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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规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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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为亿吨;到了2000年,再创历史纪录,达到了亿吨。其中,日本和中国等亚洲国家约占据了世界铁矿石海运量的半壁江山。
当时国外矿业界的风起云涌也没有引起国内太多的关注。短短两年间,世界矿业巨头们进行了一系列的兼并重组。
2000年,巴西淡水河谷成功兼并了巴西Samitri、Socoimax以及巴林的海湾工业投资公司(GIIC);2001年又一举收购了费特科矿业公司(Ferte-co)。力拓则收购了澳大利亚北方矿业公司,紧随淡水河谷之后,坐上了世界矿石海运市场的第二把交椅。
另一家矿业巨头也在崛起中,1999年,BHP公司与哈默斯利尝试合并未遂;2001年6月,BHP终于和总部位于伦敦的跨国矿业集团比利顿公司(Billiton)完成合并,成为后来鼎鼎有名的必和必拓公司(BHP Bil-liton)。BHP和Billiton公司在2000年的销售额总计186亿美元,营业利润49亿美元。
经过大规模的兼并重组,全球矿业资源集中度越来越高,时至今日仍牢牢掌控全球矿业市场的三巨头三分天下的格局初步确立。三大矿的产量占到了世界总产量的1/3,铁矿石海运量的70%以上。
当时国际铁矿石市场的交易是通过矿业公司和钢铁企业一年一度的谈判来决定量和价的。与卖方的力量愈发集中相对比,买方市场的全球钢铁行业的集中度明显偏低。如此一来,买方卖方在谈判桌上的角力开始扭转,钢铁企业处于相对被动的局面。日本钢企和欧洲钢企率先尝到了被人“卡脖子”的滋味。
2001年年初,欧洲钢企经历了有史以来最漫长、最艰难的一次铁矿石谈判。当时,淡水河谷刚上谈判桌就提出了要涨价的要求,震慑全场。谈判自此陷入僵局,双方开始拉锯战。一路鏖战到第四轮谈判,最后才由意大利里瓦钢铁公司(Riva)与淡水河谷以粉矿价格上涨%的幅度确定下来。
2000年,日本年进口铁矿石量达到亿吨。多年依靠进口矿的日本人先知先觉地开始主动出击寻找解决方法了。
日本钢铁企业开始在海外大量投资办矿,参股开发铁矿、锰矿和铬矿等,建立可靠的海外原料基地。新日铁、三井物产、住友金属三家公司共同持有澳大利亚罗布河铁矿公司47%的股份,该铁矿公司于2002年开始在澳洲西部开采铁矿石,初期投资规模10亿澳元。此外,三井物产还在2001年年初凭借其对Caemi股份的优先购买权,联合淡水河谷对Caemi实施了联合收购。Caemi公司拥有巴西MBR公司85%的股份,而MBR的铁矿石产量在巴西国内排名第二。
日本国内钢铁企业也展开了各种沟通协作。日本国内70%的粗钢产量都集中在五家钢铁企业(新日铁、NKK、川崎、神户和住友钢厂)手中,总产量达7000万吨。这种高集中度给日本企业相互间的沟通合作构建了良好的基础,与其他国家地区的钢铁企业相比,日本企业几乎每年都能获得物美价廉的优质进口铁矿石。这五大钢企还主动与海外矿企合作,曾经与智利太平洋矿业公司(CMP)签下5年的铁矿石优惠供货合同。此外,这五大钢企和物流配送等环节也紧密合作,摊薄了运输等成本。
一水之隔的韩国钢企也有样学样,很快就认识到确保海外原材料供给的重要性。2001年,韩国浦项钢铁与还未完成重组的BHP签署了合资开发矿山的意向书。
彼时,国际矿业市场和钢铁业发生的一系列大事件还没有在国内引起广泛的关注和警觉。
2001年11月6日~7日,第二届中国钢铁原料国际研讨会在上海召开,国内钢铁业众多专业人士都在会上做了发言,围绕铁矿石采购、发展战略等热点问题做了讨论。当时力拓公司铁矿部主管新业务的总经理伊恩·博尔特(Ian Bauert)也应邀到会上做了主题发言,谈了些对中国钢铁工业的想法。
但在那次大会上,唯一对即将到来的巨大转变表现出危机感的似乎只有刘永顺。刘永顺当时是宝钢国际经济贸易总公司总经理助理,也在会上做了演讲。他密切注意到国际市场发生的变化,提出了国内钢铁企业应该联合采购和开发海外铁矿石的急迫想法。
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了。站在演讲台上的刘永顺,可能还没预料到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将迎来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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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最大的吸铁石”
2002年是不平凡的一年。
这一年的铁矿石谈判耗时再创纪录,谈判过程异常激烈,长达半年的拉锯战直到5月29日才结束。当天,淡水河谷公司和德国蒂森克虏伯钢铁公司达成了欧洲市场2002年度的铁矿石价格协议,其中精矿价格下降,球团价格下降。随后,日本新日铁、川崎钢铁和必和必拓也达成了价格协议。
这一次,中国的名字出现在了谈判桌上,但并不是作为谈判的参与者。在谈判中,矿企和钢企之间出现了很大的分歧。日本和欧洲钢企受累经营业绩大幅下滑,要求铁矿石价格下调。但矿企却振振有词地抛出了他们的立场:铁矿石价格应该合理上涨,因为全球铁矿石海运贸易量创出了历史新高。
给矿企底气的正是中国前一年海量进口铁矿石。
当年国家发改委价格监测中心的统计数据显示,从2000年开始,中国铁矿石进口量就以每年20%的幅度在增长,2002年的进口量为亿吨,接近当时最大的进口国日本。当年,建厂时设计产能仅600万吨的宝钢的年产量已经增加到了2000多万吨。
中国虽然并未经历2001年和2002年两次比以往都艰难的谈判,但付出的代价并不比日本和欧洲企业少。2001年和2002年,中国进口铁矿石的离岸价格已经分别增加了8%和9%,价格超过日本和欧洲钢企的采购价格。
这一年,争取谈判价格的权利和话语权终于在国内钢铁业得到越来越多的支持。2003年年初,由前冶金工业部改制成立的中国钢铁工业协会(以下简称“中钢协”)做了一个重要决定:成立中国钢铁工业铁矿石战略研究联合工作组。中钢协的会员共有89家钢铁生产企业,联合工作组是由其中的14家大型钢厂组成,这些企业占到全国进口铁矿石总量的55%。
2003年11月,新一轮的铁矿石谈判拉开帷幕。矿业巨头们很快就抛出了强硬的要求:无论买家说什么,今年的铁矿石价格必涨无疑,给出的理由同样是中国需求强劲。当年的统计数据见证了“全球最大的吸铁石”诞生:中国2003年进口铁矿石亿吨,超过日本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进口国,占全球铁矿石海运量的27%。
2003年12月15日,铁矿石谈判全面展开,中国首次走进了谈判场。代表中国的正是来自宝钢的刘永顺。宝钢是由国内14家大钢厂一致推举出来的,一则宝钢是国内进口铁矿石最大的利益相关方,二则宝钢拥有多年进口铁矿石的国际贸易经验,比其他企业更熟悉国际情况。
日本钢铁企业对中国的参与表示欢迎,他们认为,中方的参与不仅增强了买方的阵势,能够平衡谈判双方的力量之差;更重要的是,中国企业和日本企业同属亚洲板块,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盟友,对增强地区钢铁企业的谈判势力大有帮助。
在入场前,有必要先来熟悉一下谈判桌上的游戏规则。
根据当时的谈判机制,卖方以必和必拓、力拓和淡水河谷三大铁矿石巨头为代表,买方则是日本钢铁企业以新日铁为代表,欧盟钢铁企业以阿赛洛为代表,中国钢铁企业以宝钢为代表,形成卖方三家、买方三家的三对三谈判,形成的每年一次长期供货合同价格谈判机制。在谈判过程中,当一家钢铁企业与一家供矿企业达成价格协议并对外公布后,一般情况下其他企业均跟随定价。
“宝钢说是参与了谈判,其实只是列席的意思。”河北建龙钢铁控股公司的老总张志祥曾这样描述过中国钢企与铁矿石谈判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在谈判过程中,宝钢几乎没有发挥任何实质性的作用,日本人仍然是谈判的主角。
新日铁最终谈下了新一年矿石价格较前一年上涨,宝钢及其代表的中国钢铁企业也只能接受这一谈判结果。
首战失利
2004年年底,刘永顺的团队再赴铁矿石谈判桌,结果却赢得了一次最悲情的谈判。如本章开头所述,的涨幅前所未有,这次失利像一枚尖利的楔子扎进了中国钢铁企业的心中。
“其实我们都意识到肯定会涨,但没想到一下子涨了这么多!”得知最终谈判结果后,许多没有参与谈判的钢铁企业都发出这样的感慨。显然,这个结果让他们叫苦连天,感慨之余不乏愤懑的声音。
回顾谈判初始阶段,虽然已经耳闻涨价传言,但比起前一年,中国方面其实还是有些底气了。
刘永顺曾在2001年倡议国内钢厂赴海外寻矿,这一倡议最先在宝钢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实施。2001年,宝钢就和巴西MBR公司签署了长期采购铁矿石的协议;2003年,宝钢又和淡水河谷签署了新的铁矿石长期供应协议。国内的其他企业也纷纷试探性地出海,首都钢铁、武汉钢铁、唐山钢铁、马鞍山钢铁、江苏沙钢都与国外矿企展开了各种形式的合作。
但这些都只是大家刚开始“一相情愿”的想法。因为对手明显更加强势。
过去的一年里,中国惊人的需求让三大矿业巨头兴奋不已。2004年中国铁矿石进口量再创新高,全年总计亿吨,比前一年增加了6000万吨,同比增长了40%,贸易金额同比上涨了161%。更关键的是,按现货市场的到岸价来计算,这一年中国进口的铁矿石的平均到岸价是美元/吨,前一年是美元/吨,同比上涨了。而当年的长协矿涨幅只有,因此,三巨头理直气壮地摆出了要求涨价的理由:正是由于中国对铁矿石的巨大需求,致使全球铁矿石价格不断攀升;中国市场的现货价格又大大高出长协矿,现货矿都涨了那么多,长协矿没有理由不要求涨价。
淡水河谷很早就放出话来,要求至少涨价90%。一时间,市场哗然,不少业内人士甚至以为淡水河谷是在开玩笑。事实上,这个涨价要求是1月21日由淡水河谷董事会提出来的,并非笑谈。
无论如何,这个涨价幅度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要知道,就在谈判开始前,澳大利亚铁矿石业内人士曾放出来风,说这次的铁矿石价格将上调30%。这是长协矿市场存在25年以来最大的涨幅。
2005年1月,必和必拓、力拓所代表的澳大利亚铁矿石供应商与日本五大钢铁企业正在东京进行第三轮谈判。两拓给出的报价是上涨50%,而日本方面却只愿意接受最多20%的涨幅。双方要价悬殊,谈判一直僵持不下。淡水河谷提出上涨90%的要求后,铁矿石谈判瞬间降到冰点。
正在外界揣测事态下一步将如何发展时,新日铁却于2月22日宣布,与淡水河谷达成协议,以比前一年涨价的幅度作为新一年的长协矿供货价格。2月23日,新日铁宣布与力拓达成了同样价格涨幅的供货协议,同一天,韩国浦项制铁也接受了淡水河谷的涨价要求。
在国际铁矿石谈判机制的框架下,按照惯例,供需双方只要有一家需求方谈定了价格,其他的谈判就此中止,并以谈定的价格作为当年铁矿石的基准价。也就是说,宝钢所代表的中国方面和欧洲钢企也必须接受的涨幅。
但是这一次,宝钢和欧洲钢企都不打算遵守约定俗成的游戏规则,拒绝接受由新日铁主导的协议价格。在新日铁宣布谈判结果的当天,宝钢在公司网站上发表了态度强硬的声明:“这个涨幅超出了钢铁业能承受的范围,必将对全球钢铁业的长期健康发展产生不利的影响,也不利于整个钢铁上下游产业链的长期健康发展。”
宝钢说“不”的态度得到了国内媒体的一致赞扬。
2月24日,刘永顺在日本与三大矿单独开始了新一轮的谈判。
然而,宝钢的抵制持续了不到一个星期,2月28日,还是黯然接受了新日铁与淡水河谷谈下来的基准价。
中方在谈判桌上再度失语,暴涨的结果一时间让国内钢铁业哀鸿遍野。
这次铁矿石价格暴涨引起了政府的关注。
3月30日,国务院总理*在北京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分析了当前钢铁供求形势和价格走势,强调要进一步搞好对钢铁工业发展的宏观调控,采取更直接、更有力的措施,应对国际铁矿石价格大幅上涨的问题。会议提出,要加强铁矿石进口协调和管理,整顿和规范铁矿石经营秩序。
3月31日,中钢协召集惶惶不安的钢铁企业齐聚北京商量铁矿石涨价对策。与会的16家大型国有钢企一直赞同成立中国钢铁工业协会进口铁矿石工作委员会,并希望召集其他具有进口铁矿石资格的企业共同加入委员会,进一步加强进口铁矿石的统一协调。
同一天,中国五矿化工进出口商会也召开了铁矿石分会工作会议,研究解决进口印度铁矿石的问题,并成立了铁矿石印度进口协调小组。
这一年,趁淡水河谷、力拓要求大幅涨价,占中国铁矿石进口1/4强的印度矿也开始躁动起来。印度方面急于希望中国能向印度出口焦炭,“用焦炭换铁矿石”,不惜抑制向中国出口铁矿石。当时印度铁道部部长拉鲁·亚达夫希望对印度出口的铁矿石,课以两倍于运往本国钢厂的运输税;同时印度钢铁部还建议国家矿业发展公司采用双重定价系统。
4月1日,铁矿石长期进口合同开始按照新一年的谈判价格执行。
然而,当人们以为一切都重新归于平静时,却蓦然发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是暂时停火,2004年的铁矿石故事还未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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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和必拓重燃战火(1)
当淡水河谷和力拓与各国钢铁企业签下新一年协议价价格合同时,另一个巨头必和必拓却没有任何行动。
敏感的行业内人士已经有所警觉:必和必拓将有大动作。
钢铁企业间盛行着一个传言:必和必拓对的涨幅不满意,要求更高涨幅。
2005年2月28日,夏末时节的澳大利亚城市珀斯,一场全球铁矿石和钢铁论坛正在举行。这个一年一度召开的论坛由《澳大利亚矿业杂志》举办,云集了世界几乎所有主要的铁矿石厂商和钢铁厂商。
中国中钢集团总裁黄文天、邯郸钢铁董事长刘如军和首钢集团总经理王青海都出现在了论坛现场。宝钢接受协议价后,在市场和媒体的一片忙乱声中,时任宝钢国际矿业事业部总裁的刘永顺也匆忙从上海飞往了珀斯。
论坛开始的第一天,最引人关注的自然是必和必拓的声音。代表必和必拓发表演讲的是市场部副总裁彼得·托斯(Peter Toth),他抛出的言论语惊四座:“游戏规则正在发生改变,钢铁企业应该和铁矿石企业互相理解,明白各自的需要和局限。世界铁矿石市场正在发生结构性的变化。”
彼得·托斯在讲话中还谈到了一个当时并没有引起大家太过关注的问题:铁矿石的运输成本。彼得·托斯当时强调,运费在铁矿石的消费中正充当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世界运输能力的有限性和不断膨胀的运输需求,使得运输成本在铁矿石到岸价中所占的比例正在戏剧性地增长,而与巴西铁矿石相比,澳大利亚的铁矿石的运输成本显然低很多。
彼得·托斯的这番讲话后来被认为是在为必和必拓不久后提出“以到岸价倒推离岸价”的新开价做理论准备。
结束铁矿石谈判后,刘永顺在国内拒绝了一切采访,但在第二天的论坛上却发表了旗帜鲜明的讲话。刘永顺义正词严地表示:“铁矿石供应商和中国的钢铁生产商应该携手维持长期共同繁荣。但一些供应商和商行不顾常规,把中国市场的铁矿石价格推到了一个不合理的水平。短期内,这会对钢铁制造商造成伤害。但从长期来看,这还会对目光短浅的铁矿石生产商造成伤害!”
论坛结束后,世界钢铁界都在等着必和必拓亮牌。
4月4日,澳大利亚媒体率先报告了必和必拓的声明,公司宣布,不满意力拓和淡水河谷定下的今年铁矿砂涨价的幅度,2005~2006年度的铁矿石供应价格需要上涨103%~104%。按照上涨后的价格,力拓销售的离岸价为40美元/吨,而必和必拓则要求每吨再上涨~10美元,即由去年的美元/吨上涨到4~50美元/吨。
消息一公布,立即引起了钢铁企业的极大不满。澳大利亚…日本商业合作委员会名誉主席Takashiimai表示:“铁矿石出口商只注重眼前利益而忽视了长远利益,在谈判时并不是通过谈判和协商解决问题,而是采取了‘接受或放弃’的强硬态度,而且愈演愈烈。必和必拓尝试新的提价方式,即使取得了成功,也未必能持续下去,反而可能丧失长期客户。”
中钢协在4月7日正式宣布,中国钢厂绝不同意、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接受不合理的铁矿石提价要求。中钢协强调,必和必拓这种加价行为是“不合理和违反了国际惯例”的,是一种短视行为,这种行为将严重损害中国钢铁业及中国经济的发展。
必和必拓重燃战火(2)
必和必拓却还是在澳大利亚媒体呼吁:目前是获得与巴西竞争对手相似的到岸价格的最佳时机!
在必和必拓看来,随着运费的增加,巴西铁矿石的到岸价比澳大利亚铁矿石高出50%。而澳大利亚铁矿石质量高于印度铁矿石,印度矿的到岸价格却是澳矿的两倍。澳矿到亚洲的运费显然比巴西矿便宜,这种海运优势将一直存在,因此澳矿需要得到跟巴西矿同等的到岸价格,而不是以离岸价来衡量。
4月11日,“中国铁矿石会议暨第三届远东钢铁会议”在北京召开,前所未有地聚集了1100多位来自全球铁矿石和钢铁行业的人士。59岁的中钢协副秘书长、冶金价格工业协会会长戚向东被记者团团围住,他表示:“中国有能力解决铁矿石涨价的问题,即使必和必拓放弃长期供货合同。”
必和必拓也出现在了会场,他们在现场向媒体广泛散布了其要求涨价的根据:世界钢铁工业正在处于自“二战”以来的第二个黄金期。第一个黄金期从1945年开始,到1975年结束,由日本钢铁业主导。第二个黄金期从1995年开始,正在由中国主导,在今后的一段时期,钢铁业快速增长的状况还会持续。
“全球钢铁价格的上涨让钢铁企业享受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额利润率,然而相对于钢铁价格的上涨,铁矿石的价格却没有得到本应该得到的上涨。铁矿石要求涨价,只不过是钢铁产业链的上下*业一个合理分配利润的行为。”必和必拓要求“利益均沾”。
由于未能与中国钢铁企业就涨价问题达成谅解,必和必拓在会议当天就决定退出,原定于在当天下午小组会议上的发言也被临时取消了。
然而就在两天后的4月13日,宝钢集团的网站上开始滚动播放一条最新消息:“经双方充分沟通和友好协商,中国最大钢铁厂宝钢与世界主要铁矿石供应商之一的澳大利亚必和必拓公司就2005年铁矿石价格达成一致:同2004年比,纽曼山粉矿和纽曼山离岸价格分别上涨。”
这个涨价幅度与宝钢之前公布的与巴西淡水河谷、澳大利亚哈默斯利公司的涨价幅度是一致的。
中国商务部有关负责人对此发表了看法,认为必和必拓放弃了运费加价的要求,使铁矿石价格谈判回归到现有的国际定价机制,这将有利于铁矿石国际贸易的健康发展。
当天下午,宝钢集团新闻发言人对媒体表示,必和必拓和宝钢共同认识到世界铁矿业和钢铁业是密不可分的关联产业,两大产业协同发展和相互支撑会给双方带来长远的利益。双方经过充分的交流和谈判来协商确定世界铁矿石年度公开价的方法是有效的,同时双方也认为,随着世界钢铁生产格局的改变,随着相关条件和环境的变化,国际铁矿石公开价的定价机制需要得到进一步的调整和完善,以进一步体现公平交易的准则。
这番充满外交辞令的发言给宝钢这次初展拳脚的谈判画上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句号。
2005年,中国钢铁企业在进口铁矿石上要比往年多付出200亿~300亿元人民币,这占到2004年钢铁行业全部利润的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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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阴谋论”
谈判虽然以打破必和必拓涨价阴谋的结果告终,但并未能缓解国内钢铁企业的不满情绪。与此同时,对这次铁矿石谈判的各种反思、分析和猜测也开始纷纷出炉,许多人都认为对铁矿石价格涨价的原罪追问不应该停止。
当时,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是:日本人秘设了铁矿石涨价的陷阱。
日本阴谋论的代表作是一篇在网上广为流传的文章………《铁矿石涨价,受益的是日本人》,这篇分节连载的文章详细地罗列了大量日本钢铁企业和三大矿业巨头之间复杂的股权关系,文章指出,日本钢铁企业在全球主要的铁矿资源国都拥有可观的权益,并推测日本在一定程度上试图遏制中国发展所需战略资源的获得。
时任中钢协市场部主任的董志宏也表示,日本钢铁企业与几大铁矿石供应商谈判背后可能存在猫腻,因为此前宝钢在与几大巨头的谈判过程中,对方提出来的上涨幅度也不过50%。对此,中钢协抽调了相关人员对日本与几大铁矿石巨头的谈判情况进行调查。
不少观察人士都认为,日本企业在给中国企业设套。
按照国际惯例,在日本和中国作为需求方与三大矿所进行的谈判中,只要任何双方达成谈判结果,这一结果就会被其他各方接受。人们的疑问是:操纵绝对话语权的日本企业完全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将价格打压到最低位置,为什么日本企业连续两年都爽快地接受了矿企的涨价要求呢?是日本企业太慷慨,还是企业强大到足以不计进口成本?
日本钢铁企业也要因为铁矿石涨价付出很高的代价。日本钢铁企业每年大约需要亿吨铁矿石和6500万吨煤炭,按照2005年的涨价幅度,日本企业要增加2000多亿日元的开支,煤炭涨价要增加4500亿日元支出,各种原料涨价算下来,日本钢铁行业将增加1万多亿日元的成本,相当于上一年的整个行业的利润总和。
钢铁原料价格大幅上涨,光靠钢铁企业自身消化是不现实的,因此钢铁企业势必要将成本压力传导到钢材价格上去,也会波及钢铁下*业。
那么,日本为何损人不利己呢?当时有一个说法很流行:这是日本在能源领域里向中国发起的又一起挑战,和前几次纯粹争夺不一样,这一次是价格陷阱,企图凭借其雄厚的经济实力挤压中国钢铁企业的生存空间。
另外,中国迅速成长为钢铁出口大国也是对日本的威胁。2005年中钢协预计全年钢材出口量将超过1000万吨,势必对日本这个传统的钢铁出口大国地位形成冲击。因此,日本完全有动机打击竞争对手,通过大幅提升钢铁业制造成本,扰乱中国钢铁企业的正常发展。
汇率风险也为日本人挖陷阱提供了回旋空间。当年由于美元有贬值预期,使得日本钢企与中国钢企对铁矿石涨价的承受能力不一样。具体来说,日元对美元升值,这样日本进口铁矿石的成本并不像实际定价的涨幅那么大,而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相对比较稳定,美元的进一步走跌会拉大中国的实际进口成本,中国企业的成本上升速度将超过日本企业。
这套逻辑让许多人都相信2005年的谈判其实只是日本人上演的一出“苦肉计”。
在日本阴谋论满天飞的舆论中,也有少数的声音将质疑的矛头指向了宝钢。由于宝钢在海外有相当数量的铁矿石资源,同时通过大幅上调钢价,铁矿石的大幅涨价其实对宝钢不会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相反,成本大幅增加却有可能挤垮一批实力不济的中小钢厂,这样就会腾出更多的市场空间给宝钢这类大型钢铁企业。如此一来,宝钢坚决反对大幅涨价的动力能有多强呢?另外,宝钢与新日铁、几大铁矿石巨头都有十分密切的合作和往来,宝钢是否能完全代表整个中国钢铁行业去争取利益也值得怀疑。
但是主流的声音还是倾向于指责日本企业的阴谋和三大矿企的逐利贪婪,并没有人追问中国的谈判团队中是否有“内鬼”。
必和必拓“弯腰”
两个月前还是咄咄逼人,不惜谈崩了也要坚持涨价,一团和气收场后还暗指不放弃对海运费的诉求;两个月后,突然开始打起公关战,主动向中国钢铁企业示好。除了贪婪逐利外,必和必拓似乎“能屈能伸”,短短两个月间态度大转身。
2005年6月8日,必和必拓第一次将全球董事会放到了中国召开,董事长安德亲自率领董事会成员飞赴北京。当晚,必和必拓在北京大摆宴席,邀请了中国政府各相关部委、中国钢铁工业协会、各大钢铁企业领导。在宴会上,主宾双方谈笑风生、一团和气。完全无法想象两个月前同样的人马曾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打得惊心动魄。
安德很高调地宣称:“随着中国日益成为必和必拓产品重要和快速增长的巨大市场,集团董事会成员必须好好了解与迅速发展的中国经济相关的问题,了解我们在中国发展中扮演的角色。”
在这次中国行中,必和必拓高层还专门赴上海拜访了宝钢集团。在宝山宾馆迎宾厅,宝钢集团总经理徐乐江与必和必拓高层举行了会面,双方就进一步加强交流与合作、建立长期稳定的战略伙伴合作等进行了有针对性的会晤。
双方会晤交谈的细节并不为外界所知,但必和必拓一系列主动亲近的姿态已经足以让人侧目。
必和必拓CEO顾之博透露了中国行的最大动机:中国有望在2005财年度取代日本成为必和必拓最大的客户。截止到2005年6月30日的本财年度,必和必拓对中国的销售额预计增加到32亿~33亿美元,比2002年同期增长了4倍多。
按照必和必拓的规划,将在接下来的三年内投资100亿澳元扩充产能以满足中国需求。他们预计,由于中国经济的迅猛发展以及城市居民对空调、汽车和住房等消费需求的快速增长,将导致必和必拓对中国出口的销售额快速增长。
中国填不饱的胃口是吸引必和必拓态度180度大转弯的主要原因。在这次中国行中,安德和顾之博多次给出信号:期待必和必拓能够成为基础原材料的可靠大供应商,以在中国市场增长和发展进程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然而,由于此时的钢铁行业发生了一些变化,令不少业内人士对必和必拓前倨后恭的行为有了另一种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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