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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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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楚易仰头大笑,罢罢,反正鬼门关都解散了,他无官无职,也不用担着那么多劳什子秘密,说道:“你季左使季总管已亡的夫人身上就有,你说谁能有?”说完便走出房门。
  那丫环是某门人的妻子!虞墨遥遥头,复杂啊复杂啊…不管别人的事,自己这边该怎么办呢,如果只是想得到这个女人,还更容易一点……虞墨的双手慢慢握紧成拳,嘴唇紧抿,眼中出现悲痛但是立刻就被恨意所取代,他,只是想学习精妙的步法,对这个女人恭敬尊重没有任何不礼的行为,为了怕她难做,甚至听从她不摘下这可恶的帽,但是,她却唤起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最耻辱最最伤痛最最不堪的回忆,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盖下,每一想起,心脏就像是被屠夫的钩子先慢慢勾出一个缺角,再慢慢拉出粘连的皮,最后才一刀捅进去,勾出心脏。
  “咳”猛地一冲,一口鲜血喷在眼前的黑帘上,红红的映着虞墨的眼。
   
  虞墨没来飞燕轩的这几天,原本巴不得他早走早好的吴可反倒心情不安了。
  总觉得不是好事啊,她心里想,走进浴池中,进入热气腾腾的浴水里。天气渐渐变热,不像天寒时候稍微拖长时间跳舞,手腕脚腕就会酸疼了。吴可扭了扭腕子,舒展开身子。再过几天,礼部尚书的生辰请帖便会送来了吧,听说这次外来的使者也会参加,看来要为文智多准备点银子才行。
  谁知三五天过去,吴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人送请帖来,加上前阵子出了那好些事情,她还特地交待过许文智最近少来这儿,也不要托人带信件什么,所以眼见生辰之日越来越近,心中不好的感觉就越来越浓。参加这种宴会只是拉拢权势的一些手段,这些道貌岸然的有名望的大人们看到“自诩清高”的艳丽女子对自己如此推崇,自然心里会很欢喜了。当初许文智能进秘书省,不就是靠他向礼部尚书推荐了自己,尚书一高兴,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的结果吗?一个状元算不得什么,七品芝麻官儿,什么事也做不了。做不了大官儿,就进不了皇宫,那又怎能安排出皇上与文惠的巧遇呢?哪个朝代的官场是真正纯洁的,没有啊。为了让文惠当上贵妃,皇上身边的太监、大臣,守夜翻牌儿的,宫里画像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都的打理打理,少说也有十几万两下去了吧,现在一切似乎都上了轨道,只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就好啊。
  一直到礼部尚书生辰的前一天,吴可才得到消息,原来包括宰相在内的几位官员都力荐外族的歌舞助兴,于是今天就没有邀请她。
  这是偶然,还是……吴可总不由自主地把这件事跟虞墨联系在一起,可他的关系有那么大吗?这个男人最后几天,看似不计前嫌的跟她学习,可他一直在等,直到张居宪被撤,他才消失。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色满天下的色鬼已经知道了她背后有人,但并不知道是谁;说明他对家人的确有不愉快的回忆;也说明,尽管自己非常不愿意这么想,她选错了方法,把他给惹毛了。
  没受邀去参加生辰宴会,也许只是个开始,吴可的眉头轻轻攒起,什么时候,她才能脱离这个华丽的牢笼。自由…她还要等多久。



  吴可一连三天没有练舞。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坐在窗前;太阳落下的时候,她还是坐在那儿。
  许文智来的时候,就是看到她这个样子,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一身洁白的衬衣拖曳到地上,映在阳光下的部分像是被染上了收获时橘子的颜色,澄里泛红;一头青丝未加冠束,散在椅背上,像被浓墨泼洒上的上好丝绸;镶有铃铛的小鞋被踢在一旁,光洁的脚丫子随意的伸在地板上。
  吴可回头,未系紧的衬衣下露出淡青色的肚兜,冲许文智微微一笑:“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 
  许文智怔仲了一下,没有说话,吴可以为他在等她猜,其实他是为刚刚那一笑而震撼不已。他为她做事,不仅因为她是他的恩人,更是因为,他爱她。但是,这样一个不论外表或是心灵都美丽丰富到不可言喻的女人,他…只愿在旁静静的守护着,不敢奢求,对她的敬重甚至时时让他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亵渎到她的高贵的。
  “你是不是没有被派去监工黄河流域的水利工程?”少顷,吴可轻轻的说,仍然坐在椅子上。
  许文智又愣了一下,佩服之情立刻取代儿女私情,说:“正是。姑娘如何得知?”
  坐在窗前的背影开口:“不是说了嘛,我是猜的……这几天我一直有种感觉,觉得好似坐在云端,飘飘然,感觉它要掉下来了吧,它还是稳稳的托着我漂浮。你说…我会不会头发花白了还坐在这里?” 
  今天的姑娘好奇怪!平时她不会说这么丧气的认命的话啊!正在许文智斟酌如何开口时,又听吴可说:“来,你说说看,是谁抵制你去监管水利工程?”
  许文智说:“都水台薛使者,工部尚书李大人,中书令冯大人,还有宰相郭大人态度不太明确。” 
  “都是大官儿呢……”吴可的声音极低,然后就没了声音。
  许文智等了好久,都没见吴可出声,只得试探的说:“可要打点找人游说一下?”
  吴可还是没有说话。
  “姑娘?”许文智也放轻声音,以为她睡着了。
  “嗯,”吴可开口,“不用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不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仕途四年,虽然没有做过大奸大恶之事,但是多少贿赂过些许官员,最近稍微收敛点吧。”
  许文智点点头应声说是,他也觉得最近神经有点紧绷,像暴风雨前的平静似的。
  “都水台薛使者,工部尚书李大人,中书令冯大人,宰相郭大人……”吴可口中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名字,突然咯咯咯笑起来,许文智虽然看不见她神貌,但是眼前却仍是浮现出她灿烂的晶眸。
  “薛使者的堂弟,李大人的小妾,冯大人的一个得意门生,郭大人的夫人…”停顿了一下,声音爽朗,“要么是娇美如花的美人,要么是硬朗俊秀的公子啊!”
  许文智脑海中的片片云团被这句话撩拨开了一角:“姑娘的意思是?”
  吴可把脚缩到拖长到地的衣衫里:“他也算是春花儿满天下了……你最近无事,继续去查虞墨,查查他到底是为什么被逐出家门,从家谱里删掉的,我要知道得更详细一点,为什么他是张家的人却姓虞。” 
  许文智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有句话从前就一直想提醒你…这虞墨到底是‘鬼门关’的人,我们还是少惹为妙的好啊……”
  吴可点点头,无奈的说:“是啊是啊……可惜已经惹上了…而且,我们惹上的大人物还算少吗……只是,”苦笑了一下,“倘若功败垂成,连累你和文惠,虽然当初就想好最坏的打算了,但是今天看来,这打算也许会更坏一点。”
  “姑娘怎么这么说,我们三人当年不是说好了,姑娘帮助我们,我们帮助姑娘,任何后果都认了,姑娘早已帮我们达到目标,反倒是我们兄妹二人心中有愧了。”
  “是啊是啊…话是这么说,但是与你们交情渐深,倒也舍不得起来。”
  许文智一听这话,一抹眼泪梗在眼眶,感动得说不出话,她居然会说舍不得自己!
  “还有一件事,再过四个月是皇上的寿辰,你先不要着急准备礼物,倘若三皇子问你意见,你也先不要作答。” 
  “可是听说五皇子已经在到处打听珍奇异宝了,如果我们不快点准备恐怕……”
  “不急…不急……我们以前都先发制人,这次慢慢来,以静制动,如果五皇子有主意了,再来告诉我。” 
  许文智走后,吴可动了动身子,想站起来,却是双脚一酸,差点跌到,扶住椅子,弯腰下去,揉着脚踝,眼神转深,她不能失败,怎么忘了,如果她失败,可不单单只是自己、文智、文惠的事情,这整个“春满楼”都是个赌注。
   
  “公子最近为何如此清闲,竟然能在三贤院住上这么久?”
  “清闲点不好么,以前你不是总抱怨我不能长久呆下来,与你对赋吟诗么。”虞墨落下一子,笑笑。 
  “公子与许大人有冤仇吗,为何如此排挤他?”
  “算是也不算是……不过,看来你老师对你很是看中啊,几句话就能让他改变奏折,看来他希望以后让你继承中书令的位子啊。”
  “哎……我倒不喜欢做什么位子,官场如战场,我不适合打仗,我只想在三贤院下下棋,作作画,有口饭吃,也就够了。”
  “从来没听说三贤院的人能一辈子呆在象牙塔里的……你怕是会跟着老师了。”
  “那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准备礼物啊。”
  “怎么有股子阴谋的味道?”
  “你上次说,许文智比较向着三皇子,希望皇上能立他为太子?”
  “不错,但是皇上喜欢五皇子,本来么,五皇子生性活泼,讨人喜欢,也知书达理,看见他的人都会喜欢他,只不过不是皇后所生;三皇子虽是皇后所生,但是不爱说话,不太容易亲近,只比五皇子大二岁,却像个三十多岁的人。”
  “那你觉得谁做太子合适?”
  “……如果没有你,我还是中意三皇子的,他虽待人冷淡,做事却扎实,而且名分也稳定。”
  “什么叫如果没有我?”
  “难道公子的意思不是要我暗中帮助五皇子么?”
  哈哈大笑:“好好,果然是我知己……对,我希望你帮助五皇子,最好,能带上你是师傅的力量,中书令啊,一品大员啊。”
  “在加上宰相,公子的后盾还真是强呢。”
  “宰相……不能太指望,他对他夫人虽是百般宠爱,却也不是言听计从的,这次虽然他没有反对不让许文智管水利工程,但是也没有明白的站出来抵制。”
  抽掉一颗白子:“那公子的下一步是?”
  “五皇子不是贪图美色之徒,平时不喜欢声乐舞蹈之乐,不如你就带他开开眼界,让他见识一下全国最美的舞蹈吧。”
   
  换好衣服,吴可又按了下眼角,眼皮总是跳,会有什么事发生么……
  “叮铃叮铃”众人渐渐听到一连串清脆的铃铛声。吴可入场,轻抬眼眸,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中,两位少年稍显突出。一位俊颜清朗,一位姿态雍容。缓缓抬起手臂,旋起玉足,再次飘去一眼,确定并没见过二人。 
  舞毕回屋,卸去妆容,忽的眼神一闪,将手中的头簪放下,转身朝向窗边,果是那数日未见的身影。 
  虞墨立在窗前,见吴可回头望他,这女人的耳里还是这么好。
  吴可站起身,嘴角含笑,两人就隔着一层黑纱互望着。
  她为什么要对自己露出那么单纯的笑,好似…好似欣慰的如释重负一般?虞墨心中有一些慌乱,觉得这个还有半边高髻未拆,身着华服的女人并不是站在几丈以外,而是站在他面前,不,甚至是站在黑纱里,咫尺之间,冲他笑着,像那周幽王的褒姒烽火一笑……别开眼,忙从身后拉出一人。
  吴可挑了挑眉,怪不得刚才就觉着有一股味儿,似药似香,似淡似浓,原来还有个人啊。
  虞墨说:“是他要找你。”
  吴可的目光移到旁边,此人脸色略有苍白,背还有些驼,虽然虞墨戴着面纱,但是两人一起站着,还是显得这位浑身药香的俊秀男子病恹恹的,像是久病未愈。
  “是饿死鬼吗?”
  饿死鬼诧异了一下,看看虞墨,这女人好聪明!点点头:“正是在下。”
  吴可等着他继续说,她虽猜到了他的身份,却猜不到他的来意。
  “姑娘身边有一丫环,曾于两月前救过姑娘,后来与好色鬼打斗,姑娘可有印象?”
  原来是指一直潜伏在暗处的那个女子啊,怎么,她是鬼门关的人?
  答道:“当然记得。”
  “不知她后来找过姑娘么,或是姑娘知道她在哪儿么?”像是落水之人抓住浮木一样,饿死鬼焦急起来,有点语无伦次的瞎问了。
  吴可笑道:“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有她在身边,又怎会知道她在哪儿呢。她也没有再来过。”事实上,她还以为那女子已经死在好色鬼手上了。说完便觉得有一到炙热的目光直盯过来,像在问:你是真的不知道有这个人么。吴可硬是挺了脊梁,不让自己回避这道目光。
  “哎……你那日怎么不问问呢……哎哎。”饿死鬼埋怨道,背更驼了,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年,像个老头儿了。然后瞟了瞟吴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姑娘可觉得体虚身轻,手脚经常无力?” 
  吴可愣了一下,早就听说饿死鬼精通使毒,但同时也是个神医,本想矢口否认,但转口说:“我自幼身体不好,不碍事的。”
  饿死鬼又看看她,继续问:“姑娘手脚会酸疼吗?”
  吴可笑笑,应对道:“跳舞之人么,正常的。”
  饿死鬼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吴可强作笑容,不动声色地将手腕掩入袖中。
  饿死鬼抿抿唇,说道:“那就不到打扰姑娘了,告辞。”
  “告辞了。”虞墨也拱拱手。
  “慢着!”吴可出声止住他的脚步,叮叮当当踱到他面前,离黑纱很近的地方,近到一个人开口说话,就会吹拂起沙帘的地步。
  “这纱倒也不厚,”吴可轻巧的笑道,“我似乎能看清公子了呢。”
  虞墨脸色僵了僵,还是泄露了他眼中的一抹慌乱,“看清”…是指容貌,还是…她已经知道自己过去的事,自己那卑贱的出身,那耻辱的童年…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
  “告辞了。”虞墨转身离开。
  市郊野外长亭。两个男子,一个戴着长长的纱帽,一个微微驼着背。
  “你接下到哪儿?”
  “到处找找吧。”
  “多保重。” 
  “你也是,”饿死鬼顿了顿,说,“你和那舞妓是什么关系?”
  “你今天看出她有什么毛病?”虞墨不答反问。
  “她那屋子可精巧了,采用北方上好的原木,处地清幽,冬暖夏凉。”
  “她每月收入上万两,有的是钱造好屋子。”
  “她脚上那铃铛你可瞧见了?声音灵动悦耳,那可是深海磁石所做,我有幸得到一块放在珍贵药材中以保持它们的药性。此石对舒缓经脉有很好的疗效,可以减轻酸疼。”
  虞墨静静的听着,问道:“所以?”
  “她面呈阳火,但身呈阴虚,显是脉络不通,畏寒畏热,手脚无力且经常酸疼,我看可不像她所述是什么天生而来。可惜啊,我没有把到脉……”
  “我把过了。”虞墨沉声说。
  “是什么脉象?”
  “我又不懂你们什么医学上的讲究,只是她没有武功,脉象有点奇怪,又不太像寻常百姓的。”难道她有什么隐疾?
  “你在她那学‘回雪游龙’,可是一路学下?”
  “不是,里面有很多她夹杂的舞步,我每学一回,就要回去把舞步和‘回雪游龙’的步子分离开来。” 
  “你下次,全部用‘回雪游龙’的步子跳一曲给她看,让她学,倘若她学会了,那就是天生体弱;倘若她无法跳完……”
  “是什么?” 
  “筋脉尽断,手筋脚筋全被挑断,武功尽废。”



  第二天虞墨出现在飞燕轩时,吴可有些惊讶,怎么又来了,这次是什么事?
  “今天又有人找我么?”她笑道。
  虞墨答道:“不,今天是来谢师的。”
  吴可讶然,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就见虞墨甩开衣袖,拉开舞步。吴可的眼睛慢慢睁大,嘴巴惊讶的略微张开,不敢置信的看着房间里那个男人竟然翩翩起舞开来,而且,竟然舞的非常好看!初时极慢,繁姿步摇,低回莲破浪,凌乱雪风;渐渐身形变快,按舞华茵,促遍凉州,罗袜未生尘。虽无丝竹配乐,却也叫观赏的人心驰神荡,目不转睛。虞墨未摘帽,黑纱及肥宽的衣袍随舞起的风飘乎婉转,挥洒映衬,既不缺少女子的优软绵态,也不乏男子的潇洒俊逸。
  带他缓住身形,吴可好一会才回过神儿,抿上嘴唇,润润嗓子,找回声音:“你这是……”
  “可好看?”虞墨朝她走来。
  “嗯,”吴可点点头,惨然一笑,“比我这个师傅跳得好看多了。”
  今天虞墨跳的全部是“回雪游龙”,只不过他将左脚右脚的步子换了个个儿,吴可未接触纯正完整的武功多年,自然是看不出了。
  虞墨笑说:“你来试试看。”
  “啊?我不……”吴可还没说完,就被虞墨拉起一只手,转了一圈,腰也被他托着,随着他舞动起来。 
  “左脚点,右脚…对……”虞墨轻轻诱哄着她,带着她一步一步。
  吴可刚刚才能正常思考,现在又被虞墨牵着带着旋来转去。他身上毫不犹豫的强势又温柔的男性气息环绕着她;他那长长的黑纱时不时抹过她的脸庞,撩拨着她沉寂冷静的心;偶尔从中传来的低哑男音与他的呼吸一起挑逗着她敏感的耳垂。不能跳了,不能再跳了!她晕晕乎乎的想,却仍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步子。的 
  越来越快,她的黑发与他的纱一起飞扬在两人之间,整个人似乎要飘起来,吴可愈加的沉溺,这种感觉越来越熟悉,好像是姐姐回来了,好像是姐姐的手牵着她的手;越来越快,吴可的呼吸渐渐不稳,似乎已经快跟不上了,但是她背后的那双臂膀仍然坚定有力的拉着她,脚蹭着她的脚,带着她踏出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步子;越来越快,吴可隐隐的感觉到什么,但是思绪如同她的的步子一样,快的仿佛掉进一个漩涡,什么都抓不住。
  虞墨感觉吴可的手抓得越来越紧,脚步越来越不稳,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真的是那样吗…真的快不行了吗…他一方面加快步伐,一方面又隐隐的希望她能顺利地跳到最后。
  疼……吴可觉得手和脚,那四个点开始像有火在烧,开始如蜡烛点燃,一下子就蔓延成熊熊大火,等她意识到不对时,她已经低叫一声,瘫软在身后的虞墨怀里。
  血气攻心,郁气闷结,吴可这才明白虞墨的意图。
  虞墨立刻握起她的手腕,想向她的体内注入真气,安抚其中的躁动。谁知吴可手一抬,一把掀掉他的帽子,黑纱飘闪,一瞬间,吴可没有注意到他那过于美丽的容颜,她的眼里只反射到对方眼中所闪烁的同情和怜悯。
  虞墨愣住了,待他反应过来,吴可已经推开他,脚步不稳的走开,沉声喊道:“收起你的同情!你这是做什么?又想拿我这个弱点来做文章?”
  虞墨面对这样情绪化的吴可突然不知所措,他想拿她被挑断手筋脚筋做文章吗?照理说应该是这样吧,但是之前他从来没有这样想,他只是想搞清楚饿死鬼最后留下的猜测对不对,他想了解在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是谁干的?”他问道,语气中含着两人都没有察觉的悲伤和心疼。
  吴可背对着他闭上眼睛,手掌移至心窝处,然后颤颤的放开,仿佛心口被刺了一刀。
  “与你何干!”吴可红着眼睛转过身来,全然不见平日的娇柔与精明,“你现在是怎样,想方设法搬倒我,只因为我那日让你看见了你最不愿见到的家人?!可笑可笑至极!怎么,你也希望我因过去而痛苦么,是的,我被人废了武功,挑断手筋脚筋是痛苦,但是,却不及你的万分之一!”吴可越说越激动,理智丧失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突然僵硬的神色,以及随着她不断往下说猝然退去血色后的苍白。
  “你儿时因为你那妖精似的脸庞而受尽污辱排斥,我的痛苦岂能与你相比,你的脸生得与家族人完全不相像,任谁看了都像私生子!于是他们连让你姓‘张’都不肯,最后更干脆把你的名字从家谱上划掉,你……” 
  “别说了!”虞墨大喝一声,因为用力过大,声音显得嘶哑恐怖,也让吴可从报复的张狂中清醒过来,她恍恍惚惚的望着虞墨,望着那头一次清晰的面孔,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楚,恍恍惚惚,她记不起来刚刚自己说了些什么,头脑晕晕涨涨。
  虞墨握紧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但是耳边却不停的响着记忆深处被尘封多年的粗狂猥琐的淫秽的笑声话语声。
  “真是漂亮啊……真漂亮啊……”那耻辱的令人作呕的油头大耳的脸……
  虞墨转身一跃,疾速飞走在灰墙红瓦上。
  “还好……还好你不是我儿子…多好啊……”油腻腻的手颤颤的伸过来……
  虞墨只觉心中瘀气,刚想放声大喊,一开口,却是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一连几个晚上吴可都睡得极度不踏实,幸好最近皇上寿辰将近,前来拜访的官员商贾少了许多,她也不用特别的强作欢笑。
  手脚已经不酸不疼,恢复正常了,可是她的心却……第一天,她安慰自己说,是他惹她在先,他来说出姐姐是“游龙仙子”,他来拜师学艺,他让张居宪被撤了官,他让许文智没机会邀功,他探出自己手筋脚筋全断的过去,所以,自己也说出他的过去算扯平;第二天,她望着他常站着练舞的地方,想到,自己说他的话有很大一部分是编造的,自己其实不知道他是不是私生子,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被逐出家门;第三天,她站在窗前,下意识的搜寻期盼着那个灰衣黑帽的身影,愧疚之感终于诚实的油然而升,自己当时羞辱他的话让她无地自容,如果有机会,她想,如果,他还愿意来……
  “姑娘,许大人到了。”门外响起丫环通报的声音。
  吴可回过神:“请他进来。”
  许文智一进来,看到吴可的脸色大吃一惊:“姑娘,怎么几天不见,憔悴这么多?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没吃好?最近天气渐渐转热,改明儿我把文惠给我的几包御赐菊花茶拿来给姑娘。”
  “不,不用了,”吴可无力的笑笑,摆摆手,给许文智砌了杯茶,“不碍事的,休息一阵变好。你有什么消息么?”
  “嗯,”许文智说,“张家的老仆人都换了,找的到的也都说得与上次那位誊写家谱的人说此差不多,最后还是找到专门给虞墨的母亲虞氏烧饭的厨娘,给了她一大笔钱,她才肯说出当年之事。”
  “虞氏……原来他随的是母性……”吴可喃喃说道。
  “虞氏是张家老爷第四个老婆,张老年当年也是宗正,后来传给了张居宪。因为当时很宠虞氏,她怀孕的时候就特地拨给她单独的炉灶。”
  吴可点点头,等着下文。
  “这张老爷是个好色之徒,不光妻妾成群,还养了许多个娈童,供自己消遣玩乐。后来虞氏生下一男孩,但随着他渐渐成长,秀美的面容与其他兄弟姐妹都不相同,后来张老爷才发现,原来这是虞氏和他内下一个娈童所生,勃然大怒……”发现吴可的身子有些颤抖,脸色惨白,关心的问道,“姑娘,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你继续说。”吴可艰难的开口。
  “他每天鞭打虞氏和那个男子,之后还让他们一方目睹另一方与自己交欢,直至虞墨是四、五岁时,容貌越发的俊美,张老爷又起了好色之心,将虞墨带入内室,想强行与他……后来虞氏和那男子赶到,拼死拦住张老爷,虞墨才得以逃出。后来虞氏和男子终被张家人害死,知道此事的人也都被…只这个厨娘平日就不多嘴,人也还算聪明,一问三不知,终究只是被辞掉了事。”说完之见吴可的肌肤已经向快透明了般没了一点血色,忙问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吴可摇摇头,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想到自己那日说的话——“你儿时因为你那妖精似的脸庞而受尽污辱排斥,你的脸生得与家族人完全不相像,任谁看了都像私生子!于是他们连让你姓‘张’都不肯,最后更干脆把你的名字从家谱上划掉”——脑子里回荡着许文智的话:“这是虞氏和他内下一个娈童所生……张老爷又起了好色之心,将虞墨带入内室……”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许文智只当她是身子不好,又听到这么不尽人道的事情,“好,那文智过几天再来。”
  “吱嘎”木门开了又关上,屋里重新恢复了宁静。吴可闭上眼,良久,眼角湿润。




  吴可以为,按照虞墨的路子,接下来肯定是要与自己对立了,不论是许文智的朝堂上,还是自己的舞场上,可能都会有突然性的不顺,哪知道,半个月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有时候休息凭栏远眺,吴可都朦胧着恍惚,那天的争吵,难道是并不存在的,其实是一个梦境而自己把它当真了?但是他带着自己跳舞的触感还残存在她的手臂上,他耳边的低语,他最后苍白的脸色,以及自己最后那针凿似的一字一句,都清晰而沉重的烙在自己心里。唯一不记得的反而是他那张艳绝天下,让女人们和男人们如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的脸,她不记得了,她越是回想,越是觉得那面纱的背后,其实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却满盈着悲伤、痛苦和愤怒,他的人走了,留下这眼睛的幻象,日日伴着她,夜里出现在她的梦中,白天又像无影的图藤一样缠在她的周身。
  所以当许文智带着一个消息过来的时候,吴可禁不住怔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皇后今天和众妃嫔喝茶的时候,问起有没人听说过京城里有舞妓飞燕,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吴可头一次,聪明的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皇后?”
  “是的,”许文智没看出吴克的反常,“我私下里查了查,昨天宰相夫人进宫与皇后谈了许久,怕是她说的。” 
  “宰相夫人?”
  “对啊,肯定是虞墨……”
  “还有没有别的消息了?”吴可打断他。
  “没有了。这肯定是虞墨的主意,让皇后注意到你……”
  “等等,等等,”把鞋子脱掉,吴可站起来,静静地走到窗前,“你先别说话……”
  没有了一贯的金铃铛声,许文智静静地站在那儿,听着那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脚掌踏在木板上的声音,静的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皇后说什么了么?”
  “只是问起你,问你的舞艺是否如传言般技压群芳。”
  “没什么大动作…就暂时不必理会了。”吴可轻声说。
  许文智愣住了,随即迅速说:“姑娘,倘若皇后到皇上那儿去嚼舌根,那就!……”
  吴可笑着摇摇头:“皇后又不是傻子,她怎么会主动跟皇上提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呢。而且…”吴克顿了顿,说道:“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不是虞墨做的。”他要做的话不会等到现在,早在半个月前就应该有动作了,除非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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