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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败局2-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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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客户会觉得自己寒酸。”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那位本分诚信、立下过“八不原则”的大学教授和他的书生意气已荡然无存了。
托普:十年一觉TOP梦 “托普系”: 生产“概念”的公司
“西部软件园”的意外成功,让宋如华的商业生涯拐入了一个莫测的峡谷。
在此之前,无论是做电脑显示屏还是推销计税软件系统,他一直走的是实业型的道路。在一次记者访谈中,他说:“企业不要去从事自己不熟悉或没有优势的行业。世界上很多知名企业都有这样一条经验,我们托普就绝不去搞证券、房地产,这在我们的公司典章里有明文规定。托普希望成为中国最大的软件商和工程中心。”
可是,1997年之后的他已经彻底地改变了观点。收购川长征之后,他一度也想花精力把它搞活,在1年时间里,他曾经70多次去自贡现场办公。可是,要整治一家积重难返的老国有企业谈何容易?因为治理无度,工厂数度发生罢工事件。他被工人“绑架”批斗,有一次还差点出车祸丧生。这段经历让宋如华伤透了心,终而对实业丧失了信心。
企业尽管重振无术,可是在资本市场上,重组效应却“立竿见影”。1998年,已经更名为托普软件的上市公司宣布实现主营业务收入2。21亿元,比上年增长232%,实现利润增长近5467%,净利润增长率和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居高科技软件行业第1位。2000年5月,公司获得了增发资格。宋如华宣布将实施“软件国际化及倍增计划”,先后投入10个重大的高科技项目。借着这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宣示,托普软件一举募资9。5亿元。在炒作行情的推涌下,公司股价高涨至每股48元,成为深圳股市绩优高成长股票的代表,公司连年入选“中国最具发展潜力上市公司榜”。
自此,囊中丰裕的宋如华更是痴迷于资本经营,对实业经营再无兴趣可言。他终于发现,要在产业实务上搞好一家企业是多么困难,可是要在资本概念上“重组”它,却是多么容易。
随着软件园工程在全国的遍地开花,托普公司的名声如日中天。这一切都让宋如华感叹“好风凭借力,送君上青天”。他开始潜心构筑自己的“托普系”。头顶着高科技企业的光环,一些老牌的国有企业成了这位资本玩家手中的玩物,“始乱之,终弃之”。
托普集团旗下的第二家上市公司便是又一则资本重组的绝妙案例。
世纪之交,互联网热浪席卷全球,向来对新事物颇为好奇的宋如华自然不会旁观。就当他在软件园项目中屡有斩获的同时,他的一位名叫丁磊的晚辈校友却靠创办网易公司而获得了比他更大的财富和声誉。他曾不无酸意地对人说:“我在电子科技大学教书的时候,丁磊还可能听过我的课呢。”1999年初,宋如华在美国注册了一家公司,然后以12万美元的代价从一位朋友手中买到了。chinese。的域名。
很显然,这是一个TOP级的域名,谁都掂量得出其中潜藏着的商业可能性。2000年7月,托普宣布投资6亿元建设面向全球华人的“炎黄在线”。宋如华决心狠砸广告,把名气一下子打响。一时间,全国的各类报纸上都刊出了“炎黄在线”的“红色风暴”,广告词只有很醒目的一句:“让我们一起搞大。”这一次,宋如华是实实在在地烧了钱。根据全球最大的传媒监测公司AC尼尔森的数据显示,“炎黄在线”在2000年共投放广告3691。6万元,也就是每天烧掉10万元,在中国互联网公司中,仅次于他的晚辈校友丁磊的网易公司。
可是,投了那么多的钱,宋如华始终没有搞明白,“炎黄在线”到底该“搞大”什么。一开始,网站被定位于“横跨全世界五大洲的华人聚集社区”,不久后,宋如华意识到这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目标。他迅速将之转型为“全球华人商业网站”。直觉告诉他,互联网将对传统商业模式进行全面的颠覆。他曾经描述说:“成都每年都搞全国糖酒交易会,那么多人坐飞机、坐火车赶到成都来,吃吃喝喝弄一天就走了,最多签了一些合同,如果在网上签,不知道会省下多少成本。”在当时国内,跟他说过同一番话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正在杭州用50万元积蓄苦苦创办阿里巴巴网站的马云。两人的区别是:一个手握上亿元资金的人只看到了方向,另一个“穷光蛋”却找到了方法。
商业网站的路径找不到,宋如华又提出要进入资讯产品通路领域,把“炎黄在线”打造成一个“零售行业的解决方案专家”。几番折腾之后,网站始终没有起色。不过,尽管宋如华在互联网产业上毫无灵感,可是在资本市场上,长袖善舞的他却狠狠地赢回了一票。
就在常州投资软件园的时候,他瞄上了当地的一个“壳资源”。2000年9月,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的金狮股份发布公告,向托普集团转让26。83%的股权,后者成为第一大股东,股票随之更名为“炎黄在线”,成为中国股市上第一家以网站名称命名的上市公司。金狮股份是常州一家自行车制造工厂,上市两年后企业效益急剧滑坡。并购之前,宋如华一行到工厂考察,看到的是齐腰高的荒草,一派破败景象。随行人员开玩笑地说:“今后的金狮股份会有两高,一是股价高,一是茅草高。”果不其然,并购重组后的当年,“炎黄在线”声称成功开发了“网络化通用物资采购招标管理系统”及“网络化办公自动化系统”,年底的财务报表更是让人惊喜:实现主营业务收入同比增长318%,利润同比增长139。16%。股价由此持续攀升,从最初的不到10元一直涨至33。18元的高位。
在互联网领域中失去的巨额广告费和商业自尊,宋如华从资本市场上一把抢回来了。
如果不是通过这种抽丝剥茧似的描述,对中国商业潜规则缺乏了解的人们,自然很难识破那些被光环笼罩着的神话。在2000年前后的商界,托普成了一家最耀眼、也是最神秘的“高科技概念企业”。
尽管年年凯歌高奏,可是没有人搞得清楚,托普到底是做什么的,在靠什么产业赢利。
一位商业观察人士写道:“托普从1999年开始生产电脑,但至今在全国各大IT市场鲜见其名;托普的手机,尽管在距离北京机场不远的高速公路上就可以看到其醒目的广告,但在市场上似乎也尊容难见;曾经热闹一时的炎黄在线,业务到底是在网上还是网下,就连成都本地的记者们都说不明白。”曾出任托普集团公共关系部总监的杨志宏在《托普检讨》一书中记录了一个“真实的笑话”:在向银行申请贷款时,某行长笑问:“市场上很少看到托普的产品,你们报表里的销售收入到底是哪里来的?”托普的经办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们有一个子公司,专门做走私的。”行长大笑作罢,不再深究。
《成都商报》的一位记者在报道中描述了一个他目睹的细节:在一次企业家论坛上,华为公司的任正非问坐在旁边的宋如华:“托普到底是做什么的?”宋如华想了半天也答不上来。到后期,连宋如华自己也不得不有点无奈地承认:“说到托普软件,股民都知道,炒起来很有搞头,但托普软件到底是什么东西,哪些方面知名,很多人还不知道。要达到这个目标,还需要未来3至5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任务还相当艰巨。”
托普:十年一觉TOP梦 大招聘:那最后一根稻草
2002年前后,宋如华的“TOP梦想”似乎即将实现。
他在全国各地的27家软件园相继开工,由150家子公司组成的托普集团俨然成为中国最庞大的高科技公司集群,集团的总资产号称突破100亿元,他本人早在两年前就被《福布斯》的“中国富豪榜”列入前50位。更让人垂涎三尺的是,在软件园工程中,他以难以想象的低廉成本,在数十个省市的最佳商业地段敛聚了1。2万亩的优质土地,在土地成本日渐高涨的年代,这庞大的土地储备足以给他带来无限可能的财富暴增……
2002年7月,托普创业10周年大庆。一向喜欢热闹的宋如华把它操办得红红火火,庆典共历时12天,耗资上千万元,活动遍及全国十几个省市,参与不下10万人次。宋如华还租赁了两架小型商务专机,供公司高层辗转各地使用。这些天里,位于成都苏坡乡的托普集团总部大楼落成,上海东部软件园开园,占地4500亩的嘉善台商信息产业园庆典,中国农业银行授予托普“最佳诚信客户”称号,并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北京厅与托普集团签订银企全面合作协议……
一切都好像是盛世景象。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压垮托普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在此刻落了下来。
这根“稻草”是宋如华自己扔下来的。他宣布“向社会招聘5000名软件工程师”。
很多年后,托普的研究者一直弄不懂宋如华为什么要在这时实施这个夸张的举措。一位托普的资深副总裁曾对友人推测说:“宋老板的大招聘是做给银行看的。”这应该是最接近事实的一种可能性。当时,托普的园区不断开建,可是入驻的公司却非常之少,而集团的现金则入不敷出,宋如华想通过这种轰动性行为吸引企业和金融机构的注意力,以此得到银行贷款和推动园区的招商工作。
事实上,这次史无前例的大招聘在公司决策层从来没有被认真讨论过。2002年6月14日,在10周年庆典的最后一次高层动员会上,宋如华发表了题为“托普、托普哲学以及未来10年的构架与运作体系”的报告。在演讲的最后,情绪高涨的他说:“我们今年准备招5000人,这里面可能有人要走,走了没关系,但是构架要先搭起来,4年之内要招2万人,可能进进出出就10万人,这些人将来会与我们建立很直接的真正的客户关系与合作伙伴关系。”
正是在这样的让人热血沸腾的蓝图描述中,宋如华被自己打动了,他相信“伟大的预言都将自我实现”。于是,“招聘5000人”成了10周年庆典的一项献礼工程,而到最后,它就衍变成了“招聘5000个软件工程师”。7月,正当庆典时分,一则“托普:从风雨中走来,诚聘5000软件工程师共创辉煌”的广告铺天盖地般出现在全国各大媒体。宋如华还特别指示,要把北京到广州的东南沿海各条高速公路都“包下来”,竖大型的招聘灯箱广告牌。
宋如华企望中的轰动效应即刻迸发,在招聘广告刊发后,中国IT业如同遭遇了一场龙卷风,所有的公司都岌岌可危,生怕自己的人才被托普席卷了去。
可是,也就在这时,这则招聘启事的荒唐性也显露无遗。微软公司中国区的一位人士在接受采访时算了一笔账:按照国内软件业的管理现状,一支5000人的软件工程师团队每月至少应为公司创造出1亿元的产值,加上托普公司对全国27个软件园的巨额投入,托普软件一年至少需要完成100亿元的销售才能收支平衡,但上一年全国软件业的总产值才300多亿元。况且,整个托普集团只有1500个技术人员,一次性招进5000个软件工程师,根本无法管理控制。
在大招聘广告发布的1个月后,8月19日,《21世纪经济报道》刊发长篇调查报道《托普泡沫》,记者杨瑞法和茅以宁对大招聘提出了质疑。同时,他们还实地走访了几个托普软件园,其目睹的事实让人颇感意外。在常州软件园,记者看到除了一幢办公楼和宾馆有人走动外,其余的楼房均空空荡荡;在宣传得最为神奇的南汇软件园,已建成的63幢楼房中,只有托普自己的一家合资公司进驻;在绍兴的软件园里,培训中心被承包成了旅馆,园里的小河段被当地农民搞成了养鱼塘。此外,记者还对托普旗下的一些公司提出了业绩质疑,一家名叫长征网络的公司主营业务只有3227万元,净利润却高达2069万元;一个被托普宣传得神乎其神的顶尖软件M++Builder,在全国软件业中居然无人知晓它是什么产品。
这一系列的质疑,把托普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让人疑惑的是,一向善辩的宋如华此次竟选择了沉默。在接下来的3个月里,他一直在闹“失踪”,跟媒体玩捉迷藏。可是,财经记者们的追踪报道一浪接一浪地席卷而来,托普又相继被曝出担保丑闻、产业空心危机、拖欠民工工资、现金链断裂等负面新闻。到11月,宋如华不得不出来面对公众,可是他仍然没有对哪怕一项指控进行澄清。他的答竟复是如此轻描淡写:“我现在银行存款有18个亿,我还有上市公司股权,我有那么多园区建设,1万多亩地、100多万平方米的房子,就算都是空的,对银行来讲都无所谓;我还有10多个亿的其他资产,桌子、椅子、板凳、电脑、系统,还有5个亿的应收账款……说托普资产100个亿,是不是有点吹牛?我跟你讲,我在四川的存款就有12个亿,所以我为什么要紧张?我为什么要怕?”
当一家拥有数家上市公司的集团公司董事长用这种口吻回答媒体疑问的时候,谁都听得出其中的虚弱和惊恐了。当这番答记者问如实刊登在报纸上的时候,宋如华的企业家信用其实已经破产了。
托普:十年一觉TOP梦 两元钱:了结一场TOP梦
接下来的1年多时间,对宋如华而言如同煎熬。
5000人大招聘变成了一场噩梦般的闹剧。2000多个青年被托普录用,在短暂的试用后又被相继裁员。宋如华自嘲:“现在起码有100万人都讨厌宋如华。”托普的股票在证券市场上一再上演跳水惨剧,一家又一家银行向托普急急地追债,很多债权公司纷纷向法院提起诉讼,原本让他感觉自豪的150多家子公司现在成了150多个“烫手山芋”。前些年视他如财神的各地官员也嗅出了异常,各地软件园情况也开始不妙,政府开始以开发不力等理由收回先前协议中的土地,而园区招商工作更是寸步难行。
在招聘事件后的将近两年时间里,面对重大危机的宋如华自始至终显得茫然无策。其实,当时托普名下仍有不少优质资产,特别是各地的软件园土地价值已经飞涨数倍——托普危机爆发的时候,正当中国房地产井喷的疯狂时刻,天津顺驰的孙宏斌正四处高价买地,如果运作得当,大可以选择若干块有操作空间的土地割肉止血,渡过难关。而其旗下的3家上市公司也很有出售融资或寻求合作的空间。可是,宋如华却表现得非常迟滞,好像还一直在祈求有奇迹再次发生。
在2003年的很多时候,他试图通过内部整治渡过危机。他先后完成了40个基本管理制度的起草和制定,对全国各家子公司的管理职权进行了重新界定,并确定了“物流服务”、“在线培训”和“健康护理”三大业务方向。这些决议,日后都被证明是纸上战略,从来没有认真地执行过。
回天乏术的他继续游走全国各地,寻猎机会。在浙江慈溪,他宣布将打造一个全新的“数字慈溪”;两周后,他又出现在四川彭山县,与当地政府合作开发彭祖山;再数日后,他又现身成都,成立了一家“华侨健康产业股份有限公司”。他在演讲中宣称:“IT业已经不景气了,我驰骋商场多年,始终认为教育和保健这两大产业前景最为可观。”他的这些举措,一次又一次向人们表明,托普的核心业务链已分崩离析。
也是在这段时间,宋如华又被媒体发现有转移资产的嫌疑。在再三宣称“决不放弃托普”的同时,他不动声色地对集团的资产、债务及应收款项进行了一个大清理,此外还进行了很多让外人看不懂的投资活动。《21世纪经济报道》在一篇调查中评论说:“有理由怀疑这是托普在四处撒网、既得利益却甚少的情况下,玩的一招‘金蝉脱壳’的游戏,利用股权关系,将托普的资产通过其他途径转移……”
面对这些质疑,宋如华仍然不予任何回应。时间最后让所有人失去了信心,到2003年年底,公众眼中的托普已经是人心涣散,一地荒凉,剩下的最后一个悬念无非是:宋如华将以怎样的背影离去。
到2004年年初,银根开始紧缩,宏观形势趋紧,宋如华丧失了一切自救机会。3月18日,托普软件发布公告,身兼公司法人代表、董事长兼总裁的宋如华因病辞去所有职务;第二天,再度发布公告称,宋如华将自己所持有的1800万股股权,分别以1元的价格转让给两位同乡虞新友和夏育新。
这样,宋如华以2元钱抽身托普,留下的是跨越10省12城市的12家银行间的巨额债权债务,仅上市公司托普软件一家,就通过信用担保及关联转贷骗取贷款22亿元,此外还违规担保累计金额21亿元。四川省银监局称,托普在四川一省造成的银行贷款损失就达20亿元左右。而直到3年后,有关部门仍称:“银行至今还无法弄清楚托普在全国到底办了多少家子公司,有多少关联企业。”
唯一弄得清楚的宋如华早已于2004年3月初飞赴美国,从此一去不返。他没有如之前对部属们承诺的那样,“如果垮了,一起再去蹬三轮车”。年底,那个曾经给宋如华带来无限辉煌的“西部软件园”被人承包,改造为一家休闲娱乐中心。
2005年5月,中国证监会宣布对宋如华实施“永久性市场禁入”。
一些后续性的报道显示,宋如华在大洋彼岸仍然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他用HarrisonSong的名字办了一个网上书城和网上茶馆,在洛杉矶办了几家名叫“书原广场”的华人书店,还成立了一个文化传播促进会,办了一份《炎黄文化半月刊》。一些相熟的四川籍企业家赴美,想与他谋面叙旧,他总以事务太忙一一地婉拒。
2003年7月,正在危机中苦熬的宋如华飞到东海普陀山烧香拜观音,一次捐出20万元香火钱,和尚送他一幅《金刚经》中的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宋如华默念一遍,无语转身离去。回成都后,他在全国各地的托普软件园搞了一次“树碑运动”,把各园的建设过程和托普业绩刻在大型的花岗岩上,以期“名与石俱在,流芳过百年”。刻在他家乡绍兴托普信息技术学院的铭文是这样写的:“托普集团之创始人宋如华先生,绍兴县平水人氏。年少贫而好学,尽磨难而不屈。少小离家,求学蓉城。始从师教,后举实业,敬业笃学,功垂名成。”2007年1月,我为写作此案,专程到这家学院实地调研,发现校名已改,而花岗岩碑则无处可寻。
1998年,刚刚借壳上市的托普出资10万元赞助在成都举办的世界“女飞人”挑战赛,主持人把风华正茂的宋如华介绍给短跑名将“女飞人”马里奥·琼斯。当主持人用英语说:“这位是中国的比尔·盖茨”时,琼斯闻言当即瞪大了眼睛,投来钦慕的神情。36岁的宋如华谦逊而略带羞涩地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10年一觉TOP梦,悄悄地生成,淡淡地退去。
托普:十年一觉TOP梦 【托普大事记】
1992年3月,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副教授宋如华和好友凑了5000元钱,创办了托普电子科技发展公司。
1995年1月,成功开发托普计算机自动计税系统1。0版。到年底,托普税务软件实现销售收入4000多万元。
1996年春,国家税务总局启动统一的“金税工程”,托普业务陷入绝境。
1997年3月,受印度班加罗尔模式的启发,宋如华在成都郫县红光镇选中一片100亩大小的菜花田,宣布建设“西部软件园”。两个月后,“西部软件园”就被列为全国四大“首批国家级火炬计划软件产业基地”之一。托普成为四川省政府宣布的35家重点扶植企业之一,宋如华本人则被评为当年度的“四川十大杰出青年”之一。
1998年4月,托普受让川长征48。37%的国家股,借壳上市。
从1999年到2002年,托普在全国数十个省市开建了27个软件园,平均不到两个月新建一个,占用土地超过1。2万亩。
2000年9月,受让金狮股份的股权,更名为“炎黄在线”,成为国内第一家以网站命名的上市公司;2004年6月,“炎黄在线”董事会成员遭中国证监会公开谴责。
2000年前后,托普注资《商务早报》、《蜀报》和《四川文化报》,后相继退出,亏损4300万元。
2001年2月,托普科技在香港创业板上市,开创了第一家A股上市民营企业分拆赴香港挂牌的先河;2004年4月,因重大违规遭停牌。
2002年7月,托普10周年庆典,同时高调宣布“招聘5000名软件工程师”。
2002年8月,报纸发表《托普泡沫》,公开质疑托普的招聘行为及软件园经营不善等问题;11月,宋如华回应:“我现在有银行存款18个亿。”
2003年,大招聘以闹剧收场;银行追债,客户诉讼,股价大跌,各地政府收回软件园部分土地,托普危机全面爆发。
2004年3月,托普软件发布两则公告,宋如华辞去董事长、总裁职务,将所持1800万股股权以2元钱转让他人,赴美不归。
2005年5月,中国证监会宣布对宋如华实施“永久性市场禁入”。
托普:十年一觉TOP梦 【档案存底】“我不是一个合格的CEO”
2002年8月的招聘风波后,宋如华在年终的董事局会议上对托普10年进行了反思,其中多为争辩打气之辞,但也不乏检讨的内容。以下文字为摘编部分。标题为著者所加。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CEO”
在这里,我要检讨我自己。
应该说,10年来,我认为自己很宽容,现在我发现其实不尽然。我经常说,不要发牢骚,不要发怨气,但是我还是经常在讲话中发一些牢骚。特别是最近出了些事情之后,我希望自己经常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但事实上,我发现自己还是一个比较普通的人,是一个很一般的人,也可以说是一个“小人物”,而不是一个“大人物”,没有肚子里能撑船的宰相度量。有时甚至为了赌一口气,与大家关系搞得很紧张,当时还觉得自己很英雄,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一般人也就是为了养家糊口,保个饭碗,而托普的管理者们却应该为了创立一番事业而工作。如果逞一时之勇,能成什么大事呢?包括我宋如华。我们现在这么多麻烦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是我宋如华带头的,我们高层领导积累起来的。
托普从3个人、5000块钱起家,现在有6000名员工、100亿元资产,这两句话概括了托普的成长,但我们老是提,就害了托普。现在的问题是托普内部之间、内部与外部之间的状态和状况非常差,5000元变成100亿元,是怎么来的?不说清楚,问题也就出来了。
托普这班人,原是穷书生,有了8亿元、10亿元,就会想入非非。当然,成功的投资也不少,问题就在于精打细算考虑得太少,加之心态有问题,以为这些钱都可以用,实际上这些钱是股东的钱,不能随便动……我们这几年太急躁,太冒进。
对托普这一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应该做迅速、全面、深刻的检讨:
1。我不是一个合格的CEO。我领导的也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公司,是一群小的公司的集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也不是一个真正的CEO,只是一群小企业联合会的会长。我们的企业之所以难以做大,关键就在于企业领导人缺乏大胸襟、大智慧、大视野。2。在公司内没有起到核心带头作用。3。愧对员工们对我的深深理解与各方面的支持。在中国正处于改革开放初创阶段时发展事业,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辛劳。在我这个位置,对自己的要求就应该更高,处在这个位置的人做任何事情一定要非常全面,一定要出于公心,一定要富于进取心,非常有智慧、有头脑、有知识。大家也要出自内心地去反思,处在不同的位置,每个人的责任也是不一样的。4。没有履行好社会赋予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5。没有以一个“托普人”严格要求自己。
托普:十年一觉TOP梦 【新新观察】“我无法控制哥伦比亚”
大学教授出身的宋如华并非对失败毫无警觉。1997年,他专程去看望危机中的巨人集团史玉柱和南德牟其中,试图从他们那里汲取教训;他还专门研究过三株吴炳新的败局案例,认为“巨人和三株之败都是因为不懂资本经营”。然而,在托普的经营中,他在超速扩张和创造概念等方面比史玉柱、牟其中、吴炳新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其危机处理能力的羸弱也堪有一比。
托普的衰亡,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失去控制的案例。宋如华有惊人的创造概念、攫取资源的天赋,可是他却始终没有能够将手中的资源转化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和抗风险力,企业也一直处在外延式的疯狂扩张中。因此,当危机突然降临的时候,庞大而缺乏整合的“商业帝国”——如他自己所说的“一群小的公司的集合”——便会可怕地摇晃,并最终失去了控制。
“我无法控制哥伦比亚”
1959年,哈罗德·杰林被聘用为ITT公司的总裁。在第一次董事见面会上,这位乐观而倔犟的经营奇才便向董事们承诺,他有办法让ITT成为全世界最大的联合企业。
杰林的办法就是收购,收购,再收购。在他的领导下,ITT购买公司就像伊梅尔达买鞋一样上瘾。在以后的10年时间里,杰林一口气在70个国家买下了400家公司,平均每年要买40家,ITT真的在杰林的手里变成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令人畏惧的巨无霸企业。
如何管理好这样的巨型企业,对几乎所有的企业家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然而在杰林看来却未必。他以旺盛的精力和热情管理着它们,像一只尽职的老母鸡管理一大群嗷嗷待哺的小鸡。在一份年度报告中,他这样描述自己的工作:“每天办公超过10个小时,一年超过200天投身于全世界不同管理层面的管理会议,这些在纽约、布鲁塞尔、香港、布宜诺斯艾利斯召开的会议,决策基于推理而产生——商业推理影响决策的制订,而因为所有决策必须依赖的事实都是存在的,所以作出的决策几乎都是必然的。计划和会议的作用是把推理硬性地推到前面,使它的价值和需要被大家所认同。”
正是依靠这种近乎疯狂的工作热情和以直觉、经验判断为主的“推理式决策”,ITT取得了令人瞠目的成长。公司销售额从杰林上任初始的7亿美元剧增到280亿美元,赢利从2900万美元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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