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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探案传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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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拙也深受感染,道:“既然你有此心,我便放心了。如果我没猜错,被侵占军银的并不会只有你们。因为二百一十五两纹银,对于偏将以上将官来说,并不是一个大数目。而且按照律法,只要贪没军银,就是发配砍头的罪名,私吞百两也是罪,吞千两也是罪,他何不多占一些?因此他会将这笔数目分摊到几家。你明日去查看查看,看还有哪一队有人因银饷不足而发牢骚的。”

华平点点头,道:“不过各队所驻之地不同,要一一打探,恐怕要费些周章。”

苏拙道:“不急,正巧我也碰上一件案子,需要两天时间来想。”

华平立马明白过来,笑道:“原来桌上那首诗就是你碰上的难题!”

苏拙点点头,将今日发生之事简略讲述一遍,最后叹道:“这件案子看似没什么玄机,但就是这首诗有些奇怪!”

华平也有些奇怪,道:“照你所说,这首诗是死者留下的血书,那他为何不直接写下凶手的名字?却要如此大费周章,拼出这么一首诗,他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苏拙摇摇头,沉吟道:“一定有什么线索是我没有注意到的……”他闭上眼睛,仿佛再度置身于那间书店。屋内一片狼籍,书架被翻得乱七八糟,书籍扔了一地。死者赵言就在苏拙面前,双目眦裂,满脸惊恐。可是他口中被堵,只能从喉中发出“嗬嗬”的低喘声。

那名凶手隐在阴影中,看不清面目,突然提起手中钢刀,对准赵言胸口直刺而下。凶手嘴角露出残忍微笑,这一刀直透心房,赵言必死无疑!

苏拙猛地睁开双眼,脱口道:“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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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四章 一波未平

苏拙知道案子没解决,刘问天一定还会到西市赵言的书店去。第二天一早,苏拙便赶了过去,果然屋里已站着许多人,刘问天正在其中。

刘问天一见苏拙,脸上喜色一闪,迎了两步,道:“苏公子,来得这么早啊?是不是对这案子有了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看看与我是否不谋而合。”

苏拙微微一笑,进屋环视一周,见尸体虽已抬走,但屋里还保留原样,并没有动过。他向众人道:“昨夜我细细想过,这件案子也许并不像我们昨日看到的那般。首先,凶手进来后,并不是直接杀死了赵言,而是将他擒住,以绳索捆住了他的手脚。这一点只要回去检查尸体手足的勒痕,就可以确定。”

“在控制住赵言后,凶手在书架上翻找,故意将书架上书随意丢弃,造成一种劫财的假象。你们看地上这些书,朝上一面几乎都溅上了鲜血。若是杀人后再如此做,那这些书只会在朝下一面浸上血迹,不会在书面留下这么多血。凶手如此做,就是为了掩饰他的真实意图,那就是想找到一本书!”

刘问天打断他,道:“书?什么书?他干嘛要找书?莫非那本书价值连城?”

苏拙笑着摇头,道:“我昨日已经说过了,凶手不是为财。而且就算哪一本书价值不菲,也不会放在这种书架上了。凶手是为了将这本书烧毁!”

旁人一愣,不明白苏拙所言何意。苏拙解释道:“你们看,尸体所趴之处有一堆灰烬,是纸张烧过留下的。而昨日我发现,死者胸口的衣服有轻微烧焦的痕迹。这说明凶手是在死者面前将这本书册烧尽,而后杀死了赵言。其时火堆还有余温,尸体倒在火堆上,便会留下那样的痕迹。”

刘问天终于明白过来,疑惑道:“凶手为何要这么做?”

苏拙道:“只要找出凶手烧的是哪一本书,也许就能知道凶手为何要这么做了……”

站在一边的孙小六忙上前道:“我这就去查查!”

苏拙点点头,道:“第二个疑点,就是这首诗。昨日我们看到这首血诗,自然而然会以为是赵言留下的,可是这却有几个问题。我发现,赵言右手食指已经咬烂,说明他是生前咬破手指写下的血字。因为他若是临死前写的,根本无需咬破手指,只要沾着地上的血就可以了,没必要再咬破手指。而且赵言被一刀刺进心包,很快就会毙命,他不可能有时间留下这么多字。”

“但是,赵言如果在凶手动手之前留下这几行诗,凶手不可能没发现。当时尸体的位置是这里,血诗的位置就在他的小腹下方。这种情况只能是赵言跪在此处,弯下腰写下血诗。这样的动作太过惹眼,凶手怎么会发觉不了。由此看来,就只有一个解释,这首诗并不是赵言留下的,而是凶手留下的!”

刘问天吃了一惊,脱口问道:“凶手留下的?怎么可能?他如此多此一举,到底是何意?”

苏拙叹口气道:“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并没有证据证明。但也只有这样假设,才能解释凶案现场的情形。”他说完,众人都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消化他的观点。苏拙信步走到那排书架边,只见架上的书几乎全散落在地,只留下两三本还安然放在架上。

苏拙随手拿起,原来都是同一本书,书面上写着题目:闲庭诗抄。苏拙翻开扉页,上面只写着“卓青莲录”几个字,并没有对作者作过多介绍。苏拙微微奇怪,再看书中内容,不过是抄录一些前人名篇诗章,加以鉴赏一番,并无出奇。苏拙没觉出问题,便将书随手丢在书架上。

就在这时,孙小六突然喊道:“找到了!找到了!这里不见的是巜幽兰诗集》,一共有十几本,全不见了!”

刘问天沉吟道:“幽兰……诗集……”突然一拍脑门,叫道:“啊呀!我怎么这会儿才想到!”

苏拙讶道:“想到什么?”

刘问天道:“那首诗啊!昨日我们苦思这第一句,不知是什么意思。到现在我才想起来,那句‘鸟语传春意’就是出自幽兰诗集!这本诗集几年前我也是拜读过的,写得很不错……”

苏拙忙打断他,问道:“那本书哪里还有得卖?”

刘问天道:“我……我家里就有一本!”说着唤过一人,命其飞速回家取书来。

过不多时,那差役果然携书飞奔而回。刘问天以手翻书,感慨道:“这本书多年前也曾风行一时,其中百多篇诗章,无一不是精品。当年一经雕板堪印,也可谓一时长安纸贵!”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终于找到一页,说道:“在这儿!”

苏拙忙接过去一看,果然见到“鸟语传春意”一句,是一首五律的首句。他将全诗通读两遍,不过是写春日闲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突然苏拙瞥见诗题下一行小字:壬申年春赵言醉酒草书。他不禁“咦”了一声,道:“这诗就是赵言所作?”

刘问天点点头,道:“不错!这本诗集就是当时几位有才学的文士所作,其中就有这个赵言。此集一出,他们几人更是声名鹊起啊!前些年,本官还想拜会他们呢!怎的昨日竟没想起来……”

苏拙沉吟道:“可是这首诗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为何凶手要写在地上呢?拼凑的那几句又是什么意思?”

刘问天手捻短须,摇头晃脑道:“看来这个凶手也是一位风雅博学之人哪!不然他也不会能写出这些诗句来。难道,他写这血字,竟是为了卖弄学问?没错,没错,凶手定是一位博学书生,只因文人相轻,便下手杀害了赵言,而后留诗卖弄,告诉世人他的学识比赵言高!”

他越想越觉得在理,越说越像亲眼所见一般。苏拙却微微苦笑,心道:“这种解释也太过牵强了。凶手作案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说明他已经策划很久,不是临时起意。再说若真是卖弄学问,为何不留下自己的诗,而要拼凑这么一首歪诗?”

正想着,门外一名差役飞奔而来,口中喊道:“报——禀报大人,出了人命案了!”

刘问天一惊,脱口道:“什么!又死人了!什么地方?”

那人回道:“在居德坊一处府上,刚刚来衙门报的案!”

刘问天骂道:“你不会让师爷和仵作先去看一下!这里的案子就快结了,等我抓到人犯,再去看!”

那人却支吾道:“陈师爷已经去了,就是他让我赶紧来叫大人的。他说那边尸体旁边,也有一首诗!”

苏拙和刘问天异口同声,惊异道:“什么!”

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五章 连环杀人

刘问天听了禀报,忙喊:“快!快!快备马!”说着忙向外走。←百度搜索→

苏拙上前道:“大人,可否让我也去看一下?”

刘问天在心里早已对苏拙刮目相看,言听计从。方才一时着急,竟忘了叫他,这时忙道:“快给苏公子也备马!”

居德坊离此并不远,就在西市西北角。一行人赶到那差役所说的府邸,刘问天不禁心里一跳。门前牌匾上写着沈府二字,府邸虽不甚大,但他却认得这家主人。

刘问天下马步行入内,口中嘀咕道:“怎的是他家出了事……”

苏拙问道:“怎么?大人认得这家人?”

刘问天小声道:“苏老弟你初来长安,有所不知。这个沈府的老爷名叫沈田,是宁侯府里的清客幕僚。这沈田倒没什么,关键是宁侯爷可得罪不起,这案子可要小心在意。”

刘问天还在絮叨嘱咐,两人已进了一间堂屋。昨日那名陈师爷忙迎了上来,屋里还有几个浓妆艳抹,俗里俗气的女子哭闹着涌了上来。刘问天一愣神就被众女子围了起来。

那几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大人,我们老爷死得好惨啊!你可要给我们作主啊……”

刘问天一时脱不开身,只得不住安慰几人,同时心里也一惊:“怎么,竟是沈田被人害了?”苏拙早已躲开众人,进入内室,去看现场。

这是一间书房,书架也摆了一排。窗边一张桌案,桌案左边窗户紧闭,阳光透进来,将屋里照得十分亮堂。桌后一张太师椅,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坐在椅上,低眉垂首,已经气绝了。他胸口心包处开了个口子,鲜血早已流干凝结。

一名仵作正在查看尸首,测量伤口形状。苏拙低头看地,不禁叹了口气。地上鲜血肆意流淌,早已干结。但血迹上却留下了数个脚印,形状小巧,正是那几位夫人的。

苏拙知道这几人必定已经进来过,不知现场被她们毁到何种程度,只怕凶手留下的痕迹已再难找到。他环顾书房,屋里并没有多少书籍,桌上堆了一些沈田的文章,都是些公案文书,写得狗屁不通。他又走到沈田所坐之处,桌面上四行血字顿时映入眼帘:

闲云无尽总关情,

玄都观里桃千树。

二十四桥明月夜,

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首诗是正对尸体,只有站在死者角度才能看清。苏拙心中一惊,似有所悟,却一时抓不住头绪。这时候刘问天终于摆脱几个女人纠缠,进屋就问:“老马,检查情况如何?”

那仵作边看尸体边答道:“从尸体僵硬程度和地上的血迹看,死者大约是昨夜戌时至亥时之间被害的。尸体全身上下只有胸口一处伤口,直达心包,一击毙命。伤口宽两寸,深五寸,背厚刃薄,是一柄锋利短刀。”

刘问天倒吸一口凉气,惊道:“与赵言伤口一致!难道是同一个凶手?”

苏拙回答道:“凶手就是同一个人!你看这首血诗,第二句是刘禹锡所作,最后两句则是杜牧的诗。这种拼凑的手法,只会是同一个人使出来的。”

刘问天走过去一看,果不其然。他不禁骂道:“这个凶手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连续犯案!这人简直是个疯子,为了卖弄学问,已经连杀两人了,他到底还想杀多少人?”

苏拙猝然一惊,似乎有所醒悟,忙提醒刘问天道:“还是赶紧审问一下府里的人吧!”

刘问天醒觉,忙问道:“府里谁是管家?”

一个颤微微的老者上前躬身道:“禀告大人,老奴宋太,是沈府的管家。”

刘问天“嗯”了一声,问道:“府里都有些什么人?”

宋太忙答道:“府里除了老爷,还有三位夫人、一子一女,小姐已经出嫁,公子昨夜与好友出外玩耍,至今未归。另有下人仆从八人,除老奴外,三名侍婢侍候夫人,一名小厮陪伴公子,三人在后厨。”

刘问天奇道:“这么大一个沈府,只有你们几个下人?”

宋太答道:“老爷常教导我们要勤俭持家。再说老爷在侯爷府上做事,更不能太过张扬。”

刘问天一挥手,道:“废话少说,昨夜谁与沈老爷在一起?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

宋太道:“昨晚并没有哪位夫人与老爷一起。老爷吃过晚饭便回到书房,吩咐老奴说晚间会有客来访,让我在门房等着。大约戌时左右,果然有一个年轻后生来访。我将他带进书房,泡上茶,便关门出去了。老爷与那人聊了很久,直到亥时过了,那人才走。”

刘问天一惊,沉吟道:“戌时来,亥时走,正与沈田死亡时间一致!宋太,你可记得那人长相?”

宋太摇摇头,道:“小人年岁大了,眼有些花,加上天大黑,并没有看清那人长相。不过他倒是彬彬有礼,有些书卷气。他走时与我在门厅相遇,他还问候一声,嘱咐我早点歇着呢!”

刘问天一愣,道:“那他长得高矮胖瘦总该看得清吧?”

宋太仔细回忆,道:“他不高不矮,不胖也不瘦。”

刘问天一噎,当真无可奈何了。苏拙心急,问道:“他走后,你也没有去看你家老爷?”

宋太呵呵一笑,突然意识到不该发笑,忙敛神道:“那人走的时候,我回头向书房看了一眼,老爷还坐在窗边看书,我便没去打搅。再说老爷经常忙到很晚,一般也不需要我去服侍。”

苏拙不想碰到了这么一位糊涂老人,当真哭笑不得。刘问天却沉吟道:“那人走的时候,沈田还在看书,难道他当时并没死?”

苏拙苦笑一声,看见尸体右手边一盏烛台,蜡烛已燃尽,留下一堆蜡油。再去看屋里其他烛台,都只点完了一截。他心中明了,便道:“大人,那人一定就是凶手,他走的时侯,沈田已经死了。当夜,凶手将屋内其他烛火都吹灭,只留下桌上这一盏。而沈田被害时便是这样坐在椅中,如此一来,右边的蜡烛刚好能在左边窗户上投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这就是宋太看到沈田还在桌前看书的原因,也能解释,为何房中其他蜡烛都完好,只有这一盏燃尽了。”

刘问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么说那人就是凶手了!可是宋太方才说,沈田早已知道有人来访。难道说沈田根本就知道凶手是谁,他与凶手认识!”

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六章 诗谜

沈田居然会知道凶手来访,苏拙对此也是百思不解。宋太却突然说:“老爷昨日是看过一封信,才这么吩咐小人的。”

他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刘问天骂道:“你怎么不早说!”

宋太兀自强词夺理道:“大人您也没问啊!”

刘问天也无法与他动气,只得道:“那封信在哪儿?赶紧拿过来!”

宋太说道:“那封信就在老爷书房里,是老爷收着的。”

刘问天大声道:“那封信一定是凶手寄来的,还不快找!”

苏拙却叹了口气,暗想:“这个凶手行事周详,只怕那封信昨夜就被他取走了。”他一时没有头绪,脑海中不断假象昨夜情形,却找不到蛛丝马迹。忽然椅子上一段磨痕映入苏拙眼帘,那是一段麻绳磨出的痕迹,将椅背上的漆都磨掉一块。

苏拙蹲下身子,伸指比较了一下,果然与赵言手脚上的勒痕差不多粗细。苏拙暗道:“他竟然用的是同一根绳子,而且照这磨痕和赵言手脚勒痕看,这根绳子一定很粗糙。”

苏拙叹口气,对刘问天道:“到西市看看有没有卖麻绳或草绳的地方,问一问前两日有没有什么人买过一卷绳索。”他也知道这种大海捞针的方法不一定管用,但此刻也是聊胜于无。

刘问天明白过来,立马吩咐差役前去。苏拙刚想起身,猛地看见死者沈田脚下踩着一张纸片,被沈田身体遮住,不蹲下身子根本无法发现。他轻轻将沈田右腿抬起,抽出那张纸片,原来竟是一个拆开的信封。

信封上只写了一行字:“惊梦先生亲启”。苏拙奇怪道:“惊梦先生是谁?”

宋太答道:“惊梦先生是我家老爷从前用过的一个号!”

苏拙点点头,嘴里沉吟道:“惊梦……惊梦……”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大声道:“莫非是这样?”

刘问天吓了一跳,问道:“苏老弟想到什么?”

苏拙在桌上拿出纸笔,将昨日赵言店中那首血诗抄录下来,而后说道:“先前我们都以为这首诗是与死者赵言有关。而第一句出自赵言笔下,也说明了这一点。可是看来我们都错了,这后面几句应该是指的沈田!”

众人有些糊涂,问道:“这跟沈田有什么关系?”

苏拙以笔划过第二句,说道:“这第二句‘不得到辽西’出自金昌绪之笔,前一句则是‘啼时惊妾梦’,正与沈田的号‘惊梦’相合!看来这信封就是凶手寄来的。凶手走时将寄来的信取走了,却忘了落在地上的信封。”

刘问天一惊,道:“照你这么说,难道凶手在杀害赵言的时候,已经计划好要杀沈田了?”

苏拙点点头,道:“不光如此,凶手已经计划好下一个要杀的人是谁了!”说着一指桌上的那几行诗句。

刘问天倒吸一口凉气,道:“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还有人要死?这……这……这……”他为官多年,也没碰到过这种怪事,一时有些慌乱。

苏拙沉声道:“要是我们不尽快破解这诗中的谜题,只怕凶手今晚就要得逞!”

刘问天颤声道:“这……这……照你的推测方法,桌上这首诗第二句‘玄都观里桃千树’,后一句是‘都是刘郎去后栽’。凶手是指下一个要杀的是个姓刘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就是姓刘,吓得大叫一声:“啊!我就是姓刘,难道……难道,凶手想杀我?”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喊,都吓了一跳。苏拙摇了摇头,道:“第一首诗中,已经指明了要杀沈田。而且诗中的含义,一般人很难一眼看出。凶手留诗是给沈田看的,摆明要来杀他!依此推测,这第二首诗不会只留个姓,也一定会指明要杀者是谁的。”

刘问天依然有些后怕,颤颤道:“那他要杀的到底是谁?‘玄都观里桃千树’……玄都观在南岳衡山,莫非是指住在城南道观的道士?”

苏拙沉吟道:“城南道士……如果第二句指的死者是谁,那后两句又是什么意思?‘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一……十……二十四桥……”他念叨几遍,猛然惊醒,道:“快拿长安城图来!”

刘问天忙喝令下属,不多时便取过一卷地图。苏拙在墙上挂好地图,在图上指点一番,长出了一口气,道:“果然如此!”

刘问天上前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拙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微笑,说道:“我还没到长安时,便听一位朋友说过。长安城自隋朝建城以来,格制方正,规规矩矩,横平竖直。今日见了这图,才知果然如此。你们看,图上显示,长安成方形,东南西北各三处城门,六条主干大路贯通全城。城内各坊整齐排布,丝毫没有错落误差。”

刘问天疑惑道:“这我们都知道,可是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苏拙笑道:“自然有关系!凶手留下的第一首诗,指明要杀沈田。其中三四句‘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就是指明了沈田所在的地点!这幅图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若是从西向东依次数过去,一就是最左一排。再由南向北,数到十,所指的正是居德坊!”

刘问天依他指示,看了一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那么第二首诗中的‘二十四桥明月夜’,莫非就是……”他在图上指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苏拙接着说道:“从左至右只能数到十,从下往上只能到十三,因此不会是二、十四,或二十、四的组合。便该剩下二,十二,三、八,四、六,这三个组合,由此可以找到五个坊。那就是安定、光德、晋昌、崇德、兰陵这几个坊!”

刘问天犯难道:“可是这五个坊人口众多,姓刘的想必也不少,要怎么找?”

苏拙沉吟一阵,道:“晋昌、兰陵两坊属于左街使管辖,只能派人通知他们加强戒备。至于剩下三个坊中,安定坊在城北,有卫军驻扎,我想,凶手不会选那个地方。剩下崇德、光德两坊,只有派出人手,在今晚多加巡查了。”

刘问天正色喝道:“卓武!”

一名捕头上前领命。苏拙对他有些印象,想起他就是昨日赵言店中那名干练差役。

刘问天道:“卓武,你今晚带着所有捕快在这两个坊严加巡查!决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再次申明,本文中描写的长安城,早已在唐末黄巢之乱时被毁,读者朋友大可不必深究。希望喜欢的朋友多给一点支持!)

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七章 正中下怀

苏拙见刘问天安排妥当,也想不出更好的计策,便告辞离去。他婉拒了卓武送上的马,步行穿过坊间道路,往西市而去。他知道华平出去打听消息,决不会这么快回去,自己独自在客栈也无所事事。

苏拙信步在西市闲逛,不知不觉竟又走到赵言书店的门口。门前除了两名差役还留了下来,屋里只有孙小六一人在默默收拾。这里已经没有更多线索,刘问天便同意他将店堂清理出来。

孙小六将书重新放上书架,地上血迹也清洗干净,希望能继续做生意。然而路过百姓无不对这间店铺敬而远之,路过也要绕开些。苏拙看孙小六背影,忽觉他有些可怜,便走进书店。

孙小六听见动静,回头见是苏拙,便行礼道:“原来是苏公子!杀害我家店主的凶手抓到了吗?”

苏拙摇摇头,见书架已经收拾整齐。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早上在此看到的那本巜闲庭诗抄》来,于是便问道:“店里那本巜闲庭诗抄》多少钱一本?给我拿一本来。”

孙小六一愣,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径直走到书架最里面,拿了一本书册出来,道:“这本诗抄是好多年前,我家主人委人撰写的了,并没什么特点。公子居然也听说过这本书?”

苏拙随手翻了翻,口中问道:“小六,你在这里很多年了?这么大一间店铺,就你一个伙计,想必很累吧?”

孙小六点头道:“我十一、二岁时便跟了老爷,至今也有八九年了。原先还有个伙计的,几年前走了。哦,对了,就是给老板出这本诗抄的那个人!”

苏拙点点头,道:“这么多年,想必你也耳濡目染,很有才学了吧?”

孙小六羞涩一笑,道:“苏公子说笑了,我不过认得几个字,可以在这里帮忙而已。”

苏拙笑笑,问道:“这本书多少钱?”

孙小六摇手道:“这本书是多年以前的了,如今也卖不出去。既然公子喜欢,就送给你了!”

苏拙也不推辞,谢过孙小六,便告辞出门。他随意翻看诗抄,在西市又闲逛半天,直到黄昏才回到客栈。谁料华平早已回来,正焦急等着苏拙。

华平一见他,便道:“苏拙,果真被你说中了!我今日通过从前好友,探听了虎、豹、鹰等队,也发现他们有过银两短缺的情况。只不过他们听说了我的事,竟然没敢上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苏拙点点头,道:“这也怪不得他们,有你给他们做榜样,谁都知道这件事不能轻易碰。”

华平心中有火,道:“可是难道就让那个侵吞银子的人逍遥法外吗?刚刚我回来,你知道我碰见谁了?就是刘忠!他居然还去了光德坊寻欢作乐,真是全没天理!”

苏拙灵机一动,打断他道:“你刚才说刘忠去了光德坊?”说罢,他低头思索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百度搜索→想了片刻,苏拙竟嘿嘿笑出声来。

华平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高兴什么,便问:“你想到了什么?”

苏拙一笑,道:“你包袱里还留着一身军服吧?带着它,等天黑了,我们去会会这个刘将军!”

华平一愣,更不知道苏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人草草吃过晚饭,等到天色黑了下来,准备好一切,便向光德坊出发。

光德坊毗邻西市,也是热闹非常,更有几条花街柳巷,引得无数男子流连忘返。苏拙和华平两人坐在路边一处茶摊里,注视着街对面热闹的绮香楼。等了半天,终于见一个醉汉左拥右抱,踉踉跄跄往外走。

华平小声指道:“他就是刘忠!”

苏拙向刘忠看了一眼,点点头。正巧此时一队差役经过,打头的正是苏拙认识的卓武。苏拙忙上前拦住,说道:“卓捕头,还在忙?”

卓武没想到在此处遇到苏拙,微微一愣,笑道:“是啊,我们这一队刚刚忙完,正准备换班回去呢。不过我们都已经照公子的嘱咐,在此地加强了巡查,应该不会有事,公子也不用太担心了。”

苏拙微笑点头,凑近卓武,小声道:“那边那位是右武卫的一位将军,也姓刘,今晚正巧也在这光德坊,我怕他就是凶手的目标。为了以防万一,不如你们将他先行护送回衙门吧!”

卓武有些犯难,到:“这右武卫与我们从来都是进水不犯河水,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吧。”

苏拙摇头道:“话可不能这样说,刘将军现在喝醉了,情形十分危险。再说若是他在这里死了,右武卫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还是要到你家大人那儿扯皮。”

卓武权衡一阵,终于下定决心,冲手下几人一挥手。数名衙役一拥而上,将刘忠围了起来,架起就走。刘忠酒醉未醒,不明白发生何事,陡然见有人欲对己不利,揪住一人便扭打起来。

苏拙忙向卓武道:“为免兄弟们受伤,还是先把刘将军先捆起来!”

卓武答应一声,从腰间扯出一根麻绳,扔给差役,喊道:“捆起来!”

众人吆喝一声,三拳两脚把刘忠按在地上,将手脚捆得结结实实。刘忠虽勇,架不住人多,倒在地上不住挣扎。那名被打衙役心中有火,管他是天王老子,扑上一拳,便将刘忠打晕过去。

卓武一愣,对苏拙道:“这,这只怕不好交待……”

苏拙笑道:“卓捕头只管放心,我保证明日刘将军醒来,不但不会怪罪你们,还会大大感谢一番。”

卓武将信将疑,忙令手下将刘忠扛了回去。路人见官差抓了这人,不明就里,站在路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苏拙故意落后,走到华平身边,附耳交待一番,便跟着卓武等人而去。

一行人赶到右街使衙门,正见着刘问天在院中团团乱转。刘问天见着卓武回来,喜出望外,忙上前道:“卓武,你可回来了!”

卓武一愣,道:“这么晚了,大人怎么还在衙里,不回府去?”

刘问天叹气道:“唉呀!你怎么忘了,我也姓刘啊!今晚衙里人手全派到街上去了,倒把我自己给忘了啊!你回来得正好,快跟我去商量一下我府上的守卫事宜!”他说了半天,才注意到众人扛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回来,忙问:“这人是谁?”

卓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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