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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劫不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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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起来。
“涛哥,你太幽默了。”阿浩也大笑
“没错,大部分钱还是我妹妹去迪吧跳领舞挣的小费”我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小昱。
“哦?你妹妹?”江涛侧目看着她。
“小昱,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涛哥”我笑着跟她说。
小昱怯生生地站起来,叫了声“涛哥好…”
江涛那肥脸立刻笑得稀烂,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原来这就是小昱啊…嗯,确实够水灵的!怪不得你的两哥哥动刀动枪地保护你啊,黑皮飞还为了你几乎折了一只手,哎哟…这孩子生得还真可人儿疼啊…”
这厮原来也这样!
瞧他那表情,再听他这话,咋跟春天晚上闹猫似的。
小昱立刻羞红了脸:“涛哥,您快别说了…”
江涛回过神来,看着她问道“那你是在哪家迪吧领舞啊,山城的迪吧老板数得上来的我都认识,我给打个招呼,让他们多关照关照。”
我刚要打岔,小昱就说出来了:“就是STORM那家”。
“STORM?!”江涛的脸色慢慢地变了。
我看了一眼小昱,小昱立刻明白过来了,吐了吐舌头。
“我听说,最近那里出了点事儿,你们知道么?”江涛把刚才熄灭的雪茄有点着了,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我们三个。
“嗯,听小昱说了,好像是他们看场子的老大被人削了手”阿浩说
“涛哥,没什么事儿,我们就走了”我起身告辞
“哦,好的,慢点儿啊”江涛笑着说。
“剩下的五千块钱,我们…”我刚要说。
“不要紧,我不急着用钱”江涛站起来跟我们道别。
“STORM那个地方不安全,别让你妹妹去那里跳舞了,我正缺个秘书,她要想工作就过来上班” 临别的时候,江涛拍拍我的肩膀。
小昱兴奋地轻轻地叫了起来,却被我制止。
江涛的房地产公司在山城很有名,不仅是因为待遇和工资都很高,而且每开发一处房产,都会给员工安排住房。只是能进江氏公司的人都是山城各政府机关领导的子女,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机会,更何况是老板的私人秘书这样的职位。
“哦,谢了涛哥,小昱还上学呢,等毕了业再说吧…”我把小昱拉上了摩托车,阿浩跟着我,离开了江涛的公司。
罗曼。罗兰在《约翰。克里斯朵夫》里写到:宁贫穷,勿愚昧。这六个字激励了全世界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而对于那个时候走在深渊边缘的我们,可能更清楚一点: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要获得什么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更可怕的是你不知道会有多大的代价。
(第一幕完)
第1~2节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号子里的规矩
《万劫不复》第二幕:牢笼
第1节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把小昱送回家之后,已是将近黄昏。
我和阿浩在江边堤岸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下班的人群、自行车流从身边涌过。迎面夕阳的金光洒在身上和身边的江上,江岸对面的渔村,升起了炊烟。渔船也纷纷靠岸。黄昏,就是家的感觉,一片祥和。
我们俩彼此没有说话,低着头一直走。这段时间也够折腾的了,轰动山城的架也打了,道上的老大们对我们也都刮目相看了,就连勾人小魂儿的校花也攥在手里了,但好像没感觉生活有什么不同,我们的兜,依旧还是比脸都干净。
现在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也忽然感觉好累,想回家好好歇一阵子。
直到发现前面有四五个人挡住了去路,我们才停下脚步。
“你叫方向吗?”其中一个人问我。
河南帮终于找上我们了。我和阿浩用了半秒钟想了一下,撒腿就往回跑。
“站住!再跑就开枪了”他们开始追。
坏了,是警察。
当我们跑到岗亭附近时,斜刺里又冲出几个人,把我和阿浩扑到。
当冰冷锃亮的手铐在手腕上猛然收紧的那一刻,钻心的疼痛使我和阿浩才开始明白:坐牢——过去这个模糊的字眼,忽然在我俩的世界里清晰起来。而这段在成年人心中不光彩、却在少年人心中无比神秘的经历,又将对我们的一生产生如此沧桑巨变。
少年犯,在警察面前,不会有任何隐瞒。我俩的笔录口供很快就分别作完。
果然,是警察接到线报,可能STORM和黑皮飞的那家迪吧要火拼,于是马上开始对两家娱乐场所进行24小时事态监控并展开斡旋调查,而金牌打手被断四指的事情也自然就浮出了水面。警察从那天在场的领舞女郎小昱这边顺藤摸瓜,是不难查出我们两个是直接凶手的。而到底这件事是偶发性的争风吃醋的殴斗,还是如河南帮所说的黑皮飞一伙预谋指使行凶、黑皮飞他们是否有共犯嫌疑,警察就要看我俩的口供了。
“方向,你是二中的高三被勒令退学的,那你一定认识杨飞吧?”警察录完事件经过后,忽然好像无意中问我一句。
警察的眼神和动作假装漫不经心,其实那厮是竖起了每根神经都在试探着我任何微弱的反应。
“当然认识,怎么?他居然混得这么好,连您都认识他?”我也开始考验自己的演技。
“你们最近见过面么?为什么见的面?”警察看我很爽快,也就单刀直入了。
“您真认识他啊?他又犯啥事儿了?如果也关起来,警官您可别把他和我关一起啊,我们俩不能对眼,一对眼就会掐”我故意调侃着。脑子里却在电石火花中搜索着我和黑皮飞见面的几次经历,回忆有哪几次会被人跟踪和发现。
“少废话,我问你和他最近一次什么时候见的面,为什么见的面!”那警察一瞪眼,把聚光灯拧足了照着我,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哦,最近一次…应该是上个礼拜,我是给我妹妹小昱找工作去的,STORM里的保镖调戏她,干不下去了,当然要换一家。而山城的迪吧就STORM和它对面的那家生意好,给的小费多啊。所以我们就去了对面那家,后来进去以后才发现原来那家是黑皮飞带一帮小弟在看场子,所以我就没让我妹妹去了。”
“嘿嘿,好小子…”警察没再追问。
第二天早晨,我和阿浩的父母都接到了警察的通知后赶来派出所,母亲和姐姐看到我被铐在窗户钢筋上的样子,眼泪就唰地下来了。两个女人拉着我,又掐、又抱,悲伤哽咽地说不上话来。父亲站在那里一直来回踱步和叹息。现在虽然父亲已经过世,但回想起来,当时在他眼里,是巨大的悲痛和失望,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
在警车将我们两人押往看守所的路上,我和阿浩透过窗户的铁条缝隙,望向逐渐消失在身后的一条条熟悉街道。我们并没有忧愁,只是从早晨父母的眼神中看出我们现在处境相当不妙。但现在我们居然对这警车将要把我们送达的地方有一丝憧憬。
“咣当!”厚重的钢制车门打开,车门外刺眼的阳光刹那间投射进昏暗的车内,使我和阿浩暂时一阵眩晕,只依稀看到面前一堵参天的高墙。
我和阿浩被分别带进了两间没有窗户的房间。
“什么名字?!”警察问
“方向”我说
“大声点!”警察吆喝道
我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掏出兜里所有的东西!”那狱警模样的人命令道
我把兜全翻了个底朝天,连粘在裤兜上的口香糖,也扣了下来,扔在桌上。
“妈的!你小子怎么回事儿啊?”那狱警拿橡胶棍“咣!”一声砸在我的身上。
我冲他一笑。
“裤腰带、鞋带,统统解下来!”他又命令
我和阿浩提着裤子,一路被带到一排铁皮房子面前。
那里有一个哨卡,两个武警斜背着冲锋枪站在那里。
“报告!犯人方向请求入号!”我在他们面前立正报告,大声喊道。
这是刚才狱警在搜完身之后教的。
两武警提溜着冲锋枪,大摇大摆地走近前,盯着我和阿浩看了好一阵子。
“长胡子了,不错嘛…”其中一个摸着我的脸,冷笑道。
忽然,他狠狠地掴了我一个耳光。
这帮武警,成天吃饭没事干,练的就是怎么整人,下手可真够重的,我有点眼冒金星。
我看了看这小子,脸上有颗痣,长在嘴角边上,就像停了只苍蝇。
我被狱警带过了哨卡,向那排铁皮房子走去。
我听到身后又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声,阿浩这会儿一定也在天旋地转呢。
要是在外边,阿浩哪能吃这亏,早拿二节棍把那家伙整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但是在这里,就得装熊,因为二节棍毕竟干不过冲锋枪啊。那是伟大的人民*专政!
同案犯必须分开羁押,我被狱警塞进了一间号子(监房),我被推搡地一个趔趄,站稳了一看,号子里面还有几个彪形大汉,正坐在里间的大通铺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然后就听到身后咣当一声,大铁门被从外面锁死了。
我回身看着那紧锁的铁门,忽然想起很小时候,爸爸出门前也会把我和姐姐锁在房间里。但每当太阳下山前,爸爸就一定会回来,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和门锁响,我们就会飞跑到门边,等着爸爸进来把我一把抱起,等着他亲我的脸蛋,并递给我一个红红的大苹果。
但是现在,我是在坐牢。
古希腊三大悲剧作家之一的埃斯库罗斯的代表作《被缚的普罗米修斯》里说到,古希腊落没的提坦众神后裔普罗米修斯因为盗取了火种给穷人,触怒了当权的奥林匹斯众神之首暴君宙斯,宙斯就用铁链把普罗米修斯缚在高加索山上。让恶鹰啄食他的肝脏。随啄随长,永不停止。普罗米修斯知道关于宙斯的一个预言,那就是他的统治地位将被他的一个儿子所取代。宙斯逼迫他说出这个秘密就可以给他自由,普罗米修斯宁死不屈,日夜受被缚受啄之苦也不向宙斯屈服。
把苦难者关在了冰山之上还要放鹰去啄,看来这个地球上最凶恶的生灵就是人类。而我今天也入了囚笼,会不会也要遭受那额外的折磨?
第2节 号子里的规矩
这外间是一个有天井的房子,天井很高,上面是用钢筋铁条密织起来的铁网,透过铁条的缝隙,能看到上面有背着冲锋枪的武警来回走动警戒。
里间那大通铺房间是犯人住的地方,大通铺几乎占了整个房间的五分之四,上面歪歪斜斜地躺着那几个彪形大汉,里间光线阴暗,他们的眼睛绿莹莹的,像一群狼。
以前都是在电视里,而今天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罪犯,而且是一群罪犯,心里开始有一点发毛。
谁也没有说话,死一般的寂静。
沉默了一会儿,我一咬牙,冲那几个家伙一抱拳:“兄弟我初来乍到,请哥哥们多关照!”
几个家伙一愣,然后互相看了看,都嘻嘻笑了起来。
“干嘛进来的?”坐在最里面的一个胖胖的黑胡子问我。
“…砍了人!”
“叫什么名字?!”
“方…东东!”
我不敢告诉他们我的真实姓名,因为我不确定他们中有没有和河南帮熟知的。要是有的话,恐怕我半夜睡着的时候。会被他们用被子蒙住了头,把蛋捏爆的。
“哦,你哪里的?”黑胡子又问
“山城本地的”我回答。
“多大了你?”
“…十六!”
“哦?这么小就知道砍人了?是用铅笔刀划拉你们同学吧?”黑胡子咧嘴笑了
其他几个家伙都跟着哄笑了起来。
“是啊,没什么出息”我陪着笑。
“在外面跟谁混的?”
“…自己玩儿”我撇了撇嘴
黑胡子使了个眼神,一个瘦光头晃晃悠悠地从床上下来,走到我身边。
“蹲下!”瘦光头喊道
我看了看他,蹲了下去。听说进号子的新犯人都会挨整,今天却轮到自个儿身上了。
“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听到没有?!”瘦光头说
“行”
“姜太公钓鱼,我钓虾”瘦光头念念有词
“姜太公钓鱼,我钓虾”我跟着念
“姜太公钓蛤蟆,我钓啥?”瘦光头又念
“姜太公钓蛤蟆,我钓啥?”
“太公说,你钓王八吧”瘦光头指着我
“太公说,你钓王八吧”我就指着我自己
“钓上一只大王八!几斤的?”瘦光头问我
“钓上一只大王八!几斤的?”我问他
“我问你呢!王八几斤的?!”他瞪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一闭,瞎蒙了。
“…十八斤!”
“哈哈哈哈哈”瘦光头和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可笑的呢?我茫然。
瘦光头忽然止住笑,抬手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
我没有动,闭上了眼睛。
“等等!”黑胡子喝道
“小兄弟,你这王八份量太沉了,你重新喊一次”他说
“王八几斤重?!”瘦光头又问我
“…整五斤”我明白过来了
“啪、啪、啪、啪,啪!”五记耳光过后,我脸上顿时留下了一个夸张的大手印。
黑胡子是个不错的家伙,后来我才知道,按照规矩,一斤重就吃一个耳光,我稀里糊涂喊了十八斤,按道理要挨十八记,是吃不了兜着走。他怕我年纪小,受不了。
大家都看出来了,老大照顾我还未成年。所以后面的一些收拾新进犯人的项目就酌加了大半,只是例行公事地做了几个传统必做的,比如“坐飞机”,就是倒立靠在墙上,手放开,脑袋顶着一个牙膏盖儿,全身重量都压在脑门上的这个牙膏盖儿,双手扮机翼,一边飞一边报站名,连着飞二十个城市以上,这才算完。
还有什么“报菜名”,就是要新犯人靠墙站好,接连报出“溜肝尖”“爆腰花”“炒猪心”“猪头肉”什么的,要报十个菜以上。报到什么菜的时候,身体的相应部位就会挨上重击。
最后还有比较损的一个项目叫“看电视”,黑胡子也摆了摆手,没让我受。后来我听说那是把新犯人带到墙角的马桶边上,打开盖子,把脑袋摁进马桶里。并且问:“你在干嘛呢?”
新犯人必须回答“我看电视呢”。“看什么节目呢?”“新闻联播!”
虽然逃过了很多皮肉苦,但是接下来几天帮这帮老号子们洗衣服、叠被子、打水扫地可没少做。
经过我的观察,号子里有三种人混得最好,一就是真正的老号子,那些罪行稍轻,法院就判了个一两年的,由于时间短不会被送农场改造,所以就留在看守所里服刑。久而久之,与管教干部及武警混得脸熟,亲戚朋友又在外边使钱,就能在最后半年里,寻个给犯人做饭打饭、帮看守所打扫劳动等等差事,这样就能白天在外面活动透气儿,还能在厨房里吃饱饭。
第二种是外面有人罩着的犯人,那些帮老大出面当打手、或者替老大顶罪的马仔,他们的老大在外面使足了钱,腐蚀了相当一批管教干部和武警,打点得相当到位,所以,号子里谁都不敢动他们。最后一种就是黑道上的老大犯了大事儿,打死了人、*了未成年等等这些有苦主的最,而且用钱搞不定苦主,再加上又撞上正严打,这才被搞进来。他们进来的时候,向我和阿浩解裤带鞋带的那些程序根本不用走,那帮管教干部还会嘻皮笑脸地跟他们答茬,端茶递烟的。
1993年,在那个看着《古惑仔》、《英雄本色》成长的一批少年人心里,坐牢其实是一件比较向往的事情。但真正进来以后,才发觉根本不好玩。
最大的问题是,根本吃不饱饭——早晨就一碗稀饭,把筷子竖直了往里一插,刚一撒手,筷子就“咣”一声倒在铁瓷碗边沿上。水里漂着几粒饭,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稀”饭啊。
中午和晚上各给一碗米饭,三两左右,平时上面就撒着几根菜叶子萝卜皮什么的。撒泡尿的时间,一碗饭就能吃完。吃完肚子还咕咕叫。平时根本见不到荤腥,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给犯人的饭里掺上两片肥猪肉。而且很可能其中就有一块带着恶心长毛的猪*。
后来才知道,原来连这两块肥猪肉都没有的,是因为有些犯人吃了这种长期缺乏油脂的牢饭,无法排便,被救护车拉去了医院。这才每周给掺这点油星。
我那年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东西如狼似虎。三两口扒完了自己的饭。然后咂摸着嘴,眼巴巴地望着别的犯人慢条斯理地在那吃着。
黑胡子告诉我:这饭本来就少,你应该慢慢地吃,从生理学角度来讲,只要吃上二十分钟以上,哪怕吃得再少,神经系统都会传递饱腹感的信息给大脑。所以这牢饭你娃要细嚼慢咽才行。
我想,在那边号子里的阿浩。此时应该也在那巴巴地望着。
18世纪法国平民作家、启蒙思想家卢梭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里谈到:人是生而自由的,却又无往不处于枷锁之中。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枷锁是无处不在的。我和阿浩现在是一种枷锁,而在外面看似自由的人们,他们结婚、生子、炒股、买房,热热闹闹,但那难道不是心甘情愿地往自己脖子上套上枷锁么。 。。
第3~4节 卧虎藏龙/原来你是方向
第3节 卧虎藏龙
除了每天能有一次去天井里放风半小时的待遇,其他时间都是看不见天空的。七八个人在号子里面成天坐在炕上瞎聊。慢慢地我了解了这个号子里的每一个人。
瘦光头原来是开个体饭馆的,大厨兼老板,一度店里生意不错,但经常有一样混子三五成群来吃饭不付钱。做生意图和气生财,息事宁人,所以一直忍气吞声地小心伺候着,有一天那帮人酒足饭饱后居然调戏服务员,看到老婆被人欺负,瘦光头急了眼,舞着菜刀就上去劈,结果大家一哄而散,他又抄起一根蛋粗的烧火棍在后面追,奔到派出所门口才追上一个家伙,抡圆了往照那家伙的腰上捋,结果把人的胰脏给打折了。打完了还指着躺在地上抽搐的那家伙破口大骂,骂完一抬头,才发现四五个警察正看着他呢。
号子里还有一个跛子叫阿七,是个溜门撬锁的惯犯,因入室盗窃入狱三次,最后一次进来之后知道肯定判重刑,于是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用白天放风时藏起来的铁丝捣开了铁门。越狱之后,三百多警察二十多条狗一路追他,但这小子跑得比狗都快,最后武警开了枪,打断了他的腿。上个月才从监狱医院治好了出来,在看守说等着宣判呢。估计这回判个十年八年跑不了了。
还有一外号叫“膏药”的家伙,也是盗窃犯,只不过他偷的是各种车。膏药原来是山城老锁匠第二个徒弟,打开任何型号的自行车锁、摩托车锁、汽车门锁,在他眼里,只不过是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
有一个一直很少说话的人,后来我听膏药说,他是山城最大的一个企业老板的贴身保镖之一,也是武警出身。比我早进来没几天。刚进来的时候没在这间号子,是后来调换到咱们这里来的。听说第一间号子四五个人看他刚进来的时候对谁都爱搭不理,就想整他,结果被他一一撅折了胳膊。动静太大,武警们冲进号子,拿电警棍把所有的人都一通猛收拾。然后把这保镖给调换到了我们号子。那几个人在外面有百十来个兄弟,扬言要在安排十几个人进去把他废了。前几天他老板就在外面摆了十几桌酒,花了些钱。把事平了。不过至于他是犯了什么事情怎么进来的,大家都不知道,也从来都不问。
黑胡子是号子里的老大,也是进来时间最长的老号子,他们家里八个兄弟,是开地下赌场和歌厅桑拿的涉黑组织,老大和老四在83年严打的时候,被枪毙了。剩下几个人现在学乖了,做得更隐蔽,歌厅桑拿开在城里,赌场都设在乡下,十里一岗五步一哨地放风,而且局子里面也安排了自己人,一旦上面有突击检查,他们都能提前知道。就算是跨省查黑,放风哨一看有情况,后院里几十台摩托车和一台大解放卡,半分钟就能把上百个客人全部带离场子。黑胡子排行老六,我们都叫他胡老六,他在家族里主要负责赌场和歌厅桑拿的安保,不仅在外面跟公安、联防混得烂熟,而且还在赌场里专抓出老千的客人。去年外地来了几个客人,在场子里玩儿得特别大,三天就输了三百多万,最后赖着不走,要赌场退钱。在九十年代初的山城,三百万确实是天文数字,胡老六哥几个商量了一下,退了一百万给那几个客人,然后胡老六自作主张,又多退了二十万给这几个人,说这二十万是给他们一个翻本的机会。若再输了,那先前退还的一百万不许再拿来赌,必须走人。谁知道这几个客人二十万输掉以后,仍然要求退还剩下的二百万。胡老六火了,跟几个手下朝家伙把那几个傻x客人几乎打残。
一个月后,几个平时称兄道弟的公安打电话叫他过去协助调查和物业公司的纠纷,胡老六去了之后,就被摁在地下带上了铐子。警察跟他说,上个月他们打伤的三个人是北京来的几个高干子弟。刚做完房地产地皮的招标,就拿着房地产开发商的几百万孝敬钱到山城花天酒地。在赌场被打伤后,这几个高干子弟回到北京动用高层关系,给山城公安局两条路,要么把赌场关了然后把胖子办了,要么把你局长调到新疆大油田去负责保卫工作。
&;nbsp;&;nbsp; 胡老六被抓进来之后,他的哥几个先是把两百万给那几个高干子弟退了回去,然后又赔了几十万医药费,又打点足了山城的局长,毕竟在赌场耍赖被打,也不是光彩的事情,那几个高干子弟也怕张扬出去,所以最后赌场是勉强保住了,可是老六可能还是要被判个重刑。重伤害3至7年,再加上聚众斗殴、团伙头目等一系列罪名,最少是要呆满七年了。
最后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是睡在我边上的老顽童,一个个相当倔的倔老头。他是祖传的中医世家,老爹是山城最有名的中医,祖传的“吴氏针灸”在南方一带也是小有名气的,可惜这老小子年轻时贪玩成性,基本没有好好跟他老爹学,到三十头上,还不会把脉开方,想想十几代的手艺到自己手上要失传。老爹一气之下,卧榻不起。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只可勉力救人,不可害人害己” 就撒手西归了。老顽童在他爹走了之后,霎时成熟了许多,关起门来潜心研究老爹留下来的医书。一年以后,居然自己支了个摊儿,用他爹留下的针灸火罐药盅子开了个诊所。由于毕竟有相当高的天份,从小耳濡目睹几十年他父亲治病,再加上参透了老爹留下的医书,所以水平也相当地高。于是他的生意相当地好。但他仍然是不懂规矩,不去工商注册,不去卫生部门备案。所以后来工商找上门来查封了他的诊所,让他先去取得国家认证的医师资格。但倔老头等工商走了之后,扯了封条,又开始坐堂行医。结果几天之后两个警察拿着一纸“涉嫌非法行医”的逮捕令,把他带到了号子里。
号子里大多数人都颇有背景,换句话说,都不是什么善茬省油的灯。而我年纪最小,所有的人都把我当孩子看。但是后来接连发生了两件事情,使他们彻底地改变了想法。
《涅槃经》第十九卷记载:八大地狱之最,称为无间地狱,受身无间者永生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之大劫也。《地藏菩萨本愿经卷上》记载:如是等辈,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以此连绵,求出无期。在《无间道》里,一个是黑社会在警察中的卧底,另一个是警察在黑社会中的卧底,他们深陷于不辨是非的处境,生命游离于刀锋枪火之间,内心又折磨于无间地狱般的噩梦。在善与恶的纠缠中,对错位的人生而言,好人与坏人究竟如何辩明?
《菜根谭》里谈到:贫穷休要怨,富贵不须骄,善恶随人做,福祸自己招。这一善一恶,关系重大,稍有差错,真正是相去天壤。而对我们这些以身试法、如今身陷囹圄的人来说,对这一点理解的可能更深刻。
第4节:原来你是方向
第一件事情发生在我进来后两个星期之后
那天早晨,我们正在天井放风喝粥,忽然铁门的小窗口打开。
“416!出来!” 是管教干部杨警官的声音
我的编号是416,我连忙一口把粥灌进肚子,搓着手站在门边。
叮叮咣咣一阵响,铁门打开,我迈步出了号子。
忽然我猛地想起了《红灯记》里李玉和那一段“雄心壮志冲云天”唱腔:
“狱警传,似狼嚎! 我迈步出监…。”
原来是有人来探监,前两天妈妈和姐姐刚来过,今天会是谁呢?
监狱有规定,犯人在羁押期间,只要未被开庭宣判,是不能和外界任何人接触的。前两天妈妈和姐姐也就是在大墙外面给我送了些生活日用品,并没有能够见面。今天谁那么大谱,能进来看我?
胡老六因为正好要外出劳动,就背着簸箕跟我一起出了号子。
整整两个礼拜没有在空旷的地方活动了,我在通向探监室的路上,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摆动四肢。直到发现江涛和机灵站在那里,后面还有一帮他的手下。
江涛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当他看到我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拍了拍东张西望的机灵,向我走了过来。
机灵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特高兴地跑了过来,伸手递给我一个大苹果,我抓过来就玩儿了命地啃。
“我弟弟想你了,去你和阿浩经常练拳的地方找你们,却没找到,我后来一打听,原来你们俩居然给整到这来了”江涛笑着说。
“哈哈,他还真有良心惦记我”我感觉这个苹果简直是我这辈子最好吃的。
“你们两个小子,我第一眼见你们的时候,就知道你们俩早晚要出事儿!”江涛笑着说道,递给我一只烟。
几个管教民警转过头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胡老六在远处的看守所草坪上慢悠悠地剪着草,斜着眼看着这边。
我丢掉苹果核,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吸着。
这时候我看见阿浩也被管教民警从另一个号子里带出来了。
我俩对击了一下拳头,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那边怎么样?”我问阿浩
“搞得定,没事儿”阿浩笑着说
“没挨揍?”我诧异
“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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