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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玩芳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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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荀萧菀迷失片刻的神智立刻回来一大半。“冰儿”,言如其字,冰镇冷却的效果比《生一明虚经》更灵!刚才的火热尚未完全退去,他的话又如兜头一泼冰水浇下,冷热交击,荀萧菀低下头,不再看他脸上容易蛊惑人的笑容。而她的身子竟止不住有些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龙霆只当那是他在她身上造成的激情余韵。他撩起她一缕发丝缠弄,而后俯首贴着她耳边,如情人间地絮语道:“等一下我有事要离开会儿,今日就不陪你用餐了。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知道吗?”
龙霆没有看见荀萧菀低垂的、状似害羞的眼眸,闻言后突然闪过一道明光。他刚刚说什么?他要离开一会儿?离得多久、多远?……她的机会,她一直在等待着的机会,是不是这就来了?
一路上,荀萧菀始终没有忘记“逃跑”之事,因为她要活下去。她不能糟蹋已故父母的心意、不能白费师傅们多年来的努力,更不能轻贱自己的生命。别人难以抗拒花花世界的诸般诱惑,而她从小就只为一个单纯的目的在追求,那就是保住性命,活下去。既然她必须赴桃花岭之约,既然不能透露师门隐世的秘密,那么她就必须逃走,只能逃走。其余的考虑都在其次,即便感情,于她也等同奢侈,而且无用。
但是,这一路来她却一直没有机会,苦于没有机会。每每半夜醒来,龙霆中军帐的灯还亮着,她确信自己没有能力在威名赫赫的九王爷眼皮底下脱身。那么,今日他离开,是否便是她逃跑的天赐良机?是,一定是。
“……小菀,听到没有,乖乖地等我回来,乖乖的。”
温柔絮话真像情人间的耳语,很难想象那是朝廷上、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九王爷。荀萧菀点点头“应允”,抬起面容,首次对他展眉而笑,那清柔笑颜有瞬间直看得龙霆屏息。
逃
龙霆出了名喜欢打令敌方出其不意的仗,指挥调度不受拘束、自成一套,即便己方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们也常常摸不着头脑。所以,在朝野传闻中,九王爷大将军王不仅被形容为“年轻气盛”,随之一道的,还有类似“用兵莽撞”、“杂乱无章”的说法。
至于“用兵莽撞”、“杂乱无章”后他是怎么打胜仗的,老将们往往双手一摊,叹一声:“天知道!”
他是怎么打的胜仗,其实花样比较多。比如当前,在敌军动况不明的情势下,因为不想做“亏本买卖”,龙霆便乔装打扮,带着封磊,总共两个人给自家的部队当探路先锋去了。这种先于本方大部队,亲自打探路径、形势的做法,在龙霆领军过程中,属于屡见不鲜。他的部下们对此也早习以为常。
扎营地内,荀萧菀趁着用餐时候,向全军她唯一说话较多的老军医问起龙霆的去向。
“怎么,才和九王爷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想他了?”老军医许先生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笑呵呵地。那样子,显然早有人把九王爷和荀萧菀“独处”的情况传进他耳朵里了。
回想起龙霆大胆的行为、嘴里那火热的湿度……荀萧菀控制不住脸红,突然感觉连咀嚼米饭都有些无力。她微微嗔道:“先生取笑我,下回不同你说话了。”
老军医许先生时常让荀萧菀不由自主想到她同样行医的阿爹,故而他可算她在军中唯一比较有亲近感的人。见这丫头当真害羞,他便不再打趣,老实说出龙霆和封磊当“探路先锋”的事,'奇·书·网…整。理'提。供'这在九王爷军中根本不算秘密。
“那他一般去多久呢?”许先生所说出乎她意料,从来没想过身为九王爷大将军王的龙霆竟会如此身先士卒。不过,眼下她最关心的还是与自己切身相关的问题。如果他离开的时间越长,她的成功率也越高。
“哟,这可难讲,那要视情形而定。想当年咱们大战阿末,……”许先生扯开话匣子滔滔不绝,骄傲地回忆八年前全军与阿末族的那场恶仗,自然离不开宣扬九王爷如何如何机智果断、英勇神武,以及在战场上必不可少的残酷。荀萧菀没有打断他,多少对那场民间绘声绘影传闻的大仗有点好奇。
“……因此啊,那可是老夫跟着九王爷之后情况最恶劣的一趟。伤口再深半分,可能就性命不保啦,当时可把老夫给急得……哎,不说这些男人的事了,丫头,你没吓着吧?”见荀萧菀摇摇头,许先生接着道,“这趟九王爷和封护卫去商道那儿打探消息,依老夫多年的经验,估计最快也得今晚、明晨才能回来。”
终于等到想要的答案,荀萧菀敷衍几句后,很快收拾碗筷说:“我有些累了,先回帐休息。”
“丫头,莫不真叫老夫方才的话唬着了?你放心,今次不比当年,九王爷定然不会有事!”
“没有,我没担心,只是有点累而已。”仿佛为证明似的,荀萧菀端起一小盘牛肉,顺道拿了一把切肉小刀,说,“这个我带回帐中用了。”
许先生知道她平时不喜欢荤腥,见此举后笑道:“还能吃肉,看来是没吓着,呵呵!”
用餐的时候,可算全军上下气氛最轻松的一刻。几个负责戍卫的士兵见荀萧菀进入自己营帐后,便转过头,继续他们大快朵颐的未竟大业。她一向低调不惹人注意,这个时候就有方便行动的好处了。
一入营帐,荀萧菀用带回来的切肉小刀,在自己帐幔的另一头使劲割起来。搭营帐的是粗篷布,切肉小刀却不是很锋利,因此她划割得很费力。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平静如常,但偶尔有些发抖的手,还是泄漏出她略微紧张的心情。
终于,厚实的布幔被割破一道足够爬出去的裂缝。掀起裂缝一角,荀萧菀机警地左右观望。除了几丈开外有两名负责戍守粮草的士兵外,附近没有别人,应该都聚到前面用餐了。而那两名士兵的注意力也放在营寨的前方。营寨挨山脚而立,前方对着颍放山谷,后面紧依一座小山头。众人基本上注意前方的活路,对后面较少关注。因为敌人不可能从自己国境的方向翻越这座小山头而来,那根本就是“死路”。
不过,她一钻出营帐,还是被几道“视线”牢牢盯住了。那是从右边小马栏投过来的“视线”,其中就有龙霆的战马“黑旋风”。
“嘘!”荀萧菀立刻对发现自己的“伙计们”做个“噤声”的手势,飞快跑过去。这些平时根本不让生人靠近的天才战马们,却对忽然矮身钻入它们领地的荀萧菀“法外开恩”。这只能说,从小在山里长大的荀萧菀,不仅善于爬山爬树,而且与动物们沟通也特别在行,至少比和人沟通在行。
“帮帮忙,别出声哦!”她跻身战马中间,一边同它们“解释”,一边顺道抚抚黑旋风油亮的鬃毛——谁让它认识她嘛,“我只是想借道回家,回家而已。就跟你们不想被拴在马栏里一样。所以,帮个忙啦,千万别说出去哦!”
和动物们讲话,荀萧菀显得更自在,连口气也更像个15、6岁的小姑娘。营寨别处的木栅栏扎得太紧密,只有马栏这里相对宽松,她可以从木桩间钻出去。
轻巧行动,成功钻出马栏的后排木栅栏,这就等于离开营寨范围了。
“谢谢你们!我走了!”荀萧菀朝那些回头“看”她的战马们挥挥手,辨认一下方位,便拣了一条好象最陡峭、最危险的小径,开始翻山越岭。她心想,就算龙霆今晚便回来,她已应该能爬过这座小山头,返回国境了吧。
但她没想到的是——当然也在所有人意料之外,龙霆和封磊在她开始爬山后一会儿,便提前返回营地。
偶霸占公用电脑不放,引起众怒了,哭!
一箭中的
龙霆和封磊二人乔装打扮成过路商旅的模样,刚穿出颍放山谷,便在商道口碰上一队车马商人。他们与以往龙霆印象中的商队有些不同,风尘仆仆的样子中还多了愁眉苦脸,这引起他的好奇。
“大伯,你们路上碰到大风沙了?”龙霆赶上几步和商队领头的人说话。
见是两个行商打扮的年轻人,以为他们想询问路上的天气情况,领头人便停下来回说:“风沙?没有,俺们没碰上。”
“噢,”龙霆露出人见人爱的灿烂笑容,“那就好。我和兄弟正要走商道,见你们好象有些不高兴,还以为前面有大风沙呢。”
闻言,领头人叹道:“唉,风沙倒是没有,但一路上关卡收了这么多税,俺们赚的辛苦钱都叫兕凸国盘剥了去,怎么高兴得起来!”
龙霆和封磊互看一眼,前者用吃惊的口气继续问道:“怎么回事?我们记得去年时候还没关卡啊!而且,商道也不属兕凸国领土,八年前是应天朝打败阿末族保护商道,要收也该由应天朝收才对!”
“你们兄弟不是经常走商道吧?”
龙霆无辜地点点头。
“莫说去年了,就是二个月前,商道上也没有关卡。坏就坏在二月前兕凸国老国王突然去世,四王子排除异己登上王位,开始在商道上设关卡、收重税,叫俺们这些走货的人怨声载道。”领头人又道,“这四王子听说在兕凸国内也很不得人心,整一个暴君,好多人都怀疑是他害死了老国王!”
暗中眯了眯眼,龙霆装着垂头丧气地对那人说:“这可糟了,我们兄弟根本不知道兕凸国换国君,也没准备给路上关卡的税钱,看来这趟货是走不成了!”
“是啊年轻人,还是回去带够了钱再来吧!”商队和他们告别,继续赶路。
等他们走远,龙霆口气隐怒,对封磊说:“兕凸国新王登基的事竟没人告知本王。”
“半年前起,九爷便把接待外国使臣的事一概交由皇上和礼部全权处理。”封磊就事论事地答道。
“水柬君执掌礼部,他不说倒也罢了,大军出征,连皇上都不给本王提个醒……真叫人失望。”龙霆微微摇头,说,“看来本王放权放多了,反给太后他们可乘之机。”
“那我们此行仍继续吗?”
龙霆抬手阻止,“先回营地再说。”
因此,两人改变了预定计划,原路退回。
在山道上拐了个弯,自家的扎营地出现在眼前。营地看来一切照旧,但龙霆意外地注意到其他动静。由于颍放山道的地势较高,所以龙霆的视线正可以越过一座座营帐,直接看到营地后面的整座小山头。山腰上,一个移动的人影吸引他的注意。
半带戏谑地道:“难道本王军中会有逃兵?”
顺着龙霆所指的方向,封磊也发现那个移动中的人影,他说道:“应当不是我军中的人,军中之人大多打过八年前的仗,知道那座山上是‘死路’。”
“那倒奇了。本王非要看看清楚。”
运起内功,龙霆逐渐看清那个慢慢移动的人影裹着暗黑色的深衣。
他危险地迷眸道:“本王好像看见冰儿?”
同样运功观察的封磊知道龙霆指的是谁,回道:“是,那是小菀姑娘。”
九王爷心里,小菀姑娘差不多就是水小姐的影子。再看了眼龙霆“危险”的表情——恐怕他又想起当年水小姐趁众人不注意,登山后投崖的事了。
封磊马上接着说:“我这就赶过去截住她。”
“慢!”龙霆意外地拦下他,两眼始终危险地眯起,牢牢盯着山腰上移动的身影。
“再迟,怕我以轻功赶到之前,她就走进‘迷魂阵’了。”
当年为了对抗阿末族的攻击,龙霆命人在边境的山区设下许多兵阵、机关。战后,有些设在多有人行的地方的机关被拆除,有些设在荒凉少有人烟地方的则被遗留下来。比方营地后面的小山头,就属于被遗留下来的地方之一。龙霆大军背靠此处扎营安寨,非常安全,因为军中人都知道身后是“死路”一条。
但不属于军中人的荀萧菀就不知道了。误闯‘迷魂阵’不容易,出来更不容易。即使布阵的人,也很难在‘迷魂阵’中寻回‘迷路’的人。
龙霆当然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但他却无所谓地说:“本王就是要看她是否走‘迷魂阵’。”
封磊不明白龙霆的想法,却不好再说什么。
“乾位西北进十退三,入坎位左进七,转震位……很好,看来她果然想闯‘迷魂阵’。”龙霆的口气里甚至带了点冷酷的赞许意味。
“再直走十五步内,就入阵了。”封磊接着说。
“没错,入阵后不好找人,所以她走到这里就可以了。”
言罢,龙霆突然抄起藏在身后的刺日弓,搭箭瞄准那仍在移动的暗黑色身影。
这下,连封磊都大吃一惊,莫非九王爷要她死?不,她罪不致死吧,“九爷,你……你会伤了小菀姑娘。”
“那又如何?不伤到那张脸就行了。”
三指一放,拉得如满月的弓弦应声送出玄铁利箭。
一箭中的,正在努力爬山的暗黑色小身影直直倒了下去。
新伤旧痛
像两只大鸟一样,身着商旅便服的龙霆和封磊在山间飞快行进。数个起落,越过自家的营地,龙霆直扑后面那座小山头。
他心中存在一股说不上来的急切,甚至连越过营地的时候都不曾稍事停留。那股急切催促他要赶快抓住“冰儿”。即使亲眼见她中了自己的箭倒下去,他还是不能安心。只有牢牢将她抓在手中,才能确定他不会就此失去她……看来,当年冰儿给他的教训实在太深了。
龙霆急行如大鸟的样子,营地内的哨兵没能看清楚,甚至因此引起小小骚动。跟在他身后的封磊只能暂且停下来,向自己人表明身份,顺便解释一下——没错,他和九王爷都提前回来了;胡说什么,刚刚的“怪鸟”正是九王爷,不是敌方的奸细;九王爷干什么去,连自家营地门都不进?呃,这个,九王爷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就是了!封磊异于寻常的严厉,叫好奇的小兵有些怕怕,也许他问了什么不该问的秘密?呜呜,他一个小小哨兵怎么知道嘛!
龙霆倚仗过人的轻功,高起高落,省事地过掉许多机关、布置。一直追到半山腰的“迷魂阵”前,他的眼眸又眯了眯。这次,瞬间闪过的除了隐藏的危险外,还有某种深沉的怒气。
与此同时,荀萧菀灵敏地感觉到专属“某人”的气息自身后张扬而来。回头一看,正好与他黑亮如野兽、犀利胜于刀锋的眼光对上。只一瞬间,她好像从那漆黑的眼睛中看到了黑夜间的海面,那看似平静深邃的表面下隐藏着深沉的危险和凝聚的怒气。
不,她不能落到他手里!荀萧菀转过头,不知从哪里突然生出力量,拼命朝前跑。深受箭伤的身子有些歪歪扭扭不听话,但她暗暗紧咬嘴唇——还差几步,还差几步就能进入那个阵势机关了。她清楚地感觉到,那是摆脱他的唯一机会。他的眼光很可怕,她不能落到他手里,他很生气,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荀萧菀见到他后眼神闪过惊恐,好像他是会把人生吞活剥的野兽。这种认知更让龙霆不悦。
难道他在她眼里都是这么可怕?之前花在她身上的种种心思,她完全感受不到?
而他一直记得她为他害羞的娇柔模样,还有她口里甜美的滋味、身上柔软的触感……他以为她终究为情所动,就像天下间的女子一样。不料,吻过她以后,面上绽放的那朵叫他屏息的笑颜只是在敷衍他,还是在敷衍他,为了千方百计逃跑而敷衍他!很好,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情况他已经很久没遇到,曾有的唯一一次是冰儿,这回则是她——很好,她果然像“冰儿”,不光光是那张脸!
看着她步履蹒跚,她身后地上还躺着一支带血的玄铁箭——居然连他的箭都拔出来了,男人都未必忍得住那种痛!她就那么想离开他吗?地上的血并不多,她应该拔箭前已先行止血——她还有止血疗伤的本事,看来,他真的低估她太多了。
荀萧菀忍着身上拔箭后的剧痛,跌跌撞撞向前跑。明明只有几步路,却花了那么多时间,她的心越发绝望地沉下去。眼看就到了,一个疾速的身影带着熟悉的侵略气息掠过,突然停在跟前。荀萧菀连忙刹步未撞上去,自己却一个趔趄跌倒了。前面的身影似乎伸出手臂想扶她,却在最后一刻收回,任由她痛快摔倒。
慢慢抬头,先是一双厚实的皮靴,再是一身商旅的衣裳,再往上,便看见龙霆那张以胜利者姿态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脸,傲慢且意态轻闲,让她联想起同小老鼠玩游戏的恶猫。
“想跑?”龙霆不肯放过她,嘲笑的眼光直视荀萧菀努力掩饰着狼狈的大眼睛,直接用言语打击她心底残存的倔强,“拔箭时候很痛吧,是不是,小菀?好好记住这种滋味,这就是逃跑的教训。记住,你永远也逃不掉,除非本王自愿放手!”
然后,龙霆上前像抱个孩童那样竖着抱起她,以免碰触她肩背上的箭伤。这时,荀萧菀显得异常乖顺,没有任何反抗。不可否认,他恶劣、霸道的话真有些镇住她了。
她木然任他搂抱着往回走,木然看着这条她花费许多心思、许多力气才爬上来的山路——全白费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功败垂成。
眼中映着那支仍冷冷躺在地上、沾染着她血迹的铁箭,荀萧菀心头突然钻过一丝尖锐的刺痛。果然是他放的箭,他亲手放的箭。他对她,果然没有一点一滴情感。就算他不止一次抱过她、亲过她,有时候笑言温存、有时候深情温柔……那都不是对她,都是对另一个女人。根本不是她,她不过是一个死人的替身。事实上,他对她,连一丝同情、怜惜都没有。可以放箭警告她,要她尝到痛,要她痛到放弃自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即使她不是他心爱的人,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呀!
想到这里,荀萧菀攀在他肩头的双手不禁紧紧攒握起来,尚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她便隔着他肩背的衣物狠狠一口咬了下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她似乎欲尖叫出口的激动、内心里控制不住的委屈和失败的不甘。这样的行为,一向冷漠待人的荀萧菀是万万没有想象过的。
在她自己未意识到之前,龙霆先是对她绞扭、痛咬他肩背的举动微微蹙眉,直到她越来越用力,用力到拔箭后的伤口重新冒血,他才在她翘臀上重重拍了一下。
“够了,不许再动,再动本王再打你!”龙霆一边威胁,一边迅速在她伤口周围点穴道止血。
“啪”的声响,混和臀上传来的辣辣的疼,拉回荀萧菀的清醒意识。盯着他布衫上被她口水濡湿的痕迹,荀萧菀有一霎那不敢相信这竟是自己留下的。她怎么会做出如此超出控制的行为?不应该,不应该呀……这么一想,一种久违的疼痛感从胸口叶形印记的地方生起,向她全身四肢百骸扩散。
老毛病又犯了。枯叶腐血毒残留体内,极忌情绪激动。荀萧菀有些埋怨自己,仍旧这般沉不住气以至引发旧疾,连忙深呼吸意图恢复平静,并默念《明虚经》以抵抗那股已有些刺骨的疼痛。
龙霆抱着荀萧菀,大剌剌走进营地,丝毫不理会下属们或吃惊、或打量的眼光。
呜呜,封护卫骗人,害他吓一大跳。九王爷哪有什么“秘密”,分明是去泡……“妞”字未完,好奇的哨兵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那个九王爷抱回来的小姑娘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他怎么完全不知道?呜呜,他太失职了,他可是天下最厉害的九王爷大将军王军中的哨兵呀,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呜呜……
龙霆抱着人直往自己的中军主帐走。路过荀萧菀的单人小营帐时留心一下,果然不出所料,某处破了个口子,真是好极了!
他边走边吩咐:“快传许厚过来,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内!”
“得令!”
封磊奉命在主帐外守着,想要参见“探路”归来的九王爷的将领们均被挡下。传令小兵则一路大喊:“许军医,许军医,九王爷急召!”
荀萧菀一时忙着压制身上的新旧伤痛,对外界发生的事不理不睬。直到被龙霆安置在主帐内的床上,直到感觉一只大手正试图扯开深衣的襟口,她才恍然道:“你、你想干什么?”
看她连连推开他的手,连连往床内缩,龙霆扬起轻佻的笑,对上荀萧菀充满防备的眼神:“放心,就你如今这付破败身子,本王也没兴趣!”
主帐内
“只要九王爷放民女离开,民女自然就‘放心’。”荀萧菀冷着声音,不甘示弱地回说。
也许受身上伤痛的影响,她竭力冷漠的音貌中隐隐透出一股少见的脆弱。
龙霆打量荀萧菀,只见她单手紧紧扣着自己的衣襟,故作镇定却掩饰不住内心紧张,盯着他的防备眼神更是泄漏出不甘和不满。她就那么想离开他吗?!龙霆因这种想法受挫并烦躁,越发兴起恶劣念头,不愿让她好过。
“你要‘放心’也容易,”睨视着她,轻浮的口气忽然一凛,“好好回答本王几个问题!”
来了,他终于要开始拷问她了?荀萧菀大大的眼睛更形淡漠,刻意隔离心中的不安。
“告诉本王,你一个普通的山野姑娘如何懂得拔箭止血?如何懂得过掉山道上种种机关,甚至懂得闯‘迷魂阵’?小菀,你怎么说?”
这涉及隐世的师门,她决不能透露。但依他霸道的性格,没有满意的答案决不会罢休。多次与他对抗的经验让荀萧菀明白自己还非他的对手,特别是当下,她哪有这个体力和精力与强大的他周旋?肩上的箭伤,骨血中的隐痛,交织起来折磨着她,让她下意识地咬住唇。现下的她,亟需有个地方能疗伤、休息片刻便好,为什么却偏偏只能面对他强悍的逼迫?唔,这可恶的痛……
误以为她在抗拒自己,龙霆不顾那隐约脆弱的神态,捏住她尖尖的下颌,强迫她抬眼面对他凛然的审视:“不肯说,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忽地再次伸手探向她襟口,恶劣的表情似乎想将她剥个精光。身上痛、心上难免发怵,荀萧菀眼看他的魔手就要碰到自己,立刻出声:“家父生前行医多年。”
“很好,”龙霆停下手,毫不放松地追问:“还有呢?除了懂得止血方法,还有山道呢?为何走那条路?”
荀萧菀轻轻眨眨眼,冷淡地道:“家父非但通医术,对五行八卦也略有研究。”
“所以?”
荀萧菀心中默念,阿爹,为了师门,只能委屈你充当“全能高人”了,反正你也不吃亏。
“所以,我看得出山上其他路径都在‘死门’,唯一的活路就是通往‘迷魂阵’的那条小径。它虽最陡峭、最危险难行,却也是唯一能通过‘生门’下山的。‘迷魂阵’就是整座山头的‘生门’所在,我只差最后一步,闯过‘迷魂阵’便能安然下山。不知民女这样解释,九王爷满意吗?”
她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这么详细的话,只希望龙霆不再疑心。
“这么说,”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本王当日在桃花岭果然寻到隐世高人结庐地,而你,小菀,就是隐世高人的后人。”
“九王爷要这么认为,民女也无话可说。”荀萧菀垂下眼睑。只要不牵涉师门,随他怎么想都无所谓。
龙霆回忆起,在桃花岭木屋外见到两块无字墓碑,当时就怀疑立碑人应不是普通俗世之人。现在经荀萧菀解释,恰好印证了这种猜测,他也就不再怀疑。
但是,看着她垂首敛目、平静无波的样子,龙霆又兴起恶劣念头。
坏坏地笑着,他好像赞许道:“小菀,你是个诚实的好姑娘,不过……”(小说下载网|。。)
荀萧菀因这话抬头,不过什么?
“不过,你这样诚实的好姑娘,又是隐世高人之后,你以为,本王还会轻易放你离开吗?”满意地看到她乌黑眼眸中平静之色裂缝,龙霆更强妄地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个恶劣的男人!荀萧菀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开口骂人,那样反中他下怀。他故意激怒她,她偏不如他意!
荀萧菀努力压抑怒气、力持镇定的模样全都落在龙霆戏谑的眼里,他看着看着竟不自觉扯起一个英俊笑容——她真是有趣啊!
封磊的声音从主帐外传来:“许军医,九王爷正等你,请!”
龙霆略收调侃之心,瞥了眼荀萧菀,蓦地出手将跪坐在床的她整个翻倒,背朝上俯卧。前胸着床引发的触痛尚不及反应,紧接着“嗤啦”一声,他猛然撕裂她背上的衣裳,露出肩后一大片肌肤,受伤处清晰在目。
“你做什么!”荀萧菀惊呼。
龙霆突兀无礼的举动着实叫她受惊,而背上传来片片凉意更叫荀萧菀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堪,她不顾疼痛强烈挣扎起来。
龙霆早有准备,立时按住她身侧两条柔弱的手臂将她压制在床上,俯身到她耳边,道:“我叫许厚看看你的伤,没别的意思。乖,别动。”
这声音不似以往轻浮,甚至混合了一丝几乎察觉不出的疼惜意味。而他虽牢牢压制着她,力量却拿捏很准,丝毫没有弄疼她。对真假、善恶气息特别敏感的荀萧菀也因此停了挣扎,不自觉接受了他的安抚。
许军医进帐后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情形,九王爷的脸伏在小菀姑娘枕边,整个上半身拥着小菀姑娘,两个人几乎贴倒在床上。
“咳咳!”许厚别开身,故意咳嗽两下,唉,真是年轻人哪!
龙霆放开压住她的两臂,挺起身泰然自若地说:“她受伤了,许先生给好好看看!”
许厚这才发现荀萧菀肩背上好深一个伤口,血迹斑斑。他连忙打开医药箱,连连叹气:“唉,之前还好好的,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
可他只问了一句便住口了,因为认出这是九王爷刺日弓玄铁箭留下的伤口。
荀萧菀凝着面容没有回答,方才被龙霆安抚后,稍稍隐去的愤懑之色重新回到眼里。她维持静默不说话,时而咬唇,忍着清理伤口、上药带来的阵阵疼痛。
这种脆弱却又抗拒、压抑的样子,柔软而倔强,忽然触动龙霆心口的某根神经。之前发现她逃跑的怒气已莫名消失,代之而起一种陌生的异样感觉,仿佛心上某处突然塌陷下去,微有酸涩。看她咬唇忍痛的样子,他不自觉蹙起剑眉,首次觉得自己的做法可能太过了些。
有某种类似温软、怜惜的感觉,让他一瞬间竟想牢牢拥她入怀,以填满心头那处因她而软陷下去的部分。这种感觉于他来说太过陌生,即使面对当年的水意冰,也从不曾如此。
水意冰身为水氏家族大小姐,美丽高贵、优雅端庄,一向被众人捧在手心,更是众人视线追逐的焦点。从来不曾、也没有机会像荀萧菀这样,在完全弱势下,流露出脆弱和倔强相混合的意态。而正是这种矛盾混合,竟不知不觉勾起龙霆心底陌生的微妙情愫。
许军医替她上完药、包扎过伤口,吩咐几句便告退了。临走前,再看看九王爷和小菀姑娘之间的“剑拔弩张”,他边走边摇头。九王爷贵富权高、人品昂扬,向来容易得姑娘们倾心,怎么和小菀却弄成这般?莫不成小菀姑娘冷僻的性子惹怒了九王爷?否则好端端的小姑娘怎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唉,老了,他实在弄不懂如今的年轻人。
许厚出去后,龙霆和荀萧菀两人谁也不开口,一径任沉默气氛堆满主帐内。荀萧菀心有不满、身怀伤痛,自然不愿意说话;龙霆则因心头那点初体认的陌生情感,忽而无法再像原先那般轻易地调笑她,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说什么好。
闷了片刻,他想到帐外等候的众位将领,于是取下挂着的袍服,径自开始替换这身乔装的商旅衣衫。
荀萧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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