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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落拓-荏苒年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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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景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田君培接过她手里的羽绒外套,替她穿上,“我以为我的用心早就表现得很明确了,想来想去,又没法给你一个意外惊喜,让你开心一下答应我。”
  任苒禁不住苦笑,轻声说:“我大概是个很煞风景的女人,想得很实际,投入地谈恋爱这件事,需要一点天真,一点热情。我……经历过一些事情,那两样东西,不知道还有没有。”
  “人人都有过去,你如果不想说经历过什么,我不会去问。我只知道,正是你过去的经历,决定了你今天的面目,我喜欢的是现在这样的你。”
  任苒不得不承认,田君培不愧为律师,口才一流,她不能说自己已经被他说服了,可是她知道她说服不了他。
  他们上车后,田君培发动车子,驶上路面。严寒的日子刚刚过去,街道上满是结伴而行的年轻男女,不少人拿着玫瑰,这样刻意展示的浪漫,让这个原本世俗的城市平深了一种省际浮华而热闹的快乐感受。
  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情景,任苒喟然轻叹:“对不起,君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你。一方面,我不想对你说不,失去你这个朋友,另一方面,我怕我答应你,最终还是会让你失望。”
  “如果我说,我愿意承担所有可能的失望呢?”
  任苒再度无言以对了。
  “你似乎认为,我彻底了解你后肯定失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想法,以我的年龄和性格,并不容易生出想象再轻易幻灭。”
  “可是……”她矛盾地说,“你大概还是把我想得太美好了。”
  “那你说出一个你黑暗的一面,试试看能不能把我吓退。”
  “用得着我说吗?我们在那种情况下相遇,还要我怎么自我暴露?一般人怎么推想我,都不会过分。”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相遇在作崇。我是律师,反对一切凭臆断的审判。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要求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让我相信,一个人的坦荡,并不表现为对一切都要加以解释。”
  “这种说法太理想化了,君培。”
  “你认为我在唱高调吗?我承认刚碰到你时,在我眼里,你确实是带着神秘色彩的女孩子,我对你有好奇,慢慢认识你、接近你,跟你成为朋友以后,你在我眼里平和、善良、温柔不乏理性。了解你越多,就越被你吸引,越想跟你在一起。我相信我对你的感觉,请你也相信我不是心血来潮。”
  任苒苦笑,“你没想过如果没有足够的了解,任何感觉很可能都只是一种错觉吗?”
  “小苒,你不可能一直用这种理由拒绝男人的追求,对你来说,需要考虑的不是我会因为了解而失望。你只需要弄清楚,跟我在一起,你会不会开心,我能不能满足你对男友的期待就可以了。”
  他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成功地让她紊乱的心境平静下来,“我得承认,田律师,你的逻辑很强大。”
  田君培一怔,从她话里听出了妥协的意味,伸手过来握住她的一只手。她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缩回去,被一只修长温暖的手这样握着,有久违而无法言喻的亲密感,让她生出一点贪恋。
  车到了任苒住的小区楼下,田君培先下车,开后备箱取出束玫瑰递给她。她接过来,将头俯向鲜花深深一嗅。他突然抱住了她,她静静待在他怀里,隔了一会儿才说:“我们……试试看,慢慢来。如果我保留一点犹豫,你能理解吧,君培。”
  他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愿意等。”
  她匆匆挣脱他的手,快步走进了单元内。
  那束花已经被他们两人的拥抱压扁,她回家后,解开外面的包装纸,将花整理修剪一下,插入花瓶。
  华清街不远处有一座公园,旁边有一个小型花卉市场,她隔个几天会散步过去,趁收市打折时以很便宜的的价格买一些花回来,不过通常都是康乃馨、雏菊、非洲菊,偶尔会是马蹄莲或者香水百合。花瓶里头一次插进颜色如此浓烈妖艳的玫瑰花,衬得室内突然有了一丝春天的感觉。
  她走到阳台门边向外看去,夜空透出暗红色,不见一颗星星。她的眼前陡然出现那一架被灯光映照得明亮的电梯,那个倏忽从她眼前掠过的身影似乎与她自己印在门的影像重叠起来。
  她将额头抵上冰凉的玻璃门,才察觉到自己的脸顿有些发烫。
  那个人路过这个城市,你们的生活就如同那两架平行运行的电梯一样,不可能再相交你刚刚答应与一个男人试着交往,这算是一个开始,拿出你的诚意来——她这样提醒着自己。
  第二天,任苒在报上看到一则消息,称日前亿鑫集团在本市正式启动一个近十亿元的投资项目。报道详细介绍了项目及投资的大致情况,称省市领导高度重视,出席项目签字仪式云云,跟以往一样,里面丝毫没有提及陈华的名字。
  放下报纸,她吁了一口气,知道他肯定已经办完公事离开了本市,她不必再担心与他不期而遇。
  与田君培的交往进行得比任苒预料还要顺利。
  当然,田君培尊重她的意见,并没有急于突破尺度。他会每天给她一个电话,周未如果不加班,便约她去吃饭,或者在绿门见面。
  星期天上午,咖啡馆刚刚开门,没有几个客人,十分安静。服务生送上香醇的咖啡,田君培和任苒各自带了笔记本电脑过来,他处理公文,她则翻译蔡洪开发来的文稿。
  突然门外一阵反常的扰攘,两人诧异抬头,只见苏珊进来,后面跟了一个男人,她猛地站住身,怒气冲冲地说:“喂,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请马上离开,别再跟着我,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她双手插腰,可是这个有几分彪悍的姿势经她做来,却只显得娇俏,并无威慑力,好在服务生闻声上来,那男人一怔,转身走了。
  苏珊抱歉地对几个顾客说声“对不起”,便一阵风般地进了吧台后的办公室,小小的插曲过去,咖啡馆重新恢复了宁静。
  田君培与任苒不禁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想,那男人恐怕是美女老板娘的一个不走运的裙下之臣。
  他们重新专注于各自的工作。
  这种交往没有压迫感,但他们的关系明显变得比以前亲近。
  任苒仍然有着一点儿矛盾的心理。她不知道这样的平和的相处算不算爱,能不能满足一个男人的心理预期。可是偶一抬头,他也正好看着她,镜片后眼睛里那个隐含的笑意让她安下心来。
  她决定,眼下她不用想太多了。
  
  第十九章
  在连日阴天后,气温不易察觉的有了一点上升,任苒的同事Sunny站在窗前远眺,她是外地人,到这边读大学,然后留下来工作,对本地气侯一向颇多抱怨,断言道:“树叶已经有点儿发芽了,看着吧,只要连出几天太阳,马上你就能感受到,汉江市入夏了。春天在这里就是一个传说,人人都听说过,就是没人真正见识过。”
  这个夸张的说法引来一片附和,本地同事也只笑着摇头,并不反驳。
  Sunny突然说:“哎,我们快来看看,今天底下等的人有点儿怪了,好几个都拿着单反相机,看着面生的很。”
  几个同事走过去看看,“是呀,看着像是记者的样子,还拍教学楼,我们这旧楼有什么可拍的。”
  副校长闻声过来,顿时担心了,民间培训机构最怕的就是有负面新闻见报,影响招生是肯定的,而且马上会招来主管单位的严格检查甚至整顿。他打电话给保安,吩咐他们下去查问一下。不过,保安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得嘱咐他们密切注意,有情况马上报告。
  任苒与同事下班出来时,果然有情况发生了。
  那几个人拿着相机对着一对爷孙狂拍,小女孩正是苏珊的女儿囡囡。她爷爷一边推着相机,一边怒斥着。她连忙叫上保安赶上去,将那几个人隔开,只听其中一个年轻男人扬声问道:“温老先生,请问你牵的小姑娘是温令恺的女儿吗?”
  温老先生脸色铁青,怒气冲冲的说:“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不许来吓唬我孙女。”
  一个记者蹲下身子拍囡囡特写,任苒连忙赶上去将囡囡拉过来护到身后一手挡住镜头阻止他继续拍。
  站在外面等任苒的田君培闻声进来,他一把推开那个仍不罢休的记者,冷冷的说:“先生,你这样做,侵犯了未成年人的肖像权,如果你们将这些照片用于商业用途,她家人有权告你们。”
  温老先生马上叫道:“对,我要告你们,我要报警,让警察抓你们。”
  那人倒也并不跟他们争辩,随后赶出来的Sunny却已经夸张的尖叫起来:“温今恺啊,我的偶像,真的吗真的吗?”她就近抓住一个记者,连声反问他:“他已经有女儿了,你们的消息确实吗?天哪,居然还在这里上学?”
  几个记者闻声将目标转向了她:“小姐,请问你是这小女孩的老师吗?”
  “小姐,能否透露一下,小女孩的妈妈是谁?”
  田君培低声说:“我去开车,你让他们赶紧出来,别纠缠了。”
  任苒点点头,无暇理会严重失态的同事,赶忙嘱咐Tom帮保安一块儿拦住记者,然后拉着气喘吁吁的温老先生和囡囡,“快走。”
  她一手搀着老先生,一手拉着囡囡出来,囡囡已经吓得愣怔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冰凉的小手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攥住她的手。
  田君培已经将车子发动,任苒拉开后门将他们送上去。囡囡仍抓着她的手不放,她只得摸摸她的脸柔声道:“囡囡,跟爷爷回家去。老师就坐前面。”
  她抽出自己的手,关上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温老先生一家住在不算远的一个高档小区内。田君培将车停到小区门口,他不停的道谢,牵着囡囡下了车。
  “温令恺,这名字听着好耳熟。”田君培打方向盘掉头,一边思索着。
  任苒好笑,她平时根本不看电视。但她既然没过与世隔绝的生活,就会不时在报纸娱乐版上看到温令恺这个名字。“你大概只看经济新闻,连报纸娱乐版都不看。他是近两年蹿红的一位男明星,拍过几部热播的电视剧,还演唱了其中的主题曲。”
  “看看你那个女同事的癫狂的反应,我倒是能推想出他到底红到个什么程度。”
  “君培,送我去绿门吧,我得告诉苏珊这件事。”
  “好。”田君培答应下来,“这位美女老板娘果然大有来头,居然是当红明星的情人。”
  来到绿门咖啡馆,任苒让田君培自己找了位置坐下,她径直走向吧台。
  苏珊正跟往常一样坐在里面,闲闲翻着杂志。她过去低声说:“苏珊,刚才有记者去学校给囡囡拍照。”
  苏珊大惊,握着杂志一下站了起来,刚要说什么,又马上打住,“任老师,你快进来。”
  任苒绕过吧台,随她走进后面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兼咖啡豆存放仓库,里面满是浓郁的咖啡味道。苏珊关上门,急切的问:“记者说了些什么?拍到囡囡没有?”
  “他们问囡囡是不是温今恺的女儿。”
  苏珊呆住,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囡囡在那里补习英文?”
  任苒没法回答她的问题:“他们拍了不少照片。我刚才跟君培送囡囡和她爷爷回了家,你打个电话问一下,恐怕最好让囡囡明天别来学校上课了。”
  苏珊连忙点头,拿出手机拨电话。不知道那边讲了些什么,她的语气一下提高:“您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她冷冷的说:“算了,囡囡这几天暂时请假不要去幼儿园,不要去英语培训班,你们也尽量少出门,其他的事,我不知道,问你们的儿子去。”
  她将手机丢到办公桌上,看着任苒:“他们觉得是我通知记者去的。”
  这个逻辑让任苒愕然,“为什么?”
  “他们说我想借着曝光女儿,逼温令恺跟我结婚。”
  苏珊一脸的讥诮之色,任苒不知道说什么好。“老人家想法难免偏激,你跟他们解释一下。”
  “他们一直讨厌我,根本讲不通道理。我越是解释,他们越以为我做小伏低,图的就是想进他家的门。”苏珊冷笑一声,“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爱怎么想随便他们吧。”
  “温令恺就是那个……贝斯手吗?”
  苏珊扬起一道眉毛看着她,一脸好笑的表情。她连忙说:“我并不是要打听什么。”
  “我以为上次把那盘CD给你,你早就应该看出来了。”
  任苒有点儿尴尬,那个CD上的封套是四人乐队的冷色调照片,他们倒没有做表演时的朋克打扮,全都穿着T恤牛仔裤,或立或坐,表情都冷峻漠然。可是她只粗粗扫过他们的面孔,对下面印着那一行刻意做出墨迹淋漓效果的黑字更有感触:蔑视这个世界是我们最好的伪装,
  “那照片不够清晰,我这几年都不怎么看电视,真没联想起任何人。而且我好像不记得里面印了温令恺这个名字。”
  “他的经纪公司嫌他原来的名字温凯太平常了,给他换了这么个矫情的艺名。”苏珊笑了,“唉,我总当别人跟我一样,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他来。”
  她将手里的杂志递给任苒,这是一份娱乐周刊,翻开的一页有一个夸张的标题,又一地下情曝光——当红小生温令恺现身汉江,携神秘女郎返酒店。配发的照片上有穿着羽绒服的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都戴着帽子,光线模糊,似乎是拍摄于一个地下停车场。文章大意是说,春节期间,记者蹲守到温令恺深夜携一女子返回位于汉江市市中心的某五星酒店,两人在车内激吻,举止亲密,之后双双上楼,第二天早晨,才见那女子离开。
  任苒不大确定的看着照片,再看着苏珊,苏珊脸上现出一个苦笑,“不用对比了,是我。大年初一,他回来看他父母跟女儿,晚上打电话给我,说很想我。我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见到他,那天大概是一个人待的实在太寂寞,于是去跟他见面,没想到记者拍到了。”
  “这照片并不清晰,看不出来是你。”
  “三年前,他就给拍到过一次跟我和囡囡在一起。当时有记者追问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他只说是一个普通朋友和她的孩子。那会儿他并不算很红,过一阵没人提了。现在不同以往,记者盯他盯得很紧,拍到酒店地下车库的照片后,还采访了他以前的一些朋友熟人,不知道哪个家伙多嘴讲出了我,上周日你也看到了,一个记者缠着我,逼问我是不是照片里的女人,直追到咖啡馆来。我估计他们肯定也去盯过他家,知道他父母带着一个小女孩生活在一起,才会一路跟着去培训中心的。”
  “这事迟早瞒不过去。”
  苏珊冷笑一声,“他当着大众情人、少女偶像,星途一片辉煌,哪敢让人知道已经是一个快上小学的孩子的爹。至于要怎么瞒,他自己去想办法。反正我不拆他的台,就算对得住他了。”
  “你没想过这样……对囡囡会造成伤害吗?”说出口后,任苒又觉得对别人的生活提出这种意见未免不妥,“我是说,女孩子慢慢长大,会变得很敏感。如果对自己的身世有疑问,一定会困扰。”
  “我懂你的意思,当年我想法太简单。”苏珊默然了好一会儿,“我一心只想留下一点永远属于他的东西,才一意孤行生下囡囡,全没想过这些事。后来一边带女儿,一边经营咖啡馆,过的焦头烂额,简直要发疯了。”
  “你也许有产后忧郁症。”任苒本能的做着心理学上的推断。
  “忧郁?我不知道。我只明白了一点,一个女人并不是生下了孩子,就能自然而然的成为一个合格的妈妈,囡囡跟着我,我给不了她最好的照顾,这个时侯,温令恺的父母找到我,提出把囡囡带去由他们抚养,我可以定期去看她。我想来想去,还是同意了。你看我有多差劲。”
  “没人有权指责你,那个时候你到底还年轻,一个人带孩子当然很艰难。我只是想,如果你们足够有条件了,应该考虑给女儿一个正常的环境,至少她以后不用从报纸上知道谁是她的父亲。”
  “后来华清街改造,我借钱装修咖啡馆,经营走上正规,生活安定了一点儿。我想接回囡囡,可是她爷爷奶奶很疼她,不肯把她交还给我,她也跟我亲密不起来。他们告诉囡囡的是专门对付小孩子的一套:你妈妈很忙,你爸爸在外地工作,有时间会来看你。囡囡跟他们很亲,既然他们根本不想解释我和她爸爸之间的关系,我就不能再把她的世界弄得更混乱了。”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一个服务生将头探进来,“老板,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记者,想要见你。”
  苏珊没好气的说:“就说我不在,叫他走。”
  她一向没什么架子,那服务生也不害怕,吐吐舌头关上了门。任苒想,作为一个局外人,她确实无权评论,更不应该想当然的插手。可是她仍忍不住说:“你不能一直躲在里面吧,也许趁这个机会,把你们的关系公开了也好。”
  苏珊讪笑一声,“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早就没在恋爱了,春节期间的那一晚,不过是寂寞的用身体去叙旧了而已。我得坦白,至少我的感觉实在并不好。如果早知道有记者在下面蹲着,相信他和我都不会去做那个事。”
  在亲眼看她独自一人听旧日的CD后,任苒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你不爱他了吗?”
  “我爱过一个叫温凯的不得志的贝斯手,从来就没习惯过他变成演电视剧的当红明星温令恺。可笑的是,其实我见证了他的转变过程,眼睁睁的看着他放弃了没前途的乐队生涯,开始接戏,从配角开始演起。他天生会演戏,不过几部戏后,就比主腔骨姥哿恕!?
  “这也很不容易,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是呀,我想我不能太自私了,而且就算我想自私也不行,他不会容许我拦在他成功的路上。头一次在报纸杂志上看到他的报道时,很为他高兴。再后来,我看到的除了他拍戏、拍广告、参加活动的消息,就是各种真真假假的绯闻。他一年比一年红,也一年比一年陌生。每次他都会见我,告诉我他最爱的人还是我。听一个被很多人迷恋的人讲这话,我承认很能让我陶醉。可是这个人离我的生活太远,而且还会越来越远。慢慢的,我就只能死心了。”
  任苒完全可以能够理解苏珊的感受。
  爱情强韧的时候,能经历各种各样的反对、质疑、能与整个世界作战;可是正如同金属会在疲劳临界点来临时变的脆弱易折断一样,爱情也会在某一个时刻消失。当你曾熟悉的一个人,突然顶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在你眼前过着一种完全与你无关的生活,仿佛跟你生活在平行空间里,你们曾共同有过的回忆,就此变得无法确定,谁还能以为自己拥有爱情。她不得不惆怅的再次想到,苏珊的生活与她实在有着太多诡异的相似之处。
  “花了那么多年爱他,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我不能说我对他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我的生活中从来不缺乏男人的追求,只是我必须接受,那些男人通通都不可能是他。”
  任苒叹息一声,这哪里是不再爱温令恺了。看上去如此洒脱爽朗的苏珊,并没能彻底放下他。
  苏珊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耸耸肩,笑了,“放心。他的经纪人早就来警告过我,说他绝对不可能承认有女儿,他父母也防贼一样防着我。其实他们都想多了,我扮不来痴情女,早断了跟他在一起的念头,也不打算当他背后的女人,委曲求全,苦苦等到他老得再也当不成偶像了,好给我一个名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再跟囡囡的爷爷奶奶商量一下,到九月份囡囡才上小学,我看能不能趁现在带囡囡出去旅行一阵子,避避风头,等回来了,那些记者也该消停消停了。”
  “这样也好。”
  任苒出来,走向田君培,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一份咖啡馆提供的杂志《城周刊》,翻开的那页上是整版的几个女性照片,任苒一眼看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居然是贺静宜,她穿着白色衬衫,妆容明艳,神采奕奕,嘴角含着一个自信的浅笑。
  田君培合上杂志,笑道:“你的老熟人贺小姐最近频频在本地上各种节目和访谈,很出风头。”
  任苒淡淡的说:“她很努力,能做到这一步,付出的应该比一般人多,现在享受一下成功的快乐可以理解。”
  “对我的客户来讲,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步步为营,现在修文正在T市疲于应付。我明天还得再赶过去一趟。”
  田君培招手叫服务生过来结账,苏珊连忙拦住,“今天很谢谢两位送我女儿回家,这杯咖啡一定让我来请,不然我太过意不去了。”
  他们出了绿门,到附近找一家餐馆吃饭,任苒大致告诉了他情况,他没什么评论,只笑着说:“小苒,我觉得你很容易被人信任。”
  “还好不是我容易轻信,可是这话怎么讲?”
  “你最初给人的感觉是跟所有人保持距离,可是只要你愿意,你能理解别人遇到哪怕最离奇的情况,所以苏珊选择把所有事都告诉你,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任苒苦笑了一下,没法解释说她之所以能理解苏珊,大概不止于同情。
  “我喜欢苏珊,她明快爽朗,是我很羡慕的性格。”
  “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贺静宜,不过你一样似乎也能理解她。”
  “我不是无限宽容啊,对别人有爱或者恨的感情都需要调动情绪,我大概只是缺乏一点情绪。”
  “又在借机警告我吗?”
  任苒只得摇头,“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君培,你是一个很好的……”
  田君培竖一根手指止住她,“不许派好人卡给我,我不接受。”
  任苒怔住,随即笑得肩膀抖动,“好吧,我收回。不过我不懂,为什么大家都害怕别人拿自己当好人了。”
  “因为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好人就意味着没有魅力的牺牲品。”
  “可是折服在别人的魅力之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还是愿意跟好人在一起。”
  田君培一怔,只见任苒低头喝汤,神态平静,仿佛说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他只能安慰自己,如果他不算有魅力,可也至少和她在一起了。
  接下来苏珊带着囡囡去东南亚玩,各路记者在绿门咖啡馆和语言培训中心蹲守扑空了以后,只得悻悻散去。
  Sunny 大声读着新一期娱乐周刊上登出的后续报道:当红明星温令恺疑早为人父。据邻居透露,这名女孩约有六岁,目前在汉江市某幼儿园就读,一直与温令恺父母生活在一起,而温父温母含糊说到孩子是他们捡来收养的。他们偶尔会看到温令恺返家探望,并带这名女孩出去吃饭。三年前记者曾拍到温令恺与小女孩以及一名神秘女子在一起的照片,上面三个人神情亲密,曾引起过众人猜测,但温令恺坚决否认了。
  “他这次否认跟三年前又不同,只说恳请媒体不要捕风捉影伤害无辜的孩子,这话可以有不同的解读。”
  旁边同事议论着,任苒没有说话。Sunny却偏偏叫着她的名字问:“Renee,你教这孩子,以前见过她妈妈来接她吧,她长什么样?漂亮吗?”
  任苒敷衍的说:“我没留意到。杂志上不是登了照片吗?”
  “只有一张是几年前的,戴着大墨镜,皮肤很白,身材看上去很不错。”
  另一名同事插言:“温令恺这么帅,他的女人肯定也是美女。”
  又有一个加入了讨论:“其实他何必死不认账。现在明星有个孩子,行情反而会看涨。你看那些好莱坞明星,不要说当红的,哪怕过气了,自己生不出来,也要领养一个,抱个baby出街,马上就上头条。”
  Sunny嗤之以鼻:“大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温令恺算是红得比较晚的,今年应该快29岁了,他的粉丝少女居多,这部分怎么可能接受偶像早就当了爹,而且女儿要是个小婴儿还好说,现在已经快上小学了,他装单身骗粉丝骗了这么多年,打死他也不会承认的。”
  “说得也是啊。”同事半真半假的夸赞着,“sunny你真不愧为我们这里八卦天后,娱乐达人,每件事了如指掌,每一个看法都这么入木三分,报纸要采访专业粉丝应该找你才对。”
  任苒只埋头准备着上课用的PPT,并不参与意见。突然Sunny接了一个电话,又叫她的名字,“Renee,楼下保安打来电话,说有个姓章的记者指名要见你。”
  任苒好不诧异,“我可没什么料好曝,怎么会找上了我?跟保安说让他走吧。”
  
  第二十章
  副校长从里面办公室出来,“Renee,我跟保安说请这位记者到了会客室。你还是去见一下他,告诉他那小姑娘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上课了,好好打发他走。”他再横一眼其他人,“我不希望以后任何一个人跟媒体说些不着调的话影响培训中心的形象了。”
  这话明显是针对Sunny说的,任苒有点好笑,只得放下手头工作到了会客室,却一下怔住,坐在那里的年轻男人竟然是她的熟人,北京某著名财经杂志的记者章昱。
  章昱一看到她,便开心的笑,“Renee,我没找错地方,你果然在这里。”
  “章昱,你居然改行做狗仔队了吗?”
  “怎么这么讲?”
  “难道权威的财经杂志也要报道温令恺来搏市场吗?一个明星没这么大的影响力吧。”
  章昱笑出了声,“哈哈Renee,再大牌的明星私生活也不可能是我们杂志的报道主题。我是专程来采访你的。”
  轮到任苒惊讶了,“我有什么可采访的,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章昱收敛了笑意,踌躇一下,“恐怕这件事从头讲起会很长,这里方便吗?”
  “我马上要上课,这样吧,章昱,你去这家咖啡馆等我。”任苒将绿门地址告诉他,“我六点下班后会过去。”
  任苒下班便匆匆赶到绿门咖啡馆,一路上心中都有些莫名的不安感觉,进门一看,章昱正坐在绿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悠闲的喝着咖啡。
  “这里的点心不错。”任苒招手叫来服务生,照惯例点了一杯拿铁,再加一份奶油海绵蛋糕。
  章昱直接进入正题,简明扼要的对任苒介绍着他此行的原因,“去年年底,股市中先后有两只备受争议、搁置多年ST股资产重组审核通过获得新生,这两只股票都在复牌首日便因为注入优质资产、业绩改善而分别大涨800%~1100%,随后股价一直企稳看涨,放出巨额成交量,表现活跃。”
  “我没有炒股,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任苒不解的问。
  “这两只股票,都有亿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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