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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代宫闱史-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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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四溅。

    大年识得大虫性儿,尽让它在地乱滚,大年兀是躲在一旁。

    此刻那个马上少年,在大年和大虫猛斗时,他已勒住了马缰,停骑观看。如今见大虫被大年刺伤在地,便高呼道:“壮士何不再送它几叉,结果了它的性命?”

    大年摇头含笑道:“不必了,少停它自会毙命,不用多费气力。”果然不到片刻工夫,那只大虫,已是滚尽了筋力,浑身血污的僵在地上。大年笑对少年道:“如何?

    你须记下,凡是大虫,在受了重伤的当子,此时它的凶厉,最是勇猛,你若想去结果它的性命,它也会奋不顾身,和人拼命,势儿格外地凶猛,一不小心,便要着了它的道儿,反不如躲在一旁,任它翻滚,等到筋疲力尽,自会死去。”

    大年说毕,少年已是翻身下马,向大年称谢道:“多蒙壮士相救,不知壮士姓甚名谁?”大年道:“小可便是芮大年。”少年吃惊道:“壮士即是芮大年,人称芮三虎的是不是?”  大年微笑道:“正是小可。”少年喜悦道:“怪不得有这般神力。”大年转问少年姓名,少年道:“我即是此州的蜀王杨秀。”大年听说,慌忙下拜道:“原来是大王,山民不识虎颜,还望见恕。”秀双手相扶道:“壮士不必多礼,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大年爬了起来,便道大王怎会孤身入山,不带护卫,险些遭了虎口。

    秀道:“今天饭后无事,偶动了游猎的念儿,便率了十二名卫士,入山打猎,起初倒也很觉有味,不料有一只野兔子,窜过我的马前,我便张弓引矢,一箭射去,正中野兔后股,却带箭而逃。我便纵马追赶,始与卫士们相散。当时追了一回,兔儿逃得无影无踪,我却迷了路径,正在寻路当子,猛的腥风过处,半山里窜出了那个大虫,慌得我带马便逃,幸遇壮士相救。”大年看了秀马一眼道:“大王骑的那匹名驹。  假使换了一匹凡马,它见了大虫,早已尿粪直流,浑身瘫化的了,休想再好骑了逃走。“秀点头道:”壮士眼力不错,此马乃是关外所献,能日行千里的神骑。

    “这时大年见天色快要暗下来了,便对秀道:”山民茅舍,离此不远,大王不嫌荒芜,敢请去休息一回,进些酒食,待山民送大王回府不迟。“秀想这倒使得,本来身子很觉疲乏,腹中也觉饥饿,便点头道:”又要相扰了。“大年见秀允许,甚是欣悦,便拽了那个死大虫,和秀一同取道回家。又将先前挂在那棵大树上的东西取了,挂在叉头,大踏步出山。

    不多时候,大年指了前面的几间屋子道:“那边便是山民居处。”秀抬头看时,见是一连三间屋子,望上去还不十分卑小。却见一间屋子门首,似有一个女子站着,待到走近上前,果是一个年轻的少女。虽是山家装束,朴素不华,只是天生风韵,不同凡艳,另有一种动人爱慕的能力。那个女子见秀走近,便转身退入了里边。大年却哈哈笑道:“莲儿不必怕羞,快同你母出来见贵客。”大年一壁说,一壁请秀走入屋中。秀借了灯光,细看屋中,都见四边壁上,俱是各种兽皮,高高悬起,屋角又倚着几柄枪刀。大年笑道:“山村荒舍,得大王的虎驾降临,真是蓬荜生辉了。”

    这时大年好不忙碌,一面说,一面揩抹坐椅,请秀坐下。两个眼珠,却射向了内室。

    见他的妻女,兀是还不出来,他便走进里面。不多一回,秀见他带了两个人儿走出,一个便是先前的少女,一个却是三十多岁的妇女。他们一同走到秀的面前,向下拜倒,秀急道:“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大年便指了妇女:“他是拙妻左氏。”指了少女道:“他是小女莲娘,一十六岁了,还是娇痴不解事。”大年说毕,他们母女两个,转身退下。大年又道:“快些,你们去办些酒菜。”秀却痴痴的望了莲娘走入里面,才道:“壮士不必多费,随便弄些好了。”大年笑道:“山野之间,哪有什么奇珍异味,给大王受用,还不是一些野味罢了。”秀听了便也一笑。

    不多时候,莲娘和左氏搬出了一盘兔肉,一盘雉腿,一盘牛脯,一盘鸡子,热气沸腾的盛在桌上。又捧出了一瓦罐的酒儿,排了两付杯筷,大年便请秀上坐。秀只贪看莲娘的秀色,便道:“大娘和小姐,也请同来饮些。”大年忙道:“她们怎好陪坐,越发要亵渎大王了。”秀道:“壮士不必过谦,我的生性,最恨繁文缛节,将人束得不能自由。壮士乃是我的恩人,更谈不到什么亵渎,快请大娘和小姐,来此同饮。要再推辞,我反过意不去了。”大年原是个直爽的人,哪知秀的用意,当下便走进里面说了,要她们娘女两个,出来陪饮。左氏原是无妨,莲娘却娇痴着不肯出去。大年做好做歹,哄了良久,才算低头勉允,一同走出。大年便坐在左首,左氏在右面坐下,莲娘坐在下首,正与秀对面。秀好不开怀,本来腹中早已饥饿,加了艳色当前,更觉酒菜有味,狼吞虎咽,毫不客气。莲娘偷窥秀面,见他眉目倒甚清秀,只是颔下的绕颊浓髯,好不可厌。

    又见他吃得十分有趣。小女儿娇痴,原是不识什么,便格的一笑。秀不觉面红过颊,心上却甚是欢喜。左氏即暗暗的使了个眼色,阻止莲娘,大年却用话儿岔开。

    饮到中间,四盘菜肴,已是将完,左氏便道:“等妾前去煮菜,大王慢慢地请用。”秀道:“大娘不必了,我已吃得醉饱。”莲娘却也站起身道:“大王不必过谦,待妾烧一粗莱,待大王下酒。”秀见莲娘肯替他烧上菜来,再也不肯推辞,唯唯的应道:“有劳小姐。”莲娘便微微一笑,和左氏一同入内。

    大年见女儿竟会待客,甚是喜悦,便对秀道:“小女平日待人,再也不肯多说话儿,今天见了大王,却肯如此,足见大王的和蔼感人。”秀听了大年的话儿,更是心花怒放,暗想那个小女子,志趣倒也高傲,她明明有意垂爱,我不能辜负了她的好心。

    当下便打算了一回,始对大年道:“此番我的性命,全凭壮士相救,又蒙盛情款待,我意相请壮士,到我那里,屈就一个侍卫领军。虽说不是高官厚爵,强过山中辛苦。我也好和壮士,朝夕相见,不知壮士可能见允。”大年扑翻虎躯道:“大王恩赐,山民怎好推辞。”秀见他允从,即忙扶起道:“我非报壮士大恩,略表寸心罢了。”

    这时莲娘和左氏,已将煮就的莱肴,搬了出来,一盘生炒鸡腿,一盘笋蔬。大年见了,笑对秀道:“两味菜儿,俱是小女自命不凡的佳晶,大王一试如何?”秀听说是莲娘亲煮的菜儿,忙举箸大爵,连声赞道:“鸡腿生嫩有味,笋蔬清香可口,我山珍海味食得多了,哪里及得上两菜的风味,我真口福不浅了。”秀且言且吃,筷如雨下,片刻之间,两盘莱儿,宛似风卷残云,不知去向。莲娘见秀吃得有味,连声赞美,不禁芳心暗喜,脉脉含情,便道:“大王不嫌粗粝,待妾再去煮来。”

    慌得秀双手连摇道:“不消了,不消了,秀实不是客气,肚子里,已是装得结结实实。”秀一面说着,一面装着摩揉肚子。

    莲娘见了,险些又要笑出来,好容易极力忍住。大年却将他做侍卫领军的事,说给她的母女听了。左氏和莲娘,便也下拜称谢,好生欢喜。左氏便道:“大王即是不用酒了,还请用些饭儿。”秀摇头道:“不能吃了。”莲娘道:“不妨进些薄粥。”秀点头道:“这倒使得。”莲娘便去弄了些粥菜,盛上薄粥。

    秀正待食时,猛听得马嘶人喊,卷来一片喧声,室中诸人,同吃了一惊。正是:山村风光原不恶,底事偏来惊客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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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第三十回施笼络殷勤折节逼悔婚咤叱凌人话说蜀王秀正待食粥的时候,猛听得人声马嘶,一片喧闹。

    左氏慌道:“莫非有人前来打劫?”大年哼的一声道:“谁敢太岁头上动土。”

    莲娘却道:“大王的马和父亲的死虎,都在门外,不要给人盗了去。”一语提醒了大年,霍地离座,倒拖钢叉,向外便走,秀也随后出去。到了门外,坐骑、死虎依旧存在。那时人声马驰的声儿,仍是不绝于耳,却不见踪迹在哪里。大年笑对秀道:“山村夜静,回声更是传得清楚。那一片人马的声音,正不知远在哪儿,不干我们的事,里面去了。”

    秀正待回身进去的时候,蓦见东首起了一片火光,人马的声音,也自那边传出,似向这面过来,渐渐相近,火光分明。定睛看时,一片的灯笼火把。大年指着前面失声道:“那盏大擎灯上面,不是标着‘蜀王府’三字,定是他们来找大王了。”

    秀这时也已看清,前面第一匹马上的人,便是蜀王府长史马隆,接后的是司录章若水等一行人。秀便高声喊道:“卿等快来,我在这里。”那边的人,听见了秀的呼声,不禁齐声欢呼喊道:“殿下有了。”不多时蜀王府人员,都已到了大年门首。

    马隆、章若水见过了秀,马隆便道:“殿下怎会到了此地?寻得我们好苦。”秀即将遇虎的事说了一遍,众人方始明白。章若水道:“山乡僻地,不是殿下所宜久留的地方,就请即速回府了,并免王妃担忧。”秀道即是卿等不至此间,我也要芮壮士伴回了。

    秀对大年道:“如今我要回去,壮士还是今晚一同前去,还是明日再来?”大年道:“家事稍须料理,一准明日来府。”秀便在衣袋中,取出了两颗明珠,交与大年道:“两颗珠子,给了汝女收下。”大年急急称谢,又唤莲娘出外谢过,秀便跨上马背,由一行人拥护着回去。秀几次在马上回头,只见莲娘的俊目,也射在他的身上,直到马儿转变,秀竟若有所失,随众而归,不提。

    且说大年也直待望不见了秀影,方始进内。一宿无话,到了明天,大年将家事嘱托了左氏,便一肩行李,欣然离家,取道王府。不到一个时辰,已是到了王府门前。大年歇下行李,向把门的卫士拱了拱手道:“敢烦速报大王,道芮大年请见。”

    那个卫士听说,慌忙施礼道:“原来是芮将军,殿下一早便已咨照,将军到时,便请相见。”大年听说,心中好不欢喜,即欲将行李提了入内,早已抢过一名卫士道:“行李有小的代劳,将军请先行。”大年便随了把门的卫士,向内进去。到了蜀王秀的内居处,卫士便请大年稍待,他先进内禀报,不多时,那个卫士高揭垂帘,说了声请,大年便整一整衣冠,踏步入室。

    早见蜀王秀满面的笑容,坐在虎皮交椅上,略抬身子道:“壮士此刻才来,我已相候好久。”大年抢上一步,倒身下拜道:“只因家事羁迟,还望大王恕罪。”

    秀扶大年起立道:“卿的行李何在?”大年道已由一个卫士军接去,不知安向哪里。

    秀便命人将大年的行李,安置宿卫军住所,遂又命设宴。不一回工夫,酒席安排就绪,秀便邀大年饮酒,大年慌道:“小人怎敢当得。”秀道:“卿不须谦逊,今日的小饮,略报昨夕的盛情。”大年方始谢坐。秀又召长史马隆,司录章若水,博士吴梦熊,司马金见珍,一同宴饮,尽欢而止。从此大年便在蜀王府里,充当侍卫领军,蜀王不时召饮,甚加宠爱,大年好不欣慰。  时光迅速,匆匆又是一月。大年告假暂归,一视妻女,秀也允许,大年便锦袍骏马,欣欣回去。比了来时一肩行李的光景,大不相同。他到了家中,左氏和莲娘见了,自然格外快活。

    莲娘却道:“自从父亲去后,大王不时的遣人送回钱米绸绢。”大年惊讶道:“我却并没知道,大王这般见爱,我必誓死相报。”过了数天,大年又别了妻女,回到王府,向秀道谢,秀却温语相加,又设酒同饮,至醉而散。大年感激万分。  一日,蜀王秀招了司录章若水入室密谈,约有一个时辰,若水才欣然出外。这天晚上,若水便在他的寝室里面,设下盛宴,命人相请大年饮酒。大年好不疑惑,若水虽是会过几面,却并不是深交,怎的忽来相请饮酒。继而一想,也许他见我受宠甚深,便要借此联络,这也是一种常情,不足为奇,便欣然前往。若水殷勤款待,酒过三巡,若水笑道:“将军的神力,真是出众,殿下尝将将军打死虎时的情形对我详道,令我听了咋舌,将军真是天人了。”大年道:“只是一些蛮力罢了,何足称道。”

    若水替大年斟满了酒儿道:“将军有几位公子?”大年不禁微叹道:“只有一个小女莲娘。”若水接口道:“莫非上次殿下临去的时候,出外拜谢的那一位女公子?”大年点头道:“便是此女。”若水啧啧称赞道:“端庄流利,兼而有之。将军虽无公子,也已足慰了。只须拣一个乘龙佳婿,将来半子之靠,岂不甚好。不知女公子受了茶没有?”大年道:“已在前年春上,也是一家猎户,叫做邢寿仪的,他的儿子平国,定了我的女儿。”若水听了,不由一惊,当下不露声色,又替大年斟满了酒道:“不是若水狂言,如女公子这般的温婉,足偶后妃也有余,如今却配与山村猎户,不免可惜了。若在昔时,将军固是门户相当,定了鸳盟,目下却觉不相称了。”大年听了,好不惭愧,低了头儿,默默无语。若水见大年听了他的话,并不发怒,只是羞愧的意思,便心下一宽,明知尚是可动,便又笑对大年道:“依我看来,将军不如趁早悔婚,不是我酒后大言,定为将军择一坦腹快婿。”大年见若水竟叫他悔婚,不觉面上现了愠色。若水何等机灵,即趋至大年跟前,附耳与语道:“将军莫怪若水唐突,殿下垂爱将军女公子,特遣若水说亲。

    今闻女公子早已受茶,若水替将军可惜,便不辞冒昧,相劝将军,退去了邢家的茶礼,和殿下结了朱陈。将军虽是不图富贵,女公子却所天得人,不致辱没了。  “

    大年听了若水的话,又是喜悦,又是愁闷。喜的是蜀王有意,愁的是悔婚可羞,便不禁露了踌躇的神色。若水见大年心动,又道:“将军再也不须迟疑,依若水看来,竟允了殿下好了,若怕邢家一面作难,不须将军费心,若水自能代劳,替将军理料清楚。只要将军说出,曾受邢家多少财礼,并允上一声,准将女公子下嫁殿下便了。”大年沉吟了一回,便向若水打了一拱道:“全仗章公大力,邢家那面,只受二十两白银,两张虎皮。”大年说毕,已是羞得两颊通红,若水却堆笑道贺。当下两人又饮了一回酒,大年便起立告辞。若水道:“且慢,还得问将军一声,那邢家的住处,却在哪里,还望说明。”大年道:“在锦鸡山下面,一连五间瓦房,门前有一棵大板树的便是。”若水点头道:“锦鸡山离此不远,明天去一遭,事便完了。”大年道谢了一声,返归己处不提。

    若水即去报知了蜀王秀,秀甚是欣喜,便赏了若水黄金百两,另取黄金三十两,交与若水,嘱他交给邢家,作为退婚的茶礼。若水谢赏退回。一宵易过,又是天明,若水进过了早膳,便率了二十名侍卫,怀下了三十两黄金,分骑十三匹马儿,一同取道锦鸡山。路原不多,片刻工夫,早已到了锦鸡山脚,沿山过去,便寻到了邢家门前。一棵大槐树,足有十抱粗细,若水等翻身下马,已惊动了邢家的人,出外观看。若水便上前相问:“此处可是邢寿仪家?”便有一个四十相近,猎户装束的人,抱拳道:“小人即是邢寿仪,敢问长官,何事见寻?”若水见寿仪紫膛色的脸儿,粗眉大目,身材倒也十分雄壮,即含笑道:“足下便是邢壮士,下官为蜀王府的人员,奉了蜀王的敕命,有话与壮士相谈。此间不是谈话的所在,还须借坐。”

    寿仪怀了疑讶,请若水到了室中坐下,献过清茶,若水便道:“此来不因他事,壮士的令郎,是不是配那芮大年的女儿芮莲娘?”寿仪道正是。若水道:“壮士有所不知,如今芮大年做了蜀王府的侍卫领军,已将其女莲娘献与蜀王,做了妃嫔。

    蜀王念壮士非比大户人家,因此特命下官到此,带来黄金三十两,给与壮士,另替令郎配婚。”若水说到此处,便从怀里取出了黄金,陈在几上道:“即请壮士收了,将芮家的婚贴,给了下官,好让复命蜀王。”寿仪听了,只气得目定口呆,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蓦地屋外一声怒吼,窜进了一个精壮少年,年约十**岁,一身猎户装束,面色微黄,生得两道浓眉,一双虎目,阔嘴巨鼻,两耳前招,到了里面,将陈在几上的三十两黄金,一起掳在地下,瞋目对若水道:“没有这么容易。芮大年胆敢悔婚,献媚蜀王,晓得邢平国不是好惹的人,甘受这般欺侮。你若识得好歹的,赶快离了此地,再要多语,我便要对你不起了。”

    若水听了他的话儿,已知便是寿仪的儿子平国,便冷笑道:“我不和你多言多语。”若水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外,袍袖一扬,门外十二个侍卫,一个个刀儿出鞘,冲进了室中。

    平国说声来得好,便在屋角,提了一柄浑铁枪,准备厮杀。

    究竟寿仪上了岁数,知道一动手,祸便闹得大了,赶忙喝住平国,一面对若水道:“长官休要动怒,一切都由小人作主,遵命便了。”若水见寿仪允许,即也呼住了侍卫,退立两旁。寿仪才对平国道:“不识轻重的畜生,你有几个头儿,敢和王爷反对,你不要活命,我却还要活上两年。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除了芮家女儿,便没有女子好娶不成,还不替我滚了出去。”

    平国才气愤愤的走出。寿仪便进内取了芮家婚贴,交给若水,又从地上拾起三十两黄金,交还若水道:“这个仍请长官带回,小人不敢领此重赐,替小人拜谢蜀王。”若水道:“这是偿还壮士的茶礼,何必客气。”若水说着,便和侍卫们走出。  寿仪随后跟出,定要交还若水,若水哪里肯收。只见寿仪冷笑了两声,扑通一声响,三十两黄金,已扔进门前的山涧里面。若水只要婚帖到手,别的再也不管,径跨上马背而去。只听见平国在后骂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做了个王爷,便好强占人家的妻子不成?”正是:佳人已归沙吒利,义士今无古押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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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第三十一回匕光箭影大闹蜀王府肝摧肠断夜走陕西城话说若水取得了邢家的婚帖,便回到蜀王府,将婚贴交与芮大年,又报知了蜀王秀。秀慰劳了若水一番,隔了一天,大年恐防莲娘母女在家,不要受了邢家父子暗算,便禀知了秀,回家接取莲娘和左氏。秀自然允许。大年回到家中,说明了所以,左氏当然欢喜,莲娘更是不必说。一个猎户,换了个王爷,有什么不足。便一同收拾应用的物件,整整忙了一天,才得就绪,当夜就一同进了蜀王府中。秀早已命人安排了房舍,给莲娘左氏居住。大年等搬入新屋,见布置得十分精致,喜得莲娘心花怒放。大年便道:“你们既然到了此地,也得大王面前叩谢一遭。”莲娘倒觉娇羞起来,兀是不肯,好容易给左氏说肯了,才低了头儿,随大年夫妇俩走入秀的室中盈盈下拜,怯生生的唤了声大王。秀多时不见莲娘,觉得格外的可爱,忙笑扶她起立,莲娘已是羞得粉颊通红,只是垂倒了头儿,不敢向秀看上一眼。秀也知她含羞,不忍教她难受,便道:“今天你们也乏了,早些去安息。”莲娘好似逢了大赦,急急告辞,回转了己室。左氏笑着道:“这番第二次相见,倒比第一番脸嫩了,往后你和大王会面的日子,正好要多,难道你终是羞羞答答不成?”大年听着,卟哧一笑,对左氏道:“你也不用多费心,她日后还怕做人不来?”莲娘见两老一吹一唱的打趣她,不禁噘起了小嘴生气。左氏见她恼了,便道:“认真呢,我们莲儿是乖灵的,将来大王的宠爱,是不消说了。我们两个的终身,是有靠了。还须讨讨她的喜欢,不要恼怒了她,可不是玩的。”左氏一番话,说得莲娘也笑了出来。

    当下无话。过了三天,蜀王秀便幸了莲娘,说不尽的旖旎风光,百般爱好。过了这一晚,蜀王府中大开宴会,召饮群僚,好不热闹。正在开怀畅饮的时候,忽的殿角上面,窜下一个人,浑身短装束,手中执了一把三寸多长的匕首,亮晶晶的耀人眼睛。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已是一个箭步,径奔蜀王席前。侍卫们齐喊一声拿刺客,那刺客的匕首,直向蜀王咽喉刺去。秀要避让,却已不及。只见慌乱之中,血光冒处,突闻一声惨呼,便有人倒地。众人定睛看时,蜀王秀却痴坐在上面,面如土色。

    再看那个刺客,已是倒地身死。众人好生诧异,怎的刺客反会死了!却见芮大年奔过来道:“这个小畜生,真是胆大包天,敢来行刺殿下,给我赏了他三支毒箭,休想再会活命。”众人方始明白,都赞大年好本领。  原来大年见刺客来得突然,一时来不及相阻,幸亏他的职分,原是保卫蜀王的,所以他的暗器,也时刻在身,防备不测。

    此刻见事急了,便手儿一扬,三箭齐出。这种毒箭,只要中了一下,已是致命有余,刺客却中了三箭,哪里还会活命。这时蜀王秀惊魂稍定,即道:“可有余党?”

    一话提醒了众人,忙分头查看,一时闹得十分紧张。大年见殿上人已不多,便轻轻的对蜀王秀道:“刺客便是那邢平国。”秀却没有仔细,便道:“邢平国是谁,他与我有什么仇恨?”大年道:“便是小女退婚的邢家儿子。”秀方始大悟:“原来是他,你且不要声张。”大年点头道:“我自理会得。”这时章若水也走近前来,看了平国的尸身,正待惊呼出来,大年暗使一个眼色,若水便止住。  且说众人忙乱的查看了一回,却没有什么同党,便进殿复命,秀即命将刺客尸身搬了出去,又对大年、若水两人道:“二公随我去。”三人便一同走入密室。若水却先自开言道:“那平国原是个胆泼,上回去退婚的那天,便险些闹出祸儿,想不到今晚还来送死。”秀却问大年:“邢家还有多少人口?”

    大年屈指算道:“还有平国的父亲寿仪,母亲屈氏、姊姊英玉、幼弟平功、寿仪的兄弟寿民、弟媳袁氏、侄儿纪元、侄女翠儿,一共尚有八人。”秀正色道:“并不是我的心肠歹毒,原是他们自来缠扰。我要免去往后的麻烦。章公你可率领三十名侍卫,乘夜杀入邢家,将他们一家杀死,不准走漏一人。”大年听了,好生不忍,只是又不便劝阻。若水却沉吟了一回道:“依臣看来,此事还须秘密,我们前去,不能够明目张胆,须要悄悄乔扮了匪人,到那邢家行事。”秀道:“这却为何?”若水道:“万一给人瞧见,便要动疑。王府的侍卫,怎的将邢氏的全家杀死,他们犯了什么大罪?这个风声,传扬出去甚是不妙。”

    秀不禁点头道:“公言有理,一准依公的办法进行。只是事不宜迟,须在今晚赶毕。”

    若水即便出了密室,悄悄的召集了三十名侍卫,改扮舒齐,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花园的侧门出外,径到锦鸡山下,邢家跟首,一声呐喊,打破了门儿,杀进里面。

    可怜邢家的人,才从梦中惊醒,一个个做了刀头之鬼。若水检点被杀的尸身,只有七具,却少了一个,仔细思索,大年所说的邢家人口,计有四男四女,此刻却只有四男三女,少了一名女口。若水对众人道:“还好,只要男口不走漏就是,女口是不妨碍的。并且谁也不会知道,邢家一家谁人杀死。”当下一不做、二不休,若水索性命侍卫们四面点上一把火,顷刻之间,邢家的五间瓦屋,一卷而空。七个人的尸身,便也化在火窟。若水回去复命,只说尽行杀死,将缺少一名女口的事儿,并不提及,蜀王秀甚是安心。哪知棋错一着,满盘皆输,绝大的风波,便起在缺少的女口身上。

    原来,没有被杀的女口,即是寿仪的女儿英玉,今年十六岁,生性灵俐,胆力过人,也会几手拳脚。这天晚上,恰巧白天到了母舅屈申家中。屈申的妻子吕氏,十分的宝爱英玉,便留住了她,要她玩上几天,才许回去,因此没有遭劫。到了明天的天色未明,屈家的人尚在梦中,突破大门上的一片打声惊醒。屈申披衣下床,出外开了门儿,只见人奔进,面色慌张,额上的汗珠直流。屈申定睛看时,原来也是一个熟识的人,叫做毕已清的便是,在蜀王府中当名侍卫。屈申见他神色有异,急问他道:“毕大哥有甚急事,怎的这般光景?”已清却推上门儿,喘息道:“你的外甥女儿,可在府上?屈申道可是英玉,难道他家中发生了祸事不成?已清道:”

    一些也不错,他们都已完结了。“

    已清说着,泪儿早已滚了出来。屈申听了,好不着慌,忙问所以,已清道:“昨天晚上,王府中大开宴会,哪知邢大哥的儿子平国,忽来行刺,却给那个悔婚的狗贼芮大年,用暗箭伤了他的性命。不知怎的,殿下便命章司录,率领了三十名侍卫,将邢大哥一家杀死,放火烧了房屋。当时我并不在场,过后有个戚义年,他是我的好友,也是三十个中的一个,便悄悄告知了我,他道还走漏了一个女口。我便问他,杀死的女口,还是年老年小,他道年老的有两个,年小的有一个。我又问他年小的一个,大约有多大年龄,他道小哩,只有七八岁光景。

    我便知邢大哥的女儿,却保全了,只是不知她在哪里。晚上兀是睡不稳,想到天明,才想到了你,便急急赶来,问上一声,究竟在不在?“已清说完,屈申已是泪流满颊,哽咽着道:“英玉还是昨天来的,毕大哥你且坐一下。”屈申便回到里面,英玉兀是睡在被中,还未醒来,屈申便推醒了她,她睁开眼儿,见他舅父泪流满面,急道舅父作什么,屈申道:“英玉,我替你说了,你也不必悲伤,事儿已到如此地步,也无法可想的了。”英玉知道不妙,忙道:“究竟什么事,舅父快些说了。”屈申的妻子吕氏,也着急在一旁。屈申明知也遮瞒不了,便硬了头皮道:“方才来打门的人,便是和你父亲结义的毕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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