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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归元-帝凰(沧海长歌) 出版-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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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二王谋叛消息,秦长歌最初只是隐约猜想,尚未抓着实证,是某夜一封匿名飞信,证实了这个逆案,二王被杀后,秦长歌立即命人查此信来历,却每次在即将摸到线索时,对方便被灭口,对方掐没线索的手段干净利落,无迹可寻。
二王案是萧玦夫妻第一次龌龊的开端,秦长歌并不后悔为萧玦背负杀兄之名,但是她绝不允许自己被人当枪使,她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萧玦的兄弟们……萧玦兄弟六人,长子早死,第二第三的便是秦楚二王,萧玦排第四,老五懦弱,老六体弱,看似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但是,作为萧玦最疼爱的幼弟,难道秦王楚王就不曾想过拉拢萧玦,里应外合?
而最终萧玦的置身事外,看起来那么理所当然……那段时间他病了。
当然,如果萧玦确实接到过秦王楚王的暗示,他更应该向兄长萧玦说明,而不是去暗示嫂子秦长歌,秦长歌的猜想看起来并不合理……所以,如果真的是萧玦所为,他在这件事前后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他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那就真的很有点意思了。
只是时隔三年,是否还能在极其聪慧,行事缜密有度的萧玦这里有所收获,实在是件没把握的事,但秦长歌一向觉得,如果不去试,那岂不是半分的成功机会都无?
隔世重来,秦长歌仔细想过这些前世有可能招致祸患的纠葛,始终觉得,以她对萧玦的了解,以两人浴血沙场开国建业一路扶持而来的默契与相知,仅仅靠那些对朝政时局行事风格的分歧,并不应该成为萧玦杀妻的理由。
只是,谁知道呢?
人心本就是世上最难测的东西。
心里想着往事,时间似乎国的很快,远处,亭子中的灯火终于熄了,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却是萧玦和那个叫蕴华的女子。
萧玦似乎精神不佳,步履有点虚浮,那女子见状去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萧玦一让。
手在半空微微一僵,随即收了回去,灯影下那女子淡然一笑,微微侧首,将那灯又向萧玦靠了靠,行步间似是无意一个回眸,那目光飘扬如碎叶,迎风涉水而来,直落向暗影之处。
秦长歌一动不动……此时伏低身子,更易给人看出潜藏行踪。
蕴华又看了看,萧玦却已走出好远,她急忙赶上给他照亮,不再回顾。
秦长歌伏下身子,隐在暗影中,知道这女子精细,定然会回来查看,今晚这个亭子是查不成了。
猫着腰从廊侧一路飞窜,秦长歌看着萧玦行路的方向,白日里她问过婢仆,看得出那是往他自己寝居而去,换句话说,书房无人。
要不,还是去书房?
却见那蕴华送萧玦入了寝居,返转过来,对路过的一队侍卫招招手,嘱咐了几句,那人躬身领命而去。
心中一凛,秦长歌立即打消再探的注意。
那蕴华默默站在黑暗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秦长歌武功未成,却知道哦啊她武功不弱,不敢在她视线范围内推开,她却也不急躁,伏在黑暗中,静静等着。
蕴华立在园门口,微侧首一个聆听的姿态,然而这寂静的夜里,除了风声,和极远处一两声,和极远处一两声凄厉的犬吠,以及落叶的簌簌之声,几乎什么也听不见。
然而她似乎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的安静。
黑暗中,蕴华笑了笑,一个极缓慢的,有如贴在脸上般的虚浮的,浮光掠影似喜似痛的笑容。
她整了整衣袖,挺直肩背,姿态优雅的走开。
却突然有东西闷声跌落的声响。
是肉体落地撞击地面的声音。
随即又一片安静。
已走出几步的蕴华霍然回首,怔了怔,跺跺脚,立即一个飞鹤般的转身,烟青裙裾如在夜空中开了朵巨大硕美的花,又似一道青色流光,瞬间投入萧琛的“倌风园”
秦长歌立即潜进几步,将耳朵贴近地面。
隐约听得内苑步声仓促,有拖动的声音,移动桌椅的声音……又有一声咚的微响,秦长歌怔了怔……怎么听起来像是双膝落地的声音?
过了半响,响起衣袂带风声。
秦长歌屏住呼吸,远远看去,出来的正是蕴华,她臂下还夹了个被单卷,看形状,里面竟似裹着个人,蕴华轻轻巧巧夹着,不时移移位置,一缕光泽柔亮的黑发从被单卷里掉落,晃晃悠悠飘荡在夜风中。
蕴华出了园门,突然回身向园中看了一眼,气死风灯的微光映着她眉目,一丝凄凉一丝欣喜一丝庆幸一丝落寞一丝犹豫一丝无奈……那神情竟复杂至不可描述。
一眼过后,她飞掠而起,向园外黑暗处奔去。
秦长歌不敢追她,等她离开好久后,才乘着侍卫交班慢慢退出。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院子,对着儿子睡颜,默默沉思。
蕴华复杂的神情,被单里露出的黑发,那沉默而无奈的等待,都似在隐约告诉她某些关系着萧琛不可触碰的秘密,她似乎在无意间,于黑暗中摸着了某个庞然大物的轮廓,却因为对方过于庞大,显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她无法得知对方的全形。
呵……没关系,毕竟,我摸着了你。
接下来几日,秦长歌都没找到机会潜入醉心亭,蕴华似乎心生警惕,加强了园子的守卫,秦长歌不敢轻举妄动,白日里没事便四处转转,发现自己不在的这几年,赵王府改动了许多,而萧包子则被她派出去搞联谊……孩子嘛,谁会防备一个孩子?
谁又防得了一个看起来很小白其实很狡猾,狡猾里偏偏确实还有几分小白的漂亮孩子呢?
尤其当他用他乌溜溜黑水晶似的大眼睛好诚恳的望着你的时候。
“赵王又生病了?蕴华是他的侍妾?”秦长歌吃着萧间谍进贡的点心,这是萧间谍利用他的无敌魅力,从厨娘大婶那里搞来的,代价是夸人家年轻漂亮……大婶今年尊庚已四十有七,身躯肥壮,头发半百。
“你听谁说的?”秦长歌不信任的瞄萧间谍。
个人能力受到极大侮辱的萧间谍十分愤怒,拖过点心碟,“不给你吃了……我听文叔叔说的。”
“文正廷?”秦长歌摸摸儿子的头,一边笑眯眯的将碟子再次拖回,“他居然肯和你说话?你好本事!”
“当然,”萧包子立刻眉开眼笑,完全没注意到坏娘搞了什么小动作。
“叫你办的事,办了没?”
“小事!”萧包子洋洋得意,“你给的那东西,我趁厨房大婶不注意,在她和的面里掺了一把,今晚做出来的侍卫们的夜宵,一定很好吃。”
塞了块点心到儿子嘴里,秦长歌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满嘴里鼓鼓囊囊,萧包子犹自不忘好奇,“什么……素(是)……强(长)江……”
“和遐水差不多的大江,”秦长歌搪塞,“快去玩你的九连环,明早我要看不见你拆开来,早饭就归我了。”
翻翻白眼,萧包子老实坐到一边,完了一阵,立刻昏昏欲睡,点头如小鸡啄米。
秦长歌抱起儿子,安置好,等了一阵,探头到窗外,低声作鸣,一长两短。
随即,风声连响,隐在暗处的凰盟高手穿窗而入。
今天白天秦长歌去了棺材店一趟,约好时间要凰盟派轻功和应变最好的属下前来接萧溶离开。
“可有异状?”秦长歌声音极低。
摇摇头,黑衣男子神情沉稳,他是跟随秦长歌的老人,创立之初便在凰盟,素来办事精干。秦长歌对他很放心。
将儿子抱给他,秦长歌道:“带溶溶回去,走后院务必保证他的安全。”顿了顿又道:“派几个轻功最好的人来,必要的时候在王府各处现现踪迹,掩饰下我的行踪,也好让赵王府无暇注意到我。”
男子应了,默默躬身,抱着萧溶飞身出了窗外。
秦长歌返身坐下,取了本书翻着,静等到夜深,算好时间,换了衣服,她不打算在这里耗时间了,今夜侍卫们集体泻肚子,防卫必然疏松,至于明日也许有人会怀疑,但她已经离开了。
为防万一,她将完成任务的溶溶先送走,自己单身一人,怎么说都好办。
然而一出门,秦长歌就发觉不对。
赵王府的侍卫是减少了,还不停有人抱肚子去,茅厕,但是却多了一些陌生脸孔,衣着普通但神情精干,看起来比赵王府侍卫更为精锐。
刚到长廊附近,就几乎被人发现,一声暴喝:“谁!”
随着声音,花丛树荫里咻的窜出一只野猪,箭似的没入黑暗中不见,有人轻声笑:“;老潘,别疑神疑鬼的紧张太过,没事的……”
脚步声走了开去,和野猪对峙半天,终于用一只蜈蚣将它成功刺激出去的秦长歌松了口气,暗骂,如果大师兄在就好了,如果当年自己不是讨厌玄学,学了师傅的神通道法就好了,那么现在就是自己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走过,也没人会知道。
秦长歌是个很讨厌命理玄学之类学说的人,对于探究天地奥秘,长寿秘诀,天命轨迹,凶吉福祸之类的星象卜筮阴阳风水丹青符咒统统远避,她相信天命有定但事在人为,将人的一生在出生之前便大笔圈定,似乎每走一步都在高人高深莫测故弄玄虚的算计之中,无论怎生挣扎都挣扎不出划定的轨迹……实在是件很可怕的事。
当然现在的后悔也是一时感想而已,秦长歌立刻将这念头抛之脑后,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萧琛寝居之处守卫尤其严密,书房也是如此,亭子那里倒正常,干脆直奔长廊而去,一路走,一路捡起地上卵石,专拣光滑白亮的,揣在怀中。
说是正常,依旧有陌生侍卫在守卫,看样子今夜整个王府都戒备森严,秦长歌皱皱眉,隐约知道了原因。
深夜里冷风啸啸,树影摇晃混沌连绵成一片黑色魔影,黑衣的身影轻捷穿行,毫无滞碍,白日里秦长歌差谈过地形,这条路掩在一丛深树之后,树后是矮墙,人走到此处往往出现错觉,以为此路已尽,其实墙后别有洞天,从这条路近乎废弃的路前往醉心亭,看似绕路,实则上却是最安全的。
秦长歌一边赶路一边摇头叹气,想当初自己一身绝世武功,遇神杀神遇魔杀魔,夜探前元皇宫都穿着拉风的白衣服,哪里会像如今这般黑漆嘛乌躲躲藏藏小心翼翼?没有好武功,真难走江湖。
无人打扫的小路积满落叶,枯脆,踩上去之声清晰,秦长歌小心的避让着,一线青白的月光射在靴尖上,是一种淡淡的灰。
秦长歌身子突然一僵。
那月色映在地面,被倒映的物体涂抹得斑驳,长的是树影,方的是墙垣,纤细的一条是自己,那么,那长的树影后的一点点起伏的暗影,是什么?
与生俱来的警觉和灵敏的感应令秦长歌突生悚然之感,仿佛正有猛兽鹰隼阴翳的瞪着她的后心,那种死亡气息逼近的感觉,令她肌肤上瞬时起了一层微栗。
仔细嗅了嗅,空气中隐隐有一丝生铁般的冷腥味道。
地下,那个突出的影子极细微的动了动。
秦长歌目光一闪。
想也不想头也不回,拼尽全力斜身前仆!
“咻!”
风声来得迅速如奔电,如天神纯金之手,拔裂黑暗,分开夜之狰狞肌理,擦过一溜赤色血光,直奔她后心!
“夺!”
一致青翎黑竿镶铁重箭,刷的插入她脚踝侧,箭身紧紧靠着她的夜行靴的靴沿,几缕被挂掉的黑色布丝,牵连在青翎上微微飘摇。
好精准的箭法,好强悍的速度!
换成寻常夜客,警觉之后的必然反应是回首,只那一回首的功夫,便再也逃不及。
只有秦长歌,前世里刀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久经战场,应变自然是最准确的。
对方势在必得的一箭未中,似也微微讶异,手臂微动。
秦长歌忽的扭身,这回向后猛扑!
“咻咻咻!”三箭连发,连珠箭式,后箭追着前箭,在空中接划过深青的亮弧,自秦长歌刚才落足的前方一一掠过,施弓者计算精准,算定对方无论怎么前仆,逃得了第一箭逃不了第二箭,也必死在第三箭下。
谁知道秦长歌狡猾到连这个都预见到了,不进反退,违背常理的来上这一遭。
这回施弓者是真的惊讶了,更惊讶的是,向后猛扑的秦长歌,在她注目箭落方向时,突然不见了。
月色如薄纱,淡淡罩在幽静的小径之上,四周深树寂寂。落叶层层,秋冬天气,连虫鸣也不闻,安静的仿佛死地。
环顾一周,发现根本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施弓者轻轻的咦了一声。
这人躲哪去了?
树上?不可能,那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绝不相信有人能在她一眨眼的瞬间爬上树而她却不知道。
施弓者轻蹙眉头,从树后行了出来,月光洒上他的脸,清艳英秀,双眉如男子般微微斜飞,身材高挑,行走姿态有种奇异的优美的韵律。
赵王侍妾,蕴华。
静夜里树叶一声声破碎,细细的裂声。
蕴华的脚踩在树叶之上,手中造型奇异的弓,在地下投射出鲜明优美的黑色轮廓,与横斜的树影交织在一起。
她似是自恃艺高胆大,根本不曾掩饰行迹,只是黑暗中光彩熠然的双目,微微暴露了她的极度警惕。
你……在哪里?
目光突然一亮。
前方,一株不粗不细的树下,有一方半人高的矮墙。
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还以为如何的狡诈奇特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手指一牵,长弓在掌心圆熟一转,瞬间操弓在手,蕴华缓缓从背后箭囊取出箭,三箭齐搭,举弓的姿势冷森肃杀。
冷冷道:“出来……否则,我杀了你。”
卷一:涅槃卷 第八十二章 蛊杀
没有动静,如月色沉寂无声。
“不要以为我的破月箭射不穿这破墙,我数三声,你不出来,你就等着尝尝一箭贯喉的滋味吧。”蕴华冷笑,“做了地府新鬼,可别怨我。”
有风贴地盘旋而起,卷起落叶簌簌有声。
蕴华目中闪过一丝怒意,不再说话,冷热道:“一……”
呼!
她身侧树后,半人高及腰的距离处,突然横扫过一个纤长的黑影,嘭的一声,恶狠狠撞在她身上。
嗡!
满弦的弓顿时被撞飞,三支箭恣肆如烟花的飞射开来,夺夺夺三声沉闷有力的声响,三箭齐齐钉在矮墙上,结实的青砖摧枯拉朽灰烟四射,碎小的砖屑激射纷飞,矮墙立刻被穿了一个大洞。
而蕴华向后跌落。
那黑影嘭的撞到蕴华,立刻张臂,四脚并用将她一抛,左手按住她肋下,右手扣住她后心,左腿曲起抵在她膝尖,完全一个粘缠轻薄却又丝毫动弹不得的姿势。
蕴华哪里想到身侧这个位置会撞出人来,猝不及防下被撞得发昏,还没反应过来,自身已经受制。
狠狠咬唇,瞪着秦长歌,她道:“好……好……你厉害……”
很“羞涩”的笑了笑,秦长歌道:“不好意思啊,我等急了,等你数到三,我老人家腰也要断了。”
刚才,她根本没躲在矮墙后,而是趁那一打滚的时间,飞速移到了树后。
树干不够粗自然掩不住她身形,她也没打算掩盖,那方法太老套了不是?她一脚蹬在树身结疤凹陷处,斜着伸展身形,一脚跨在了身后矮墙,这样,她便是侧身躲在树后,人的正面和侧面宽度自然不一样,何况她身材细瘦,黑衣紧身,树身又对着蕴华的角度稍稍偏斜,地下各种交织的影子斑驳,从蕴华的角度望过去是死角,一眼之下根本看不见她的身形,而微微露出的一点影子,又签到好处的被矮墙的影子遮没了。
而蕴华数三声,正常情况下在第三声她会提高警惕,而在第一声则最松懈,秦长歌前世看电视,一直很好笑为什么那些被敌人数数逼迫现身的认,一定要等到第三声再出来呢?要知道第一声第二声是敌人给你的思考时间,他以为你在考虑,那么他自己一定也是防备最松懈的。
她在第一声刚刚出口的那一刹,便以脚尖为轴,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将自己狠狠的一百八十度砸了过去!
蕴华是被“人棍”撞到的。
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秦长歌笑嘻嘻盯着蕴华瞳孔,“每人,干嘛和小生过不去?”
嗤的一笑,蕴华道:“小生?你装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哦……”秦长歌心知那书呆子果然还是告诉了萧琛,还是故意在这里等她来着了,可是居然能推算到她走这条路?够厉害,“我是谁?”
“小寡妇还是大才子?”蕴华斜斜飞她一眼,“装得真像。”
“不明白你的意思,”秦长歌摇头笑,“难怪你我贴身相拥你却毫不羞愤,感情你以为我是女子?小寡妇?我对小寡妇是有点幸福,成熟的饱桃,最鲜美多汁了,不过呢,像你这样的半开半阖的娇花,小生更是垂涎……比对此次来赵王府借璇玑玉谱还垂涎……哦美人,是男是女,一验便知……来,来摸摸。”
说着右膝顶上她环跳穴,空出手,抓着蕴华的手就往自己胸前来。
瞪大双目,蕴华一直镇定逾恒的脸上终于渐渐露出惊恐和惶然……难道王爷说错了?难道自己也猜错了?他真的不是那个女扮男装的沈无心?真要是一个女人,行事会这般放肆大胆?
她咬着嘴唇,使尽残余力气,拼命将手往后夺,秦长歌立即撒手,啪的一声,蕴华收力不及,一掌回拍在自己脸上,立刻现出五个纤细的指印。
笑嘻嘻睨着她,秦长歌摇头道:“啧啧,不摸就不摸,犯得着甩自己巴掌么?这么守身如玉的?你是赵王的通房丫头?不过,小生体魄真的是很健壮的,比病歪歪的王爷可好得多了,王爷不过好容貌,小生却有比他更好的……美人,你风情万种,怎可被那病秧子平白辜负?真的不想试试?”
眼中燃起怒意,蕴华的黑眸越发晶亮迫人,但瞬间那怒意被压下,她思量半响,淡淡一笑道:“我没兴趣模你,你练王爷一根指头也及不上,我指头真要碰着你,哪只手指碰到,我就斩断哪只手指。”
“哦?”秦长歌四下打量她,“痴情,痴情种子!”
嘴上风流轻佻胡言乱语,一力要让蕴华推翻自己就是沈无心的猜想,暗自里秦长歌也在心急,刚才是制住她了,可是自己内功未成,无法精准的穿透她穴道,运起那点可怜的内力试图进入蕴华穴道,偏偏对方内力强劲古怪,自己的那点内力,遇见了真如蚂蚁撞墙蚍蜉撼柱,瞬间抵消,她不敢多试,生怕蕴华发现了自己没有内功,根本制不住她的要害,否则她一反击,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俏眼一瞄,看月影移动方向,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等下若是王府侍卫赶来,自己就完蛋了。
转目一瞥蕴华神情,却见她神情愤懑,胸口起伏,眼光死死盯着旁边地面,竟似无比愤怒模样,不由一怔,这丫头不是一直很镇静冷酷的么?怎么现在气成这样?我刚才说什么了?
痴情种子?
心中忽然一动,秦长歌立刻扬眉笑道:“痴情种子,你这般美貌,你家王爷定然很爱你吧?金屋藏娇?日日承欢?啧啧,什么时候封妃?小生可有荣幸,讨一杯喜酒喝?”
……
青影一闪,蕴华突然直跳而起,而与此同时,秦长歌的手指,已飞速的连点她数处大穴!
再受暗袭的蕴华满面通红,在半空中瞪大眼睛,恨意无比,忽低喝:“疾!”
轻微的咝咝气流声响起,黑暗中隐隐的五色光彩氤氲如琉璃,飞旋如练。
光彩一涨,一声闷哼,秦长歌如被巨锤擂胸,嘴角立即溢出血来,而落于穴道的手指,竟然如遇上阻力般,啪的被震开!
夜色里一片寂静,却听得咯咯连声,秦长歌出手的那只手指,竟奇异的发出响声,那声响如骨节在慢慢碎裂,而指尖之处,更是极其诡异的缓缓绞扭起来,仿佛黑暗中有无形鬼魅,正狞笑着拧转着她的手指。
又一声闷哼,秦长歌素来平静的脸也难得有了点扭曲,而蕴华目中厉光大盛,张嘴就要尖啸!
目色一急,秦长歌却急而不乱,凝目看那彩练,目光突然一闪,迅速将手指向地上一插,咯咯声立止,随即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微红血光迎上彩色气练,立时纠缠成一片黑色,秦长歌刷的拔出手,带着泥土的手指,疾风般穿过那层蕴华体外黑雾,生生插入她的穴道!
一切不过腾起的刹那间。
砰!
跳起半空的身子,立刻死鱼般的又落下去,重重落在地上。
栽落在地的运河,被激起的烟尘扑了一头一脸也不顾,目中神色震惊至不可接受,“你……你怎么知道……”
秦长歌再次将那只手指插进泥地,冷笑道:“想不到堂堂赵王府中,还有南闽彩蛊教妖人,你们教派不是五年前已经灭绝了吗?居然还有人活着!你已练成五色,地位不低,是圣女,还是教姑?”
“你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蕴华咬牙,“……我留你不得……”
“我也留你不得,”秦长歌俯视她,瞳仁里泛着幽深的光,“我中川早先何等富盛?若非你彩蛊教作乱,以噬骨媚术引诱我国主,使他昏聩乱国,中川何至于被你们南闽和西梁逐步侵吞,以至于现在龟缩众国之中委曲求全苟延残喘,随时面临覆国危险?你们这些该死上一万次的妖人!”
“你不是那个沈无心……”蕴华目光突转深绿妖异,宛如鬼火,“你是中川人,你是谁?”
最后一句,语声低沉嘶哑,有如夜蛩吟唱,低切绵长
“别对我玩腻的妖术,”秦长歌低喝,切断她语声,“闭嘴吧。”
伸掌重重对她脑后一击,蕴华立时晕了过去。
噗通一声,秦长歌也坐倒在地。
汗透重衣。
好一会儿,才勉强抬手试了试汗,顺便看了看骨节已有些变型的手指,苦笑了下,喃喃道:“下次没武功千万不要出来混了……”
先前她摸着蕴华软肋,以言语刺激她真气走岔愤而跳起,趁着那一刻所有的真气都离开了守护的穴道,她运足全力,以内力及时封锁她的大穴。
不料蕴华却还有压轴绝招,她那“琉璃彩蛊”,以南闽最幽深危险的山谷“九幽谷”中的“琉璃蜓”练成,中者骨节碎裂绞扭而死,死状极其痛苦。
这东西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土,终年生活在树洞之中,从不下地,尤以溶血之土更对它又克制作用,这种蛊连同彩蛊教,当年强盛一时,但极其神秘,除非各国上层决策人士,少有人知其底细,秦长歌自然是知道的,她并没有直接对上过该教中人,但彩蛊教的覆灭,本就有她的手笔。
只是那是另一段往事了。
所以刚才刹那之间,看着那琉璃般的无色彩连,她突然想起这个据说早已灭门的教派的看门绝技,及时以指入土,否则今日堂堂难免命丧蕴华手中。
彩蛊教居然没有覆灭,他们还剩下多少人?他们潜入西梁,所为何来?秦长歌现在不打算和这个阴邪的教派对上,中川和彩蛊是死敌,先借来一用。
一线浮云,遮蔽月色,天地间暗了一暗,秦长歌不敢再耽搁,将蕴华拖进矮墙后。
你就等着三五天后,在被饿死之前,被人发现吧。
拍拍手,秦长歌放弃了杀蕴华的想法,一是琉璃彩蛊练到五色,杀蛊主的人极易被已有灵知的妖蛊破体攻击,她现在的武功,不敢轻动,二是彩蛊教潜在暗处,留下蕴华这个线索,终究会有用处。
月光照在蕴华身上,凹凸有致,曲线美好,秦长歌想起传说中美色误国的彩蛊美姬,能令遍阅春色的国主为了她误了江山,不知风姿又是何等的动人?打量了蕴华身材,秦长歌笑眯眯吹了声口哨。
“美人,知道我怎么发现你在树后的么?其实呀……怪你身材太好……”
她微笑着轻轻在蕴华颈下一阵搓揉,随即撕起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
!!!
阴险彪悍的西梁皇后三世以来第一次呆如木鸡。直接怔在了黑暗中。
半响。
“……穿越也能碰见山寨版!!!”
时辰真的不早了,再不走来不及了,脸色古怪的秦长歌,恨恨的放手,扭头而去,不多时到了亭子附近,便见侍卫来来去去,如常守护。
看了看月色,算了算方位,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银针,插在地上,稍微须臾,便见月光渐渐西移,与银针合二为一,斜拉出一条长长的黑影,冷光一闪。
秦长歌立即抛出掌心圆石,一阵嗒嗒连响,反射月光莹然。
东方木,南方火,中央土,西方金,北方水。
树,灯笼,地面,铜风铃,荷池。
飞亭为枢,长廊为轴,双线对交。
五方应五行。
天色突然一暗。
似有黑雾涌地而起,又似降晕霾罩人眼目,听见声音赶来查看的侍卫,忽觉眼前一暗,脑中一昏。
位于西方的,眼前突冒参天巨树,密林森森,站在南方的,忽觉烈焰焚身,大火迫人,西方的侍卫,只觉冷风扑面,万剑齐攻,北方的,对着突然涌现的巨浪滔天目瞪口呆。
而秦长歌早已一闪身,掠过长廊,直奔亭心。
这是简易版的“月煞阵”,秦长歌其实不想动用,这阵很多年前的睿懿皇后使用过,她实在不想令人将她和睿懿联系在一起,然而今夜出乎意料的防卫,令她不得不出手。
身影连闪,已至亭心,秦长歌连犹豫也没有,眼光一转,立即跳到亭栏上,指尖扣上亭中青花粉彩灯中位置偏高的那个,轻轻一拉。
轧轧连响,地面突裂一分为二,现出黑色阶梯,若是秦长歌刚才还站在亭中,非得栽下去不可。
眉头一皱,秦长歌微微一怔,她原以为亭中地面高出,顶多就在高出的位置藏了些物事,没想到居然又是地道,这个,到底要不要下去呢?
此时退出还来得及,再过一刻,月光转向,阵法便失去效用,想走也走不了了。
可是无功而退向来不是秦长歌的风格,既然已经惊动侍卫,过了今夜,再想有所动作,难度定然加倍。
暗门开启有固定时间,时间一到,再次缓缓合拢。
比门前那一刹,秦长歌身形一闪,投入了地道。
站在阶梯之上,秦长歌并没有立刻往下走,她在黑暗中闭起眼睛,开始思考萧琛为什么当初请客要在醉心亭。
当然,萧琛请客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赵王府可供请客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选在暗藏机关密道的醉心亭?
前日里秦长歌拜访过文正廷,从他口中得知萧琛并不是所有食客初来时都会设宴款待,但是只要设宴,都会在醉心亭。
为什么?
醉心亭下,别有洞天。
凡是萧琛觉得有问题的来奔者,都曾在醉心亭接受王爷赐宴,荣幸拜领盛宴的清客,必然想不到在亭中某处,有精锐双眼在暗中观测他的一举一动。
不能过关的,怕是难在赵王府呆到第二日的吧?
赵王府清客来去还是很自由的,少了谁,也无人惊异。
内功未成,而又极其擅长伪装的秦长歌,那夜要么是没被发现疑点,要么就是尚在考察中,等待她的下步动作,看样子今夜过后,无论如何不能再留了。
那么,换句话说,这个密道到底通向何处,倒很值得商榷了。
要是误打误撞,撞进赵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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