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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职干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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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考核小组的人没有出去吃,由唐总和韩学仁陪着,在项目部小食堂吃工作餐,六菜一汤,外加几瓶啤酒。由于肖明川和郭梓沁是被考核人员,所以这顿晚饭他俩就回避了。[·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肖明川吃过饭,就回了房间。在用温水泡脚的时候,他感觉伤脚上的疼,虽说不那么要他的心劲去抗了,但阵疼过后的涨疼,也让他难受得不行。他靠在椅背上,眼皮耷拉下来,垂着两条胳膊,精神头儿打蔫。回想今天在宽沟里遭遇的险情,在项目部院子里受到迎接的场面,以及贾晓情绪失控时的样子,涨疼的伤脚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接下来再想想明天怎样面对考核小组,他的心里就起了杂音。就如何与考核小组对话,他原本是有准备的,他晓得明天的谈话内容,正常情况下不外乎有两项,一是自己说自己,二是人家让自己说说郭梓沁,背靠背考核干部,组织上大都这样做。明天说自己时,他定下的基调是不掖不藏,不躲不闪,就把在水庙线上尝到的酸甜苦辣说出来(当然了,跟詹弥关系,就没必要向组织交待了);说郭梓沁时,尽量回避实质性问题,说些大面上的话,想必也就应付过去了。可是现在不行了,郭梓沁把自己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明天人家让自己说说郭梓沁时,自己就不好上嘴唇碰碰下嘴唇,稀里糊涂地应付了,那样的话,别人不说三道四,事后自己也会背包袱,因为就算郭梓沁过去对自己有一百个不好,那他今天在宽沟表现出来的一个好,就足以把那一百个不好覆盖了,救命之恩,那是一个有良心的人,需要用一生去报答的事。想到这里,肖明川清醒地意识到,明天跟考核小组对话时,自己可以不说自己的好,但不能不说郭梓沁在水庙线上的成绩,这样对考核小组开口,说是回报郭梓沁的救命之恩也好,说是拿宽容安抚自己也罢,总之是要说说郭梓沁的好。肖明川往上挺了挺胸,拔出一口长气,心里似乎不像刚才那么沉重了。
笃,笃笃——门被叩响了,肖明川一扭头,泡脚的水荡出了盆子。肖明川说,进门被推拉了几下,但是没有打开。怎么进?门外的人说。
肖明川一听是郭梓沁的声音,身子就紧了一下,低头瞅着盆子里的脚,犹豫中就把脚从盆子抽出来,踮着红肿的伤脚去给郭梓沁开门。门打开,郭梓沁一看他光着脚,笑道,不好意思,肖处。肖明川道,没事没事,我正泡脚呢。郭梓沁走进屋子问,还那么疼吗?肖明川看一眼自己的伤脚,居然跟郭梓沁调侃起来,他说,医生说我没什么事,我就是再有什么事,也不能当回事呀。
那会儿在医院里,一个老大夫给肖明川看了脚,老大夫说问题不大,筋骨和韧带什么的未受损伤,肿脚是因为软组织拉伤,吃些常用药,休养一阵子就没事了。肖明川默许了老大夫的诊断,但郭梓沁还是建议肖明川拍个片子,肖明川就又拿不定主意了,为难地看着老大夫,老大夫笑着说,看得出你们是公费医疗,不过我们医院也有医疗制度,再就是我有自己的医德底线。放心回去吧,按时吃药就可以了。
郭梓沁背着手,瞄了一眼地上的盆子,肖明川便把盆子端到一边,然后拿来烟让郭梓沁。郭梓沁接过烟说,没地方去呀,在考核小组找咱们谈话之前,我想到你这里来最合适,一来可以问候你,二来就是避嫌。肖明川送来火,讪笑道,你就拿我找乐吧郭处,反正你找我乐的资本,这回一辈子也使用不完。郭梓沁道,你这是说哪去了肖处,什么资本不资本的,还一辈子,不就是扛着你,跑了那么几步嘛,充其量是一场猪八戒背媳妇的趣味游戏。肖明川干生生地笑道,我是没话可说了,你就自己说吧郭处。郭梓沁摊开两手说,你肖处要是再这么跟我客气,我可就有负担了。说完从裤兜里掏出肖明川看脚的病历递过去。肖明川接过病历说,没用了。郭梓沁道,留个纪念吧。肖明川把病历放到桌子上说,回头我请你吃饭,你给面子的话,往后我就不会跟你客气了。郭梓沁点点头,瞧着肖明川,语气中肯地说,我是来谢谢你的。肖明川看着他,脸色有点蒙。郭梓沁说,信不信由你,你给了我一次露脸的机会,而且还是在考核小组到来的时候。
肖明川听到的,以及从他脸上看到的,确实都是一些感谢的东西,只是猜不出他心里在怎样活动?过去真真假假的往来毕竟太多了,现在还真不好判断他这份谢谢的纯度。不过仔细回味一下他刚才说过的话,话里的真实意思还是能品出来的,而且那意思一旦给自己品出来,就等于把彼此间的一层窗户纸捅破了,那就是他并不掩饰他现在已经看到了通过救自己一条命,而很有可能在考核小组那里获得利益。肖明川说,想想也真是快,一晃,咱们到水庙线上将近一年了。郭梓沁感慨道,唉,一年又一年,就这么过去了,想想都心慌啊,肖处。
你有什么好心慌的,你在水庙线上哪样不比我干得出色?肖明川还不等自己的话音落地,心里就紧了一下,显然是意识到刚才嘴上没把门的了,这番话说得太唐突了。郭梓沁说,你肖处这么说,我郭梓沁可以不多想,如果别人要是这样讲,我可就会觉得有踩你肩膀之嫌了,肖处。肖明川心里有点不舒展,但他还是让步说,我本来就是绿叶,本来就是配你这朵红花的,郭处。郭梓沁说,花开花落,意思不大,倒是绿叶长好了,可以常青啊!肖明川笑笑,就沉默了。郭梓沁也不再出声了,一张嘴不紧不慢地倒腾着烟雾。两个大活人都收住了话,屋子里的气氛,多少有些压抑了。
窗外,像是起风了,一阵一阵的,窗缝那儿时不时地吱吜几声。肖明川想,这样干呆着不行,心慌,受不了,就首先打破沉寂,梓沁,咱们这次下来,到头来谁轻谁重,我不想多说了,因为这都是摆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事,今天我只想问几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问题,可能不妥当,你要是……肖明川停顿下来,目光有些固执地望着郭梓沁。
郭梓沁眼睛里一闪说,怎么了明川,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嘛。肖明川道,我是说,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郭梓沁说,你什么都没有问,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回答?我说肖处,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武断?肖明川苦笑一下,捻着手指说,未必是你的什么问题,也许是我心里的几个疙瘩,不过……这几个疙瘩要是能在今晚解开,明天我跟考核小组对话时……可能就不会再有什么心理障碍了。肖明川心里有数,郭梓沁是个悟性很好的人,自己夹在半截话里的潜台词,他一听就能听出来。郭梓沁确实领会到了肖明川的暗示,但往下他没有再就事论事,而是避实就虚地说,你再这么大喘气,我没准就得上心脏病了,难道说你就这么忍心折磨你的救命恩人?肖明川听了他这番话,先是意识到自己跟他含蓄不起,拐弯抹角的功夫也不及他到位,再就是觉得这个时候还躲躲闪闪的太累人了,在水庙线上谁半斤,谁八两,彼此一两句话就能归结了,干吗非要舌头去爬山绕梁呢?没意思,他厌倦。在权力和金钱上想开了人,还有必要去遮遮掩掩吗?跟他说点大白话吧,那样自己省心,也让他少兜圈子。
肖明川一针见血地问,当初在配车那件事上,你为什么要……那样做?言过,右手的三个指头,做出了捻东西的动作。郭梓沁并没有被问住,脸上也没有下不来台的表情,想了一会儿说,答案有三,你任意选择。A、高姿态。B、初来乍到让你张扬。C、我喜欢坐三菱吉普的那种感觉。肖明川咬着嘴唇,转动脑子琢磨他的ABC,觉得他给出的这三种选择,自己挑哪一种都说得过去。这样一来就麻烦了,ABC就像三只蚊子,在他脑子里嗡嗡地转开了,哪一只也不肯停下来。郭梓沁见他问了一个问题就打住了,便换了一脸郑重其事的表情说,下来是不是要问问那次集团公司领导来慰问,我为什么要搞村民反向慰问?同样有三种答案供你选择,不过我觉得再让你去选择,就没有多少意义了,对不起你今天的这份诚心。其实在这件上,我就是不把话说开,你也照样心知肚明,只是你想让我自己说出来。也好,那我就把那时的用意说出来……突然,肖明川身子抽搐了一下,涨红了脸,打断了郭梓沁的话,梓沁,你别再往下说了,你已经说明白了。
郭梓沁把烟头放进烟灰缸里,使劲搓了一把脸说,明川,咱们今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作为都有希望晋级的后备局级干部,我想已经不易了。肖明川望着郭梓沁,点点头。郭梓沁又点了一根烟,咂了咂嘴说,如今这年月,像你我这种人怕什么?我想我们不怕虚的假的空的,而是惧怕别人跟我们动真情,真情是一个人生命里最本真的东西,太重太难得,我们在很多时候都是承接不起的。想你也有同感吧,走在仕途上的我们,对真情已经越来越陌生了,而陌生的后果,导致了我们恐惧真情,回避真情。唉,说心里话,明川,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楚,在这水庙线上,给予我最多的人,其实是你这个同路人。都说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是有良心的人,那我想走完水庙线这一程路,我们之间有一场生死关系垫底,我们有理由成为朋友,起码比一般人要有往来的余地。
肖明川现在的感觉很飘忽,他认为眼前的这个郭梓沁,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郭梓沁,如果再把两个郭梓沁叠加到一起端详,他又哪个都看不清了,模模糊糊的就是一团影子。等到心里平静了一些,肖明川就对他先前说过的某些话感兴趣了,难道说自己现在的这种心理感觉,会像他说的那样是在恐惧真情?回避真情?肖明川的眼角余光,下意识从郭梓沁脸上溜过去。郭梓沁站起来说,算了明川,咱们不说旧事也不翻老帐了,喝点酒怎么样?肖明川瞪着眼睛问,喝酒?这么晚了去哪喝?郭梓沁用下巴一指那边的桌子说,就在你这儿喝。桌子上有半瓶长山老窖,还有几根火腿肠,肖明川这会儿也记不得这半瓶酒是什么时候喝剩下的了。肖明川道,你要是不嫌弃,我还有什么问题。说完找来两个一次性纸杯。半瓶长山老窖,刚好倒满了两个纸杯。郭梓沁拿起一根火腿肠,又抠又拧的就是剥不开,肖明川说,看来你吃方便食品不在行啊。说着抓起一根肠,用牙咬开外皮,递给郭梓沁。郭梓沁接过肠,看着破口处。肖明川说,你不会是嫌我嘴不干净吧?郭梓沁摇着手里的肠,笑道,有一次在四仙镇,我看见你也这么给一条黑狗撕火腿肠。肖明川嘿嘿一笑,也给自己撕开了一根火腿肠。
肖明川端起酒杯时,郭梓沁的目光正好望过来,肖明川的眼神怔了一下,准备在嘴边上的敬酒话,哗啦啦又落到了肚子里。他昕到了自己的心跳,他意识到自己正在紧张,一种很难言的紧张。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刚刚心里还是蛮轻松的,还拿嘴不干净的玩笑话找融洽呢。像是受到了传染,郭梓沁心里,刹那间也活跃起来,咚咚咚地响着,这让他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呼吸节奏明显加快,举着杯子的手,好像也微微颤动了几下。两人对视了好一阵子,目光始终没有错开,却是都不开口,后来无声中碰了一下杯子。
喝开了,两人的话,渐渐多起来,而且还说到了北京,这可是他们在水庙线上头一次这样交流,扯出来的旧事熟人,让两张热乎乎的嘴,噢噢哦哦地格外上劲,偶尔还让笑脸陪着争论几句。肖明川指着他右脸上的划痕说,划得再深点,你没准就破相了呢。郭梓沁摸了一下右脸道,那样你可就掐死了我二婚的念头。肖明川竖起一根手指头,摇着说,那可不好讲。
当杯子的酒,下到多一半时,肖明川情不自禁地问郭梓沁,那一刻他往宽沟里冲时都想到了什么?郭梓沁咽下嘴里的火腿肠说,想到了你那条裤子,'奇·书·网…整。理'提。供'因为你的手机和钱包,都在那条裤子上啊,抢不回来我心疼啊!肖明川拿火腿肠在郭梓沁的杯口上敲了一下说,哎哎,别闹,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一刻究竟都想到了什么?郭梓沁笑道,我说我想到了咱俩亲如手足,想到了你是集团公司培养的后备局级干部不能半路夭折,想到了你一家三口和谐美满,你说你信吗?肖明川错开嘴唇,忍不住就笑了。郭梓沁说,没劲吧?千钧一发,还能想个屁呀,两腿一开叉,就下去了。要说在那种时刻,还能想到这想到那,又想到了这再想到了那,不是教学版的童话故事,就是人嘴里冒出了鬼话。肖明川吐出了憋在心里的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刚想站起来跟郭梓沁碰个干杯,就哎哟着弯下了腰。
你脚——郭梓沁一指肖明川的伤脚,弄出一脸恐慌说,别激动兄弟,千万别激动,你可不能再给我机会了,这种玩命的英雄,狗日的当一回就足够了!
肖明川一坐下来,就收不住笑了,杯子里的酒都洒了出来。郭梓沁到这时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地笑起来。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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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肖明川那儿回来,郭梓沁的心,就沉不下来了,拿了一支烟,捻来捻去,后来他把这支捻得稀松的烟点着了,深吸了几口,还是稳不住飘浮的心,就打开了电视,切换了几个频道,结果哪一个频道也看不到眼里去,心里烦乱起来,索性关掉了电视,坐进沙发抽烟。烟快要抽完的时候,手机响了,抓起来一看是谢处长打来的,就接听了。
谢处长说,跟肖处长交流的时间不短啊。郭梓沁说,哟,别吓着老弟,你老弟可没交过搞情报的朋友。谢处长道,刚才你俩的笑声,隔几道门听着都是噪音。郭梓沁说,照你这么说,够得上环境污染了,要罚款吗老兄?谢处长停停说,常言道,不打无准备之仗,你跟他提前过过招也好,这样等到明天,对方心里多少都会有些压力。郭梓沁说,他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还能有什么压力?谢处长说,这就是你跟他交流的心得?咱不说咸鱼能不能翻身,就说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我说老弟,你可别感情用事啊,该往北走的时候,找不到北可就麻烦了。郭梓沁道,听着怎么怪悬的呀?不就是一次例行考核嘛,说深说浅,难道还能妨碍什么?谢处长加重语气说,这次考核,毕竟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四只眼睛两张嘴呢,你不要高枕无忧,还是处处小心为好,千万别马虎大意,千里堤坝,不是可以毁于蚁穴吗?
以往没事时,郭梓沁跟谢处长说话,不管是面对面,还是在电话里,那都是不能分心的,可是现在面对又多了一个考核小组组长身份的谢处长,郭梓沁就是不能集中精力跟他对话,就像是他这会儿脑子里缺根弦似的。
谢处长说,我来时,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这次本不想对你说的,怕影响你的考核情绪,现在看来得跟你讲讲了。虽说是例行考核,但说不定意义重大。早些时候,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集团公司准备在西部设立一个副局级派驻机构的事,我估计领导们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但不会一步到位,很有可能先组建一个筹备小组过来,搞机构选址调研,办公设备采购等一系列前期工作。如果我的这个判断,不偏离主航线的话,那领导们现在的着眼点,我想应该是放在物色筹备小组组长的人选上,而最合适的人选,我觉得离车西不会太远,因为水庙线,就有两个现成的挂职后备局级干部。郭梓沁心里动了动。谢处长的说话艺术,他还是了解的,谢处长向来是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轻易不会把话说满,就算某个结果出来了,但在没有落地之前,谢处长说话也会留出余地。有关集团公司准备在西部设立一个副局级派驻机构的事,他心里装着的,也许要比挂在他嘴上的多,看来他牵头的这次例行考核,背后还真有文章可作。郭梓沁试着问,北京方面,我是不是要打打电话呀老兄?谢处长说,眼下倒是不必要,等等再说吧。不过你舍命救肖处长这件事,晚饭前我打电话跟部长汇报了,另外跟有关部门的几个哥们也说了,相信你的英雄事迹,不等我回去,就能在机关大楼里传开,事后的影响嘛,我想会比当初赞扬你保护古墓的感激信要大多了。
古墓两字,把郭梓沁的心刺了一下,他想到了那个因救肖明川而意外破碎的彩绘陶罐。他这次带陶罐来车西,并没打算直接就往谢处长手里塞,他要视情况机动行事,说开了就是他要看看谢处长懂不懂古董,懂得,这个彩绘陶罐的商业价值和艺术价值,才能装到他的眼睛里,而他把彩绘陶罐捧回北京的意义,也就不必多言了。谢处长的官位虽说不高,但他手里有实权,机关大楼里的局级领导,剔出三五个,剩下的他差不多都能玩得转,时常是他请客,局级领导争着去埋单,而他跟几个副部级领导的交情,深深浅浅就不是一般人能琢磨透的事了。背后没几只无形的手撑着推着,谢处长也很难在这个官不大权力重的位置上,四平八稳地坐到今天。现在,集团公司准备在西部设立一个副局级派驻机构的事又从谢处长嘴里冒出来,郭梓沁不免有些懊丧,眼下正是往外送彩绘陶罐的大好时机,却是想不到该出手的时候,古董变成了一堆古垃圾,狗日的肖明川呀,这都是因为你一条命闹的!
谢处长说,怎么没话了?行了,你也用不着多想了,对你而言,现在的形势是一片大好,这我一来就感觉到了。不过明天谈话呢,你还是得讲点技巧,我的意思是你的救人举动,在肖明川身上已经大放异彩了,那么明天在言语上,就可以考虑退让一下,适时说他几句好话,让那两个人听听,我觉得这样比较好。郭梓沁说,你这是又帮我补了一个漏洞啊,谢老兄。谢处长说,都指望你改朝换代呢,我现在不多为你出点力,日后等你治理江山的时候,我可就没资本在你面前称老兄了,老弟。郭梓沁笑道,我幸运啊,昔日被老兄扶上马,一路送至今天。谢处长也笑了,说,打住,别忽悠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别红眼八岔的就不好看了。郭梓沁噘了一下嘴,感到右脸上一疼。
转天吃过早饭,谢处长由韩学仁陪着在院子里散步。谢处长说,韩总,等一会儿先跟肖处长和郭处长谈谈,之后再跟你和唐交流交流,争取上午把工作都做了,下午我们就往回返了。韩学仁说,这么急呀?下午走,那你们还得在半路上过夜。谢处长说,家里事多,没办法。韩学仁说,都是身不由己呀!谢处长道,是啊是啊……话音未散,手机响了,忙掏出来看来电显示。韩学仁悠着胳膊,独自朝前走去。
打来电话的人是集团公司组织部陈部长,陈部长问他在哪里,他说在车西,陈部长又问工作进展如何,他说上午差不多能谈完,陈部长说那就不用再往下谈了,公司领导要找他们谈话,你把他们带回来吧。谢处长谨慎地问,陈部长,马上动身吗?陈部长道,对,马上动身,这样赶天黑前,你们就能到北京了。谢处长说,好好,我们马上动身,陈部长。陈部长沉吟一下说,注意安全。谢处长说,谢谢陈部长,我们会注意安全的。陈部长说,噢,对了谢处长,你们的车子进京前,你想着跟我联络一下。还有,跟唐总他们,不要讲太多,说领导让他们回来汇报工作就行了。谢处长说,是是是,陈部长。陈部长说,那就祝你一路顺风,晚上见。谢处长说,晚上见,陈部长。收了手机,谢处长看了一眼韩学仁的背影,就匆匆回了房间。他摘下眼镜,用一条镜腿顶着下巴想,陈部长是正局级,陈部长喊的领导,至少是副部级,那会是哪个副部级领导呢?主管干部人事这一路工作的杜副总经理?还是……陈部长刚才在电话里没有把话说明,看来这次召见的意义不同寻常。那会是什么事呢?想着想着,谢处长就想到了集团公司准备在西部设立一个副局级派驻机构这件事上,认为这次紧急召见的主题,差不多就在派驻机构领导人选上了。这样一来谢处长心里就有谱了,因为他明白现在的肖明川,已经没有能力和实力与郭梓沁对抗了,北京的好事,只能落到郭梓沁头上,郭梓沁就要走运了。谢处长在为郭梓沁高兴的同时,心里多少也有些酸溜溜的。
谢处长戴眼镜时,竟然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曹董事长,就掏出手机来,想跟曹董事长交流一下,听听他那里有没有与郭梓沁相关的信息。手机连线后,一个女人告诉他用户不在服务区。谢处长嘿嘿一笑,嘟嚷道,这条老猫,又躲到哪个豪宅里吃荤腥呢?依照陈部长的吩咐,谢处长三言两语,就把唐总和韩学仁应付过去了,带着郭梓沁和肖明川上路了。在院门口,唐总不动声色地说,老韩,你看这事……韩学仁操着手,盯着自己的脚尖说,来去匆匆,让人费解。唐总望了一眼车子远去的方向,笑而不语。韩学仁也往远处看去,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这时在项目部二楼的一扇窗户前,刘海涛两束僵硬的目光,一直在追着那辆远去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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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学仁把放大镜夹到《考古研究》里,站起来抻抻腰,捶捶胸,打着哈欠来到窗前。夜空里没有月亮,也不见星星的影儿,漆黑的屋外卧着几盏亮灯,断断续续的乐曲声和歌声不时飘来。韩学仁咔叭咔叭地抻着手指头,眼睛里游动着几许困意。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韩学仁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扭过头往桌子上看了一眼,并不急着去接听,而是伸手把窗帘拉上了。韩学仁瞥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走到桌旁,拎起听筒。
大女儿韩婧的声音,急风追赶一般刮进了他的耳朵,我,爸,我刚得到消息,郭梓沁和谢处长出事了,晚上一进京,他二人就被拉到顺义培训中心管制了,听说信宇的曹董事长也关在那里。韩学仁松弛的脖子一梗,眼睛里跳出惊色来。
韩婧急促地叫道,爸——韩学仁空闲的那只手,按到了桌子上,身子倾斜着,稳住受惊的心问,知道为什么事吗?韩婧说,据说是过去的一些经济问题。韩学仁舔了一下嘴唇,眉梢颤动了一下,问道,肖明川呢?韩婧说,没听说他有事。爸,这件事,你事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吗?韩学仁皱着眉头,无话可说。韩婧语气紧张地问,爸,你跟郭梓沁没什么……韩学仁挺直身子,眼里突然闪出冷光,烦躁地说,好了,我知道了。韩婧说,唉,那好吧,爸,等再听到什么新情况,我再给你打电话。韩学仁又把那只空闲的手,按到刚才触及的地方,语气柔和地说,我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撂下电话,韩学仁再次来到窗前。他捏着下巴想,怎么一下子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呢?以前光听说郭梓沁会搞关系,在送礼的运作上有一些花样,至于说具体在哪件事上有权钱交易什么的,倒是还没有夹在哪股风里乱刮。再就是谢处长,从车西走的时候,还一副掖着上级领导特殊指示的显贵作派,怎么一回去就变成了阶下囚?
韩学仁低着头,背过手,离开窗前,踩着圈儿踱碎步。现在要不要跟唐总沟通一下?左思右想后,老到的韩学仁,并没有给唐总打电话,而是把电话打到了北京集团公司一个要好的局长家里。
局长告诉他,郭梓沁确实是出事了,谢处长的问题也不少,他俩是被信宇房屋开发股份有限公司曹董事长双规后供出来的,过去郭梓沁在贸易公司当一把手时,涉嫌行贿受贿,偷税漏税,侵吞公款,可能还帮境外的什么人洗过黑钱,另外他在房地产做副总的时候,好像也有经济问题。
局长说,眼下我就知道这些。韩学仁说,那肖明川呢?局长说,肖处长的工作,可能有变动,传说他去这去那的说法不少,关于他的一些具体情况,你最好打电话问问佟部长。佟部长也是韩学仁的老熟人,于是韩学仁就打通了佟部长家里电话。那边接电话的是佟夫人,佟夫人说老佟还没回来,有事叫韩学仁打老佟手机。挂断电话,韩学仁思索了半天,还是打通了佟部长的手机。佟部长说他在外面陪客人呢,韩学仁只好长话短说,直奔主题,问肖明川的工作是不是有可能变动?佟部长说,肖处长有可能时来运转,前阵子传说的集团公司准备在西部设立副局级派驻机构的事,听说已经定下来了,先弄一个筹备小组上去,肖明川极有希望出任这个筹备小组组长,如果他能把握住这次机遇,那么日后筹备小组改办事处,或是联络处什么的,他顺理成章就是副局级的主任了。韩学仁说,噢,是这样,谢谢老弟,你先忙吧。佟部长说,哎老兄,我问你一句,在水庙线上,你没难为过肖处长吧?韩学仁浅浅一笑说,这我也说不好啊,老弟。佟部长说,那你可要小心了老韩,肖处长这一步要是迈上去了,权力可就大了,往后说督察你们这些下属局的头头脑脑,就可以随时去你们的一亩三分地上检查,然后听你们的工作汇报,翻你们的帐本,撬你们的小金库。韩学仁脸上闷闷不乐,但说话口气并不郁闷,谢谢老弟及时提醒。佟部长咳嗽了几声说,当心点好,都老骨头棒子了,万一给人点了穴,那是吃不消的老东西!韩学仁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散了架,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佟部长说,哪个不知道你老东西钢筋铁骨,大锤砸你,你也挺得住啊!好了好了不扯了,客人招呼我了,记着老东西,回北京找我喝酒。韩学仁说,一定一定。
通话都结束半天了,韩学仁才长长喘了一口气。
韩学仁一落目光,就看见了压在玻璃板底下的几张照片,神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在那几张照片里,最大的一张是郭梓沁和肖明川刚来时与项目经理部全体人员的合影,还有一张是他在某工地上与郭梓沁的并肩照,从表情上看,两人一副知己模样。看得眼神有些花了,韩学仁才动手把玻璃板上的茶杯等东西一样样移开,从一头掀开玻璃板,抽出了他和郭梓沁的并肩照,接着在犹豫中,又把那张集体合影拽了出来,然后轻轻放下玻璃板,把一大一小两张照片对面一扣,拉开抽屉,放到了一个记事本下面。脸色不大好看的韩学仁,这时出神地看着处理过后的玻璃板,像是在感觉刚刚拿走的照片,是否会留下影痕?抑或是某种气息?他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右手伸出去,抚摸着光滑的玻璃板,动作很精心也很耐心。当脸色恢复了平静,他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心里禁不住感慨世事难料,命运难测。
转天,韩学仁从北京方面得到可靠信息,说是郭梓沁与肖明川在顺义培训中心分手那一刻,场面多少有些让人心酸。
郭梓沁和谢处长在两名纪检监察干部的监护下,刚往小黄楼方向走了几步,就被肖明川追上了。
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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