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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战场上那支没有番号的连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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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炮皱着眉,道:“纵深不好掌握,覆盖起来也挺费弹药的……”
湛江来板着脸,说:“炮弹是你儿子呀!你他妈的给我找个不费弹药又能豁开口子的办法!”
“是!”田大炮知道湛大头是急眼了,刚转身就见杨源立上来道:“连长,我的兄弟在对岸也许没炸死,你让我带人上去看看,就算都交待了,我也可以在江中投掷手榴弹炸开一小截雷场,到时再打炮也不迟。”
湛江来望着湍急的大同江,说:“你们排都去,如果救下活口就在江中先投手榴弹,你把二排的掷弹筒也带上,你们炸完就等炮弹,之后给我抢下滩头!”
杨源立应了一声就去了,湛江来对田大炮说:“你把眼睛放亮了,看好手榴弹落弹的爆炸点,别把你‘儿子’都浪费了。”
田大炮刚去,老油醋说:“连长,我也跟三排去,毕竟我能看出个寅虎卯兔。”
湛江来深深望了他一眼,说:“我们从游击队熬过来的,你别把命交待在这里。”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有的人嘴里还叼着手指头(3)
老油醋咯咯笑着,说:“放心,我命大得很。”
湛江来望着老油醋背影远去,想起当年在东北抗日的时候,除了他就剩三个了,现在磨盘跟张魁印不知道打到了哪里,佛爷顶在后面,老油醋又要去对岸,这一刻使得他心里感到一阵茫然若失。
当他端起望远镜的时候,三排已经轻装下水,三十多人每人相距不到五米,足能看出杨源立平时训练的细致与严谨。他们在冰寒的江水中倾尽体能向对岸快速趟去,激荡的水花在青朗的月色下四溅开来,在快要趟到对岸时,左翼突然响起一阵枪声!流弹极速迸射后的轨迹让湛江来暗叫不好。
为了掩护江中的三排,二排向枪点抢去,三个班的轻机枪展开火力还击,哄子蛋带着机枪班抢到江边,在岸边紧张地望着敌兵涌来的方向,他粗略看了看,在北岸左翼林中涌出的敌兵足有两个连的兵力!
湛江来命令田大炮叫两组无坐力炮进行打击,自己端枪奔向二排,铜炉的二排压制得十分凶猛,只碍于滩地平直,根本没有可以依靠掩护的地方,不片刻便出现了伤亡。正要短兵相接的时候,三排在冰寒的江水中开始向对岸投掷手榴弹了。
随着两岸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不断响起,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地域陷入火焰之中,湛江来在震耳的枪弹声中摸到哄子蛋身边,要他带两组轻机枪掩护炮班侧翼,随后望着南岸火光冲天,犹豫片刻后叫枪嘎子传递命令,要田大炮掉转炮口打击北岸冲锋的敌军!
这一个命令,几乎将三排直接送入险地。他又自私地打了一个赌,赌的就是杨源立带领的班排绝对有能力登上南岸雷场,因为大部队在北岸遭遇敌军,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江水中,老油醋的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他不住用探雷的刀把敲磕自己的大腿,一丝丝酸麻可以让他知道自己还能行走。在飞来荡去的流弹中,不幸中弹的战友默默无声地栽入江中,随着大同江的激流离开这喧闹的世界。
他回头望向北岸,那里枪来枪往,在浓重的呼吸声中,爆炸与厮杀变得诡异,像幻境中老去的皮影戏,直到他听到一声呐喊,四周的战友喘着粗气荡开齐腿的水流冲向南岸他才恍然出梦,拼着自己的老命奔向危险的彼岸。
“老油醋!”
他不住咳嗽地寻上那声音,杨源立在震耳的爆炸声中嘶喊道:“没有给炮!怎么办?”
老油醋回头看看北岸,炮班正在轰击冲锋的敌兵,他又转头望向前方,两个志愿军士兵前行不到二十米便触发跳雷炸成了碎末。
“怎么办……”老油醋咬了咬牙,他凑在杨源立耳边道,“让他们都回来,我去。”接着他又说,“杨排长,你跟书里乖说,我叫吴忠酬,山西人,我死了不想回家,我要跟大家在一起。”说着就翻了出去。
杨源立愣了愣,喊道:“说啥?老油醋你说啥了呀!”
老油醋没有听到杨源立在喊什么,他滚进爆炸之后灼热的雷坑,像是闻到了老家那贫瘠土地的气味,他从挎包里掏出一捆红线,接上钩子后在震天的枪声中唱道:“大年初一头一天,我和连成哥哥来拜年,一进门来把腰弯,左手拉,右手搀,哎咳吆,咱兄妹二人拜的一个什么年……”
在两岸阵阵爆炸声中,他边唱边用钩线绕过触雷线,然后接着去找下一组跳雷,在他完全消失在黑暗中时,杨源立已成热锅上的蚂蚁。
原来就在老油醋翻出去排雷的时候,南岸几百米外出现了敌人的一个来复枪班,整个三排被压在南岸动弹不得,只有眼睁睁看着敌人向他们射击。 。 想看书来
有的人嘴里还叼着手指头(4)
而北岸的形势并未因炮班的轰击转危为安,湛连的反击甚至引来了敌人的飞机,只是敌人的先锋已经与二排搅和在一起,才悻悻地在江面投下几枚航空弹飞了回去。
机枪班的一架重机枪已经被敌人端掉,眼看着南朝鲜士兵扑入炮班的时候,突然在敌兵的右翼响起刺耳的哨声,湛江来看去不禁松了口气,原来是佛爷的一排及时回援正插入敌兵的软肋,这一下插得够狠!满脸鲜血的佛爷在班机手扫射后,拎着剔骨刀就扑了进去,手起刀落下连挑了四个敌兵。
铜炉见侧翼回援,大喝一声后整个二排转守为攻,与敌人的肉搏也进入白热化阶段。湛江来来到迫击炮阵地,田大炮哭丧着脸喊道:“打不了了!三排已经上去了!”
石法义把望远镜递给湛江来道:“南岸有敌兵!我们得尽快过江!”
湛江来看了看一排和二排,淡淡道:“再给他们五分钟。”
此时此刻,杨源立看到两百米外,滩头尽处的山坡上若隐若现的敌兵在向黑暗中射击,他知道鬼子发现了老油醋,便命令全排在毫无掩护的情况下火力支援,可打了半天也没压制住来复枪班,他只好叫士兵们长枪上刺刀,准备豁出去干一场了。
谁知这个时候,老油醋在昏黑的雷坑中缓缓爬出,手心紧紧攥着一根红线,他脸上泛着憨厚的笑容,在黑暗中隐隐看到他洁白的牙齿渗出了血丝。
他周身血污,爬到杨源立面前时还不住念叨着:“要他妈的新年了……”杨源立接过那细细的红线,老油醋握上他的拳头,说,“在我老家……叫百花齐放……”
杨源立颤着手,眼泪扑打扑打掉了下来,他将头顶在老油醋的脑门拉下了红线。
一刹那间,南岸的跳雷由红线勾动,跃出地面的跳雷在一阵阵爆炸声中激荡于天宇。杨源立翻过老油醋的身子,让他看着漫天的火云,不住道:“兄弟,你回家了。”
湛江来望着三排冲上南岸山坡,便知道该是渡江的时候了,这时北岸的战事已经结束,全连在苦战之后不敢停留,匆匆下了大同江追随三排攻上了高地。
当战斗结束时已是24日凌晨4时50分,湛连损失有生力量十八人,重伤七人,轻伤及冻伤不计。
医务组的战士在大同江南岸挖着坟坑,湛江来和老兵们蹲在老油醋身边,望着他含笑而逝的面容不禁流下了眼泪,他是被敌人的来复枪打死的,下身中了七弹后都不成人形了,他们不知道爬那二百米的过程是怎样的痛苦,就连三排的那些硬汉看了都为之动容。
湛江来在红皮日记中写道:我的战友吴忠酬,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现于朝鲜战场排雷于大同江南岸,单人深入雷区遭遇敌人狙击,身中七弹仍完成排雷任务,使本部连队无障碍抢渡大同江,打开通往德川的战役缺口,应拟二等战斗英雄,追认革命烈士。
“连长?”
湛江来抬头看去,书里乖面容憔悴地坐在他身边,说:“我咋哭不出来喏……”
湛江来摇了摇头,书里乖哽噎着说:“人都打烂了……他是怎么爬回来的,我怎么跟磨盘交代撒……”
湛江来无言以对,喘息片刻后才勉强吐出几个字:“我跟磨盘说。”
“说有什么用,人都死了……”
湛江来无奈地站起身,极度的严寒几乎掏空了他的身子,他摇摇晃晃眼冒金花,此时一个黑影迎了上来,他只觉口中一甜,便栽倒在那人怀里。
等他醒来的时候,是佛爷背着他奔走在路上。他心口发闷,不禁凄然道:“是我害了老油醋,如果当时向南岸炮击,他就死不了……这场仗我指挥不当。” txt小说上传分享
有的人嘴里还叼着手指头(5)
“别的甭说了,人都已经走了,咱这些老骨头其实都看得很开,你不用自责。”
“别安慰我,这个指挥上的事我要负上责任,不仅是老油醋,我险些把三排搭在南岸,以后你让兄弟们怎么信任我!”
“我说湛大头,咱这是私下里说几句话,前面的路还长呢,这些年咱们南征北战就没服过谁,与天斗、与地斗都挺过来了,你可千万别泄气,还等着让你带咱们回家呢。”
湛江来黯然道:“你要不提回家还好,一提这两字我心里就堵得慌,咱们团千八百人打到现在剩几个了?都他妈让我打秃了!每次说回家可谁回家了?兄弟们的骨头左一戳、右一堆,从东北撤到长江,从长江撤回东北,现在都撤到这儿了!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们,我他妈是个骗子!”
佛爷道:“当年打小鬼子的时候,磨盘、老油醋和我都能把队伍拉起来,为啥偏偏让你个毛头小子当队长?就是因为咱们看出你是个人物。别忘了在东北的时候,咱们除了能打小鬼子外跟土匪没啥两样,就是你给咱指了条明路,让咱知道为了什么打,咱们信服你!所以你少跟我说屁话,大家面前你是连长,私底下我还是你老班长,就冲这个,我敢拍胸脯告诉你,当你的兵没人后悔!也没人在乎是否能活着回家,因为咱就是兵,我们不流血谁他妈去流血!活着回家是造化,死了就飘回去,咱不皱眉头。”
“不皱眉头,行!”湛江来哽咽道,“老哥!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能活着回去,你把弟兄们的名字带回去,骨头可以不要了,可名字得回家,得让人知道他们是谁,让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一号人,他在这活过,他在这流过血,既然不能活着回家,有了这名字就不是冤鬼。”
“我答应你。”佛爷紧紧托着湛江来,说,“谁活下来谁办这事,你放心。”
湛江来点点头,挣扎着让佛爷放下他,问道:“是不是到南山了?”
佛爷指着前方道:“我们刚过大同江,团里来了命令,让我们在25日前必须插进南山占领遮日峰。”
湛江来看看表,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按照湛连前进的方向,不出两公里便会插到南山东山脚下,也许是天公作美,天上的云层压得很低,还飘飘忽忽地下起小雪。
佛爷说:“冲在前面的是新三排,7班是尖刀班,我们新一排掩护机炮班,二排的三个班负责两翼及断后,老石就在前面,你虽然昏迷了三个钟头,情况并未发生改变。”
湛江来不由道:“这小雪下得及时,现在还没看到敌人的飞机。”
佛爷说:“我们从清川江过来直插快峰,走的是美2师的后路,如果打不下南山我们将腹背受敌。连长,我请求由新一排做前锋,在山地作战是我的老本行,现在把新三排撤下来让我上。”
湛江来想想同意了,随后和佛爷的新一排一起向前冲去,可就在与三排相遇的时候,杨源立喘着粗气迎上来说道:“七班和鬼子遭遇了,差不多有一个联队的数量!”
“南朝鲜第七师的?”
“看不出来,从前面出林子就是敌人的阵地,老石已经带人上去了。”
湛江来对佛爷说:“你们找个口子从侧翼过去,我和老杨上去看看。”说完和杨源立钻进了林子。
说起林子,朝鲜是世界上森林面积比例最大的国家之一,覆盖面积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七十,虽说现在是隆冬季节,可是诸多耐寒的植被仍能提供很好的隐蔽效果,这也是七班在没有任何预兆下遭遇敌人的原因。等湛江来跑到林子尽头时,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有的人嘴里还叼着手指头(6)
原来在林子尽处是一片翻铲过的开阔地,敌人从左翼山脚之下挖开了一道六百多米长的战壕,战壕之后是数不清的散兵坑,散兵坑之后还是战壕,从规模上一看就知道是个防御型旅团的阵地。
他不禁哑然道:“不是一个连队吗?”
杨源立咽了口唾沫,说:“是联合国的联……”
湛江来拿着望远镜扫去,暗叫乖乖不得了,阵地上敌影重重,在第一道防线上,光是可以看到的就有两架M2HB型重机枪,而散兵坑后是否存在重型火器自然不难得知。
在枪声大作的正面阵地,七班在五十米之外被打得抬不起来头,后面接应的石法义正在准备火力把他们抢下来。湛江来叹了口气,他本以为横插南山不会遇到敌人主力,可偏偏在这里拧上了!
等七班撤下来后,敌人的火炮从左翼方向覆盖下来,隆隆的爆炸声几乎能把耳膜震出血来,七班的战士趴在林中心有余悸,只要稍晚一步就尸骨无存了。
当二排和机炮班上来后,整个连队被压制在林中动弹不得,炮击持续了五分钟后,湛江来叫杨源立带一个班从左翼找个山口上去,不敲掉这个步炮阵地根本没法翻身。这时右翼响起M2HB重机枪特有的枪声,他抬头一看,原来新一排在侧翼暴露了。
几个没来得及找掩护的战士顷刻间被打成数截,血肉横飞下散得到处都是,湛江来的眼睛又红了,他嘶吼着叫来田大炮,叫他带两组迫击炮和哄子蛋的一组重机枪前往一排阵地,他只等炮一停,就一定要先把这两挺重机枪废了。
随着一分一秒流逝而去,在隆隆的炮火中痛苦忍耐的湛连突然发现炮弹的落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精准,湛江来不得不命令部队以班组为基础单位向后散开,他凑在枪嘎子耳边喊道:“把点子找出来!”
所谓的点子,就是炮兵校准人员,这类侦察单位有着极好的隐蔽伪装能力,在山地森林中几乎看不到他们的影子。枪嘎子领命后,冒着剧烈的爆炸扑进阵地前的炮弹坑中,还未燃烧殆尽的弹片把他的衣裤烫了好几个窟窿,他龇牙咧嘴地支出老莫辛,在滚滚浓烟的间隙寻找点子的身影,可巡视了半天也没找到。
他看了看前面的低洼地,刚想翻身滚过去就被一连串爆炸的气浪掀了出去,他头重脚轻地磕了一脸血,迷迷糊糊中抬头一看,几百米外的树林中闪现出一道光亮,他挣扎着端起莫辛瞄去,一看之下不禁破口大骂,原来点子在树上蹲着呢!
他一枪废了蹲在树上的点子后,又结果了树下的炮点通讯员,等他想往回跑的时候,突然发现迎面跑来一个狙击手,这个南朝鲜愣头青显然是趁火打劫来的,枪嘎子看他端着伽兰德狙击型步枪,心里算是乐开花了。他窝在弹坑里装死,等那狙击手越过他扑进另一个炮弹坑后,枪嘎子爬过去一刀抹了他的脖子,拎着战利品便在炮火中跑了回来。
敌人失去校准后,又打了两分钟盲炮就没声音了,枪嘎子爬到书里乖身边让他看狙击步枪,喜滋滋地说道:“咋样!是新枪!”
书里乖看他满脸鲜血,笑得跟二百五一样不禁有点心疼,他说:“你有新枪了,可子弹呢?”
“哎呀!”枪嘎子差点蹦起来,捂着脑袋悔道:“我忘拿了!”
“你还是用老枪吧,神枪手忌讳换新枪撒。”
“真的假的?”
“真的。”书里乖一番忽悠,枪嘎子还真信了,不过就算有了M1C他也舍不得丢了这支枪,因为这支老莫辛还是磨盘在东北抗日胜利后,用战利品跟苏联毛子换的呢。
湛江来下令后,迫炮班开始向敌人重枪点发炮,一番礼尚往来打得不亦乐乎,出乎大家的意料,在重枪点被报销后,敌人并没有组织有效还击,这让湛大头有点不明所以。等佛爷从侧翼小心翼翼围上去时,敌人已经撤到散兵坑了。
湛江来见一排冲进战壕,便领着二排跟了上去,一跃进战壕就闻到浓重的尸臭味。这时阵地外的散兵坑断断续续地展开反击,却没有旅团级的规模,一排一个冲锋便占领了几个要地。
正当大家莫名其妙的时候,三排9班的战士从左翼跑了过来,说是打下了步炮阵地,同时也发现了一些情况。湛江来和石法义带人来到步炮阵地,一时间都愣住了,五具步炮位、不到十五米的阵地内堆满了烧焦的尸体,叠在一起能有一米多高,从烧到半截的衣物能看出是南朝鲜士兵的。
看那焦尸扭曲的模样,大家都感到一阵阵恶心,小崔走到湛江来面前,低声说:“杨排长抓了一批俘虏,他有点棘手。”
“棘手?”
湛江来微微一愣,这个词本不该出现在杨源立身上,由崔智京这个朝鲜人嘴里吐出来的味道也更加独特,他看着满目焦尸,忽然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景象,他依稀见过。
当他看到那些“棘手”的出现,便也抑制不住地喉头发哽,那是一些在寒冬中衣不遮体,消瘦到极点的南朝鲜士兵。小崔说,抓到这些俘虏的时候,有的人嘴里还叼着死去同伴的手指头,他们已经一个月没有给养了,大部分士兵熬不住饥寒失去了生命,因为饿得发狠,在这深山中又不知道守到何年何月,所以他们只能选择了这一种生存方式。
而所谓的联队,也不过是头戴钢盔的尸体做做样子,他们有枪有炮,弹药可以支撑到明年或者后年,可就是没吃的,德川军方已经忘记他们的存在,只因为他们是非正规的预备队,是被抓来当兵的局外人。
湛江来从一双双空洞的眼睛中想起来了,是在东北抗日后期的时候,小鬼子筹不到粮就把俘虏射杀各取所需,这一幕他想忘记,以至于现在看到相同的景象才痛苦地回想起来。
石法义拍拍他的肩,他缓过神来说:“留点吃的给他们,把枪弹集中一下,带不走就销毁。”
石法义点点头,又叹道:“真没想到……都快打到德川了还会碰上这事,他们给养能力不是很强吗?”
湛江来说:“这里是东西两线的夹缝,运输补给都在前线的路上,连鬼子的飞机都不往这钻。”
石法义看看天,问道:“离德川不远了,我们怎么办?”
湛江来望着新一排渐渐收复阵地的身影,淡淡道:“插!我们要在德川放第一枪。”
大米白面高粱酒,管够(1)
就在湛连攻占敌南山预备部队阵地时,西线战场在战役前期的节节抵抗、诱敌深入的战略战术已达到预期目的,敌联军统帅麦克阿瑟所叫嚣的圣诞攻势已见颓势,联军部队的美军24、25师、南一师及英27旅各部前卫部队遭遇志愿军阶段性战略反击,而东线第九兵团各部已陆续纵深至长津湖以北地域。
1950年11月24日午时整,东西两线军团开始向南机动,在绵长的清川江南岸,担任中路穿插的志愿军第三十八、四十二军由降仙洞及凤徳山等地向西穿插,于22日便在清川江北岸直线穿插的湛连越过美2师封锁,奇袭快峰,抢攻大同江,在24日午时已然攻占南山东山脚阵地,而这里与德川城的直线距离不过三公里!
德川城,地跨大同江南北两岸,按鸭绿江与三八线为界,正处于朝鲜中心位置,打通此地关乎于第二次战役的成功与否,由清川江北岸休整的湛连用尽两天三夜终于在24日13点整穿插至第三目的地,他们面前的便是朝鲜名峰——遮日峰。
这个海拔高度两千多米的山峰,在凛凛寒风中雾气缠绕,大有气吞万象之兆,想来名为遮日也不为过。此刻,湛江来嘴里含着冰块合计,如果老宋在这里,肯定会写首诗抒发一下革命热情,身边的田大炮也有感想,他搓着满脸胡茬,说道:“奶奶的,这要是在上面架几门野炮,还用得着在德川放枪喔。”
湛江来也想满足他,可惜时不利兮,要是现在自己有个团,他肯定唬住师长要几门重炮,如今在老朱手底下干活,竟让人家当枪使了。
对于守卫此地的南朝鲜第七师,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因为他清楚一个道理,一个军队要是糜烂到抓民当兵的地步,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也许是湛江来有些低估对手,就在遮日峰这个地方,他竟然吃了个闷亏。
原来此时此刻,守卫遮日峰的并非只有南七师一部,还有一支美2师的特遣队,这支特遣队刚刚护送一批运输车队回到德川,偏偏在这时停留在守备工事中休整。
很快,担任前卫的二排就与敌人对上了火,因为新二排的士兵原先都是通信连出身,没几个照面就被人家压了下来,等湛江来和连部冲上去的时候,他火冒三丈地指着铜炉骂道:“用不用把炮班顶上去轰两下你再冲啊?”
铜炉老脸通红,他说:“连长,这地方我包了,豁不下这口子你把我脑袋摘了!”
“我他妈不要你脑袋!我要的是遮日峰!”
铜炉身板一挺,拎枪带人就回去了。湛江来喜欢这样的倔驴,这对他的路子,若是湛连没有这样的老兵带着,也不能成为三十八军王牌中的王牌、精锐中的精锐。
出国前还是团参谋的老朱,曾有一次与江师长对酒,他点名要湛江来做他的直属侦察连,当时老江说:“你看中湛大头哪一点了?这小子带兵太凶,团让他打没了,营让他打没了,从他手里过去的兵可以用火车装到北京,‘秃子’、‘阎王’就是他的外号,你要走我太高兴了,这要烧高香拜菩萨的,省得我一天到晚惦记着给他补充兵员。”
老朱反问道:“哪场战役你把他落下了?哪场战斗不是他顶在最前面?哪次要钉钉子你不找他?就冲这个,这个阎王我要定了!”
老朱看中的就是湛连的全能性,穿插、迂回、伏击、钉钉子这些事湛江来都能干,打仗是要死人的,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兵搭进坑里,可万不得已的时候,湛大头的部队永远排在前面,这是一支绝对可以信任和有能力的连队。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大米白面高粱酒,管够(2)
当铜炉带二排上去的时候,湛江来叫机枪班也跟了上去,他站在隐秘的树林中观察敌人工事。这种工事有三个缺口,在行家眼里叫做“三叉戟”,是个典型的冲锋阵地,两翼的散兵坑和后腰的迫炮阵地堪称完美,只要中央三路的士兵冲出去,两翼就会给予最大的火力支援。
面对这样狡猾的工事,湛江来知道这场仗是啃到硬骨头了,敌人兵源充足,随时都可以发起中路冲击,但就是这个可冲可守的夸张工事,却有个先天不良的毛病,那就是截面穿插!
在二排和机枪班顶上去的时候,湛江来命令一排和三排迂回至阵地左翼待命,只要二排打得凶,敌人就会被吸引到正面战场,等到敌人冲上来的时候,一排和三排就会在这个战斗间隙给予最凶狠的冲锋打击。
湛江来并不是赌徒,但他很清楚这么做将是唯一可把伤亡降到最低的办法,同时也是考验二排的时候。
当迫炮班在二排后面佯攻了一番后,二排的4班和6班在掩护下突入右翼坑道,并与右翼的敌人展开激烈交火,湛江来端着望远镜看去,显然铜炉已经看出一排和三排的战斗目的,为了吸引更多火力,4班的一个组已经冲到中路与右翼坑道之间,在敌人凶烈的火力覆盖下,这个组的轻机枪始终死顶在原地。
从13点14分便与敌正面交火以来,直到14点的时候,南朝鲜士兵才组织了一次像样的冲锋,也许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这个时候会在这里看到中国士兵。
他们或许会想,联军不是打到鸭绿江了吗?不是有兄弟部队架着迫击炮向中国境内开炮了吗?
在工事中观察战斗的美2师特遣队也同样惊讶,在他们搞清面前的不是发疯的北朝鲜游击队的时候,终于考虑在第二次冲锋时动用坦克,这辆在阵地上仅有的坦克装备了火焰喷射器,也就是这个火焰喷射器让湛连吃了个闷亏。
主因是湛江来压根就不知道这里还有美军,从横渡清川江以来,他们从来没遇到过西方人,以至于他们把西方人踢出了德川方面的地图,当二排5班脱离主阵地向右翼靠拢的时候,美军出动了。
当美军的坦克压过战壕冲上来的时候,湛江来傻了!
这辆没有装载长炮管的坦克一时让湛连不明所以,等到坦克直瞄4班突前小组阵地的时候,喷出的火焰瞬间烧没了枪点,五个志愿军士兵在近距离被喷射后连叫都没叫出来,便夸张地断折融化了,大家眼见这样的惨景恍然大悟!只是这个时候,想要二排撤回来已经为时已晚。
阵阵惊悸中,坦克旋过炮塔直喷向右翼阵地!整个二排被这突然出现的杀戮打得措手不及。湛江来看着前方战友化作一团团火球,一片片锥心的嘶嚎响彻整个战场,他不禁揪住田大炮道:“炮呢!无坐力炮呀!”
加强迫炮班的副班长叫刘三处,解放后在哈尔滨搞过军工,之后调往师警卫连,是与杨源立一起归建湛连的。此刻,他带着一组炮手冲上二排阵地,在弥漫的火舌中寻找炮点,只是一波波热浪让他们喘不上气,勉强睁开眼睛的时候,迎面冲上来的美军滚入战壕,连发冲锋弹就打死了炮手。
刘三处用枪托抵开一个美兵后,一看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敌军,把心一横就从腰间拽出了手榴弹,身旁的美兵在纷乱中将他扑倒,手中的匕首斜着就捅上他的侧肋。
刘三处只感觉一阵锥心的疼痛,知道刀尖豁进肉里,要不是肋间的弹药夹卡着,他就真瞪眼死在这里了。他用下肘磕掉敌人的军刀,右手挣脱开束缚,抡起手榴弹就砸在那美兵头上,他又直起腰一口咬住敌兵,不仅生生咬下人家的耳朵,还连带着扯下一大块头皮。
大米白面高粱酒,管够(3)
鲜血飞溅下,他一脚蹬开敌人,嘶吼着爬向无坐力炮。此时此刻,那辆*坦克已经压到了头顶,他抱着炮连滚带爬地扑向十米外的散兵坑,头晕目眩地压下炮弹,不顾死活打了一炮!
剧烈的爆炸将他连人带炮掀出数十米,当刘三处迷迷糊糊地看那坦克的时候,已是一片火海了,他咯咯笑着呛出一口鲜血,眼睛一翻便晕死了过去。
二排的战士们在火海中寻找突破口,铜炉的棉袄都着了,他见坦克被炸掉便带着大家冲向右翼阵地,防守阵地的南朝鲜士兵见一群浑身上下蹿着火苗的志愿军战士迎面扑来,一时怔在散兵坑里目瞪口呆,等想起开枪的时候,6班的战士已经端着三八大盖跳了进来。
刹那之间,右翼阵地响起震天的厮杀声,由于那辆*坦克被炸开,在中路和右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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