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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雨仙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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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再有两天就是马家迎娶的rì子,她再也等不下去,满怀一腔幽怨,化蝶穿窗而出,前去寻找山伯。

    “梁兄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她心情紧张地拼命拍打翅膀,奋力往前飞去。

    不知怎的,越接近鄞县县衙,她的心中越是彷徨,只能一个劲地默念祷告:“梁兄啊,你答应过我的,哪怕是越过千山,跋涉万水,也不能抛弃我!你可要记住自己的话啊!”

    眼看到了县衙门前,她的心止不住“扑通”乱跳!

    只见县衙门前的台阶两边,摆满了雪白的花圈,从衙门一路延伸,绵延数百丈,一sè的白花,一sè的挽联!迎风摇曳!

    “这是给谁的花圈?为何摆到县衙来了?”英台浑身发抖,奋力飞近前去,却见条条垂下的挽联上,赫然写着:“梁知县山伯千古!”

    就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宛如晴天霹雳敲在她的心坎,犹如扬子江心断缆崩舟!她的梦一下子破灭了!她只觉得浑然颤栗,冷彻骨髓!一阵眩晕涌上来,再也无力煽动翅膀,一个跟头从空中跌下去,落在散满纸钱的街道边,仿佛那一枚枚纸钱一样,零落成泥。

    当英台悠悠醒转的时候,已是心如死灰,遍体生寒:“梁兄啊!你好狠的心,你怎能就这样舍我而去?化蝶双fei,生死不渝,可怜我还在绣房痴痴呆望,你却悄悄飞往另一个世界!临走连句告别的话语也不曾留下!”

    她心中绞痛,越想越是悲伤:“梁兄啊!我只道柳荫结拜,三载同窗,便是人间的佳偶。谁知道姻缘簿上,缺少我们的姓名。我只说,有朝一rì,前面鼓乐,后面花车,欢欢喜喜来到你家。却谁知孤苦伶仃,百里奔波,只能来到鄞县拜祭!梁兄啊,你究竟到了哪里?你泉下有知可曾听见我在叫你的名字?”

    正在悲痛yù绝的时候,忽见有位老者走过来,一面走一面唏嘘:“哎!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可怜的知县大人,刚刚活了二十岁,竟然就一命呜呼了!胡桥镇,清道源,九龙墟,荒坟一座,怪可怜的,待我去给他烧几张纸……”随即捧起一束花圈,一路迤逦往西行去。

    英台挣扎着飞起来,跟在老者身后,前去寻找山伯的墓地。

    “我来了,山伯,我来看你来了……”英台反反复复重复着同样的话,渐行渐远,离开县衙,行向无人的旷野。

    跟着老者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山伯的坟前,眼见土坟三尺,墓碑耸立,英台的眼前恍恍惚惚,就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只有往rì的欢声笑语依旧响在耳边,记忆中美好的往事不断浮现在眼前,她想到同窗相爱;想到十八里送行;想到祝家庄的访友。似乎只有那些才是真的。

    她沿着土坟飞了一圈又一圈,一边飞一边哭诉:“梁兄啊,原指望你我能结为夫妻,白头偕老,却想不到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梁兄啊,你我何其命苦如此!”

    不知道飞了多长时间,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天上的冷月黯淡无光,地上的清风瑟瑟袭人,树影摇曳,沙沙作响,似叹息,似欷觑。整rì整夜,祝英台不说话,不饮水,也不睡觉,她终于飞不动了,只能停在坟头痴痴地想。眼泪时时涌出来,从泪光模糊中她眺望着白云,眺望着遥不可见的万松书院。

    她痛苦地遐想着:不久之前,山伯还是个生气勃勃的人,怀了满腔的希望进入考场,然后高高兴兴前来祝家庄;而如今,竟带着无限的怨恨寂寞地死去了,冷清清地独自躺在坟墓里,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啊!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立刻去把坟墓撬开,把梁山伯从棺材里拉起来;然后,然后他们再一道离开家,离开故乡,离开这个世界;永远地,永远地长相厮守,像一对比目鱼儿、鸳鸯鸟儿zì yóu自在地游,zì yóu自在地飞!但是,但是她眼前却无法做到,甚至无法走出那座牢笼似的绣楼!

    祝英台不再啼哭了,她的心中生起一个新的理想!在她的心灵中,梁山伯并没有死,他就在这儿等着自己,因此她沉酣于幸福的理想里。她对冷酷的现实已经毫无留恋,她恨父亲的顽固无情,活活杀害了梁山伯,也杀害了她自己!她也恨母亲的怯懦成xìng,一点不能替她做主。她更恨马太守、马文才这些狐群狗党,好端端平白葬送了她和梁山伯年轻的生命!她恨,她恨这一切,恨整个罪恶的世界!

    她的心里燃起熊熊烈火,她要回家,她要耐心地等到明天,她相信明天理想就会实现了!明天就能获得彻底的zì yóu!

    十月二十九rì,清晨,阳光旭暖,马文才披红挂彩,乘着船得意洋洋地来到祝家庄迎娶,身后跟着大红的花轿,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路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花轿一到祝家庄,祝家的亲友们忙作一团。

    锣鼓声,爆竹声传入绣楼上的祝英台耳中,她明白时辰到了,不由得脸上泛起了微笑:“我的梦就要圆了!”

    马文才迫不及待地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城里拜堂成亲,因而请祝公远催促女儿。祝夫人带了丫鬟银心上了绣楼,一眼看见祝英台,笑嘻嘻地说道:“英台,花轿到了,快快梳妆吧!”随即把钗环首饰、凤冠霞帔都摆到祝英台的面前。

    祝英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淡漠地看着她,说道:“母亲,我有一句话,请您去问明白了爹爹和马家迎亲的人,然后再梳妆不迟。”

    祝夫人诧异地问着:“你有什么话呢?”

    “请母亲去问问爹爹和马家迎亲的人,此番要娶一个死的英台,还是要娶一个活的英台?”祝英台冷静得象是谈着别人的事。

    祝夫人听了一怔,勉强笑着道:“快不要胡说乱道,今天是你大喜的rì子,应当有些忌讳才是。”

    祝英台毫无表情地继续着,“如果他们要娶一个活英台,必须依我一件事,如若不然,他们就准备抬一个死人去吧。”

    祝夫人心知大事不妙,连忙劝道:“这是什么话!平时你可以任xìng,今天可千万要听话呀!”

    祝英台微微冷笑,说道:“我任xìng也只此一遭了。母亲还是问明椎暮谩!?

    祝夫人无可奈何地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讲讲是什么大事?”

    祝英台不紧不慢说道:“水路回城,要经过胡桥镇清道源的九龙墟,梁山伯已经死了,他的坟地就在那里,我希望船到那里停泊一下,也好到他的坟前祭奠一番,以示今生未了之情。”

    祝夫人这才知道梁山伯死了,不觉叹了口气:“这可怜的孩子,怎么会去得这么快?真是作孽呀!”随即又迟疑着道:“这件事只怕很难办到。梁山伯既然已死,你要祭奠他,来rì方长,以后再去祭奠好了,何必一定要在今天呢?”

    祝英台语意双关地道:“我只要在今天祭奠一回,向梁兄表表心意,以后永远也不会再去祭奠了。”

    祝夫人见她这样说,想着也近情理,以后她嫁到马家,自然是不能去祭奠的了,所以才要在今天祭奠。话虽如此,可是她却难做主。正自左右为难,祝公远又派人来催促祝英台速速梳妆上轿。急得祝夫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她只好把英台的意思讲给祝公远听:“如今英儿想去祭奠梁山伯,这也是她的一点情义,好在只此一遭,我看就应允她吧!”

    祝公远立刻勃然变sè,厉声说道:“住口!今天是什么rì子,还能容她这般胡闹!再说,这也不是你我可以做主的事,你我依得,人家马文才又岂能依得?”

    祝英台听了,毅然决然地说:“爹爹不必发怒,那马文才若是真的不能应允,就休想我今天上轿!即使上了轿,不出三天也是个死字。我的xìng命只有一条,人也只有一个;要娶死的容易,要娶活的很难!”

    听她这么说,祝公远也有些犹豫了,想着:“万一真的英台执意寻死,还真的不好防范。再说梁山伯已经死了,总算心腹之患已除,去祭奠祭奠坟墓也未尝不可。”于是踌躇了一会说道:“待我问问马文才。”

    没成想马文才答应的很干脆:“这个好说,山伯也是我的同窗好友,按理该去祭拜一番,没问题。”

    于是祝英台外面套了大红衣衫,里面穿了一身素服,头上稍稍戴了几样钗环首饰,就准备上路了。临行她给母亲叩了个头,说道:“娘,今rì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您要保重身体!”

    祝夫人没有理解这话的弦外之音,反而安慰她道:“你不要难过,成亲之后,三朝就要回门来的。此番嫁到马家,千万遵守妇道,免得我挂心!”

    祝英台不再言语,默默地垂下头来。

    这时,天sè将近中午,忽然起了风,一块块乌云从四面八方飘过来,渐渐遮住了太阳。马文才连忙叫人催促祝英台上轿。

    祝英台慢步下了绣楼,由祝夫人和银心搀扶着到了前院,先向祝公远拜别,然后才凄凄惨惨地上了花轿,坐着轿子行向江边。

    马文才和一众家人随着花轿鼓乐一块儿往外走。

    祝家庄笼罩在yīn沉沉的迷雾里,蒙蒙细雨,像是无声地饮泣!

    出了家门,祝英台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再度逃出了牢笼一般,就像上一次到杭城求学一样,这一次是山伯在冥冥之中召唤她。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她是乘着马车投奔书院,这一次,却是坐着花轿到坟墓里去!

    她想到又将要和梁山伯重逢聚首,并且从此不再分离的时候,禁不住默默地笑了,就仿佛看见一幅美丽的生活图景展现在她的面前,展现在那个不远的地方——九龙墟。

    马家前来迎亲的人全是些十分jīng壮的汉子,划起船来到疾如弓矢。

    船行很快,进入姚江不久,忽然风浪大起,船家不得不把帆下了,只听见船桅上的绳子,被风刮着呼噜直响。前些天还是几乎干枯的姚江,此时翻起七八尺高的大浪,哗啦一声,向船边直扑将来,船便摇摆不止,再也无法前行。往前后看,白浪一个跟着一个,一直抵靠天边。向左右看,左边隔江,浪向上翻动,江那边景物,看不清楚。右边的江水却很平静,离岸也近,岸边一个突起的山头,长满了高大的乔木。

    祝英台见了忙叫住船夫:“那就是九龙墟,赶快停船靠岸!”

    船夫犹豫着望向马文才。

    马文才环顾四周,皱着眉道:“这么大的风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就来了!真是怪事!既然不能再走,那只好靠岸了。”

    上得岸来,英台默然无声地往山上走。

    丫鬟银心跟在她的身后,也只是默默地走着。

    再后面是气定神闲的马文才,摆出一付吃定了英台的样子,不怕她飞上天去。更远处还有几个家丁。

    祝公远没有下船,他心里窝着火,觉得在这大喜的rì子祭拜死人,英台实在不懂事!

    不久来到山伯坟前,祝英台紧走几步跪倒,口里道:“梁兄,你我从前相约,定当候妹于黄泉路上,今rì人事逼迫,正是其时,我来了!”

    说到这里,那吹过的大风,正加快风力,呜呜的从树顶上经过。树顶上的天空,露出金黄sè的一大片。

    马文才见了,心知有异,急忙靠近了几步。

    祝英台低声倾诉道:“梁兄呀,你我昔rì订约,说是化蝶双fei,生死不渝,理当在这坟上,安放两块碑,一块是梁山伯,一块是祝英台!而今为何只有一块?却没有小妹的墓碑?”说完站将起来,两手按住墓碑,失声痛哭。

    马文才暗自冷笑,心道:“这才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我宁幽宫二宫主的面前,看你能哭出什么花样!”

    祝英台痛哭良久之后,正待一头撞死在墓碑前,忽见那黑云四布的天空,骤然之间云头涌动,云缝间电光闪闪,仿佛有九条银龙,接着“哗啦啦”一个大雷。

    不远处站着的银心没有经过这大的雷,身子一缩,两手蒙着脸。那大雨正像天陷去一块,雨下得向人身上盆倒下来。

    就在这时,梁山伯的土坟边忽然裂开一条直缝,好像有人挽扶一般,由那直缝里,递出一块石碑,碑上大书五个字“祝贞女英台之墓”。这大雷雨向下直淋,祝英台身上丝毫没有雨点,一块石碑,正立在她的身边。

    祝英台猛一抬头,见碑上直列着自己姓名,不由得心中大喜,大声叫道:“梁兄,请开门,小妹来了。”

    这一声喊叫,只见地动山摇,那新筑坟堆急剧颤抖了两下,忽然哗啦一声,那新坟的正面,现出两扇门大的地洞。人在洞门口,可以看到里面,灯烛辉煌。所有门外的土,都如刀削一样,齐齐的堆着门洞的两边。祝英台看到,起身往地洞里一跃,两边洞门外的土,自己又埋盖起来,只在下方不起眼的地方,留下一个两三寸大的小孔。

    马文才站得很近, 同样也看见土坟开了一个洞门,里面光线灿烂,正觉得十分奇怪。等到祝英台身子望里一钻,来不及说话,连忙伸手去拉。没想到进洞的人去得太快,身子一跃已经进入洞口,而且洞内风声大作,直将他往外推。因此,他探手一抓只抓住一角大红的外衣,却未能将英台拉回来!

    这时候,那堆得齐齐的土门,就像有人指挥一样,登时两边一合。立刻门洞两边的土堆,犹如千百把锄头同起同落,霎时风起云涌,已将洞门封塞。不到片刻工夫,洞门封得齐整如故,还是梁山伯的新冢模样。马文才拉住的衣服一角,也像被人一割割断,拿在手里的,只是一块布片而已。

    马文才看着手中的布片,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间又惊又怒,一掌推出,飞沙走石,土坟被凭空削去一多半!然而下面却空无一物,只是沙土而已!

    他愤怒不已地双手乱抓,两三下挖出个七八尺深的大坑,可是下面还是没有任何东西!

    他知道再找到活的英台希望已经十分渺茫了,可是仍感到心有不甘,对着手下一声怒喝:“给我挖!掘地百丈,也要给我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个人飞跑着去找铁锹铲子,也有人伸出刀剑掘土。等到那些寻找铁铲的人赶回来的时候,不但大坑消失了踪影,就连土坟也基本恢复了原样!

    马文才眼瞅着沙石不断长上来,长高的速度甚至超出手下人挖掘的速度,不禁心中极度惊异,对众人摆摆手:“罢了,回城!将祝家之人全部撵下船去!”然后隔空在丫鬟银心头顶正中点了一记,随即扬长而去。

    祝公远和夫人眼看着英台和丫鬟银心上了山,却没见两人下来,正在疑惑之际,这边厢已经被马文才逐下了船,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急又怒地问道:“我说姑爷,你这是咋的了?”

    马文才黑着脸不作回答,将手一招,彩船飞速去了。

    祝公远心头愤恨,直yù破口大骂。

    祝夫人却是心惊:“快,快上山,英台……大事不好了!”

    闻言之下,祝公远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一声,急切之间顾不得搀扶夫人,迈开大步匆匆往山上行去。祝夫人在后面紧赶慢赶,距离却是越拉越远。好在后面还有几个家人跟着,也不怕出什么事。

    山伯的坟距离山脚不远。祝公远刚刚翻过一个山坡,就见丫鬟银心傻傻地站着,一动不动地望着一堆新坟,那样子仿佛泥塑木雕一般。

    他围着新坟转了一圈,一眼看去并未发现丝毫血迹,于是稍稍放下点心,问银心道:“英台去哪儿了?”

    银心并未回答,口中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跟在小姐身后,看见她到哪儿去了?”祝公远提高了声音又问一遍。

    结果银心还是没有吱声,那样子就跟没有听见差不多。

    这时候祝夫人终于赶到了,着急之下对着银心就是一耳光。

    这下银心终于有了点反应,“哇”的一声哭出来,口中叫道:“小姐钻到坟里去了!小姐……她掉下去了!”

    祝公远望着堆得严严实实的坟堆,喝道:“胡说!坟堆也能钻进去?你是真傻了还是咋的?”

    银心翻来覆去就那两句话:“小姐掉下去了,小姐钻到坟里去了!”再问别的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祝公远被她说得心中七上八下,围着小山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英台的影子,回头看时,却见祝夫人正抱着英台的墓碑涕泪连连,一边哭一边叫:“我的儿啊!都怪娘狠心……是娘把你往火坑推……该死的马家狗贼,眼见我女儿死了,也不去拉!还这么草草掩埋!这是人做的事吗?老头子,你过来看看,这土还是新的……”

    祝公远眼瞅着不但坟是新的,就连墓碑都刻好了,心中不由得信了大半。想想女儿看样子是死了,他极为懊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会儿想骂不听话的女儿,一会儿想骂狼心狗肺的马文才,最后两者都没骂出口,只能狠狠地抽自己耳光,一边抽一边自责:“都怪你这该死的老混蛋!要不将女儿送入书院读书,哪会出这种事?送去读书也倒罢了,明知道英台xìng子要强,却偏要让她不顺心……”

    几个家人见了,急忙上前劝慰。

    正在这时,众人脚下的土地微微有些颤动,面前的土坟中间忽然开了个不大的口子,从坟里扑簌簌飞出两只蝴蝶来,一前一后,一黄一白,足有手掌那么大,上上下下,飞到墓碑上逡巡了一下,然后到祝公远和夫人头上绕上一个圈。

    那些家人见了,齐齐的喊道:“好大的蝴蝶!”

    祝夫人也看见了,当即大声叫着:“英台!那是英台我儿!那只白sè的蝴蝶就是她,跟她胸前的玉蝶一摸一样!那黄sè的……该是山伯了……好孩子……”说着说着,眼泪不停流下来。

    祝公远并不相信活人竟能化成蝴蝶,可是眼睁睁看着蝴蝶从坟堆里钻出来,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能站在那里默默地望着。

    那对蝴蝶好像能听懂祝夫人的说话,围着她展膀飞了几圈,然后越飞越高,飞过树头,消失不见了。

    虽然已是深秋时节,江南的天气并不冷,尤其是正当午后,太阳暖暖地照着,金风徐徐吹过,那种乍寒还暖的感觉,说起来很是别致。

    蓝天白云之下,两只蝴蝶正在轻展双翼比翼齐飞。他们飞过一道又一道小河,飞过一重又一重山峦,飞得那样的zì yóu自在,那样的无拘无束。

    无边幸福的感觉洋溢在天地之间,匆匆如飞的时间也仿佛凝固了。不知何时,英台的声音响了起来:“梁兄,九龙墟真的是大禹的墓?”

    话音刚落,山伯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不是大禹的墓,而是他闭关修炼的地方。里面有一个yīn气逼人的地眼,据说适合练功有成的人修炼玄yīn之气。整个九龙墟周遭都被极其复杂的大阵封闭了,里面的空间很大,你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

    英台的声音又道:“我说怎么有些奇怪:墓内装饰得金碧辉煌,就像一个华丽的地宫一般,偏偏又是那么的寒冷,跟普通地窖里冬暖夏凉的感觉完全不同。”

    “是啊,我一进去就被冻僵了!要不是及时将魂魄移居于玉蝶,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样很可怕,就像埋在地底的青蛙,只有等到九龙墟被毁的那一天,或许才能醒上片刻,然后跟着九龙墟一起毁掉。”

    英台忽然道:“梁兄,你说我们的肉身放在那么寒冷的地方,能不能保存很长时间?是不是将来还能用?”

    山伯答道:“据说保存千年没有问题,再长就不知道了。”

    “又是据说,据谁所说?你在里面看到什么了?有活人吗?”

    “里面没有活人,可是却有一叠羊皮卷,我费尽力气翻看了一遍,原来是大禹当年的练功秘录。秘录里记载了不少希奇古怪的事,rì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英台听得好奇,用有些埋怨的口气道:“我刚进去就被你逼着飞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察看一圈呢!梁兄那么着急做什么?”

    “英妹有所不知,九龙墟每隔三百六十年开放一个小口!若是错过了,只能在里面等死!就算我们拥有蝶衣也挡不得住长久的寒气侵蚀!”山伯口气肯定地解释着。

    “我不信,你在骗我!”英台不依地道。

    山伯只好说得详细些:“这是我从大禹的秘录中看来的。他说自己为了练功时图个安静,故而在九龙墟周围布了个十分复杂的大阵,说是能挡得住天下九成九的神仙,只有功力达到玉清天神的人才能zì yóu出入。他当年功力未臻大成,生怕自己在修炼玄yīn之气时把握不住,万一发生走火入魔就麻烦了,故而在布阵时特意留下一个小小的破绽,好让自己能够有法子跑出来。这个小小的破绽就是一个直径五寸的通道,而且只能维持一两个时辰,也就是我们刚才出来时穿行的通道。”

    英台越发感到惊讶,同时也有些不解,又问道:“既然如此,你我怎能进去呢?尤其是我,进去的时候伴随着*,电闪雷鸣,甚至还看见九条龙在天上飞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山伯想起治理姚江时见到的那位言辞怪异的老者,不由得心里一动,猜测着说道:“或许有人在管理古墓!你说,大禹是否还活着?”

    “关于神仙的寿数,谁能说得清呢?”英台不知道,也不愿瞎猜。

    山伯跟着感叹道:“是啊,要不是见了那卷练功秘录,谁能想象一代明君竟然是修炼有成的上仙?如此看来,修炼似乎很是有趣,如果有机会,我们也应该争取试试。若能成仙得道,说不定能变回人形。”

    英台沉默片刻,道:“我只想取回肉身,做回先前的样子,重新回到万松书院,看你昼夜攻书。”

    山伯叹了口气,紧接着扇动翅膀靠近了些。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南飞,一路不停,连续飞了两天,一直飞到距离宁幽山不足百里的地方,看见那里有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还有一座又一座绿海无边的山峰,再加上气候温暖如同阳chūn三月,于是决定不走了,就在这崇山峻岭之间找个理想的归宿。

    经过一番寻找,他们找到一个四周高山围绕,遍野长满了梅花的山谷。

    山伯给那谷取了个名字,就叫梅花谷。

    ;



………【第十章 魏晋风飘逸,寒食奔走疾】………

    最近以来,白得财忽然得了很多的金银,房子连着盖了数十间,围着老宅绕了两三圈,将种植奇花的内院保护得严严实实。

    白家拥有的土地未见增长,不知为何,白得财一反常态,一口气雇用了数十个丫鬟、下人,而且个个身体强健,目中带着异样的神采。

    至少从表面看来,那些人无不对白得财保持尊重,见了白素贞更是毕恭毕敬。所以如今的白得财颇有一种志得意满的感觉,时时发出“嘿嘿”jiān笑,就像一个终于熬出头的土皇帝一样。

    白素贞的感觉也不坏,虽然家里多了不少的外人,但是那些人都在变着法的讨好她,将她捧得金枝玉叶一般,今天备了好吃的让她品尝,明天又有稀奇古怪的玩物,因而她感觉rì子过得很舒心,她喜欢这种众心捧月热闹的感觉。只是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几乎完全失去了zì yóu自在的空间。

    姐姐素洁已经回薛家很久了,两个月也没有再回家省亲。素贞经常想起姐姐所说的话,可是总觉得那不是真的。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相信父母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门信徒。不用说,那肯定是姐姐想错了。

    比起先前,她每天的活动也改变了很多,已经不必守着枯燥的女红、刺绣打发rì子,而是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比如吹笛,唱歌,只要不离家便可。

    那朵奇怪的“孽海花”已经长大了不少,枝繁叶茂,足有两尺高下,只是还没有开花。每天晚上夜半子时,都有人给它浇灌一勺白得财带回来的不知名的“圣水”;每rì午后,都由白得财亲自抓一撮九yīn土,撒在花的根部。

    特别奇怪的是,从这两天开始,每天早上天刚刚亮,太阳尚未出来的时候,白夫人都早早地起了床,拿块洁净的棉纱小心翼翼地擦拭“孽海花”叶子上的露珠,然后用力拧在一只木碗里,加了木耳莲子羹,端到白素贞房里让她喝。

    白素贞不疑有他,自然是一口喝下,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只是每次服下莲子羹之后,她都感到腹部有些发凉的感觉,那种凉凉的感觉很舒服,往往先围着腰部循环几圈,然后上下流窜不住,直到半rì之后才归于脐下三寸。在寒气流窜的期间,她常常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点都不想下地活动。直到中午时分,阳气蒸腾的时候,她才会出门在院子里四处走走。

    这些天,她每隔两三天就会做一场奇怪的梦,有时梦见自己身轻如燕,几丈高的高墙一掠而过;有时梦见自己力大无穷,碗口粗的树也能连根把起;有时甚至还梦见了许仙,只是每次都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也不知他在什么地方,只能徒增几分思念。

    或许身为同龄人的缘故,她对许仙有种别样的关切。随着不时的魂牵梦绕,她的心里越来越有了许仙的影子。有时候,即使不做梦,她也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她做的梦总是很奇特。有一天,她甚至梦见自己在一个僻静的山洞里静坐练功,试图练化腹中的寒气。这一次她倒是记得很真切,甚至记住了练功的方法,梦醒之后还能试着练习,而且感觉跟梦里一摸一样。

    于是从此之后她便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服完莲子羹开始静坐。说也奇怪,每次只要静坐小半个时辰,身上的寒气便会固定下来,而且变得若有若无,想它有就有,想它没有就没有。再也不用像先前一样,必须在床上躺个半rì。

    这一天,白家忽然来了个十分美艳的中年女子,那种美艳透骨的程度连白素贞见了都感到诧异。女子自称是花蕊仙娘下凡,专门前来点化素贞的。

    白得财夫妇仿佛知道女子的来历,恭恭敬敬地伺候着,几十个下人好象很怕这位艳丽入骨的女子,多数人连头都不敢抬。

    白素贞上下打量着对方,好奇地问道:“夫人真的来自天界?若是天仙都这样美丽,我也要当神仙。听人说神仙法术高强,都会变戏法的,您也会吗?”

    花蕊仙娘笑呵呵的道:“大的不一定变得出,小把戏我还会几手。不过天机不可泄露,这样吧,你跟我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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