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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玩芳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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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菀!”他脸上戾气溃化无踪,改以微涩却温柔拘谨的声音唤她,似乎一个高声她就要碎了。
荀萧菀不动,也不应声,被他抓住的手臂却不再挣扎。
“小菀,”他继续温柔而小心翼翼地道:“小菀,你气我也罢,恨我也罢,毕竟你眼中已有我了。”
语竟,不待她答,突然一扯将她狠狠抱入怀里。
荀萧菀反应不及,挣扎几下又哪里脱得开?
龙霆不顾她浑身凌乱,只发狠死死抱住,一边哑声唤着:“小菀!小菀!小菀!……”,直到她挣扎渐息。
而法场上的无数人,以及高楼内的一干人,都为眼前这一幕屏息。
回府
龙霆解开自己的红缎披风,将不言不语、僵若木人的荀萧菀一裹,带上自己的坐骑黑旋风,一夹马腹,黑旋风长嘶声中两人去如疾风。身后留下了黑压压一片呆若木鸡的围观人群,人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病弱无依的普通小姑娘,和尊贵在万万人之上的九王爷,两个看上去天差地远、本该永无交集的人之间,却发生了超乎天下人想象的一幕。但震惊诧异之外,人们心底又有股难以自明、说不上来的唏嘘——如此一幕,不也正是天下万千男女间,从古至今上演不断的一场风花和雪月吗?
其中缠绵似浅却又深若刻骨,更兼隐有烈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那个外表软弱无匹,却心志如冰坚的小姑娘,从今往后究竟该怎生收场才好?
“不管怎样,反正这会儿是用不着你上场喽”,抚去神龟剑身的荧光,护国巫师萧笛凉看着两人一骑远去的烟尘,半晌才无奈地摇头苦笑。
西边的酒楼上,一阵“铿铿锵锵”刀剑归鞘的声响后,是一片突如其来的沉默。一群状似五大三粗的将军们围坐桌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想说话,却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还是睢准率先打破沉默,举杯道:“敬九王爷和小菀姑娘!”
此言一出,大家忽觉再没有比这句更合眼下想说的和该说的了,于是纷纷举杯附声。
这边就此热闹起来,北面众位皇亲国戚也已不甘寂寞开始议论,但众口一词,俱都指责荀萧菀“无法无天”、“令人发指”的行径,更有人气愤不平,直说要参奏皇上,严惩这等“泼妇刁民”。
“小七,你怎么不说话?”二皇子龙炜看向已经恢复温文尔雅、面带微笑的弟弟。
龙煜轻啜了一口茶,温声温气道:“说什么?这女子敢‘无法无天’,自是明白九叔能纵容得她如此。”
“不对,刚才九皇叔脸色坏得连我都怕,那女子此举分明侥幸!”另一人驳道。
龙煜仍是微笑,放下手中瓷杯道:“好,那你们且去皇上那里参上一本,看九叔饶不饶你。”
这话一说,便没人接口了,毕竟谁也不敢无端惹麻烦上身。何况,还有金、水两家,只怕今日之事他们头一个便不肯甘休。那就谁愿出头便谁出头吧。
龙霆挟裹着荀萧菀,一路往王府飞驰。
她疲累虚乱,看上去很是不好。龙霆心中焦急,无暇顾及其他,只想尽快带了回府,好生调养一番。
将近王府之时,不言不语僵若木人的荀萧菀忽然直直开口:“我要回家。”
听她声音死样呆板,龙霆只觉又忧又慌,更揽紧了她,俯身凑到她耳边,直盼自己的话能直接送入她心底:“我带你回家,以后王府就是你的家!”
“……我要回家。”一息沉默后,荀萧菀重复道。
“从今往后,你的家就只有本王的王府!”龙霆也再次咬牙强调。软语温言根本打动不了她,龙霆隐去心底的忧慌,重又故作强势道:“小菀,你就认命吧,从今往后,你只能待在本王身边!”
……认命?要她认命?……她要认命吗?
眼看威武雄壮的王府已出现在前。一望而去,只见许多人分列两排,跪迎他们的王爷回府。
而她,从此就要重门似海,庭院深锁?……认命?荀萧菀强撑至今,身心疲累此刻排山来袭,终于昏倒在龙霆手中。
醒来
荀萧菀在一片昏沉黑暗中,忽觉一股温暖湿意从周身皮肤外透了进来,熨烫得气血间十分舒适畅意。游虚眠也在此时自行运转起来,一周天、二周天,相助她疲累不堪的身子调息养神。慢慢地,慢慢地,她恢复了一点气力,渐渐睁开黑墨似的双眼。
意识仿佛还有一点点不清,眼前亦是朦朦胧胧,好像漂浮着一层山间的水气薄雾。她有些儿亲切,有些情不自禁,忽然抬手想去撩拨戏耍那些游移飘冉的雾气。
可稍一用力,才发现手臂怎的如此沉重?伴着一声破水而出的声响,亮晃晃出现在眼里的一条纤弱手臂竟光裸而湿漉漉的。不正是自己的手臂?
她一惊,尚有点昏沉的神志瞬时警醒了大半。而同时响起一个低沉中微带庆幸的声音,非但立刻唤回了她剩下的小半神志,更叫她立即全身紧绷,连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你醒了!”
是龙霆的声音。荀萧菀反射性的紧张。
除了他,还会有谁呢?她又自行松了口气。从昏迷中醒来,要面对的头一个人是他,不是别人。他料该不在她期待之中,但又仿佛理所当然在她意料之中。除了他,还会有谁呢?荀萧菀想不出来。一颗心似是踏实地落地,又似是无奈地坠下,这般感受,都是一番矛盾滋味呐。
“小菀,你总算是醒了!”他低醇语音间如酝酿了一息喟叹,迫不及待将她拨转身面对他。
动作间“哗啦啦”水声一片,惊起荀萧菀控制不住的哑声低呼,这才明明白白想到自己全身紧绷、毛孔竖立的原因——她和他俱在水中,而且……而且俱是……赤裸无蔽。
脑中轰然一下成空白,她全然忘了该怎生反应,只无意识地双臂交胸,状似护持,湿漉漉的却更添一番孱弱姿态。
龙霆拨转她过来,见到的就是这样景况。小菀脸红欲滴,两眼似是害怕地紧闭着,上下眼皮还不住颤抖打架。
强带了她在身边后,何曾见过她这番紧张天真却自然撩人的模样?比起那冷漠坚顽、或平淡疏离,眼下她全以别样风貌,毫无防备地撞入他坚实的胸膛,挑起心底最深处一腔爱怜柔情。
“小菀,睁开眼……”龙霆握着她纤软双肩的手更有力了,语音喑哑弥漫在满室水气中,分明蛊惑人心。
荀萧菀平时的冷静全然不复。或许她由昏迷中方醒,头脑还不甚清楚;或许她从小到大没有遇到过这种莫名其妙就裸呈相对的状况……总之她现下心慌意乱、心跳得又快又急失了方寸。他说“睁眼”,她只能闭得更紧,交叉的两臂不自觉收得越紧,更在胸前勒出一道深深的沟痕。
龙霆见了,双眸一暗便强悍地吻住她。
满室蒸腾的热气环绕,熨缠得两具光裸身躯愈发湿润腻滑,强弱分明、纠缠复挣扎。
他突然间太过强悍,她挣不过,荀萧菀只觉有灭顶之灾,揪起深深的恐惧。而自己还在不断地沉沦……不要,她不要如此,不该如此……
他的吻蜿蜒往下,肆虐去她的颈间胸口。她得复喘息,强迫自己用尽最大的力气,力图坚冷地竭力而言:“龙霆,你要我死吗?你真是要逼死我吗?!”
这话终究起了作用,也幸好果然能起作用。
之前她已在生死门槛上徘徊过数回,龙霆至今心有余悸,真不敢妄动她。闻言更知她心志坚定,强打住自己一时的情不自禁,最终总是放开了她。
这间石室底恰有个温泉的泉眼,平日是龙霆在王府内专用的沐浴之所。今次荀萧菀随他回来之时又昏了过去,府中医师急诊后断说无事,小菀只是疲累受冷、身心不支所致,只需好生休息调养便可。
丫头们本要替她沐浴更衣,但对昏迷中的她龙霆是绝不放心假手他人,想也不想便带了来自己专用的地方,让温热的泉水浸泡她虚冷的身体。
没想到,她是醒了,却惹得他直欲大泡冷水灭火,龙霆心中苦笑。
待她终于擦干身子穿戴齐整后,他才转过身从水中一跃而起,也不知避嫌。水珠从他厚实匀健的肌理上滑落,荀萧菀忙撇开脸。
龙霆牵着她走出来,没几步荀萧菀忽然停下,紧张地仰面问他:“你可有……看见我的香囊?”
香囊她一直贴身收藏,时时嗅闻才能保不受毒痛侵扰。如今,既是他替她除的衣,她也只能问他。但毕竟是贴身之物,问起时总有点不自在。
龙霆笑了笑,忽然手心攒紧一物,在她眼前晃了晃,“可是这个?”
不用看,从那香气便知。“正是!”伸手去取,却被高大的他提至够不到之处。
“你还我!”荀萧菀秀眉宛蹙,口气不觉有些发急。毕竟这是救命之物啊!
龙霆还是不肯,与她玩笑道:“小菀,本王救你于昏迷之中,这香囊就送给我了,可好?”
“不好!”荀萧菀更急了。
“为何?”
“此乃……乃家父家母生前遗物,决不送人!”
“哦?”龙霆眯眸凝视,玩味更深。想起初次遇见小菀,他便一直记得她身上特有的暗香,原来就是这个物什。父母生前的遗物,想来对她意义非凡,从不离身。对小菀如此珍贵的东西,他还真想抢了过来,也似他和她两人间有了一件牵连的凭信。“这么好,本王更想收为己有了!”
听他还玩笑,荀萧菀越发着急:“你要怎样才肯换我?”
龙霆看小菀当真急得脸都变了,好像自己是个专夺人所爱的强盗。心下暗叹一声“这不解风情的小丫头”,算了,还是还她吧。大不了,以后自己的珍贵之物,强要她收下便是。
还香囊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龙霆坏坏地笑得俊朗,存心逗弄她,道:“想要回香囊也容易,只需……”
他有意停顿,似在想什么可以“为难”她的法子。
“只需怎样?”明知他心存“不良”,荀萧菀却不得不上钩。她不知不觉间微噘了菱唇,气恼发嗔。
转眼看她如娇似嗔的模样,龙霆越发死皮赖脸、不知羞地道:“想好了,只需你亲我一下便可。”说完,还大咧咧地指了指自己的半边面颊。
呼的一下荀萧菀脸又是涨得通红,偷咬着下唇犹豫不决。自从被他劫了来,两人间少不得那些切不断、理不清的纠缠,方才在石室内更曾裸呈以对……但那都是他胡搅蛮缠得她,自己却从未主动过,一丝一毫的念头尽是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更别说主动亲近他。可现下,保命用的香囊却落在了他手上……
“快些啊,小菀。”龙霆还故意将香囊在她眼前晃了晃,“再迟,本王就改变主意,将它据为己有了!”
这个……大恶人!
荀萧菀咬着唇抬眉看他,眼中少有的流转着可怜兮兮的幽怨,手里更是不自觉地绞紧了他的衣袖。这个时候她才像似一名受了委屈的十五六岁的少女。被她看的心底一酥,龙霆几乎就要缴械投降。但毕竟历练沉稳,他堪堪克制了住,一对狭长的眼眸也满以专注的温柔挑衅来回视她,定要她主动这一次不可。
别的女子怕早就在九王爷那付平日里凛然、如今却桃花样含情的眼光下生生化了,荀萧菀偏就是那般不解风情得令人扼腕,犹自迟疑着、两眼在那半边需要她主动的脸颊上转来转去。
忽然,那上面一道浅浅的刮痕吸引了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杰作。正是那时在法场,她恨怒攻心时掌掴他留下的。
当时的回忆历历在目。一场牢狱之灾,一个解不开的死劫,她身心俱疲,更深恨自己无能为力。哪知所有这一切劫难,竟都只缘由于他想给她一个“教训”。果然是个深刻的教训,那一刻她不知何处生来的冲动,想也未想便一掌打了过去。
这一掌,她以为自己终究要死了,再无回寰余地。哪料,他这个战功彪炳、万人景仰的九王爷,最后竟是先低了声……当时她一定打得很用力,不然自己指甲并不尖利,不该会留下这样的刮痕。而他当时也是吃痛的吧,记得他脸色铁青难看至极,连她那般怒恨的情况下也免不了感到一丝慌乱。
荀萧菀不得不承认,其实龙霆对她的影响远过于他人,而他在那种万众瞩目的情形下,对她也当真大度容让了……
……那就化解了吧,这段恩怨。谁也不欠谁。
荀萧菀黑墨似的双眸轻轻一合,踮起脚尖往他脸上那道刮痕处凑了去。但对龙霆的高大预料不足,她只够在他阳刚的下颌线条与脖颈交接处印下一记薄亲淡吻。
若真要与一人无牵无挂,非但是无情无爱,便是连恨连怒都不要有,方才落得个轻松逍遥、无拘无束。过往的恩怨,何必累积着,自此便化解了吧。
记起师门的教诲,荀萧菀此刻反倒安了心,如他所愿主动亲了他一下。放落脚尖,她泰然自若地自他掌心抽回了香囊,便欲退开身,往后却撞到龙霆顷刻间围拢起来的铜膀铁臂。
她不解地抬眉看他,不看还好,一看又是一阵心惊肉跳——他飞斜的两眼像盯猎物似的牢牢锁着她,里面的眸光又深又暗,就跟方才在浴池内他突然亲吻她前一样。
荀萧菀想起方才直欲灭顶沉沦的感受,眼中不由流露出一番惊慌战栗。龙霆见状,面上神色复杂,喉结滚动数下后也只是慢慢收拢铁臂,不轻不重地将她牢牢扣拥在怀里。
低沉的声音叹息般从她发顶传来:“小菀,你这如此折磨人的小东西,我该拿你怎生办才好?”
荀萧菀平静的小脸贴着他散发热与力的胸膛,等闲听着他重重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莫名牵引着自己的与之合拍。就这样安安静静倚着他,不思不想,也努力地对他传入自己耳内的喟叹声心不在焉。
直到一个优雅无比的女声似带着笑切进来:“王爷,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妹妹从今起便留在府中,任王爷好生疼爱便是。”
雅如
荀萧菀自此在九王爷的王府中住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并没有龙霆预料中的冷漠与拒人于千里。该说是从还回了她的香囊后,他明显感觉小菀对待自己的态度平和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疏离抗拒,两人之间也不再那样剑拔弩张。龙霆为她的这点转变稍稍松了口气,但他还是无法全然放心。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还有,可能就是自己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得寸进尺”,龙霆在心中无奈地嘲笑自己,他居然并不期待小菀如此平静以对的样子,仿佛事不关己、浑无所觉。
那日由石室出来,是荀萧菀头一次见到龙霆的侍妾。她姓张名雅如,早已跟随了龙霆多年,王府内没有王妃,事实上许多内务都是她一手操持着,可见龙霆对她的信任。
而她对待荀萧菀也是十分亲切。见惯了王府中常有青春、貌美的女子来来去去,张雅如总是显得大方得体,对新进府的女子均照顾周到,颇有王府事实上女主人的气度。毕竟这些年下来,无论入府来的女子怎么像冰儿,最终能从头到尾留在龙霆身边的,仍是只有她一个——一个面容长相完全与冰儿无关,但拥有与冰儿极端相似的优雅声音的女人。
龙霆介绍雅如的时候,荀萧菀暗中想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握中脱出,但被他发现了意图,一下收得更紧,与她五指亲密地交握,说话时一直都没有放开。
雅如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依然保持着温和亲切的笑面,一口一个“妹妹”长、“妹妹”短的,十分热情。
荀萧菀摆脱某人魔爪不成后,也就安分守己地听着,直到最后才淡淡说了一句:“我没有姊姊,叫我‘小菀’就好。”
张雅如答应得极快,可日后还是“妹妹”、“小菀妹妹”地叫个不停。
荀萧菀住在“冰心园”,王府中所有的女眷都住在那里。略略知情的人一看便知这园名分明表达心中对伊人的念想,而园中住的人音形容貌各有千秋,唯一的共通处便是与伊人若有相似。
雅如带着她到新布置的闺房,雅丽秀致、温氲香馨,可见雅如也是费了心思、放了品味上去。可惜荀萧菀并不懂须臾逢迎,房间锦绣却非她所好,若得心意所在,一间茅屋、一轮明月足矣……但此时多想无益,她环顾房内,目光却被一扇彩绣大屏风吸引。屏风上栩栩如生立着一名美丽女子,冰肌玉骨,高贵优雅,衣袂飘飘如谪仙降世,云罗软绡似天女下凡。
“她真的很美吧?”雅如了然于胸地看着荀萧菀说,“王爷要冰心园每间房内都有冰儿的肖像,而每位新进府的姊妹都会如妹妹你这般盯着,没想过天下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这也足够让所有入府来的女子都自惭形秽了,明白想靠着自身的青春美貌得到九王爷的专宠,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荀萧菀敏异,自然听得懂张雅如话中之意。但吸引她的并非这个原因,而是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真和屏风上的女子五官上有七八分相似,这一点让她吃惊。对于自己的脸和水意冰的相似,她始终抱着可信可不信的态度。一是从未真正见过她,二是深知自己长相普通、病容满面,再怎么和传闻中独倾君王的佳人相像,也可能只是龙霆一厢情愿下的穿凿附会。但是,如今传闻中的佳人就在眼前,她却无法再否认了——虽然自己眼睛鼻子嘴巴无一处与她一模一样,但乍一眼便能看出两人相像了七八分。
就是这个原因,让龙霆怎么也不肯放了自己。荀萧菀看似平静的眼底暗滑过一道不以为然的冷硬寒光。
“说真的妹妹,王府中有过这么多姊妹,依姐姐我多年看来,还属你最像冰儿。”见荀萧菀淡淡的毫无所动,张雅如笑了笑,优雅声音中足显关切之情,“姐姐多嘴问一句,只望你莫要见怪才好,听说你,并不愿随了我们九王爷,想来该是下人们谣传吧?”
“不是谣传。”荀萧菀还是淡淡的,回答倒是很干脆。
“却是为何,不知你可介意说与姐姐?”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若是介意,你便不问了吗?荀萧菀心中想着,嘴上回说:“许是无缘吧。”
雅如仔细看着她脸上每一份表情,仔细听着她话里每一份语气,终于确定那种云淡风清乃是出自她本心。于是言笑间愈发亲切热情,“怎会无缘呢?单凭妹妹这张脸,便是写明了的缘分。你且看看这园子里住的姐妹,大多不都是靠着如此的缘分才聚在一起?有一次,仪妹妹的眉被簪子划伤,那是她脸上最像冰儿之处,这一伤,才真叫伤到了缘分,仪妹妹不久便出府,与她心宜的师兄完了婚。”
荀萧菀微抬脸看向雅如,平淡的眼中有丝忍不住的错愕,她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难道在教她自伤以断绝龙霆的念头吗?
见了她的反应,雅如忙关切地补上一句:“妹妹,我们女人最要紧就是这张脸,平日里切不可粗心大意了!”
荀萧菀收回眼,默不作声。
龙霆匆匆处理了些出征时积压下的事务,傍晚时分跨进园子寻小菀。不知雅如可将她安顿好了?不知她可还习惯?不知精神可好些了?一连串疑问,在看见正安然卧于云塌上好睡的小人后,尽都压下了。他蹑手蹑脚走到旁边,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但悬荡着的大掌终究没放下去,生怕惊扰了她的休憩。
那番举动间的小心翼翼、凛然眉目里俱是放松又压抑的柔情,叫倚靠门边的雅如见了,心底不由泛起一股酸楚。
龙霆站着、呆着似乎不想走了,雅如只得打起笑颜,轻轻靠到他身边附耳道:“王爷,该用膳了,姊妹们都等着你呢。”
这话提醒了龙霆,他剑眉微蹙低声道:“小菀她……”
雅如善解人意,轻回道:“王爷放心,妹妹已用过点心方才倦睡了。”
晚膳中每个姬妾都精心装扮过,看到王爷征战归来俱是喜不自胜,莺声燕语,无不婉转讨好。但龙霆却有些索然无味,连平时挑着这个的眼睛、那个的嘴巴,合起来拼凑出一张冰儿的脸的兴致都没有了。他不可避免地牵挂着楼上的荀萧菀,现如今他眼中最像冰儿的女子。
一顿晚膳结束,众女都准备了才艺助兴,渴盼能留住九王爷的身心。但她们未能得偿所愿,龙霆早早便挥散了膳席,意即到此为止。众女大失所望,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王爷转身离去。雅如安抚了众家姊妹的幽怨,才施施然跟上龙霆。
荀萧菀仍旧好眠中。看来她的确累坏了。龙霆替她压了压被角,凝视着她安安静静的睡容好一会儿才掩门而出。
雅如正在门外等候。“王爷,你还满意吗?”她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娇柔轻婉。龙霆不知怎么忽然觉到那声音虽与冰儿一模一样,但冰儿却从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雅如也和众人一样,正全心讨好自己。
他笑了笑,抚慰道:“辛苦你了!”
她颇动容,上来轻挽了龙霆的手,慢慢往自己厢房带去,边走边道:“这么多年了,辛苦什么,只要王爷高兴就好。小菀妹妹刚来,每一件物什都是我精挑细选过,才敢让人往她房里送。她身子弱,我一早也吩咐了下人们需特别留心。还有起居服侍的丫头,别人我也不甚放心,打算把身边最伶俐的巧燕拨了过去,你看可好吗?”
一路已走到了她房门口,龙霆笑意淡淡,说道:“你向来仔细,当然好。”
雅如松了手,凝睇着俊挺无俦的他,柔声问道:“王爷进来坐吗?”
龙霆想到她为小菀的用心,想到她语气中的讨好……终还是搂了她进房掩上门。
灌汤
第二日,巧燕丫头就过来荀萧菀房里服侍。看模样她比荀萧菀还略为大个几岁,一直都是跟在雅如身边。
她做事勤快、手脚十分麻利,另外叽叽喳喳的话也不少。荀萧菀向来是个喜欢安静的性子,故而说不上来的无法与她更多亲近。
“姑娘,我替你更衣,这黯黑色的衣裙就不要穿了,不然你脸色更不好看……”
“不用,谢谢。”
“姑娘,我替你梳头,你这么简单发式实在太难看了,换个现下京城里风行的……”
“不用,谢谢。”
“姑娘,我替你上妆,你肤色这么黄,一定要多上脂粉,再……”
“不用,谢谢。”
……如此这般几个回合,巧燕想干的事都让荀萧菀婉拒了,她倒也不生分,依旧在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从雅如夫人入府来就跟起,到今儿都七、八年了。雅如夫人人美,待人又极好,王府合府上下我看就没有不喜欢她的。连其他入府来的姑娘们,都十分的敬重她。只有极少几个刚来时傲慢不懂规矩,眼睛像是长在头顶上,还满脑子的嫉妒想跟雅如夫人呛声,结果呢?哪一个有好下场了?没几日全让王爷给赶出府啦!要说王爷对雅如夫人,那可真是没说的,有一次我亲耳听到,王爷说别的姑娘都能不见,就是不能不听雅如夫人讲话。就说昨夜吧,按理姑娘你头一回入府,王爷怎么着也该陪着你不是?可他不还是念着旧情去了雅如夫人房里……哟,瞧我这话说的,倒像王爷舍了姑娘不理似的,我嘴快藏不住话,姑娘你气量大千万别同我这当丫头的一般见识!”
说到这里,荀萧菀终于得空插上一句“不会”,便又没了下文。
巧燕自顾自说了半天,边说边拿只眼觑荀萧菀,可人家从头到尾似听不听,任她讲得再大声也没一个表情变化,平平淡淡的,直跟个雕像般。这要碰上别的房里的姑娘,早就跳将起来了!巧燕忽觉怪怪的十分没意思,悻悻然道:“我出去看看外间有啥要照应的。”
“好。”又是只一字一句。
怪人!巧燕心里念了声,扭身出去了。
荀萧菀这才微侧首,看她离开的双瞳中,有种仿如洞悉却又漠视一切的沉静清冷。昨夜么,像她对周围气息敏异常人,龙霆两次来时她其实都已知晓,不过装睡不愿相见而已。如今想来,自石室沐浴后,她似乎有点害怕与他面对面单独相处了。
谁想要他便上谁那儿去,她才不稀罕。末了,荀萧菀没发觉自己跟个孩子赌气似的,心里头轻轻一冷哼。
才用过午膳,忽听外间巧燕嘻笑打招呼:“哟,这不是蒋嬷嬷吗?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你这大丫头还有啥好装蒜的!嬷嬷我来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给你新主子例行送汤来了。还不快领我进去回报一声。”
“哎,好,您老随我来。”
金银碎珠帘子响了响,巧燕和一个五、六十岁、面容瘦矍的老嬷嬷站在荀萧菀面前。后者手中捧着一大碗热汤,呼呼的还冒着热气。自得回香囊后,一直平静淡然的荀萧菀首次蹙起了眉。
“姑娘,这位是王府里药房的蒋嬷嬷,特来见你。”巧燕朝蒋嬷嬷努努嘴,意思是下面的话你自个儿说。
蒋嬷嬷早与巧燕熟稔,当下白了她一眼,端着汤跨过来,不软不硬地开口,似乎惯见这等场面,“小菀姑娘好,这是王府中的例汤,你喝了吧。”
荀萧菀两道秀眉蹙得更深,“拿走,我不用喝。”
蒋嬷嬷仍旧维持着笑,口气却是毫不退缩:“姑娘初进府,大约还不知道王府的规矩。这例汤是九王爷当年亲自定下的规矩,除非王妃外,凡得过他宠幸的姑娘都不能例外。姑娘也不是王妃,所以这避孕的例汤当然是免不了的。”
“你们王爷从、未、曾、宠、幸于我,这汤我不、用、喝。”荀萧菀说话时,只觉心底里控制不住一股涌上来的反胃。阿爹是名医,自己又从小读灵医服灵药,故这汤初一进门,她便闻出用场来了。平静淡然的表象再也维持不下去,什么时候她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难道这就是他要她认的命?!
“呵呵,”蒋嬷嬷干笑几声,笑意却未到听者耳中,“姑娘这不是说笑嘛!谁不知道王爷一回府就带着姑娘去了从无外人去过的温泉石室,可见王爷对姑娘的怜爱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都是赤身裸体,要没事儿除非是骗三岁小孩儿!”
荀萧菀暗暗都快把嘴唇咬出血来——她为何会受这等羞辱!
但再如何愤恨,眼下她却不得不据理力争:“即便如此,无凭无据也不能硬断定你们王爷宠幸了我!”
蒋嬷嬷这回是冷笑了,“姑娘真是欺老身老眼昏花好骗吗!姑娘脖子上红红紫紫的,谁看不出来王爷有多疼爱了?以往不肯喝汤想母凭子贵坐上王妃宝座的人多的是,又有谁得逞过?我劝姑娘还是不要浪费精力了!”
荀萧菀回想到浴池中他的亲吻,愈加羞怒愤恨,真正的碰上了一筹莫展的局面。但那要命的汤是无论如何喝不得的……忽然眼角瞥到巧燕在一旁看戏似的旁观,想到张雅如言之切切“妹妹,'奇‘书‘网‘整。理'提。供'以后不管什么事儿只管来找姐姐我”,便死马当作活马医,唤道:“巧燕,去请雅如夫人过来,此事我要对她说!”
“可雅如夫人昨夜疲累,现下去请她只怕不好……”
“你敢不听命,快去!”荀萧菀不得不头回摆起主子架势。
巧燕被她突然一喝,倒也乖乖去了。
“也好,老身例行公事,等雅如夫人来了也好说。”蒋嬷嬷似乎胸有成竹,不急于一时。
“唷,这儿好生热闹着哪!”
忽的一阵香风扑面,有好几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卷起珠帘跨了进来,鬟鬓雾影的无限妖娆。
“昨日晚膳没有见到新来的妹妹,我们几个姊妹便约好了今日一同过来拜会。怎么蒋嬷嬷你老也在呀?”其中一人故作惊讶。
“原来是众位姑娘们啊,你们来得正好,老身正劝小菀姑娘服例汤,可小菀姑娘千万个不愿哪,你们正好给说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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