去查清楚,为什么秀姐姐必须听唐墨的!”

苏拙笑道:“你真聪明!”

段丽华笑道:“你们才聪明。我知道了,你们这叫心有灵犀!一个人即使什么也不说,只要一个眼神,对方也能知道其中的含义!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回去,找秀姐姐问清楚,她到底有什么苦衷!”

苏拙却摇了摇头,道:“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去做!”

“什么事?”段丽华奇怪地问,却见苏拙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说道:“他!”段丽华一愣,顺着他目光向前望去,只见前面街道上站着一个高大人影,比苏拙还要高了一头。那人看见二人停下,反而缓步向这边走来。方头靴踏在青石砖路面上,发出冰冷的声响。

月光昏暗,段丽华看不清人脸,略显惊恐地喊道:“你是谁?”

苏拙笑道:“洛捕头为何去而复返?在这里是专程等我们吗?”

那人没有理会苏拙,缓步走到近前。果然是洛谦!段丽华见到他就来气,问道:“好狗不挡道,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苏拙苦笑道:“小依,怎么能这么跟洛捕头讲话?”

段丽华气呼呼地扭过头去。洛谦却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他道:“这位姑娘,你知不知道,几个臭钱,不值得你这样委屈自己。”

苏拙和段丽华都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洛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而洛谦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一旁的苏拙,满眼只是段丽华。他说道:“姑娘,你是出水的芙蓉,千万不要辜负了自己啊!”

段丽华皱眉道:“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莫非在唐府被气糊涂了?”

苏拙却笑道:“出水芙蓉……这个比喻真好!小依,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比喻?这么一说,你的确可以配得上出水芙蓉这个词!”

段丽华惊喜道:“真的?!”

洛谦见同一句话,从苏拙口中说出来,段丽华就那么高兴,气得肺也要炸了。他恶狠狠瞪着苏拙,道:“你叫牛德贵?”

苏拙笑道:“你认得我?”

洛谦冷笑道:“我并不认得你,不过我要查你却很简单。牛德贵,我知道你们这些市井奸商有几个臭钱。但是你别幻想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更没有权力胁迫这位姑娘!我希望你不要……为难这位姑娘……”

他说到最后,底气居然有些不足,好像是在请求苏拙一般。苏拙目露笑意,心中明亮。段丽华气道:“你这人真是有眼无珠!”

洛谦一怔,道:“我怎么有眼无珠了?”

段丽华道:“你还敢说你不是有眼无珠?我与先生明明是……”她猛然醒觉,只得改口道:“我问你,在唐府,我家先生说那人是中毒而死。你为什么偏要说他不是中毒而死?”

洛谦张口结舌,深深叹了口气。苏拙却笑道:“洛捕头不是不知道那人是中毒。可是他不能说!”

洛谦眼睛一亮,而段丽华却迷惘了,问道:“为何不能说?”

苏拙道:“那人只有昨天在唐府呆过,今天来这里只不过片刻功夫,没有沾唐府的一水一饭,怎么会中毒?若照实所说,洛捕头反而成了下毒的嫌疑人!更何况唐墨已经先发制人,让大家对那个聂金兀的话产生了怀疑。如果洛捕头贸然承认聂金兀是被毒死的,大家便要怀疑,整件事情根本就是洛捕头设计,想要诬陷唐府藏匿逃犯。这个罪名太大了,洛捕头担不起。而且他要与唐墨做对,只能说那人是在现场中了暗算。这个道理,洛捕头明白,唐墨明白。就连那个曹府尹也想到了。因此谁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小依,你懂了么?”

蜀道之难卷第二十三章 谁道风波起(下)



段丽华听完苏拙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她笑道:“这么说来,原来是我错怪洛捕头了?”她胸中无半点城府,自知犯错,便立即道歉。段丽华向洛谦笑道:“洛捕头,是我错啦!不过,你与我家先生说话很没礼貌,这我可不原谅你!”

段丽华如此风光霁月,倒让洛谦有些受宠若惊。他忙行礼道:“姑娘言重了!”说着又看向苏拙看了一眼,有些疑惑,说道:“看不出来,你这个奸商还不算很笨!”

苏拙只是笑笑,段丽华却又变了脸色,说道:“洛谦,你太过分了!”

苏拙拦住她,对洛谦道:“洛捕头,有没有兴趣找个地方喝一杯?”

洛谦冷哼一声,很明显不想接受邀请,眼睛却盯着段丽华。段丽华也哼了一声,道:“我家先生请你,是你天大的福分!你不要不识抬举!”

洛谦道:“牛德贵,只要你放了小依姑娘,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段丽华柳眉一竖,道:“小依两个字是你叫的么!”

苏拙摆摆手,笑道:“洛捕头,你错了。我并没有为难小依。总之,这件事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前面有一家铺子,还冒着热气,你要不要来?”说着径直向前走去。

段丽华紧紧跟在苏拙身旁,回头道:“哼,爱来不来!”

洛谦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心里什么想法也逃不过苏拙的双眼。他犹豫了片刻,看见段丽华倩影走远,忙紧赶几步,跟了上去。

苏拙已经在那铺子里坐下。到这个时候还开着的酒铺,客人也不多了。店里的灯火照在青石街上,反而更显冷清。一个佝偻老者为苏拙端上来一壶酒,烫得酒香四溢。又端来一盘花生米,便重新坐在火炉旁边,昏昏欲睡。

段丽华挨着苏拙坐下,拿起酒杯为苏拙倒酒。洛谦则有些尴尬,不知坐还是不坐。苏拙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洛谦在自己对面坐下。段丽华却不肯为洛谦倒酒,苏拙只能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推到洛谦面前。

洛谦却并不领情,也不看酒杯,说道:“牛德贵,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苏拙微微一笑,接过段丽华倒的第二杯酒,轻轻抿了一口,开门见山道:“洛捕头,你似乎对唐墨唐公子心存芥蒂啊!”

洛谦冷笑一声,道:“莫非你是来给唐墨做说客的?”

苏拙摇头笑道:“我昨天才到这里,从前也根本不认识这个唐公子,我又为何要为他做说客?不过你刚才那句话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测。你的确是在跟唐墨过不去!”

洛谦越发琢磨不透眼前这个看似平庸的牛德贵。他本不想告诉苏拙自己心中所想,却也不屑于撒谎,只得说道:“就算我与唐墨为敌,那又如何?”

苏拙笑道:“可不可以跟我讲讲,你为什么要针对他?你本是洛阳神捕洛天秋的独子,前途不可限量。可是你却因为针对唐墨,上上下下都得罪了。你到底为的是什么?”

洛谦双眉一挑,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讲?”

苏拙道:“因为我可以帮你!”

洛谦似乎听到最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说道:“你可以帮我?”

段丽华皱眉道:“你笑什么?!”

苏拙却不以为意,继续喝着自己的酒,等洛谦笑完,才缓缓从怀中拿出那枚骷髅戒指,扔到桌上。戒指在桌上滴溜溜转了两圈,最终停在洛谦面前。洛谦看了一眼,脸色忽然一变,惊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戒指你是哪儿来的?”

苏拙心中暗想:看来我猜的没错,这戒指果然不寻常,一定与那三十六洞府有莫大的关系。他不动声色,说道:“你现在还不愿意跟我说吗?”

洛谦冷哼一声,道:“牛德贵,你知不知道,光凭你身上有这枚戒指,我就可以抓你回去,把你关到老死!”

苏拙还没有说话,段丽华先气不过,大声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明事理!我家先生说了要帮你,你居然还要抓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洛谦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段丽华会如此维护这个猥琐的“牛德贵”。他心中憋着火气,冷然道:“牛德贵,我劝你如实告诉我,这枚戒指你是怎么来的!”

苏拙笑道:“也好,我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一说。这枚戒指,其实是我从一个死人身上得来的。从今晚的情形来看,这枚戒指想必与三十六洞府有关吧?你还记不记得在唐府的那些江湖汉子?我数过了,那里只有三十四个人,加上你的那个证人和我发现的死尸,正好是三十六人!”

洛谦惊道:“我果然没有猜错!那些人一定就是三十六洞府的头领!”

苏拙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唐府呢?唐墨与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洛捕头,现在还有什么要对我隐瞒的吗?”

洛谦叹了口气,看着苏拙若有若无的笑容,心头有气。但他心中藏的事的确太多,真想找个人倾诉。虽然这个“牛德贵”十分讨厌,却似乎是唯一能理解他的人。洛谦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道:“唐墨是成都府有名的青年俊杰,不但坐拥万贯家财,而且还交友广泛。不但府尹、将军是他的座上宾,连市井小人他也经常打交道。三教九流,似乎没有与唐墨不熟的人。”

苏拙若有所思道:“这个人似乎的确不简单!”

洛谦道:“没错,唐墨的确不简单。而这也是我对他起疑心的一个重要方面!唐墨初到成都府时,一文不名。可是短短几年的时光,便有如今的声势。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段丽华哑然失笑,道:“莫非你因为别人比你风光,就怀疑他勾结朝廷钦犯?”

洛谦正色道:“自然不是这么简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唐门?”

苏拙讶然道:“你怀疑唐墨出身唐门?可是唐门在许多年前就因为率领三十六洞谋反,被满门抄斩了!”

洛谦道:“你说的没错!可是唐家人并没有全死。对于唐门的女子和一些尚未成年的男子,一律都是发配充军!这些年,我始终在查唐墨的底细。可是他实在隐藏得太好,根本没有一点破绽!”

段丽华冷笑道:“说不定那个唐墨根本不是什么唐门的人,只是你嫉妒人家,一厢情愿地怀疑他!”

洛谦有口难言,苏拙却笑道:“小依,你说的有理。不过洛捕头的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今晚我看见那三十几个人,手上都戴着这样的骷髅戒指。若说唐墨一点都不知情,实在说不通!”

洛谦哼了一声,似乎根本不需要苏拙的理解,伸手抓起桌上的骷髅戒指,说道:“这枚戒指就是当年三十六洞府首领的信物。只要从那些人身上搜出这戒指,就不怕他们不承认!小依姑娘,你看着吧,我一定会将唐墨绳之以法的!而且只要你愿意……我也会帮你……”

段丽华一愣,呆呆看着他。洛谦说完那句话,起身就走,那杯酒动也没动。苏拙笑道:“洛捕头,祝你早日捉到逆魁!”

洛谦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大步离去。段丽华愤愤道:“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苏拙笑道:“我倒是觉得洛捕头十分有趣!”他笑了两声,转头看向段丽华,却见她脸色却沉了下去。



蜀道之难卷第二十四章 始乱终弃(上)

苏拙奇怪道:“小依,你怎么了?莫非身体不舒服?”

段丽华没有回答,却问:“终于打发走了一个,现在还要做什么?”

苏拙将壶中酒都倒出来,生怕浪费了,喝了一大口,道:“现在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谁?”

“史乾坤!”

段丽华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脸色有些难看。苏拙却没有察觉,小心谨慎地喝着最后一杯酒。段丽华又问:“找他做什么?”

苏拙道:“你还记不记得,在马家,马夫人说过,马师傅出事前,曾被这个史乾坤邀请出去!我想,这个史乾坤一定与马师傅的死有关系!方才离开唐府的时候,我看见史乾坤并没有坐马车。这说明他家离唐府不远。马夫人也说过,这个史乾坤开了全城最大的书画店。我想,他家一定不难找!”

段丽华当然记得这个史乾坤,可是这时候却不想理会什么史乾坤,屁乾坤。她气冲冲道:“苏先生,你难道真不管秀姐姐了吗?”

苏拙愣了愣,扭头看着段丽华认真的脸,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段丽华道:“这一晚上,你先要帮洛谦抓什么朝廷钦犯,现在又要去查马师傅的死因。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救秀姐姐!你明明听懂了她的暗示,可是却无动于衷。难道你真的眼睁睁看着秀姐姐做了别人的妻子?苏先生,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既然你顾不上秀姐姐,那我只好帮你去了!也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说着起身就奔出店铺,向着唐府的方向跑去。

苏拙被她连珠炮似的一通教训,不由得愣住了。等看到段丽华果真走远,才明白她绝不是开玩笑。苏拙喊道:“小依,回来!”跟着追出。到门口时,就听那昏昏欲睡的老头叫道:“酒钱、酒钱!你还没给酒钱!”

苏拙忙掏出几两碎银子扔下,口中说道:“不用找了!”人已经出了店门。他左右看了一眼,夜色沉重,哪里还有段丽华的身影。苏拙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他一直觉得这个小姑娘就像跟屁虫一样,形影不离地跟着自己,倒真没想到她如此刚强,说走就走。

苏拙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遇到危险。”他叹了口气,脚尖点地,一跃三丈,如大鸟般向唐府追去。那店老板只一眨眼的功夫,苏拙已经消失了。他仿佛见鬼了一般,打了个激灵,瞌睡也吓醒了。

苏拙追出十几步,街道上空无一人,仍旧没有看见段丽华的身影。他心中隐隐感到一阵不安,有些着急地四面打量。忽然眼角瞥见不远处张着一幅招牌,上书“文墨”二字。招牌下的店铺中,门缝里隐隐透出烛光。史乾坤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陈老弟,你不要再喝了!”

苏拙心中一动,纵身跃上屋脊,轻轻走到亮灯的那间屋子上,取开青瓦,顺着缝隙向下看去。

屋里坐着的,正是史乾坤。而他对面坐着的,则是那个姓陈的斜眼文士。苏拙明明在唐府门口看见两人分手,谁知道居然又在史乾坤家里聚会。苏拙不由得对这两人起了兴趣。在唐府时,这个姓陈的文士让唐墨难堪,不知道他与史乾坤又是什么关系。他默运玄功,侧耳倾听。

史乾坤一开口就带着轻微的责怪:“陈廷,你今天说话也太冲了些。唐公子成亲,你何苦让他难堪?”

陈廷端起酒杯,说道:“史兄,我是心头有气,不吐不快!”说着一口将杯中酒喝干。

史乾坤似乎明白到底怎么了回事,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可是你也不该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来!”

陈廷又干了一杯,眼神悠悠,似乎回想起往事,道:“想我与表妹青梅竹马,相知多年。可是唐墨一来到成都,就把表妹的魂都勾走了!可是……唉……”

史乾坤深谙其中的经过,也只是劝道:“好了好了,你别再喝了!”

陈廷根本没有停下来了意思,继续说道:“唐墨人才一流,我姓陈的自愧不如。表妹钟情于他,我也无话可说,只能祝福他们白头偕老。可是谁能想到,唐墨他居然是始乱终弃的小人,害我表妹香殒鉴心庵!”

史乾坤已经意识到陈廷开始有了醉意,皱眉道:“陈廷,你喝醉了!令妹的死的确让人唏嘘,可是与唐公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陈廷冷笑道:“当真没有关系吗?如果不是唐墨移情别恋,她会上吊吗?哼,表妹已经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可惜当时我没有在意。要是我有了警觉,说不定……唉……”

史乾坤道:“洛捕头都说了,令妹极有可能是被人杀害的。在官府还查清楚此事之前,咱们还是不要随便议论的好!”

陈廷一拍桌子,怒道:“可是,他也不该在表妹刚死一个月,就娶了那个女人!”

史乾坤也说不清谁是谁非,摇头叹气。陈廷又喝了一杯,开口要骂。史乾坤叹了口气,作为好友,只能忍耐听着。谁知这一次陈廷却没有骂。史乾坤一愣,抬头看去,只见陈廷张着嘴,一动不动,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史乾坤有些奇怪,叫了两声:“陈廷、陈廷……”

然而陈廷依旧没动,也没有答应他。苏拙躲在屋脊看的分明,心中暗叫不好。他纵身翻下屋顶,撞门而入。

史乾坤吃了一惊,愣愣盯着苏拙。苏拙伸手推了推陈廷的肩膀,陈廷直挺挺向前倒去,“砰”一声趴倒在桌上。

史乾坤眼一瞪,惊得说不出话来。苏拙猜到陈廷已然无救,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史乾坤颤声道:“死……死了?”

苏拙面色沉重,盯着陈廷尸体看了半天,始终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史乾坤这时才回过神来,颤声道:“你、你是什么人?死人了,要、要报官……”

苏拙没有理睬他,忽然伸手拿起陈廷的酒杯,凑到鼻端闻了闻。酒是上好的竹叶青,烫热之后,清冽酒香肆意飘散。然而也正因为酒香外溢,苏拙竟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若不是仔细辨别,万万难以发觉。苏拙神色一凛,沉声道:“史乾坤,你毒死了他!”

史乾坤一愣,惊道:“什么?我毒死陈廷?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毒死他?”

苏拙冷然道:“这酒里有毒!陈廷是喝了酒被毒死的,史乾坤,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口酒都不喝?”

史乾坤更惊,道:“什么?酒里有毒?这不可能!”

苏拙劈手抢过史乾坤面前那杯始终没动过的酒杯,也闻了闻。可是闻过之后,他脸色却变了变,目光中透出迷惘。苏拙喃喃自语道:“这杯酒没有毒?”

他又拿起酒壶,将壶中所剩一点酒全倒出来。可是这些酒也很正常,并无毒药气味。苏拙皱着眉头,心中念头急转:“只有陈廷的杯中酒有毒,这毒是怎么下的?我刚才一直盯着二人,史乾坤根本没有下毒的机会!而且,他为什么要毒死陈廷呢?”

蜀道之难卷第二十五章 始乱终弃(中)

苏拙一时看看陈廷尸体,一时又看看史乾坤,心中惊疑不定。史乾坤已由最初的震惊缓了过来,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也终于认出他就是在喜宴上出现的牛德贵。史乾坤霍然起身,道:“牛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廷是被你杀死的!”

苏拙不怒反笑,道:“史老板,陈廷一直在跟你喝酒。你说别人是会怀疑我,还是怀疑你?”

史乾坤怒道:“胡说!我与陈廷相交多年,为什么要杀他?”

苏拙“哼哼”冷笑,道:“可是你与唐墨交情也不浅!今晚陈廷当众给唐墨难堪,说不定你为了给唐墨出这口气,而将陈廷毒杀!”

史乾坤脸涨得通红,来回疾走几步,喘着粗气,怒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苏拙接着道:“这种事,我想你也是经常干的吧?你还记不记得一个月前,你曾经邀请万里镖行的镖师马真师傅来你这店里做客。而马真第二天就暴毙而亡。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嫌疑吧?”

史乾坤闻言一惊,双手捏紧了拳头,颤声道:“你到底是谁?这件事……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苏拙冷然道:“这么说来,你果然与此事有关!”

史乾坤赶忙摇头,脸也变得惨白。他搓了搓双手,低头道:“不、不、不……”连说了三个“不”字,忽然抬头,道:“马师傅是被……”他刚说了上半句,下半句竟已经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苏拙一怔,瞧见史乾坤诡异的神情,脸上肌肉纠结僵硬,眼镜一眨也不眨。他心一沉,抓住史乾坤肩膀,大声道:“马师傅怎么样?”连问了两遍,史乾坤也无法再回答了。苏拙也看见史乾坤的咽喉上,正插着一枚极细的银针。这针如此之细,简直比头发丝还要细。难怪苏拙没有发现,这针是何时射进史乾坤咽喉的。过了一会儿,银针扎的地方,流出一缕黑血。

身后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个阴冷至极的声音:“朋友,他中了我的子午夺命针,早就到地府报道了。你问什么,他也不会回答你了!”

这声音嘶哑难听,如夜枭低鸣,又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厉鬼索命。可是对于苏拙来说,这声音却是熟悉至极。他没有回头,冷冷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院子里那人桀桀笑道:“朋友,有人想要你的命!这个人嘛,只不过是正巧被我听到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苏拙缓缓放下史乾坤的尸体,霍然转身,眸子闪着厉芒,瞪着院子里那人。不出他的所料,院子里的人头戴斗笠,全身裹在宽大的黑布斗篷里,手中握着一杆比他人还高的哭丧棒,棒顶的一串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发出丧钟一般的声音。而这人看见苏拙的脸,却吃了一惊,身子晃了晃,讶然道:“是、是你!”

苏拙看着这个神秘的双面人,一步步逼近,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双面人将手中哭丧棒握紧了些,道:“我是地府的勾魂无常,你的阳寿已尽,还是乖乖跟我走吧!”他说着话的时候,声音似乎从院子各个方向传来,让人恍然如置身地狱一般。

苏拙厉声喝道:“装神弄鬼!无常鬼,你应该后悔!”

“后悔什么?”双面人话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见过苏拙如疯魔时候的模样。那样子,简直比恶鬼还要恐怖几分。

苏拙道:“你该后悔,方才那枚子午夺命针没有射在我的咽喉上!现在我有了防备,你已经在没有杀死我的本事!”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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