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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审判-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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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不敢忘却的集体追忆
高群书
战争,因纷争而战;或以战的形式解决争端。
转眼已过去六十年。六十年前曾经在中国的土地上发生过一场战争,叫抗日战争。发动和参与那场战争的人被我们称为“日本鬼子”。多么形象的名字。这个形象的名字通过连环画和电影深深印在我们这一代的记忆里。但对于父辈甚至祖父辈,那就是惨绝人寰的痛苦经历了。日本鬼子已经成为记忆中的符号,那个一衣带水的邻邦,我们已经友好地称为“日本人民”,已经成为我们的老朋友。
可惜,我们确实共同拥有那么一段痛苦的历史。因为战争,因为那些可以代表彼时国家绝对权力的战争狂徒。
1948年12月22日晚上8点,这些从极端狂热堕至极度悲凉的战争狂徒相继走上绞刑台。“樱花瓣啊,悄悄而哀愁地落下来了。”前日本内阁首相东条英机吟道。那个曾经面对南京大屠杀三十万中国人的死尸没有皱一下眉,面对珍珠港湾美军最精锐的航空母舰的沉没只有欣喜若狂的战争制造者和推动者,在自己生命即将终结的前夜,心情如此凄凉。这时候,他是否想起全亚洲最起码有数千万人死在他发起和推动的这场名为战争实为屠杀的暴行中?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我们为什么要痛恨战争,因为战争伤害了人民。
我们为什么要欢庆战争,因为我们胜利了。
我们为什么要审判战争,因为需要建立一个秩序。
那个秩序就是要以法律的形式来惩罚战争肇事者和战争阴谋家,建立一个用和平通向和平的有效通道,防止将来再出现用战争来迅速扬名立万而成为区域乃至世界家长的后希特勒和后东条英机。
我们不愿意用战争通向和平,因为只要有战争,就有平民的伤害;我们期望用和平手段达到和平,因为那样成本最低,最皆大欢喜。但有人不愿意,以战争的方式攫取利益最快最简捷,以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最容易建立自己的绝对霸主地位。
六十年前如此,六十年后亦如此。因而,我们必须警惕,必须用历史告知未来,告诉那些军国主义的操盘者,过去已经发生的结果如此,未来一旦发生,亦无理由逃脱此结果。关于二战,关于发生在上个世纪中期的那场对中国人以及整个亚洲都伤害极深的战争虽已盖棺定论,但抚今追昔,重新检视那场战争依然重要。
这次的讲述是通过发生在1946年至1947年东京那次举世关注的国际大审判过程次第展开的。那次审判亦称为“世纪死亡审判”。
说到底,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成立是国际社会寻求以公正的方式来制裁战争罪犯,是和纽伦堡大审判相呼应的对德意日轴心国集团犯罪进行惩处的一次重大国际举措。虽期间历经坎坷,最后的审判尚属公正,但因受盟军总部大国沙文意识的主导,对天皇和一些战犯的偏宥和袒护亦不无存在,若非当时中国法官梅汝璈和检察官向哲浚等人的耐力坚持和韧力斗争,东京审判的结果不仅于法律界不齿,全亚洲数千万死于战争的亡灵亦将愤怒不已。
梅汝璈、向哲浚等人在大国主导的强势挤压下,奋力突围,坚持法律原则,终于亲手将七个战犯元凶送上绞刑架,应该算是继抗战胜利后的一次中国人在国际意义上的巨大成功,是将中国声望和发言权推向国际巅峰的一次壮举,是民族大义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成功彰显。
但这次成功长期湮没在浩瀚的历史中,不为更多的人所了解。这次的讲述将把这一震惊世界的国际事件中的中国力量凸现出来,并将之推向前景,推向世人的面前。
我们并不想以狭隘的民族复仇心理来对待这场战争,以前我们没有,现在依然没有。因为那场战争不仅对日本本土之外的民族伤害极深,就是对自己的同胞、自己的人民也产生了历久不息的心灵以及情感重创。作为国家,日本可以以签署投降条约为终结点,但作为家庭和个人,并不会以战败日为终结点,相反,甚至会是悲剧的刚刚开始。
因此,我们在沿着法庭审判轨迹渐次推进的同时,亦将进入一个与战争和审判息息相关的日本家庭,在这个家庭里,战争的阴影一直徘徊不去,并且随着审判,随着几个年轻人感情的变化,战争的伤痛反而与日俱增,终至爆发。
归根结底,无论正义战争还是非正义战争,它给世界带来的绝对不仅仅是利益和公理的胜负那么简单,具体到每一个人,那就是撕心裂肺了。
因而,倡导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争端,解决是非,是世界的趋势,亦是我们的愿望。爱好和平的人们,共同携起手来,制止和避免战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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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1)
梅汝璈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中国法官。出生于江西省南昌县。12岁考取北京清华学校,1924年留学美国,以最优等生的成绩毕业于斯坦福大学,24岁获芝加哥大学法学博士学位。离美后广泛游历欧洲各国及苏联。回国后在山西大学、南开大学、中央政治学校任教,讲授英美法,并先后担任国民政府立法院委员、立法院外交委员会主席。
向哲浚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中国检察官。生于湖南宁乡,1911年考入清华学校,6年后被选送美国留学。耶鲁大学毕业后,转读乔治。华盛顿大学法科。回国后从事司法教学和法院工作。曾担任上海第一特区法院首席检察官,后被任命为上海高等法院首席检察官。
倪征日奥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中国检察官顾问组组长。东吴大学法学院毕业。毕业后考入美国斯坦福大学法学院获得博士学位。回国后曾在司法行政部与向哲浚成为同事。抗战胜利前夕,倪受政府派遣去美国和欧洲考察英美各国的司法制度。一年后归来,适逢向哲浚点名要他前往东京增援。
卫勃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庭长。澳大利亚人。毕业于天主教会小学及昆士兰大学。原本是澳大利亚昆士兰省高等法院院长,到东京履任时刚刚升职,担任澳大利亚最高法院###官。1942年被封为爵士。1943年曾被任命为澳大利亚日军罪行调查委员会主席。
季南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首席检察官兼盟军总部国际检察局局长。美国人。哈佛大学法学院毕业,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加入美国陆军前往欧洲战场,战后出任俄亥俄州立检察官、美国司法部刑事局局长。与政界交往颇深,曾得原总统罗斯福的信赖,与当时的美国总统杜鲁门私人关系也很深。因其强悍、雷厉风行和高压态度而赢得了绰号——“魔鬼检察官”。
巴尔 印度法官。出生于印度孟加拉省的一个小村庄。三岁丧父,依靠政府奖学金毕业于加尔各答大学,获得数学硕士学位。1924年获得加尔各答大学法学博士学位。其间担任当地律师工会的辩护士。1940年任加尔各达高等法院法官。
溥仪 满清末代皇帝,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关键证人之一。1909年四岁的时候登基。因梦想复位而成为日本人的傀儡,1932在东北成立伪满洲国。1946年8月由苏联的伯力看守所前往东京作证。是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关键证人,并创造了作证时间最长的记录。
东条英机 甲级战犯。战争狂人,凶狠残暴,外号“剃刀将军”。受审时63岁。1884出生于东京一军阀家庭。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22岁即被授予少尉军衔。1937年任日本关东军参谋长。其间疯狂镇压抗日军民,并支持731部队的活人试验。1940年任陆军大臣,主张进一步扩大对中国战争。1941年出任日本首相,并兼陆军大臣和内务大臣,集军政大权于一身。随后密谋策划了“珍珠港事件”,导致太平洋战争爆发。
土肥原贤二 甲级战犯。日本陆军特务系统中出了名的“中国通”。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1913年来到北京,在日本特务机关“坂西公馆”担任助理,从此开始了在中国长达三十余年的间谍特务生涯。
松井石根 甲级战犯。69岁,日本陆军大将。陆军士官学校及陆军大学毕业,长期供职于参谋本部,继任关东军特务机关长及陆军第十一师团团长等职。1937年在淞沪作战中担任总司令,南京沦陷后,纵容部下烧杀抢掠,造成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惨案。
坂原征四郎 甲级战犯。62岁,日本陆军大将。仙台陆军幼年学校及陆军士官学校毕业,曾参加日俄战争,此后供职于关东军,官至关东军参谋长,长期在中国东北活动。1904年参与日俄战争,1931年,身为陆军大佐,参与策划和实施了“9?18”事变,谋划成立“伪满洲国”;1938年出任陆军大臣,极力主张扩大侵华战争。
田中隆吉 原日本陆军中将,陆军省兵务局局长。1942年退出现役。1946年7月5日作为证人出现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毕业于陆军大学,一直在日军参谋本部工作,1927年后派驻北京和上海,后任关东军参谋,对侵华日军的运作了如指掌。记忆力奇好。与不少被告关系密切,了解相当多的侵略阴谋内幕。
大川周明 甲级战犯。61岁,日本的“戈培尔”。绰号“大东亚雄辩家”。长期从事日本法西斯主义理论研究,“大东亚共荣圈”理论的鼓吹者。曾担任南满铁路东亚研究所所长;参与策划“9?18”事变。
肖南 29岁;中国《大公报》记者,战前在日本留学,精通中文,英文,日文。
和田芳子 日本《朝日新闻》记者;肖南的初恋情人。
北野雄一 30岁;芳子的邻居;也是芳子哥哥的莫逆之交。
山口正夫 30岁,芳子的哥哥;日本侵华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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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2)
山口缨子 芳子的妹妹。曾经是热血青年,曾经因为东条英机的鼓励而成为一个献身战士的慰安妇。
北野弘二 北野雄一的弟弟,日本侵华军人。
广濑一郎 东条英机等战犯的辩护律师。狡诈,雄辩,善于捕捉对手哪怕一丝一毫的微小瑕疵,并有力量和足够的智谋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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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临危受命(1)
(日本天皇下诏宣布无条件投降)
(投降诏书)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下诏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艰苦卓绝的8年抗战胜利结束。早在1943年10月,美国、英国、中国、荷兰、澳大利亚等国就成立了罪犯调查委员会,筹备战后审判。1945年12月,在莫斯科举行的苏美英三国外长会议决定,驻日盟军最高统帅必须贯彻《波茨坦公告》,严惩日本战犯。
1946年1月19日,驻日盟军统帅麦克阿瑟根据盟国最高委员会决定,正式颁布了关于在东京设置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特别宣言》,以及《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宪章》,拉开了旷日持久的世纪审判序幕。
1945年8月15日,在满目疮痍的东京,日本裕仁天皇用低沉而持续的声音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
1946年1月19日,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成立。
1946年3月至4月,11名来自美国、中国、英国、苏联、法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荷兰、印度、菲律宾的法官相继奔赴东京……
1946年3月20日,受当时中国国民政府的委任,梅汝璈飞抵东京,担任远东国际大审判的中国法官。
公路上,一辆行驶的汽车中,梅汝璈透过车窗玻璃默默地看着日本郊外残破的景象,满目的废墟,路人处之淡然的神情,各色杂陈军便服混穿的男女以及那只翩翩挺立一直跟随在车窗旁的蜻蜓,看到这些梅汝璈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我终于看到了横滨和东京被炸后的情形,我注视公路两旁的景象和路上日本男女的表情。
我的总印象是横滨和东京的工厂都炸光了,所谓庐舍为墟,一片焦土,我这时才体会到其真正的意义。
无论男女,他们和我22年前在日本所见的已经太不相同,孰令改之?这却不能不叫我们正要审判的那些战犯们负责!他们扰乱了世界,荼毒了中国,而且葬送了他们自己国家的前途!
一个本可有所作为的国家而招致这样的命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是历史上的一大悲剧,也是一大教训!
时隔多年,透过这段日记文字,人们依稀可以看到梅汝璈就这样怀着复杂而强烈的感受,走进了那段风云变幻、充满变数和利益博弈的历史……
这是个既像酒吧又像宴会厅又有点异国情调的场所,人声乐声交织在一起,欢乐热闹。
一支菲律宾乐队在演奏着。不同种族人的面孔交迭晃动着。
中国法官梅汝璈端起一杯干红,走向散坐在宴会厅各处的各国法官,向他们一一敬着酒。各国法官客气地寒暄着。之后,梅汝璈来到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庭长、澳大利亚法官卫勃的面前。
这时,宴会厅大门再次打开,《大公报》记者肖南走了进来,他拿起一杯威士忌四处张望,看到梅汝璈正在和卫勃交谈,于是他独自走到一个角落,似乎很快就置身于喧嚣之外。
此时,向哲浚进来,一进来便四顾逡巡,当他看见梅汝璈之后就拿起侍者送上的一杯酒,抿着酒等待着。
梅汝璈和卫勃谈完之后一扭身,就看见了不远处正在注视着他的向哲浚,于是他叫了一声:“明思。”向哲浚微笑着走了过来,拥抱过后两人向里面走去,边走边说。
“怎么才来?” 梅汝璈问道。
“吵起来了!”
“为什么?”
“苏联提出把天皇裕仁也列入战犯起诉,美国人不同意。美国人拿《波茨坦公告》说事,说答应过要保留天皇制。”
“这是狡辩。保留天皇制和起诉裕仁有什么关系?裕仁犯了罪,理应受到惩罚,重新选个继承者不就行了。如果不对天皇进行审判,那还叫什么审判!”
“我也坚持起诉,几方意见争得一塌糊涂。”
“最后呢?”
“未付表决,暂时搁置。我担心是永远搁置了。”
“报上吵着说是天皇已经密见老麦了,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谁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这样下去,何谈公正?”
“这就是利益。在这里盟军是老大。哎,这几天在这儿还习惯吗?”
“各国法官一直聚不齐,今天庭长卫勃刚到,这几天也就是看看报,准备准备。”
“太羡慕你了,我是焦头烂额。我们接到中央通知太晚了,麦克阿瑟又催得急,匆匆而来,人手不够,又没太多的证据,被动至极。我已经打报告向国内要人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一个坐满中国人的大桌子前,国民政府###次长兼中央大学校长顾毓秀站起来举杯招呼,其余人也纷纷站起身寒暄。
落座之后,顾毓秀不无感慨地说:“抗战八年,就像是一场噩梦似的,我这两天在广岛长崎,看见死掉那么多人,但一闭眼,全是被日本人杀死的中国人的惨相。两个原子弹,死伤竟达几十万人,太可怕了。科技用于经济,国富民强,用于战争,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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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临危受命(2)
“希望顾博士回去向蒋主席进言,不要再打内战了,多拿出点精力发展科技,要不将来还得被日本欺负。”向哲浚深有同感。
梅汝璈说道:“确实像做梦。去年的今天,日本军队还在中国杀人,今天,我们已经在敌人的大本营饮酒高歌,准备审判了。”
“我们是战胜了,日本战败了,但如果假以时日,日本定会东山再起的。”顾毓秀显然有些担忧。
梅汝璈紧接着说:“我也有同感。昨天盟军举行陆军节大游行,我注意观察日本人的表情,竟然都若无其事,说不上友好亲善,但也绝对没有愤怒。要不是自哀不暇,就是卧薪尝胆。”
“顾博士应该组织人研究一下大和民族。战争时期,天皇一声令下,平时温文尔雅的人一上战场,都成了毫无理性的杀人机器。但一旦天皇宣布投降,又都成了相顾漠然的顺民。”向哲浚也深有感触。
“今天早上我刚读了《时报》上转载的美国一个著名政论家和远东问题专家拉铁摩尔的文章,他警告美国人说,如果对日本的管制不得法,日本不出几年就会在工业上再次独霸和操纵远东,而像中国、朝鲜、菲律宾这样工业都比较幼稚的国家,根本都没有和日本竞争的可能。他相信日本在装穷装苦,其实国民营养比起上海、北京或朝鲜的国民壮健得多。他主张盟军应该禁止向日本输出原料,否则凭日本深厚的工业根底,很快就会死灰复燃,置中国于不利地位。我认为我们也应该大声疾呼,使盟军管制方针不至于助纣为虐,养虎遗患。”梅汝璈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肖南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他扭身朝这边看着,只见梅汝璈身边众人默默点头。
这时,秘书走过来,把一个包装精美的木匣子递给顾毓秀。
顾毓秀起身接过,双手捧起,神情很是郑重:“亚轩,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梅汝璈忙站起来小心接过。其他人也纷纷站起。
顾毓秀说:“请打开。”
梅汝璈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把宝剑。
“我希望亚轩仗剑而行; 能够不负众望,不辱使命。为我们中国人雪耻、雪恨!” 顾毓秀用期望的眼神看着梅汝璈。
“说实话;顾博士今日赠剑;我心里很是惭愧;中国有句古话;叫红粉送佳人,宝剑赠壮士;可惜我梅汝璈既不是佳人,也不是壮士;不过一介书生罢了,受之有愧!”
“你错了亚轩!”顾毓秀走近两步;盯着梅汝璈:“四万万五千万的国民和千百万死难的中国人;都在看着你!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都期望着你到这里来惩治那些侵略者、那些元凶!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重的担子吗?啊?你要不是壮士;谁还敢说自己是壮士!”
梅汝璈深深呼吸了下;忽然拔出宝剑,一道寒光闪过。他看着剑刃,摇摇头:“我不是壮士。我要是壮士,我就拿这把宝剑,先杀了那几个战犯再说!可惜,这是个法制的社会,我代表的是法律,我是一个法官!但我也知道,顾博士赠我这把宝剑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大家都在等着。
梅汝璈露出微笑:“那就是;如果我有辱使命让那些战犯逃过惩罚——”他看着大家:“那我就用这把宝剑引颈自刎好了!”
热烈的掌声响起,肖南走上前来:“梅法官,新闻和法律一样,都是以客观公正为根本的。我们不希望看到法庭上的梅法官成为壮士,也不希望他成为诗人,当然,更不希望他成为政治家。”
梅汝璈笑了。
坐在车里,摇下车窗,梅汝璈仍回味着刚才的情景。肖南坐在副驾驶座上。梅汝璈拿出宝剑,拇指在宝剑的锋刃上拭着。霓虹灯的影子倒映在车窗上。
车子驶进一个小街,速度慢了些。
两个拿着酒瓶,喝醉了的日本人在街中央走着,大声唱着,撒着酒疯。其中的一个身穿没有领衔的军服,另一个上身穿黑色警服,白色翻领衬衣,下身穿马裤马靴,额头上扎着太阳旗头巾。
司机急按着喇叭。梅汝璈不满地说:“用得着那么大声吗?”
司机停按喇叭,但嘴里嘟哝着:“对这些人客气,你会吃亏的。”
这时,那两个醉汉突然扭过身来,又突然向路两旁横跨两步,把路让出来,并双双行了个军礼。司机加大油门从他们身边驶过。
突然,一个酒瓶砸在车后挡风玻璃上。车疾速停下,那两个醉汉迅速向远处跑去。司机赶忙下车,掏枪瞄准醉汉的背影。
梅汝璈和肖南也下了车。
那两个人在远处站住,见司机拿枪瞄准自己,大声喊:“###猪,滚出日本!我们是被美国人的原子弹打败的,中国人有什么资格来审判我们!”
肖南脸上的表情马上变了,就要往前冲。
第一章 临危受命(3)
梅汝璈一把拉住他。司机看着梅汝璈,也气得发抖。
梅汝璈做了个手势。司机慢慢放下枪。
那两个醉汉见没有了危险,越发猖狂起来,把手放下来,做着侮辱的手势:“滚出去,###懦夫!你们的花姑娘只配给我们当慰安妇,我们是输给美国人的,不是输给###猪的!”
司机慢慢抬起枪口。那个醉汉仍在骂着,手中的瓶子向梅汝璈投来。
一声枪响,醉汉不相信似的睁大了双眼,慢慢倒在地上。另一个醉汉见状,扔掉瓶子,从腰里掏出一把短刀,大叫一声,向梅汝璈等人扑来。
又一声枪响,另一醉汉当即摔倒在地上。
街道静静的。围观的人们都恨恨地盯着梅汝璈、肖南和司机。
双方长久地对峙着。
突然,有一个女人跑过来,大叫一声,号哭起来。
肖南小声地说:“我们不想欺侮人,但也不能总被人欺侮啊!”
梅汝璈忽然眼睛湿润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一阵哨响,一队美国宪兵跑了过来。
梅汝璈脸色铁青地坐在车里,配合宪兵做完询问后,司机被暂时留下继续作进一步调查。梅汝璈和肖南很感慨,看来,宽恕既然是美德,那就一定要让它成为真正的美德,但无谓的宽恕就成了怯懦。中国人,什么时候,怎么样,才能真正独立地站起来?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会议室里,所有的法官在集中宣誓:“我们郑重保证,我们远东军事法庭的法官,必定依法秉公行其司法任务,绝无恐惧、偏袒、私爱,并且依照我们的良心及最善之情解行之,我们决不泄露和透露我们法庭任何人对于判决或定罪之意见及投票,而要保持每个人之见解为不可侵犯之秘密! ”
宣誓完毕,大家纷纷落座。
卫勃率先说:“我首先给大家提个小小的要求。”
其他法官都看着卫勃,不解其意。
卫勃笑着说:“以后不要叫我爵士,直接叫老卫就行了。大家之间也不必太拘于礼节,太过客气,这样我们从心理上就很平等,像一家人一样。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都很愉快。”
大家都纷纷笑着举手通过。
卫勃接着往下说:“因为我们这次审判采用的是最公正的英美法系,法官的座次照以下次序安排:美国、英国、中国、苏联、加拿大、法国、澳大利亚、荷兰、印度、新西兰、菲律宾。”
梅汝璈诧异地看着卫勃,立即举手:“我不同意。”
大家都一愣。
卫勃问:“为什么?”
梅汝璈说:“我认为应该按日本受降书签字顺序安排法官座次。中国应该排在第二位,也就是说,美国之后,应该是中国。”
卫勃笑了:“老梅,这是法庭,不是重演受降仪式。”
大家都笑了。
梅汝璈的脸色有点难看:“那卫勃爵士依照什么理由如此安排呢?”
卫勃见梅汝璈如此郑重其事继续叫他爵士,不禁也严肃起来,他说:“梅博士,这是惯例。”
梅汝璈步步紧逼:“什么惯例?谁定的惯例?受降书签字顺序不是惯例吗?那可是盟军最高统帅部沿用的惯例。”
“梅博士,我们是来审判战争罪犯的,为什么对这样一个小小的问题如此在意呢?”
“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小。何况真理只有深浅,没有大小之分。”
“您这是东方式的狡辩。我提醒您一下,法律和法庭都没有规定座次顺序标准,但法律赋予了庭长灵活处理法庭秩序的权力。”卫勃说。
“庭长也应该兼顾每一个法官的意见,这样才能公正。”
“那梅博士提议一个公平的办法。”
梅汝璈放缓语气:“如果不按受降书签字顺序,我提议一个最公平的方法,我们称体重,按体重大小决定座次。”
众法官都笑了。
卫勃也笑了:“梅博士,您提议的办法非常公平,但只适用于拳击比赛,我们是国际法庭而不是拳击场。”
“如果不按体重排座次,那么我认为唯一公平的就是按受降书签字顺序排名。我一点都不希望我们的国际法庭变成拳击场。”梅汝璈的话中透着明显的指责。
卫勃听出了梅汝璈对自己的指责,沉默了。
1946年4月29日,季南代表盟军总部国际检察局并以远东国际军事法庭首席检察官的身份,正式向远东国际军事法庭递交起诉书。
28名发动并推动侵略战争的日本人被确定为战犯,四天以后,法庭将正式开庭。
法庭休息室里,法官们都穿着正式的法袍等待着。
庭长卫勃进来后说:“为了明天我们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正式开庭审判,今天我们作一次最后的彩排”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大家,“下面,我宣布一下法官座位的排列次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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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临危受命(4)
梅汝璈眼睛低垂着,耳朵在听卫勃讲着。
“排列的次序是美国、英国、中国、苏联、加拿大、法国、澳大利亚、荷兰、印度、新西兰、菲律宾……”
梅汝璈抬起眼:“卫勃爵士,我们前几天已经谈论过法官座次的问题是吗?”
大家都静了下来。
卫勃一愣:“梅博士,你想说什么?”
梅汝璈微笑着:“我记得我已经明确表达过我的想法,那就是,法官座位的排序,应该以日本投降书上受降各国签字的先后为序,对吗?”
“是的,你说过。”卫勃点头。
“或者就按所谓惯例,按联合国五强排名顺序。”
“啊哼。”
“或者还是依照惯例,按国际会议惯例,以国名英文字母先后排序。”
加拿###官也愤愤道:“梅博士的问题很正确,请卫勃先生正面回答!”
梅汝璈说:“无论哪种惯例,中国都应该排在美国后面。”
卫勃有些尴尬:“先生们,我想我应该强调一下,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就这个问题再进行讨论,来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梅汝璈不卑不亢地说:“卫勃爵士,我认为您的说法欠妥。您想想看,既然这些战犯都有权利为他们的罪行进行辩护,那我们这些审讯他们的法官,居然都不能对一个不依常理的 法官座次来进行讨论吗?”他笑着看着卫勃,“您认为呢?”
卫勃忍着自己心中的不快:“这个决定是经过盟军最高统帅部同意的!”
梅汝璈站了起来:“即使这个安排是经过盟军最高统帅部同意的,我仍然认为这个安排是荒谬的!我不能接受这种安排,而且,我也不打算参加今天的预演仪式了!”他说完就往外走。
大家都愣了。
梅汝璈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门被他用力带上,发出“砰”的一声。
大家都面面相觑。卫勃忙追了出去。
梅汝璈刚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卫勃就跟了进来:“梅博士!你听我解释!”
梅汝璈站定,看着卫勃,等着他发话。
卫勃着急地说:“请你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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