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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烽火映山红-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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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徐树的买卖?有他那“半斤铁”在,我这半斤铁不好使,走人吧!“老总您慢走,日后还请您多光顾小店!”这下子文海城的汉奸都知道“瑞成祥”有徐树做后台,那些常来以半斤铁赊帐的主儿在瑞成祥绝了迹。连鬼子也给这徐树面子,来耍横的少了。

  秋成有了经常进出徐树家的借口,今天拿着帐本上门请徐树查帐过目,下月又买上一付碧玉耳环送给徐树的小老婆,几个月以后,徐树那描眉抹胭脂打扮的像妖精的小老婆一个月不见徐树来心里嘴上的念叨。他打听到徐树好显摆自己肚子里那半瓶墨水,常常一知半解的谈古论今,就投其所好的请教徐树一些古书上的问题。半年下来秋成成了徐树家的常客。

  这天秋成和秋叶住在马泊村跑海打渔的姨夫进城来了,他带了些大对虾进城卖了好给生病的老伴买药,那知道转了半天才卖出去半筐,多亏天还冷,对虾还是新鲜的青里透着红白。姨夫无奈的提着剩下的半筐大对虾来看外甥。

  听说最近鬼子又要下乡扫荡,在拦柜里搬茶叶的秋成正寻思着找借口去徐树家探听准信儿,见了他姨夫带来的对虾:正好,送对虾上门是个好借口。秋成招呼姨夫坐着喝水:“姨夫,甭发愁,这些对虾我包了。”他叫出媳妇看着店铺和姨夫说着话,自己拿上对虾出了门。

  徐树的小老婆一见秋成提着文海这边难得一见的大对虾进门,她眉眼都是笑地让勤务兵把虾送到后厨,“宋掌柜的有事找我们家团长?”“海边打渔的亲戚送来新鲜海货,送徐团长尝鲜的。”徐树的小老婆一扭嘴:“我们家团长昨晚说了,后天陪大队日本皇军去西海,说那儿有吃不完的海鲜。”秋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鬼子要去西海扫荡了!”他只当没听见地和这女人打了个招呼道声别出了门。

  得到鬼子后天去西海扫荡的消息,胶东军区文海军分区把歼灭敌寇的任务交给了对西海情况比较熟悉的三营。三营长吉顺详细了解了西海日本辅导分部的情况,决定同时摧毁这个日寇每次到西海扫荡的落脚点。他亲自带着保林的二连在当天的凌晨赶到了西海。

  西海娘娘山前的日本辅导分部,从外面看是碉堡,进了大门看里面是三层楼,冲楼梯口的那间是作战值班室。里面架着两挺歪把子轻机枪。三楼也有几挺机关枪,平时就架在对着海面的窗口,这个窗口,是日寇控制西海的一个制高点,能严守从码头到海边的道路和大门口。

  趁天刚黑,吉顺在辅导分部远处分派二排攻打碉堡,一排去山半腰的天后宫消灭从文海城过来临时驻在那里的鬼子汉奸。等碉堡里的内线开了大门发出三明三暗的信号,保林就立刻带着二排从两边顺着墙边,冲进了辅导分部大门。保林首先冲上了二楼进了作战值班室,见到只有一个鬼子在床上抽烟值班。

  鬼子一见有人突然持枪冲进来,立刻跳起身来要去扳动机枪,保林向他开了一枪,那知这个鬼子敏捷的躲了过去,奔到墙边取下挂在墙上的战刀。喜子在楼下听见枪声,一步几磴楼梯的冲了上来,正遇见鬼子拿着刀向楼下逃,两个人正好打了个照面。鬼子见无路可逃,就拿着战刀向喜子逼近,喜子端着刺刀刺了过去,鬼子嚎叫一声从高处扑了下来,顺势把喜子压倒,抱住喜子滚下楼梯,喜子一个顶翻,把鬼子甩掉顺手夺下战刀,鬼子急忙爬起身来想再反扑,喜子上前一步朝着鬼子的脖颈从左向右把鬼子由肩到肋骨,斜劈成了两半。鬼子惨叫一声栽倒在楼梯上!

  上到三楼的战士们遇到日寇猛烈的火力顽抗,相继有几名战士负伤,枪弹急风暴雨式的向部队扫过来。保林一看马上命令战士们撤退。部队撤到山根,保林派出两组爆破手都先后负伤或者牺牲,喜子一看着了急,他向保林要求去炸碉堡。保林一点头,喜子拿过炸药包,在火力的掩护下象离弦的箭,向碉堡冲过去。保林和战士们紧张的看着喜子,只见他时而奋进时而卧倒,忽左忽右,曲线前进终于逼近了碉堡。喜子发现牺牲的爆破手胳膊上还抱着一包炸药,他以最快的速度把两个炸药包连在一起,随着导火线的嗤嗤声,喜子飞身卧倒,火速滚动,只听得一声巨雷般的爆炸声,他觉得身下的大地在激烈的颤抖,在炸药爆炸的闪光中,能见到鬼子在残墟内挣扎,战士们猛虎般的冲向被炸毁的碉堡!

  在二排攻打碉堡打响第一枪的前一刻,一排包围了天后宫。卧伏在草丛里的战士们见到院墙下有两个交替换着方向巡逻的哨兵,二胜带一个战士从两侧摸过去,一个哨兵听见响动刚要出声,二胜手脚利索的捂住他的嘴把他绊倒摁在地上一刀结果了性命,抬头看另一个哨兵也被战士干掉了。战士们搭人梯翻进院墙,分别踹开了大殿和东西厢房,正在酣睡的鬼子们猛然惊醒,纷纷赤着身子跳起来去墙角拿枪,一个身材高大的鬼子端起刺刀朝着一个小战士胸口狠狠刺来,小战士灵活的一闪躲过了凶狠的‘东洋刺’鬼子用力过猛脚步止不住,二胜眼精手快的冲过来用枪托向后一拨,接着飞起一脚踢倒了鬼子反过枪来把雪亮的刺刀捅进鬼子的心脏。大殿和东西厢房响彻着枪声和拼刺刀、肉搏的嘶杀声。

  住在东厢房的徐树在一排冲进来的时候猛然惊醒,他从头下抽出手枪朝着冲在前头的一个战士瞄准,被一排长一个点射打在左胸,徐树一个踉跄,手里的那半斤铁掉到地上,他扑倒在地,一步一步向前爬向他的手枪,最后他张着眼徒劳的看着离他不远处的半斤铁,死不瞑目的断了气。

  一排和后援的三排联合出击,经过一场生死搏斗,把天后宫的鬼子汉奸消灭的一干二净!

第三十一章 锔匠老憨
第三十一章锔匠老憨

  
  麦山夼的锔匠老憨从小没娘,打十七岁那年起就跟着他爹走街串巷锔碗锔盆,到他二十岁上他爹的腰直不起来了,他就自己挑着付锔匠担子走村串乡,四乡八疃都熟悉他那憨憨的嗓子和祖传的好手艺。

  老憨不老,他今年刚三十岁。

  老憨是他爹给他起的小名。老憨生的老相,加上他走街串巷风吹日晒的,那黑黑的脸上从左到右的长着些沟壑,长短深浅不一曲折多变,看起来就像一张难以破译的复杂地形图,隐匿着许多沧桑。

  每回他进一个村子沿街亮开憨嗓喊一声:“锔锅~~锔盆来!”找老地方放下挑子,不多时村里的孩子女人们就拿着破盆裂碗的围过来。

  这些年,老憨走遍了文海城里和四邻乡下的大街小巷,人们习惯了隔上个十天半月就听他那憨憨悠悠的喊声,大人孩子没有不知道老憨的。老憨挑着担子揽着活,他也习惯了这日复一日四处奔波的日子。

  一年四季,老憨天天挑着担子出去串乡,到那个村黑了天就住那个村的老熟人家里。每过十天半个月他都要赶回麦山夼,因为村南头李家二十二岁的寡妇银杏让他舍不下。

  银杏命苦,家里地少姊妹多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十八岁上进了李家门,二十岁的时候生肺痨的男人就丢下她上了黄泉路。那男人在银杏嫁进门的时候就半死不活的整天围着被窝咳着喘着,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压根就没能碰她,更没能留下一男半女。男人一死她就成了婆婆的眼中钉,咋看她咋不顺眼,三天两头骂她是丧门星,把个老实懦弱的银杏骂的天天眼泪巴碴没点动静的低着头干活。说起这婆婆也算苦命,年轻就死了男人,自己把儿子拉巴大了,没成想就这么短命找他那死鬼爹去了。

  老憨留心银杏是那天他回村揽活儿,他在街当间那棵槐树下摆好了担子,喊了声:“锔锅锔盆来!”银杏的婆婆听见喊声想要出门,又放不下手里打旋的线坠,就吩咐她从碗橱子里找出那只有裂纹的蓝花瓷碗找锔匠锔碗去。

  银杏一路走一路看那树上的画眉鸟啾啾的叫着从这枝跳到那枝头,这几年她每天被婆婆看着在家里纺线织布、搓草绳,她婆婆托人拿集上卖了换点盐,她很少有出门的机会。

  老憨正坐着块石头低着头用手嘟噜钻在一个盆上钻眼,突然听得怯怯的一声:“老憨哥,把俺这碗给锔一锔吧。”老憨抬起头眼前不由得一亮:这媳妇一身剪裁合身的蓝布裤褂,细白的鸭蛋脸上一双扑闪着长睫毛的月牙儿眼,她低垂着头眼看着地,拿着碗的手指纤细尖长,另一只手拘谨的扯着衣襟。老憨在她那鼓鼓的胸脯上扫了一眼,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这满村有名的俊人儿,年轻轻的就守寡,真是个苦命的人。

  老憨伸手去接银杏的碗,正好银杏把碗向前递,这当儿他的手无意间碰到银杏的手,银杏手一缩,蓝花碗砰的一声掉到地上摔了粉碎。听见响声,银杏心一哆嗦:“婆婆这场骂是躲不过了。”她蹲下身子拾起碗片,低着头转身向家里走。银杏转身的时候老憨见到她眼里那一闪的泪光,心里一阵难受,他知道银杏的婆婆那出了名的吝啬和泼辣性子,老憨也没心思锔碗了,他撂下手里的活,小跑着进了俊子家。

  见老憨急喘吁吁的进了院子,俊子放下手里的猪食瓢迎过去:“老憨么事这么急啊。”老憨把银杏的碗打碎的事说给俊子听,俊子叹了口气:“苦命的银杏,偏摊上个恶性子婆婆,这会儿一准骂上了,我看看去吧。”

  俊子还没走到银杏家门口,就见银杏的婆婆扯着嗓子骂的满街出来听声的女人们都摇头:“小浪胯子丧门星!昨儿烀地瓜你多烧一抱柴火,今儿你又摔碎一个碗,赶明儿你还不得把这家都败枉了!”

  俊子笑脸进了门给银杏的婆婆倒上碗水:“婶啊,消消火喝口水。”银杏婆婆骂了半天正口干舌燥,扔下手里敲着炕沿的笤帚接过碗一口气喝干了要接着骂,俊子把她搀上炕坐着:“婶啊,银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干活手脚利落不多言不多语的,邻居谁不夸你老有个懂事的好媳妇那,这也是你调教的好。”银杏的婆婆爱听好话,俊子在村里也是有威信有头有脸的人,骂的也累了,就坡下驴住了嘴给了俊子面子。

  俊子看了看低着头蹑声掉泪的银杏,转身陪着笑脸对这婆婆说:“婶,我给吉顺纳鞋垫,正愁没好花样子,来叫银杏上我家帮我画花样,画完了我送她回来你看行不?”银杏她婆婆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她又没办法堵着俊子的脸子回绝,屈着心点了头。

  银杏随着俊子出了门,走过老憨那锔匠担子的时候,她抬头看了老憨一眼,这一眼里有感激还有些说不出的东西,她猜着是老憨把俊子找去为她解围的。走在她旁边的俊子从银杏看老憨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点火花,老憨一见银杏那双泪汪汪带着哀怨的眼睛就失了神,手里的拉钻钻错了位。俊子心里一动“这两个人倒是一对同命的人。”

  银杏坐在俊子家炕上和俊子拉着呱,说起过门这几年的苦楚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又捂住嘴呜咽,俊子陪着她掉泪:“银杏,有合适的找一个再走一步吧。”银杏擦着泪拉住俊子的手:“俊子姐啊,我婆婆连门都不让我出,你看她肯放我再嫁出李家门吗?”“银杏,你年轻轻的不能就这么守一辈子啊!”银杏发呆的看着窗外“我这辈子恐怕就这苦命了。”

  打这以后,银杏和老憨心里都有了牵挂,碍着银杏她婆婆的看管,两个人有话有事都托俊子转给对方,直到第二年春上,银杏她婆婆得了瘫病起不了炕,连屎尿都得银杏伺候,她也没那力气看管和骂银杏了,银杏的耳朵这才清净了许多。老憨十天半月的回来也就半夜里从银杏那屋的窗户进屋上炕。

  俊子替这两个苦命人说合了婚事,只是碍着她婆婆的病,怕加重她的病情,不好在她眼皮子底下就办喜事,就这么拖着又过了半年。

  吉顺和保林他们转战在昆俞山和西海之间,随着抗日根据地的不断发展和巩固,抗日部队活动的地盘大了,青壮年们都积极报名参军,吉顺他们的队伍也越来越壮大。

  天傍黑了,老憨挑着锔匠担子走在山道上,他得在天黑前进山里去王家夼落脚,明天好早起揽活计。这里是靠近昆俞山北麓的石门山山口,老憨爬到山坡半腰,找了个背阴的石崖放下担子擦了把汗,抬头看看两山对立,山与山之间只有数丈宽,陡峭壁立。北面那座山的半空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岩石,象一个高耸狭窄的石拱门,一条羊肠小道从山腰穿过。南面那座山的山根与山路之间,是一条水流很急的深沟,除了眼前一道架在沟上的石条其他地方人畜无法通过。山顶云雾缭绕地势十分险要。

  看着山景歇息的老憨突然听见北山半腰“啪”的一声枪响,他急忙把担子推下道边的山沟,自己也跳进长满小杂树和两尺来高的杂草沟里躲藏着。就听见山道上一阵急骤的枪声和呐喊声,接着从山道冲上来一队装备精良的日伪军。

  这些日伪军是从离文海城四十里的柴里据点出来的,他们赶去支援开上昆俞山向抗日根据地进攻的日伪军大部队,这个山口是必经之路。老憨伏在杂草小树从里,见那山道上子弹呼啸,硝烟滚滚,迫击炮声与手榴弹声响成一片。日伪军发了疯一样地要抢占制高点,山上的抗日队伍居高临下用迫击炮、机枪制压敌人的一次次冲锋,

  刚刚带文海军分区三营充实到五旅十四团作为四营并晋升为副团长的吉顺带领四营接受这个伏击任务,战前一宣布任务,战士们摩拳擦掌十分兴奋,个个憋足了劲:来新部队的头一仗得打个漂亮的战例给其他营瞧瞧。

  眼看着山口的敌人虽然地势不利,但是他们自恃武器精良,没有撤退的意思,四营长保林用驳壳枪点射觉得不过瘾,拖过身边一个负伤的机枪手怀里的机枪猛射一阵,南山阵地上的一连长喜子抱着一挺轻机枪专瞄准带钢盔的日本鬼子开火,带着二连埋伏在山北沟峦上的二连长小豆子则一颗一颗的甩起手榴弹。

  石门山上空交相呼啸着枪林弹雨,大山回荡着接连不断的激战回响,头一回离战场这么近的老憨藏在沟里是又害怕又兴奋,他刚顺着沟帮的茅草向沟沿爬了几步,头顶的山道上悠~~的一声落下了颗手榴弹,轰的一声老憨头上身上落了一身的石子和泥土,接着又溅了一身的血,他一抬头只见不远处落着一只穿黄军裤的人大腿,白花花的骨头茬上染着猩红的血,山道上到处都是鲜血淋淋,残缺不全的尸体东一只手、西一挂肚肠的惨不忍睹,老憨一阵恶心,他急忙溜下沟沿吐的连苦胆水都出来了。

  五旅十四团四营这场战斗打的激烈,两山阵地同时火力封堵顽抗的日伪军,小鬼子架起了迫击炮向火力最猛的南山一连阵地开炮反击,一连接连有十几个战士负伤。北山的二连长小豆子火了,他习惯地扯下帽子朝地下一摔:“集中火力消灭敌人的迫击炮手!把他娘的熊炮给我炸哑巴!”

  小豆子话音刚落,几个机枪手就分别弯腰小跑着在阵地上找好了各自的射击角度,山道上的鬼子炮手被一阵急风骤雨式的机关枪扫射个干净!那迫击炮顿时没了声响,吉顺一看冲锋的时机到了,他向司号员一挥手,司号员小赵跳起来吹响了冲锋号!南北两山阵地的战士们跳出掩体,呼喊着向山下冲过去,

  冲下北山的二连被那道深沟挡住,一次只能从石条上过去一人被迫放慢了冲锋速度,喜子只得安排火力隔着深沟支援二连。一连猛虎下山般地冲进敌群,双方的喊杀声、枪声混合汇成了激越的声音在空旷的山中飘荡。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四营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战士们收拾武器打扫战场。就在四营整队要撤离的时候,一个战士喊了声:“举起手来!你是什么人?”一个营的人全顺着小战士枪指的方向看过去。

  道边的沟沿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个浑身泥土、头上沾着碎草看不清模样的人,他从地上拾起一付锔匠担子放到自己肩上,向前迈了一步又踉跄着后退几步,那身蓝布衣裳沾着一块块大片的血迹,整个人最显眼的是满是泥土的脸上那双大眼里的眼白。保林喊了一声:“老憨!你怎么上这儿来了!咋这个模样啊!”老憨挑着担子慢慢的转过身,他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保林,喃喃的说;“我杀人了。”“你杀了谁?”老憨直着眼神用手指了一下道边的沟里。喜子趴到沟边上一看,草丛里躺着一个鬼子的尸体,他的脑袋被砸的没了模样!喜子回头给了老憨胸脯一拳:“老憨!行啊!干掉一个小鬼子!”战士们一听都围过来探头看。

  老憨挨了喜子一拳有些清醒了,他放下担子抓住喜子的肩膀一边摇晃着一边硬着牙帮不喘气地说着:“喜子!我杀了一个小日本!你们打仗那枪子不认人那!我躲这沟里不敢抬头,心里正哆嗦着,这鬼子腿上挨了枪子滚了下来,正好躺在我的身边。他看我,我看他。我一想,他要一喊招来鬼子我的命就没了,幸亏他身上没有枪,我硬着头皮壮着胆子摸起一块大石头朝着他头砸过去,一石头把他的头砸瘪了,我怕他没死,接着又给了他几石头!看我溅这一身血!”

  吉顺大笑着用袖子给老憨擦了一下脸:“老憨!真是咱麦山夼的汉子!”保林让一个战士挑起老憨的挑子:“老憨,空手灭了一个小日本那!走!跟咱回部队弄口老烧庆祝庆祝!”老憨这才反过神来:“妈的!老子也杀了一个东洋鬼子!等回麦山夼说给银杏听她不知怎么夸俺那!”腿也好使了,牙帮也不硬了,得意的跟上部队进山回根据地歇息去了。

  战斗的硝烟还在战场上空缭绕着,它慢慢的变成了一抹轻纱,天空一片蔚蓝,那轻纱又束成一条条乳白色的缎带,它围着石门山顶转着,那石门就象在这条缎带上飘动似的,远远看去满山遍野的黑松、刺槐和千百种杂树起伏摇摆,松涛阵阵,昆俞山和石门山奇峰峭壁雄伟壮观。

第三十二章 戚家班
第三十一章戚家班

  
  年三十,家家户户摆碗祭祖敬天地。秋叶妈找出老辈子留下的香炉放到正屋桌子上,点上香,回身用萝卜丝在碗里垫了底,上头放了几块肉和菠菜,和几个饽饽一起供在祖宗的神主牌前。今年喜子没回来过年,家里没个男人拜祖宗,所有的老规矩都免了,显得有些冷清。

  俊子见玉风她哥和嫂子在城里做生意没回来,怕玉风一个人孤单,就把她接到家里一起吃年夜饭。

  掀开蒸饽饽的大锅,灶间升腾着热气,俊子在朦胧的水气中用手快速的把一个个烫手的大饽饽拾进柳条笸箩端上炕。四岁的雨平爬上小炕桌抓起一个饽饽抱着刚要啃,小手被烫的一抖擞饽饽掉到炕上打了个滚。雨平张开小嘴哇哇的哭,在院子里侍弄牲口的老栓急急的进了屋,抱起外孙子又拍又哄,他转过头埋怨俊子:“这么烫手的饽饽就急着端炕上,看把雨平烫着了。”俊子对帮着忙活的玉风悄悄一伸舌头,两个人低低的笑着不敢出声。

  吃罢了这顿外头是白面里头是黑黑的地瓜面的饽饽饭,玉风趁着月亮地回家去了,老栓也早早到西炕上睡下了。俊子搂着小雨平躺在蒸饽饽烧的滚热的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吉顺大半年没回家了,听说是带着部队天天东战西征的不得闲,俊子又挂念又担心。

  多少人家不团圆的年三十深夜,麦山夼的人们守完岁都进入了梦乡。俊子听着山上不时传来的貔子叫声拍着小雨平也慢慢睡着了。她不知道此刻在离这里三十里的山外墩前村、她的娘家村里发生了一件让人们扼腕叹息的事情。

  今年老天爷给脸,风调雨顺,庄稼收成好过往年,墩前村的村长也是当地有名的财主周仰海放出去的土地和高利贷收回的租子和利息都不少,他老娘今年大年夜过六十大寿,这个四乡有名的孝子头十天就进了城,和在文海做粮栈生意的兄弟周仰江商量着请个戏班子三十这夜来村搭台唱一场大戏。

  周仰江和他哥对着脸抽着水烟坐在后柜客屋拉呱:“哥,请戏班子唱戏咱妈可是乐意,她年轻的时候就爱看戏,只是眼下这兵荒马乱的唱戏,恐怕炮楼上的鬼子下来生事。”周仰海不以为然的呼噜了几下水烟:“老二你是越做生意胆子越小,那日本人在咱村建炮楼半年了,他们抢的是别处的牲畜和粮食,咱家里这不一直平安无事吗。再说我月月按时交征粮,他们这点面子还是会给你哥的。再说了,大年三十的,他们就不过年?”

  “那好吧,哥,我去请城里有名的戚家班,这班子的头牌坤角小红铃唱的那‘拾玉镯’可是四乡有名,只是要请她下乡这钱可不少。”“咱老娘六十大寿,这回咱哥俩不疼钱吧,热闹热闹的也让老人家高兴高兴。”“哥,钱从我这柜上支吧,你那份钱等年底从你的股金上扣。”周仰海笑了笑:“也好。”

  年三十傍晚,周家早早开完了寿宴,帮工们忙活着往戏台前头放八仙桌和太师椅子,上茶水、花生瓜子,天刚擦黑周老太太就在儿孙们的簇拥下在太师椅上落了坐。年三十唱半宿大戏是这一带的老习惯了,只是打从日本人进了胶东,这个世道就不太平,这几年乡亲们看戏的机会少多了。周家请来戏班子的消息早在头几天就传遍了周围乡里,这一夜,大人孩子吃过夜饭,就赶着来看城里来的名角唱戏。

  开戏锣一敲响,先上来俩串场的唱了几个折子戏,这一男一女两个连唱带念白在戏台上把那祝寿的词儿唱的悦耳喜庆。虽是俩开场的配角,乡下人厚道,每唱几句那台下就喝彩声不断,周老太太一高兴吩咐一声:“赏!”就见一个家人端着一个红漆木盘走到台前一扬手,扔上几块大洋,台上的两人忙着万福作揖谢赏,台下又一阵喝彩,这回自然是为老寿星的慷慨叫好。

  接下来小红铃出了场,20岁的小红铃六岁起跟着她爹学戏,十三岁第一次登台唱的是‘贵妃醉酒’和‘穆桂英挂帅’,这个未成年的女娃一出场竟把那后宫嫔妃受宠的得意和一夜盼君未遂心的失意宣泄的娇柔万态如泣如诉,那一番唱念做打、柔软似水的身段看得老戏迷们如痴如呆,惊叹不已。她那还略带童音宛如行云流水的唱腔尽显了嫔妃满腔的哀怨和惆怅。被她爹逼着盯香火练了多年的眼神扮杨贵妃则妩媚动人勾人魂魄,扮穆桂英则神采奕奕英气勃勃威镇四方,流连全场的眼神使台下每一个看戏的人都觉得她看的就是你,那柔软婉转的嗓音听着如同品了上好的酒一般的沉醉。这第一次亮相就让戏迷们津津乐道交口称赞,她十四岁上就红遍了文海城。

  曾经去周仰江的招待宴席唱了几回堂会,小红铃和周家也算老相识了,因此今晚她格外卖力气。这出‘拾玉镯’一开场,小红铃扮演的少女孙玉娇一出场的开门、出门、赶鸡追鸡那活泛逼真的身段,拾到书生傅朋故意丢下的玉镯后那少女的羞涩和思春的心思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台下的人们一阵阵的喝彩,笑声掌声此起彼落,墩前村和四乡赶来看戏的人们好久没这么开怀的笑过了。周老太太也喜的合不拢嘴。

  大伙正看得高兴,突然台下一阵嘈杂,人群被分出一条直通戏台的道,周仰海兄弟俩急忙起身,一个汉奸过来狐假虎威的吆喝着:“快给皇军让坐!”原来是炮楼的鬼子在几个汉奸的陪伴下喝的醉醺醺冲到了台下。周家兄弟赶紧让出几把太师椅子,安顿鬼子坐下,周老太太一看心里害怕,没了看戏的兴致,周家兄弟俩只好打发帮工和老妈子搀扶着送老太太回家。台下看戏的人们一看不好,慢慢后退着回家的不少,这弟兄俩忐忑不安的陪着鬼子汉奸继续看戏。

  小红铃在台上一看来了醉醺醺日本鬼子,心里很是害怕,唱腔不由得带了颤音,那鬼子汉奸醉的东倒西歪吆五吆六,那里静的下来听戏。几双淫亵的眼睛倒是紧盯着小红铃的身材看着,活象要生吃了她。好歹把戏唱完了,戏班戚老板舒了口气吩咐大家赶紧收拾戏服道具戏箱,连夜回城。

  那知道鬼子冲上了后台,他们拉住了还没来得急卸妆的小红铃,不分由说抱住了浑身上下乱摸猛亲,小红铃她爹戚老板急忙拉着赶过来的周家兄弟:“周老板,救救我闺女!”周家兄弟陪着笑拿着几封大洋送到几个汉奸跟前:“几位老总在皇军面前求个情,这小红铃老板好歹也是文海城里有名的角儿,日本宪兵队的皇军们也常看她的戏。”一个汉奸把那大洋一把抓过来:“什么他妈的名角,一个戏子罢了,皇军要她陪陪那是给她面子!”

  几个鬼子拉着小红铃下了戏台,一个鬼子把她扛到肩上就往炮楼跑,戏班子的人们一看都急了,一齐围了上来!几个汉奸掏出枪对着人群吆喝:“谁他妈敢过来老子要他的命!”戚老板手里拿着把刀咬牙切齿地喊:“你们还是不是人那!把我闺女放回来!”“老头,别他妈做梦了,皇军要做的事谁挡的住?你闺女有那福气陪皇军玩玩,别他妈不识抬举。”

  戚老板眼看着闺女被鬼子扛着快进炮楼了,他上前抓住一个汉奸抡起刀要砍,一旁的一个日寇举枪朝着他后背就是一枪,戚老板举到头顶的刀哐啷一声掉到地上,那血流水一样的滴到了刀上,他顿时睁着双眼绝了气!听见枪声的小红铃挣扎着回过头看见她爹倒在地上,她声嘶力竭的喊了声:“爹呀!师叔师兄快救我爹!”她不知道她爹已经断了气。

  戏班的老师叔戚其看这情景知道救不了小红铃了,再上去抢人也无济于事,他流着老泪拦住了戏班的人们:“没人性的鬼子汉奸枪子儿不认人,大伙救不回小红铃反而会送命,周掌柜,您二位认识人多,快想法子救救那闺女吧!”周家兄弟对望了一眼,老二周仰江沉思了一会,对戚师叔说:“大伙先把戚老板抬到村南土地庙停放着,我马上走,赶在天亮开城门的时候进城托托人看能把红老板救出来不能。”戚师叔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现在是半夜,赶天亮什么都晚了,只求保住那闺女的命吧!”

  天刚露鱼肚白,周仰江就赶进了城,他带着100块大洋进了商会副会长戚务芒的家门。戚会长一听是文海城名角小红铃出了事,而且她还是戚姓家族的人,就马上找到会长要求商会出面救人,等到疏通好日本宪兵队的关系,那墩前炮楼的鬼子接到放人命令,开了炮楼门把被折腾的奄奄一息的小红铃扔出门外已经是大年初一天晌午的事了。

  村南土地庙里,戚家班老老少少二十几口子围着戚老板的尸首跪着流泪,戏班子里基本都是戚姓人,算是戚家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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