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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相仙途-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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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那大鹏王,或许是张某寻找的一宗门故人。”

张凡并没有多加解释什么,只是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踏步而出,凌空虚度,步步走向那妖气弥漫的古城。

“宗门故人?”

伏魔神君的眉头一皱,法相宗在灵仙界中向来没有势力,也不曾听闻这个大鹏王与法相宗有什么关系,如何会在这个时候冒出一个“故人”之说?

“张某为法相宗弟子,受宗门所托,自当前往一唔。”

声音传来时,张凡的身影已是近于古城。

“神君稍安勿躁,不妨坐等,若此人真系我宗门故人,张某自有交代。”

话音落下,张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古城之中,朦胧于妖气之内,再不得见。

伏魔神君沉吟了一下,还是一声叹息,收敛了周身气息,盘膝而坐,摇头苦笑:“早知就带这东皇前来,希望其言行合一,莫要让老叫花子问难吧!”

张凡何等实力,大鹏王凶名数万年,两人若是真的合力,伏魔神君自认不是对手,伏魔不成反被伏也不足为奇。

然而,此前的数日交谈,还是让伏魔神君对张凡有着一定的信任与好感,终究还是选择了原地等候。

在他苦笑坐等的时候,张凡神色沉凝,漫步于古城之中,游走麻木人群间,所有人却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压根就不曾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

“鲲鹏大圣,是你吗?”

“大鹏王,你如果真是我法相宗大圣,又如何会落到这般地步?”

“以人为血食,动则吞噬逾千,妖尚且不为,况乎为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凡心中诸般疑问萦绕,脚步不曾半点停歇,循着妖气感应,向着城中一个偏僻处行去。

盏差功夫过去,他豁然止步,已是立身于一处狭窄肮脏的小巷子当中。

这巷子左近房屋低矮,非是青石而是茅草撘成,与古城中一体成就的宅院大相径庭,想是那大鹏王建城后人口渐多,定居于此的凡人自行搭建而成。

在这座屹立数万年的古城中,这里无异于贫民窟了。

止步此处,张凡眼中神光忽然暴涨,凝于了一个地方,一个老人的身上。

第1300章人耶妖耶,大圣鲲鹏(下)

低矮茅屋,肮脏陋巷,一个堪称奇形怪状的老者,还有他周围聚拢的数十个脏兮兮的孩童,吸引住了张凡的目光。

那个老人蓬头垢面,一头苍白的乱发不知多少年没有清洗过,纠结在一起,恍若泥地里的麻绳。他的脸上堆满了皱纹,犹如黄土地上龟裂出的深深沟壑,其中填满了污垢,看上去朦胧而模糊,完全看不出相貌。

这个老人穿着怎样,身躯如何,完全无法得见,因为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一个半人高低的瓮中,只有脑袋和两个胳膊露在外面。

单单这坐困瓮中的异常举动,就足够吸引人的视线了,遑论这个老人此时正在做的事情。

他伸出的两条枯瘦手臂,正艰难地从瓮边堆积的陶土中捏取一块块,在手中揉捏着,成一个个泥塑。

周围聚拢的孩童眼巴巴望着的,也就是这些慢慢成形的泥塑雕像。

张凡的目光转动,很快就凝在了那些泥塑上。这些泥塑并非人形,而是一只只奇形怪状的兽类。

“这是……”

那些孩童或许只是徒个热闹,求个好玩,并不明白这些泥塑到底是什么,可是落在张凡的眼中,顿时就不一样了。

“麒麟、白泽、虬龙、穷奇、朱雀、混沌、饕餮、獬豸……”

一一辨认,一个个太古时掀起过滔天风浪的名字从张凡的口中吐出,它们多为太古妖神之本体,至不济也是强绝一时的太古神兽一流。

张凡将这些太古妖兽强大妖兽辨认出来并不为难,这个瓮中老人并不是随便想象揉捏,他捏合而成的这些太古妖兽都带着先天的神韵,望之直似时光倒转回太古,亲见它们翻天覆地一般。

如此手段,与张凡和孔雀明轮王玩笑时捏的糖人差相仿佛,甚至犹有甚至,至少从这些泥塑上看,瓮中老人对这些太古妖兽的洞察,就远在张凡对上古妖王们的了解之上。

在张凡沉思的时候,那一众孩童也不曾喧闹,一个个压抑着心中渴望,静静地看着瓮中老人塑泥,一直到那瓮中老人长出了一口气,停下手来的时候,方才齐齐欢呼出声,蜂拥而上各抢其一在手。

“七十一个……”

在被那些孩童哄抢之前,张凡目光一扫,便将那些泥塑尽收眼底,其数目顿时让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果然是你,鲲鹏大圣!”

张凡在心中长叹了一声,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手捏太古妖兽,成七十有一,少其一而成地煞之数,之中更独缺大妖鲲鹏,若还不明白此人便是法相宗上古器七十二化神之一的鲲鹏大圣,那才真是有眼无珠了。

那些围住瓮中老人的小孩子们,并没有在哄抢到泥塑之后就一哄而散,而是早就习惯了似的,一个个排着队,攥着抢到的泥塑走到了瓮中老人的面前。

那个瓮中老人手上动作不停,以放置在瓮旁的草绳编制成一条条项圈般的东西,将泥塑穿好,悬之于孩子们的脖子上,还不住慈祥地叮咛道:“娃儿不要忘了挂,坏了再找爷爷要。”

每一个孩童,瓮中老人都仔细地叮咛一次,同样的话语重复了整整七十一遍,他却不觉得烦,依旧说得一丝不苟。

那些孩子不过是贫民窟中长大,好一点的还有父母照顾,差一点的小小年纪就得自己谋生,多半没有太多的教养,往往连谢都不说一声,扭头就跑,也不知瓮中老人的叮咛有没有听在耳中。

即便是如此,那个瓮中老人仍是不厌其烦地叮嘱着,慈祥地笑着,望着孩子们一个个开心地把玩着脖子上的泥塑,飞奔离开玩耍。

他这副慈祥的笑容,在面对孩子们时始终不变,唯有一次一个成年人寻来找寻自家孩子,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如暴雨前阴霾,让那个本来还想打声招呼的成年人生生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讪讪然退走。

不过片刻功夫,随着孩子们的心满意足地散去,本来还显得有点拥堵的陋巷中,除却瓮中飞与张凡,再无其他。

这个时候,那个瓮中老人仿佛没有察觉到张凡的存在一般,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斜斜地靠在瓮壁上,仰起头,目无焦距地望着天空。

由于妖气笼罩,古城终年阴霾,也就是这日上中天的短短时候,有稀薄的阳光勉强透过妖气穿入,洒入古城中。

这个瓮中老人所在的地方想来也不是随意选取的,正是附近陋巷左右无遮蔽,能充分享受到阳光的所在。

瓮中老人可能是太过疲倦,无力地闭上眼睛,双臂架在瓮口上,就这样仰天晒着太阳,似是陷入了沉睡当中,一动不动。

稍顷,一片阴影,忽然将瓮中老人连同身下大瓮一起笼罩,本来就稀薄的阳光,彻底被阻挡。

那阴影投在地上,爬上陋巷墙壁,呈拉长的人形。

瓮中老人皱了皱眉头,略微张开沾满了秽物的眼皮瞥了一眼,随即又无力地闭上,含含糊糊地说道:“不……不要挡我的阳光……”

声音模糊而低弱,耳朵稍稍差一点的,怕是只能闻得嘟囔,听不得真切。

“堂堂大鹏王,怎地成了瓮中老人?”

伴着一声叹息,张凡的声音回响在陋巷中,其本人更是站在了瓮中老人的面前。

立身此处,一股恶臭扑鼻,似是堆积的肥料般,又如某种东西在腐烂着,让人忍不住想要掩鼻而逃。

此前那些孩童,要不是自小在平民聚居处长大,早就见惯了肮脏,适应了恶臭,怕是难以忍受这味道来等待泥塑。

对此,张凡神色无半点变化,只是淡淡地,居高临下望着那个瓮中老人的动作因他的话而凝滞。

好半晌,瓮中老人的眼皮颤动了一下,旋即归于了平静,只有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颤抖的嘴唇中传出:“这里没有什么大鹏王小麻雀的,只有瓮中老人,你不要妨碍我晒太阳。”

张凡闻言摇了摇头,一手指天,淡淡地说道:“挡住你阳光的,妨碍你晒太阳的,可不是我。”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正上方妖云洞穿出了一个硕大的豁口,郁闷了良久不得其门而入的阳光尽情地挥洒而下,将那瓮中老人通体染成了金色。

“啊!……”

毫无征兆地,在阳光临身的同时,那瓮中老人尖叫一声,周身上下有丝丝白气冒出,就仿佛一下子被炽热的阳光烤熟了一般。

“原来你,已经晒不得太阳了。”

“可是吃人吃得多了,戾气缠身排解不得?冤魂不散,纠缠不休?”

张凡摇了摇头,略带怜悯地继续说道:“若是心中认为所为无错不差,戾气自然不存,冤魂当即消散。那野兽食人多有,妖兽祸害无穷,妖王肆虐人间,也不曾见过他们惧怕阳光如此。”

“大鹏王,你心中为何矛盾,既以为非,又为何做呢?”

张凡的字字句句,伴着那炽热的阳光,皆似锋利的刀子,一把把地在瓮中老人的心中宰割着,他终于忍受不住,狂吼出声:

“住口!”

与此同时,瓮中老人豁然抬起头来,直视张凡。在他吼叫抬头的时候,天上妖气汹涌,汇聚而成乌云,将裂开的豁口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随着那妖气的弥漫,瓮中老人的身上亦有丝丝黑气冒出,那豁然睁开的双眼中,更是一片血红,如有血海在其中翻腾。

大瓮,剧烈地颤动了起来,那瓮中老人的身躯似在瓮中膨胀,随时可能将其撑爆开来,淡淡的嗜血气息,在陋巷中弥漫着,渐渐转浓。

“张某说的可有错处?大鹏王你不妨指出来。”

张凡不为所动,依然淡淡地说来,听在瓮中老人的耳中,却无异于火上浇油。

“我让你住口!”

瓮中老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仿佛鹰击长空时,划破风云时的刺耳。

他的双眼愈发地血红,与分寸不让的张凡对视着,一身气势不住地攀升者,更有浓郁的妖气充斥陋巷。

恰在此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巷外传了进来:

“老爷爷……呜呜呜……老爷爷……”

伴随着这个声音,还有“扑通”响动,听在耳中几可还原出一个小小的人儿哭着飞奔而来,一时脚下不察扑倒在地的景象。

“……老爷爷……”

哭腔愈重,声音已至巷口。

“我……”

瓮中老人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传来,一身欲择人而噬的凶厉之气为之一凝,旋即潮水般退去。

他望了望巷口,又看了看张凡,一只枯瘦漆黑的手臂抬起又放下,似是犹豫不决。

张凡见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退开了两步,沉默不语。

瓮中老人见状一喜,冲着他点了点头,接着对巷口外说道:“娃儿小心些,慢着点儿。”

声音温柔而慈祥,关切溢于言表。

在说话的同时,那充斥陋巷的妖气如鲸吞一般,被他在一呼一吸间收纳了干净。当那哭喊着的孩童飞奔进入巷子中时,周遭已是恢复了原本模样。

“老爷爷……你看……呜呜……”

那是个六七岁的男孩子,也不顾得摔破了的膝盖,将黑乎乎的小手摊开到瓮中老人的面前。

他的手中,赫然是一个破碎的泥塑,其上还挂着断口新鲜的麻绳。

“娃儿莫哭,爷爷再给你捏个更好的,莫哭。”

瓮中老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麻利地以陶土捏成一个泥塑,比此前那些更见精致,穿上麻绳挂到了孩子的脖子上。

小孩子的脸就是那四月天,阴晴变化飞快,挂着新得的泥塑,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原本还涕泪交流的小脸马上挂满了微笑。

“谢谢老爷爷。”

小孩子礼貌地道了谢,欢快地连蹦带跳离开,此前跌倒的疼痛好像都不存在了一般,飞快地跑出巷子向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着他单纯的欢乐,清澈的笑容,瓮中老人的脸上亦如菊花绽放,堆满了笑容,竟也有几分纯真在其中。

片刻后,他转过头来,冲着张凡点了点头,道:“谢谢!”

“不用。”张凡摇了摇头,道:“大鹏王,你既吃人,又何必要顾忌孩童呢?”

“孩童是人,成人就非人乎?”

说着,他踏前一步,重新站到了瓮中老人的面前,手掌摊开,掌中有一残破的泥塑躺着,正是此前那孩童留下的。

这个泥塑在那些孩童眼中,或许只是好玩的玩具,可落在张凡的手中,却有淡淡的金光在闪烁。

金光的核心处,泥塑的最中心,有一小滴金色的血液残留,其上气息强大,似是取自某种强悍的妖兽之血……确切地说,是金翅大鹏之血。

有这一小滴金翅大鹏血,再联想到此前瓮中老人对孩子们的叮咛嘱咐,张凡不过动念就想明白了。

“你既然通过这种办法来保护这些小孩,让他们免受吞噬,那何不干脆不吃人?”

“既已一吞千人,缘何又假作慈悲呢?”

张凡句句紧逼,那瓮中老人却如没听到一般,更不曾如此前那般煞气冲天妖气弥漫,只是嘟囔着“谢谢”,紧接着整个人慢慢蜷缩了起来。

他好像将张凡的存在忘却了似的,颤颤巍巍地缩起身子,一手入瓮,一手拿着从地上拾起的木板,就要盖到瓮上去。

可以想见,平时不捏泥塑时,这个老人定然是整个人居于瓮中,不见天日。

“竟然再不受激?”张凡略一皱眉,随即脸色一沉,喝道:“鲲鹏大圣!”

“鲲鹏……大圣……鲲鹏……大圣……”

声音震动陋巷,有茅草从左近茅屋上洒落,有灰尘从地上扬起,却有无形的气场将瓮中老人所在的地方笼罩,茅草不得落,灰尘不得扬。

张凡一声大喝,指出瓮中老人来历,仿佛让一切都为之凝固。

“你……你是谁?”

木板无力滑落,瓮中老人重新探出头来,凝视着张凡,颤声道:“你到底是谁?外面那个老叫花子一伙的?还是……”

还是什么,他竟是说不出口,声音都在颤抖,似有无限恐惧充斥其中。

“我是谁?”

张凡摇了摇头,望着仿佛预见了什么大恐怖一般的瓮中老人,目光中不由得带出了几分怜悯,此前他如何对待那些孩子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一缕疑惑不可解:

“人耶,妖耶?”

这鲲鹏大圣究竟是人是妖,他又是如何会落到坐困瓮中的下场?种种疑问,着落其身。

第1301章法相反噬,妖神后路

“我是谁?”

张凡收拢了思绪,摇头失笑:“我倒想问问,你是谁?人耶?妖耶?”

“鲲鹏祖师,你能告诉我吗?”

晴天霹雳一般,“祖师”二字入耳,瓮中老人,不,是鲲鹏大圣,整个人呆住了,望向张凡的目光中,有欣喜、有恐惧、有羞赧、有惭愧……

“法相宗……”

张凡缓缓开口,一声乌啼蓦然响彻,大日金乌法相浮现于身后。

“张凡……”

法相之力迸发,无形的力量散播,连茅草都不曾席卷,却让那鲲鹏大圣整个人为之一颤,一个模糊的虚影从他的脑后逼出。

“拜见鲲鹏祖师!”

张凡周身气息鼓胀,金乌法相与他本身气息相容,若为一体。他口中说着“拜见”,实际上却不过是一拱手,且目光如电,直刺鲲鹏大圣眼眸。

“法相宗……法相宗……”

鲲鹏大圣喃喃自语,身后被张凡以金乌法相之力逼出的虚影渐渐凝实了起来。

但见,两翼舒展遮天,金翅翎羽耀目,眼中凶厉如刀,扶摇而上万里……金翅大鹏!

在那鲲鹏大圣脑后浮现出来的虚影,赫然正是此前在伏魔神君大神通术下所见得的那只吞噬千人的金翅大鹏鸟。

这个金翅大鹏法相,与张凡在法相宗所见的众人法相不同,在其之后,隐约还有一团巨大的虚影,在水中沉浮,却朦胧不可见。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虽然看不真切,但张凡还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过来,金翅大鹏法相之后虚影,正是海中霸主……鲲!

一鲲一鹏,合二为一,方为上古法相宗七十二上位法相之……鲲鹏现在出现在张凡面前的,不过是鲲鹏法相的部分,所造就的金翅大鹏法相。

“法相宗……我终于等到了宗门来人了……”

良久良久,鲲鹏大圣才从那种莫名的思绪中回过了神来,发出的声音直如撕心裂肺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哪怕一千年,一百年!”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沙哑,如破锣敲响,又似要将声带生生撕裂。

“早来千年百年,好看不到你吃人的一幕吗?鲲鹏祖师!”

张凡的声音无喜无悲,可听在鲲鹏大圣的耳中,却如炸雷一般,他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

到得后来,不是什么终究说不出来。

“啊!……”

鲲鹏大圣大叫一声,整个人缩入了瓮中,木板自行飞起,盖住了瓮口,仿佛如此,就能逃避张凡的目光与质问。

张凡见状顿了顿,到口的话重新咽了下去。堂堂一代化神大圣,却做出如此掩耳盗铃的举动,其心中激荡,可想而知了。

就在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的时候,那大瓮剧烈地颤抖着,似有地龙翻身,大地震动而立足不稳似的,其中依稀有饮泣之声传出,听在耳中不由得感到萧瑟与凄凉。

“鲲鹏大圣……”

张凡怅然一叹,想起眼前这个缩头瓮中饮泣出声的老人,在上古之时一边是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一,享尽尊荣;一边是妖王身份,纵横恣意。

这是何等畅快,何等风云人物?数万年光阴过去,俱往矣,昔日风流人物,成此托庇瓮中的饮泣老人。

想到这里,张凡的声音不由得转柔,待瓮中平静了一些,缓缓说道:“鲲鹏祖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如何会成了这般模样?”

“还有,我法相宗七十二化神,究竟在何处?”

“咚……”

大瓮颤动了一下,磕到地上,一声脆响,如敲铜锣,旋即,也不知是张凡哪句话,让鲲鹏大圣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稍顷,木板翻飞,先是如乱麻般的头发,继而满是皱纹尘垢的脸,鲲鹏大圣自瓮中露出了头了。

他望了张凡一眼,目光凝于其身后大日金乌法相,神色间尽是复杂之色,沙哑着声音说道:“张凡是吗?你问我人耶妖耶,我现在回答你……”

鲲鹏大圣仰望着妖气密布的天穹,声音黯沉无比:“我现在,是人,也是妖;非人,也非妖。”

“愿闻其详。”张凡淡淡地说着,声音中有着他自身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在他面前的这个糟老头子,是法相宗全盛时期辉煌的经历者与塑造者,是那没落中的见证者,更是现在揭开所有一切,唯一的线索。

鲲鹏大圣一直仰着头,也不知是否将张凡的话听在耳中,只是自顾自地讲述着:“我法相宗七十二化神大圣,在上古之时睥睨天下,什么妖王,哪个灵仙放在我等眼中,试问天下,谁人敌手?”

说着,鲲鹏大圣的语气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地激昂了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个峥嵘岁月,他仍然是高高在上的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一的鲲鹏大圣,而不是食人的大鹏王。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吗?为什么放任那妖王称雄,他宗并肩?”

“你可知晓,吾等苦衷?”

他忽然低下头来,直视张凡的双眼,眼眸间锋芒毕露,若重回巅峰一般。

“晚辈不知,请祖师示下。”

张凡神色一凛,恭敬地拱手说道。

鲲鹏大圣讲述这些,是真的将自身放在法相宗前辈的立场上,而不是那妖王金翅大鹏,张凡亦以对长辈的态度来行礼。

“非不愿,实不能!”

鲲鹏大圣再次望了大日金乌法相一眼,似有惊奇在眼中闪过,最开始的骇然之后,他仿佛回复了真正意义上的清明,再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瓮中老人了。

“此话怎讲?”

“法相反噬!”

一问一答,鲲鹏大圣答得自然,张凡却听得悚然而惊,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你是说法相反噬?”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法相宗的根基、根本不稳。这样一来,纵然再是高楼,如何辉煌,根基不稳,终究是沙上城堡,海市蜃楼。

法相宗之所以能屹立天下顶级大宗门之林,历代高手无数,其根本就是传承自周天星辰图的法相。

张凡能有今日,机缘不缺,气运不少,悟性绝佳,毅力超群,心志坚定……若要历数,不可计也,然而其中大日金乌法相的作用,却是无法估量。

所有法相宗弟子,莫不如此。

由此,就不难想象张凡此时惊骇与震撼了,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鲲鹏大圣摇了摇头,道:“就是法相反噬!”

“上古之时,吾等七十二人,都已修炼到了化神极致巅峰境界,若非仙界有变,吾等都可立地而成仙,成就大自在境,万劫不灭体。”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感觉到不对劲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鲲鹏大圣的眼中,竟是闪过了一抹深邃的恐惧,更胜过他听闻张凡身份时的慌乱惊恐。

“我们,渐渐受法相的影响,饕餮者食而无度,朱雀者非浴火而不适……更可怕的是,压抑不住的妖性与凶性,愈发显露。”

“妖怪,终究非人。吾等在法相的影响下,也渐渐非人!”

“非人,非妖;是人,是妖!”

“越是使用法相神通,心性变化越是明显;哪怕是不使用,潜移默化不可逆。”

“感觉到自己一天天地非人,张凡,你可能明白那种感受?”

鲲鹏大圣说完后,那种深切的痛苦将其淹没,脸上麻木如古城中浑浑噩噩凡人。

张凡一时沉默,他不明白那种感受如何,毕竟不曾亲身经历,然而他可以想见那种痛苦,几可让人窒息。

恰似眼前的这个鲲鹏大圣,化妖而食人,清醒时又痛苦得莫能自已,唯有坐困瓮中,逃避现实。

“可知这到底是因何而如此?”

好半晌,张凡方才沉声问道。包括他本人在那,法相宗弟子足有数万之多,还没有哪怕一个,出现类似鲲鹏大圣所言的情况,然而莫名地,张凡就明白他所言为真。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只是通过彼此的法相呼应,而没有任何证据,却又胜过任何证据。

“知道!”鲲鹏大圣点了点头,道:“吾等七十二人,自封在法相宗内,不理人间风波,全心研究周天星辰图,想要寻出其中因由与解决办法,最终我们还是找到了。”

“是什么?”张凡连忙追问出声。

“妖神,这其实是妖神留下的一线生机,我法相宗传承周天星辰图,也相当于替那些太古妖神们的复活提供了机会。”

鲲鹏大圣的声音中,不由得就带出了几分愤恨,切齿说道:“你想必知我法相宗来历,那些太古妖神们炼制周天星辰图,固然是重演天地,在其中诞生出初代妖皇来。”

“那些妖神是何等人物,曾经制霸天地的恐怖存在,他们又岂会没有留下后手?”

“万一初代妖皇没有诞生呢?那太古妖神天庭的辉煌,是否就此断绝?”

渐渐地,张凡有些明白了过来,同时也恍然此前想法,的确是太过简单了。

太古妖神,那是曾经站在天地最顶端的人物,那般存在做事,岂会孤注一掷?定然留下了后路。

“鲲鹏祖师,你的意思是?我等法相宗弟子,其实是……”

说到这里,张凡顿了一下,脸色慢慢就变了。

第1302章不为妖皇,便为炉鼎

“……我法相宗弟子,其实是……”

是什么,张凡竟是一时说不下去,脸色慢慢就变了。

“哈哈哈……”鲲鹏大圣纵声大笑,有说不出的悲呛在其中,“还能是什么?是炉鼎,是肉身,就是他们复生天地间的一条后路。”

“我等法相修为,都已到了化神巅峰,自然引动了周天星辰图中封存的妖神精气与一缕神念。”

“由人而妖,半人半妖,当再也控制不住,反为法相所制的时候,无异于太古妖神,借壳复生,再临人间。”

“怎么会这样?”张凡喃喃自语着,一时失神。

本命法相,一直是法相宗弟子的骄傲与最大的凭借,现在发现,竟然是一个源自太古的阴谋,到头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这般震撼,即便是张凡,一时间也有点接受不了。

终究非是寻常人,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了下来,沉声道:“鲲鹏祖师,你们确定了此事?可有挽救的余地?”

他心中也有疑问,论及修为,他张凡绝对不在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下;论及法相感悟,他得天独厚,怕是更在其上才对。

“那么,为什么我没有这个感觉?大日金乌法相从来就没有影响过我?本身也没有妖性影响?”

张凡不自觉地回首望去,但见大日金乌法相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与过往数百年无半点不同。

“挽救的余地?当然有!”鲲鹏大圣淡淡地说着,并没有现出什么喜悦的神色,一片麻木,“当年察觉到法相的真相,我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倾巢而出,按宗门记载遍搜宇内,终于找到了我法相宗开宗祖师坐化的所在。”

“开宗祖师?”

张凡心中一动,明白了过来。

昔日法相宗的开宗祖师,本是仙界大能者,一身修为见识,远在法相宗上古七十二大圣之上。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他这个掌握了周天星辰图的第一个人族大能,怎么会不知?

“结果呢?”张凡忍不住追问道,他心里清楚,此时他已经愈发地接近了上古烟尘遮掩的真相,法相宗七十二化神大圣消失之谜,以及法相本身的疑团,就在眼前了。

“结果……”鲲鹏大圣苦笑出声,“不为妖皇,便为炉鼎!”

“我法相宗开宗祖师留下的,就是这么八个字而已。”

“不为妖皇,便为炉鼎……不为妖皇,便为炉鼎……”

张凡皱着眉头,重复着这八个字,一阵恍惚,似可见得那太古妖神齐声吟咏,法相宗开宗祖师仙人大能低声应和。

双方的声音、身影,一时重合。

“原来……”张凡的脸上,亦是浮现出了一抹苦笑之色。

那些太古妖神,真的想要复生人间吗?未必。

若是真的想要保命逃生,他们又怎么会在那太古妖神最后的落日余晖中犹自倾力炼制周天星辰图?分散而逃,未必就不能保全自身!

在那个太古妖神天庭最后的辉煌落幕时,他们这些站在天地间最巅峰的妖神们,心中所想的已经不是自身的存亡,而是种族的延续,是那初代妖皇无敌于天下的辉煌过往。

“不为妖皇,便为炉鼎!”

妖神们这是逼迫着得到周天星辰图者,定要重衍天地,再次诞生出初代妖皇,那才是妖神们的希望。

若是不成,或是不愿,那妖神们不会介意夺舍重生,自己来动手!

法相宗的开宗祖师,真的愿意看到衣钵传承,为人炉鼎吗?不可能!

他是仙界大能,即便是在那个三界划分井然,仙界屹立三界之巅的时候,他也是其中佼佼者。天地间能让他止步而观之者,不多。

此人既然花费了偌大代价,才有了法相宗一脉传承,说到底为的还是那初代妖皇。

法相宗法相,在今时今日看来,或许是无上神通,可在那般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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