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老谋深算 青竹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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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真恨不得这万贯家财都成了她才好。

　　　　这一边，薛姨妈听她姐姐这样说，也是一肚子酸气，那贾敏还比她大一岁，看起来年轻又漂亮，可见平日里珍贵保养品是没少吃，想想自己，这头几年老爷在时还好，可后面……唉，就因为一个商字，连闺女婚事都成了问题，高不成低不就，幸好还有一个公府亲姐姐，但是想起林家那个没福气又没宝钗优秀丫头竟然挑上了一般贵族都不敢想北静王，一嫁过去就是一品王妃，唉，可怜宝丫头，都被自己连累了。

　　　　“老太太本属意林丫头当宝玉媳妇，可我想着妹妹，又见着宝丫头比林丫头好那么多，一直当做不知道，竟把老太太弄得很是生气，虽然林丫头另配了亲事，到底这疙瘩仍在，我寻思着，看要不要同林家结亲，好叫老太太消消气呢。”王夫人一边拨动着念珠，一边凉凉想着怎么说服老太太把三丫头嫁过去，哦，不对，是让林家花钱买过去，毕竟妾是要纳。加上林墨琮和三丫头是表兄妹关系，自然和其他妾是不一样，说不定，老太太一出面，这三丫头就成了平妻，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其实，一开始王夫人想是让三丫头做薛蟠嫡妻，彻底把薛家纳入手心才好，虽然三丫头是庶出小姐，可怎么说都是王侯家，做商人之子嫡妻是完全没有问题，只是薛蟠名声在外，老太太素来不喜，一定不同意，所以这个主意很快就打消了。可是林墨琮不一样，他自己是二品京官嫡长子，又是举人，又说未来前途无量，老太太也喜欢，加上有林家这一层关系，必定愿意三丫头跟了他。

　　　　薛姨妈又不是傻子，听这一说，立刻明白了姐姐打是什么主意，心里面不自觉一寒。俗话说好，虎毒尚且不食子，虽不是亲生，到底养在跟前几年，怎么能忍心卖了？她虽也非良善之辈，也曾私下解决过其他姨娘，如果站在同样立场，不用心给妾出孩子找亲家有可能，但把一个养在跟前姑娘给别人作小妾，怎么可以？不说其他，一个女儿做了别人妾，让其他姑娘怎么办？让宫里贵妃娘娘怎么办？

　　　　只是她姐姐一向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意见，反觉得别人是有心破坏她，所以薛姨妈微微一笑，“不知道姐姐要怎么同林家联姻呢？可与老太太商量过了？”

　　　　“这个我自有打算，想来老太太看在贾林两家关系份上，会同意。”

　　　　这一日，吃过了中饭，贾敏等便坐着轿子回去了，黛玉还同姐妹们约好了，等闲了，就请姐妹们家里玩。另外，因为湘云是认了母，就求老太太让她跟着黛玉去林府也住上几天，老太太自然是同意，贾敏也答应了，所以走时候湘云也就跟着一块儿去了，在林府疯了几日才走不提。

　　　　然而就在一天后，林海给贾母带去了一封信，信里说了什么别人都没有看到，只是贾母大怒，立刻喊人叫来了二儿子贾政，把那封信交给他。贾政一看，脸色立刻就白了。

　　　　“若非是林姑爷面子，这事一旦抖出来，到了圣上耳朵里，我们贾家还有什么活路？”贾母老泪纵横，重重将拐杖敲打在地面上，“冤孽啊冤孽，我怎么就让你娶了这样媳妇？这是要活活杀死我啊……”

　　　　贾政最是孝顺人，看着老母亲这个样子，心里极不好受，一边怨恨着王夫人，一边又耐下心来安慰贾母，“老太太暂且安心，妹夫已经把事情稳了下来，只要我们及时解决了，想来不会酿成大错。”一面转身厉声吩咐：“还不赶紧把太太喊过来？！把周瑞家也一起喊过来！快去！”

　　　　丫鬟立刻领命下去了，贾母坐在炕上，鸳鸯在旁为她顺气，贾政忧心忡忡站在一侧，看着手里信，身体直发颤，屋子里丫鬟见此，一声不敢吭，站在那里垂着头。

　　　　一会儿，王夫人和周瑞家来了，看着贾母这个样子，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忙问道：“老爷，老太太这是怎么了？你们这几个丫鬟，还不赶紧扶着老太太，都站那做什么？”

　　　　贾母看见王夫人，怒目圆睁，喝道：“你这败家女人，还不给我跪下！你……”一想到这女人做事情，贾母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天没说出话，便示意贾政同她说清楚。

　　　　王夫人一看这阵势，知道定是什么与自己不利东西，只得忍气跪下，贾政看着地上跪着发妻，心里不知是何等滋味，先是让除鸳鸯和周瑞家以外人先退下，家丑不可外扬，才恨声说道：“王氏，我贾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害我贾家？当了这十几年家，你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竟然还瞒着我们在外头放利子钱？你良心是被狗啃了吗？这要被人知道了，我贾家就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你是要我们倾家荡产、颠沛流离才甘心不成？！”

　　　　竟是这事？王夫人没料到自己放利子钱事会被抖出来，头垂下，脑子一转，再抬起时已是满面委屈，“家里日子是越来越难过，无论是产业还是庄子，都没以前好了，全是入不敷出状态，媳妇平日都省着不敢大用，可娘娘省亲事是宫里大事，还能省着叫人耻笑不成？老太太，老爷，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其他不说，就是薛家，我们还欠了二三十万两呢，薛姨妈近日还向我要钱，说是给薛大侄子开铺子用，这会儿我都急得焦头烂额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除了放利，这、这叫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挣钱？”

　　　　贾母闻言惊呆，“你说我们贾家还欠了薛家银子？”作孽啊……贾家，竟已败落至此了吗？

　　　　哼，放利又如何？那也是你们贾家错……王夫人心里头冷笑，面上却是十分惶恐，“老太太先别急，要是急坏了身子，就全是媳妇错了。薛家银子，媳妇已经想到要怎么还了。”

　　　　“还？……那你说怎么还？”

　　　　“媳妇想着林家这样气派，一定能解决我们家里燃眉之急。不如老爷修书一封同林姑爷说说，借些银钱，暂时先缓了这情况，等我们这有了余，再还不迟。”

　　　　借？谁不知你王夫人是最借不得？有借没还……连黛玉和墨琮摆设都差点借到自己金库里去了。借？好个借！

　　　　老太太冷冷一笑，“你主意倒是不错，可林家为什么要白白替我们家还债？”女儿啊，不怪你不愿和贾家结亲，我看着竟也心寒。这好媳妇，这好媳妇！……老太太瞪着地上跪着王夫人，怒极反笑。

　　　　王夫人眼珠儿一转，凑近了老太太，低声道，“媳妇自然是有主意，必定让林家愿意出这笔钱，只要我们把三丫头……”

　　　　听完王夫人话，看着王夫人颇为自得神情，老太太好半天才顺过气来，拿起拐杖就狠狠落在王夫人脸上，气得破口大骂，“这不要脸贱妇！好歹毒心思，三丫头不是你肚子里出来，好歹养了那么多年，说句难听，就是养只猫儿狗儿也有几分感情呢。你这嫡母，竟狠毒至此，竟想着把三丫头卖了抵自己债？！”老太太脸色苍白，一下坐倒在炕上直喘粗气，吓得贾政脸也白了。

　　　　“你这毒妇，三丫头喊你一声太太，你便该受得起这一声‘太太’，想得什么好主意？犯下了这样滔天罪，不想着解决，还要卖女儿不成？要是老太太有点什么，你也不用在贾家呆着了，我派一辆车送回金陵去！”贾政一向不管家里头事，可探春是他女儿，虽没有嫡女元春一样金贵，那还是他女儿，这恶毒女人竟然想把他女儿卖了？！

　　　　王夫人被贾母打到时候已经懵了，再一听贾政意思是要休妻，顿时一张脸就白了，爬了几步，拉住贾政衣角哭道：“你我夫妻几十年，我为你家生下二子一女，是堂堂贵妃生母，勤勤恳恳这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你好狠心肠，竟要把我休了吗？这让宝玉怎么办？这让宫里贵妃娘娘怎么办？老爷……老爷，一夜夫妻百日恩呐……”说着说着，看贾政一点不变脸，一下跪倒在地上失声大哭起来。

　　　　贾政这时候心里也很不好受，到底是几十年夫妻，就是看在子女面上，哪能说休就休，然而闯下这样大祸，还能怎么办？

　　　　贾母此刻还不欲与王家结怨，又见着自己儿子这个样子，心里有了计算，冷声道：“王氏，我念着你在我贾家这许多年，又是宫里娘娘生母，也不想给你没脸。我知道你私库二三十万还是能拿得出来，既然是你出面借，就该由你负责还清，至于利钱，立刻停止，否则别怪我大义灭亲！若你愿意，我也就不再责怪与你，若你不愿意，我是要不起你这样媳妇了，早早打发了吧。”

　　　　想到自己风风光光嫁过来，现在若是被休，还不如死了，王夫人握紧了手里佛珠，生生咽下这口气，“媳妇一切都听老太太。”

　　　　当天晚上，贾母修书一份送到林府，却不是为了银钱事，而是探春亲事。先是说了一通自己这个祖母难为之处，又说有王夫人这样嫡母，探春亲事得早早订下才好，希望林海能尽快找一户好人家。

　　　　当林家人知道王夫人打算让探春过来作妾，一个个都无法置信。让墨琮纳自己表妹为妾？这王夫人疯了不成？好好正经人家正妻不要，要把女儿卖作妾？黛玉和探春有几分交情，只替探春不值，但她知道自己父亲一定会帮忙，倒也还好。湘云此时还没有走，从黛玉那里知道了这事，骂了一晚上王夫人，愤愤不平。

　　　　而林家夫妇一开始为迎春找人选单子都还在，从黛玉墨琮那里打听了探春人品，两夫妻立刻就找出单子来，一个一个看，好容易选了那几个满足条件，连夜修书派人送至贾府。

　　　　贾母这一晚上想着贾府未来，通红着眼没睡着，忽听人来报，说林家有了答复，很是惊讶，忙命人把信拿来，一边派人去找贾政。他几日后就要出门去外省任职，有王夫人在这里，怕探春事又出纰漏，夜长梦多，还是早早定下为好，没给人惦记着卖银子，也算了结了老太太一段心事。

　　　　林海挑选这几个人都好，娘儿俩选了很久，终于定下了一个名叫周宇年轻后生。周家乃是本地一个乡绅，家中有良田几亩，庄子几个，另还有数家产业。周宇是周家独子，相貌清秀，又上进，准备着参加明年春闱，而且还是林海门下学生。周家老爷早不管事，自从周夫人死后就不曾续弦，所以探春若是嫁过去，立即就是当家主母，旁无妯娌，亦无姑婆，管起家来也容易。

　　　　“我看着这样人家倒好，男主人上进，比什么都好。政儿，你明一早就去林家说这件事，对方是林姑爷学生，这事若是林姑爷出面，必定能成。你几日后就要走了，我怕三丫头事一拖，后边没个好结果，这事宜早不宜迟。”

　　　　“老太太放心，儿子知道，明儿一早就去妹夫家里。至于定亲要准备其他东西，少不得还得麻烦老太太，还请老太太早早休息，别叫儿子心里更加难受了。”

　　　　贾母点点头，“三丫头事，我是不会委屈了她，必定办得妥妥当当。你也回去睡吧，我也休息了。”

　　　　第二日是九月初一，贾政一早就去了林府，等到林海早朝回来，便同他说了这探春婚事，林海看是自己学生，人品性情都知道，知根知底，也很满意，立刻派人去请周宇以及周老爷往林府走一遭。

　　　　探春是王侯人家女儿，又听说好相貌好品德，又皆她是周宇老师林海外甥女儿，周家怎会不同意，那周宇也是个有趣，竟然当即借了笔墨纸砚，自画肖像一副，说要托林海带去给探春，把在场三个大老爷都弄得面面相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一旁看热闹墨琮忍不住笑出来，说四妹妹会画画，也画一副三妹妹肖像送过来，算是回礼了，林海、贾政、周老爷这才笑起来。

　　　　三家一起各自负责自己那一块，这定亲事一个下午就全部弄妥帖了，两家交换了信物并公证之下订了亲，贾政带了未来女婿自画像并周家传家一枚玉佩回来，老太太前前后后听了，直说这周家后生有趣，说探春嫁过去必定不会受委屈，又问了贾政确是相貌清秀举止得体孩子，很是高兴，令大家伙儿都聚集到她房里，要宣布这事。

　　　　王夫人因为贾母命令去佛堂捡佛豆去了，故独有她一人没到，其他人都来了。老太太心里头高兴，拉了探春过来，和颜悦色说给探春说了一门亲事，怎样人家，怎样人，又问探春满不满意，把探春也说得面红耳赤。

　　　　凤姐在旁边，笑着道：“一切全凭老太太做主，难道老太太还亏着三丫头么？既是老太太主意，一定是好，大家是再放心不过，就不用问过三丫头了。”

　　　　老太太啐了一声，又笑着说了林家发生事，说要惜春也画一副探春肖像送过去做回礼，大家听了都是忍俊不禁样子，盯得探春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老太太见此，知道探春对这亲事也是十分满意，总算放下心里一块石头，被王夫人气出抑郁也一扫而光，笑说，“明儿是凤丫头生日，我都没给正经办过一回，今儿大家都这样高兴，不如喜上喜，我出点钱，也热热闹闹给凤丫头办一回生日。”

　　　　听着是自己生日，凤姐想到自己计划，拿着手帕子一招，“看看，看看，我这都是托了三妹妹福呢，生生从小气老太太这里抠了点霉烂了银子给我办生日，过后准又要后悔了，说‘都是为凤丫头花钱’，到时候使个巧法子，暗暗从我这里补出一部分，我还做梦呢。”说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老太太也忍不住笑了，“就你小气，倒说起别人。你云妹妹今早上才回去，还给你留了一份礼托人送过来，你林弟弟林妹妹也全记得你生日，因明日有要事，怕耽搁，礼物这都送到府里了。就数你有面子，还在这哭说我老人家小气，干脆，我就把这礼全扣下了，才不算白白担了虚名。”

　　　　凤姐听着老太太说话，不依不饶上前，还要探春为着求情，闹得满堂笑声。

　　　　此时在佛堂捡佛豆王夫人突然一颤，手中佛豆掉下来，有了很不好预感……　




　

第　45　章



　　　　“……”墨琮无言看着怡然自得坐在椅子上喝茶水淳，幸好他没有让丫鬟守夜习惯，否则这个帝王脸可是丢大了，哪有人大半夜跑到别人房间？就算你武功超群，也不好用来做这样翻墙梁上君子行径吧？

　　　　“听说你昨日把那个贾政之妻放利事抖出去了？不是一向不好管闲事么？怎么突然动起手来？”听到下属来报，水淳确是十分惊讶，因为墨琮似乎对贾府这浑水一点兴趣都没有，完全就是眼睁睁看着它破败姿态。

　　　　啊，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墨琮搔搔头，坐到水淳对面，疑惑问，“难道碍着你什么计划了？应该不会吧，毕竟王夫人已经接收了甄家财物，只要甄家事一犯，你完全可以正大光明把贾府端了，放利，还够不成抄家大罪。就是因为想到不会影响到你收拾四大家族计划，我才会那么做。”

　　　　……烛火下他看起来似乎比平日要温和些，想是困了吧，他总是准时这个点睡觉，然后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床。啧，以后早朝看他要怎么办。水淳想着，伸手倒了一杯茶送到墨琮面前，“先陪我说会儿话，会让你睡。”

　　　　墨琮无言接过，抿了一口，皱起眉头，“你明天一早还有早朝呢，这大晚上过来明天要精神不济了。茶，还是少喝些吧。”说着，伸手要夺水淳手里茶杯，被水淳躲过了，只得作罢。

　　　　“呵……倒是与我无碍，若是那贾政之妻又惹着你了，也没必要自己动手，咱可以秋后算账。这样鲁莽，可不是你行事作风，怎么？出了什么意料不到事？”

　　　　“算是吧。她如果是单单针对我，倒也罢了，可她手伸得太长，竟要拿我三妹妹终身大事作儿戏，是可忍孰不可忍。”想到王夫人所作所为，墨琮一阵头疼，这个女人，除了宝玉和她自己，莫非其他人都是手里工具不成？一个姑娘，婚姻是人生大事，怎么能这样对待，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怨一样要把探春往火坑里推，善面蛇心，真是再恰当不过评语。

　　　　他表妹终身大事？

　　　　水淳又不是整天想着后院事女人，怎么可能从墨琮只言片语里找出问题关键，于是依旧沉默着，等待墨琮自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可问题是，墨琮觉得这样话题不适合出现在他和水淳之间，毕竟他们从没有八卦到这种生活琐事上面，平时在一起讨论也都是和政事或是理想有关话题。加上水淳十分淡定表象，墨琮便把话停止在这，不再继续。

　　　　无奈，水淳只得开口，“你三妹妹是贾家表妹？还以为你除了老太君对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感情，倒是看不出来你会为了表妹这样生气。”

　　　　“也不全是为了她，只是气不过。这个舅妈，整天想着糟蹋人主意，竟想着把三妹妹送到林家给我作妾，简直可笑！哪有人会纳自己表妹为妾？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还想着借此挖一笔银子，敢情好，妾生女儿在她眼里就这点价值？”一想到自己婚事成了别人眼里一笔绝佳交易，墨琮就是一阵火冒。

　　　　“……那，你那个表妹呢？”水淳维持着温和表象，问。

　　　　也许是水淳太善于伪装，墨琮没有发现他话语中恍惚和迟疑，还在继续说着，“已经找了一户不错人家了，免得再被人惦记，对方还是我父亲学生呢。”

　　　　“就算不是你表妹，也是其他人，你，总是要娶妻生子。”

　　　　墨琮一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看向水淳，“你，是在生气吗？”虽然话语还是一样温柔，但是墨琮知道，这人是在生气。

　　　　惊讶于对方敏锐，水淳快速收起心里微微酸意，微笑放下手中茶杯，“我没有在生气。很晚了，睡吧。”说完，不给墨琮反应机会，很快消失在夜空里。

　　　　只听得身后什么崩裂声音，回头看，原本呆在水淳手里杯子裂开成几瓣，茶水湿了一大片桌布。

　　　　“果然生气了……”

　　　　和他在一起时候，总是轻而易举忽略了他年龄、身份，其他一切，然而有些东西，不是故意装作看不见就可以逃避，他是林家长子，未来要一展抱负野心勃勃人，那么，就不可能不娶妻生子，就像自己再如何讨厌女人也不得不为家和皇族生下两个继承人。

　　　　这个世界上人不少，水淳相信，就是没有皇位，自己能吸引到人必定也不会少，只是，这里面，能欣赏自己宏图大志人，也就只有……“为什么你不是普通人？为什么你不是女孩？这样我就是把命赌进去也要把你娶回宫，一辈子伴随左右。……但，如果是我能够驾驭，那也就不是你了吧。总有些鸟儿是笼子关不住，它羽毛太过美丽，注定要在天空飞翔。”

　　　　如果不能在朝堂之上发挥他才华，那个人得有多痛苦，那么自负那么倔强一个人，怎忍心将他羽翼折损半分？水溶悲哀发现，自己根本狠不下心，并且清楚认识到，那个意气风发林墨琮，才是他最想捕获。但一旦被自己囚禁在独有他能看见角落，他欣赏东西一定也会慢慢枯萎、黯淡。这就像是一个无法调和矛盾，永远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一个皇帝，想要一个人不是一件多大难事，连骂名都不必背负，它会落在那个诱惑了帝王人身上，然而，水淳做不到。他做不到任何一点会伤害到那人事，任何一点会折损他精彩和美丽事。娶妻也好，生子也罢，水溶只有一个，在林墨琮心里，他要继续占据那个最重要位置，不论那份感情究竟该用什么词去定义。

　　　　“迟早有一天，你要堂堂正正站在我面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为了不负你一身才华，也为了我毫无缘由迷恋。”

　　　　九月初二日，凤姐生日，因贾母出了钱，其他人也都凑了份子，这生日办热热闹闹，不但有戏有酒，什么杂耍说书都有，大家伙儿都高高兴兴坐在上头吃酒说笑。

　　　　凤姐因收到墨琮好大一份礼——宫里一批胭脂订单，又皆王夫人狠狠被挫了一顿，从昨晚就开始一路乐到现在，连往日死握着银子刻薄小气劲也没有了，自己也出了一大份钱，还让人做了好些点心送丫鬟们。

　　　　老太太也是满面笑容，虽然出了王夫人那一档子事，幸好给解决了，否则未来要成大祸，加之两个孙女儿婚事也定了，惜春还小，又是宁府，倒是不急，唯有宝玉亲事还在那里悬着，因为袭人那个丫鬟，别家地位相当小姐都不愿嫁进来，她又不甘心让宝钗一个商人家女儿进门，看来还得慢慢看着。

　　　　迎春和迎春都订了亲事，两人在一处说着，各自想着那个未来良人，充满了好奇，又十分羞怯。迎春订婚也有大半年了，给别人笑也笑够了，还挺镇定，但探春才从地狱飞到天堂，满心欢喜，满心后怕，脑子里还不断闪过贾母话，想象着那画上年轻公子提笔自画……手里握着对方信物，真有种做梦感觉。

　　　　那会是怎样人？该是很爱笑罢，不知道喜欢什么样衣裳，或者配一个宝蓝香囊会更好……探春痴痴想着，又想，明儿该不该找四妹妹为自己画一张肖像？那，要送过去么？

　　　　少女情怀总是诗，李纨在旁看得清楚，见两个姑娘揪着手帕呆呆想着，想到了自己订给珠大爷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又亿起贾珠在世时温柔体贴，心里苦涩一下涌上来，然而这样喜庆日子是不好流眼泪，便忍下了，伸手拉着坐在一边贾兰，看着他小小和贾珠相似脸，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唯一一个到了适婚年纪却落单了姑娘宝钗不敢往这边看，害怕自己看到迎春和探春脸上幸福和期待。她告诉自己两个姑娘订人家都只是小门小户，不像宝玉一样侯府公子，不值得她去嫉妒，可心里就是不住冒着酸气。宝钗心也高，和探春不一样高。探春不甘来源于她庶出身份，所以她想着穿着大红衣衫做堂堂正正当家娘子，家世就不是十分重要了，只要良人长进，吃点苦探春一点不怕。而宝钗恐惧和不甘来源自她商人之女身份，她不满自己这样人品却被身份所累，所以她要嫁到官宦之家，脱离商女身份，只有诰命妇身份才配得上她这样才貌。

　　　　但看现在，迎春那个二木头有着落了，对方是个二甲进士，比她小了三岁探春也订了亲事，一个举人，黛玉就更不用说，听说北静王为了她连那两个姬妾都打发了。可是宝钗嫉妒不是这些，而是她们长辈用心，这挑两户人家，分明就是精挑细选专为她们准备最合适人选，可她宝钗，有选么？有人能为她选么？谁会愿意自己良人是那没长进不愿读书？有哪家母亲愿意把闺女嫁给一个屋里丫鬟已经有了孩子人？

　　　　由不得她选，就只有这一个人，只能牢牢抓住，像是要抓住能将自己从那对身份不甘中解脱出来唯一稻草。

　　　　凤姐是这次寿宴主角，自然会被众人逼迫着喝酒，酒喝多了，凤姐说要出去洗把脸，就往自己房里走，平儿见着自己主子摇摇晃晃样子，不放心，就跟了上去，老太太等笑了一通，继续喝酒。

　　　　可是没一会儿，凤姐忽然一路哭到老太太身边，和平日威风全然不一样，双眼通红，据后边追来平儿说，路上还摔了一跤，满身灰尘，发钗也是东倒西歪，十分可怜样子。一边哭，一边哽咽说着，“老太太为我做主……老太太为我做主啊，孙媳妇竟不知犯了什么错，竟有人鼓弄着琏二爷要把我休了……”说着，又是大哭，双手捂着脸，身体直颤。

　　　　“什么？哪个作死小蹄子？平儿，你琏二爷呢？凤丫头好好生日宴会，谁敢说那种话？”一面拍了拍凤姐肩，“凤丫头，你放心，你若是受了委屈，我一定为你做主。……平儿，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平儿‘呠’一声跪在地上，也是泪眼汪汪，“我同二奶奶一路走到二爷房里，因听到有人在和二爷说话，二奶奶还以为是哪个来找她丫鬟，谁知靠近了窗户，却听见里头有年轻女人在说……说……”

　　　　“说什么？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为你二奶奶做主。”老太太看着平儿迟疑样子，一敲拐杖，说道。

　　　　平儿这才弯腰磕头，继续道：“那里面人说我们二奶奶尖酸刻薄，一向拿自己当男人看，一点没把家里爷们放在眼里，又说二奶奶是个不能容人，二爷竟连个姨娘都没有……鼓吹着琏二爷说让他休妻再娶，找个温柔贤惠……求老太太为二奶奶做主，二奶奶心里头除了老太太就装着二爷，连自己都没想到，我们当丫鬟都看得清清楚楚，谁知竟被人刻薄成这样。奴婢为二奶奶叫屈啊。”

　　　　老太太刚想说些什么，只见贾琏一身单衣从外面走进来，老太太生气一敲地面，喝道，“你这孽障，喝了几碗黄汤，越发不像样了，什么香臭都往自己屋子里拉，你那么好一个媳妇儿，别人求都求不来，要是没了看谁赔给你？！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赶紧给你媳妇儿道歉？”

　　　　贾琏忙笑着上前想拉起凤姐，凤姐哼了一声不理会，只管埋着头，他便也满脸委屈跪下，“老太太，孙儿绝没有休妻再娶想法，凤姐那样好媳妇，为我把这屋子管得妥妥当当，又生了这样可爱哥儿姐儿，疼还来不及呢。竟不知那丫鬟是疯魔了还是怎，竟说出了那样话，把凤姐儿气哭回去，我这才知道她在门口。看这丫鬟也是个心大，孙儿这就把这丫鬟送回去，只是这丫鬟是太太给，还得麻烦老太太出面给送回去。”

　　　　太太给？老太太一听，自动开始脑补，场面一下安静下来。

　　　　结果，还是凤姐一声大哭打破了这压抑平静，“老太太，我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太太，要这样害我……自打我生了哥儿，再没管过府里事，哪一点碍着太太了？竟是这样也容不下我了么？……”

　　　　这话可是说太过直白了，大家都知道大房和二房矛盾，但明明白白说出来，这还是头一遭，可见凤姐是真给气到了。也难怪，这还是亲姑妈呢，却这样被算计着，就是换做别人，不定更加难受。薛姨妈和宝钗在一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大好。老太太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气得手都在发颤，这王夫人，可真是太嚣张了，真当贾家没人能制她么？可恨可恨，实在可恨。

　　　　这时节，外头有丫鬟气喘吁吁跑进来，说圣上有旨，要老太太、二老爷和太太去接旨。

　　　　圣旨要紧，老太太这时也顾不得还在那里哭凤姐，在鸳鸯搀扶下去正厅接旨，贾政已经在那了，佛堂里王夫人也跪在那里。看到她，老太太恨不得一拐杖打上去，只是想到这个圣旨可能是关于宫里娘娘，只得暗自吞下这口气，先接旨，后面再算账。

　　　　王夫人跪在地上，一边心里想着这定是自己给元春带去信回音了，心里喜滋滋，还恨恨想着要怎么报复老太太，但没想到，等太监读完圣旨，她傻了，屋子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