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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龟-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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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太守接着说道:“秋谷兄的话儿却也不是过赞,委实如今直隶通省里头和大人一般热心办事、才识兼优的,却是寥寥无几。”金观察哈哈的笑道:“今天什么道理,你们两个人忽然这样的谬赞起来。”章秋谷道:“小侄的为人,老表伯是向来知道的,从不肯胁肩谄笑,当面阿谀。就是召太尊,也不是这般卑鄙的人物。”
章秋谷正说到这里,忽然外面有人来拜会金观察。当差的传了进来,金观察连忙起身出去。临走的时候对着秋谷道:“今天余太守请你在上林春晚饭,你去不去?”
秋谷道:“如若老表伯去,小侄一定奉陪。”金观察点一点头,匆匆的走了出去。
当下章秋谷又和召太守谈了一回,又办了些日行的公事,看看日色西斜,便回到卢家胡同金观察的公馆里头来。只见余太守已经来了,在金观察书房里头谈天,见了秋谷连忙拱手道:“我只怕秋谷先生不肯赏光,所以特地自己过来奉请。”秋谷道:“岂敢岂敢!多承赐饭,深扰郇厨,那有不到的道理!”余太守道:“好说,好说。秋谷先生为什么要这般客套?”金观察便取笑他们道:“我看你们两个不是在这里讲什么话,大约是你们两个结了新亲,今天在我这里会亲,所以一个这般客气,一个又是那样谦恭,不然为什么要这般拘束呢?”说得秋谷和余太守两个都笑起来。
余太守坐了一会,便向秋谷道:“如今差不多有六下钟,我们就去好不好?”
金观察便对秋谷道:“今天我听说天仙戏馆里头,来了个上海新到的女伶冯月娥,花旦戏串得甚好,我们何妨早些吃了晚饭赏鉴他一下子?”余太守听了先自高兴,口中说道:“狠好,狠好。我们吃过了立刻就去。想不到我今天这个东道主人做得竟不折本!”
金观察和章秋谷听了都微微一笑。章秋谷不说什么,金观察却对着余太守道:“你的算计既然这样精工,何不索性连今天的一顿晚饭都不要请,岂不更占便宜?”
余太守听了,跳起来对着金观察打了一拱道:“既然如此,今天对不起,一客不烦二主,爽性我奉托了你老哥和我代作了今天的主人,何如?”金观察大笑道:“好得狠,好得狠。你既然舍不得花钱,我今天非但不要你出一个大钱,爽性再送五块钱给你用用好不好?”
章秋谷听到这里,忍不住“格”的一笑。余太守也笑道:“不好,不好。给你占了便宜去了。”金观察道:“你自己情情愿愿、伏伏贴贴的叫我来占你的便宜,我不好意思推却,自然只好领你的情的了。”余太守笑着,“呸”了一口道:“小孩子没有规矩,满嘴里乱讲的是些什么话儿!”金观察拈着自己的胡须,对着秋谷道:“你听听他,倒叫我是小孩子!你想可笑不可笑?”
三个人一面说笑,大家都坐上轿子到日本租界的上林春番菜馆来,拣了楼上的一间房间坐了。余太守便写了几张催请客人的条子交给细崽,叫他立刻送去。请的客人就是言主政和杨司马两个,宾主只有五个人。正是:
胭脂照夜,楼台歌管之春;粉墨登场,傀儡衣冠之恨。
不知后如何,且待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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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回 演活剧刻意绘春情 儆淫风当场飞黑索
且说余太守在上林春请客,金观察和章秋谷是和余太守一同去的,还有言主政和杨司马两个人一会儿也都来了。金观察便和众人写起叫局的条子来。原来京津一带,不说叫局,只说是叫条子。当下金观察叫了宝华班的金兰,余太守叫五凤班的桂红,杨司马叫东天保的贵喜,言主政叫富贵班的银珠,章秋谷自然是叫宝华班的云兰不用说了。
条子发了出去,余太守便请众人点菜,写好菜单交给细崽拿了出去。不多一刻,细崽端上汤来,叫的姑娘也都来了,一个个坐在客人后面。金兰和桂红,秋谷本来认得;贵喜和银珠,秋谷虽然也在金观察席间见过一次,却看得不甚清楚,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虽然比不上金兰和云兰两个,却也还五官端正,身段玲珑,并不十分惹厌。
那桂红见了秋谷,忽然想起招呼月芳的客人,连忙问道:“章老爷,你不是招呼月芳的么?为什么不去叫他?”秋谷微笑,摇一摇头。云兰却瞪了桂红一眼。金观察便道:“月芳和你狠要好的,你就多叫一个也没有什么。”秋谷道:“我们今天要去听戏,一会儿就要走的,改天再叫罢。”金观察听了,也就不说什么。
云兰却拉着秋谷的手,附着耳朵悄悄的说道:“耐勿要去做啥格石灰布袋,阿晓得?今朝看过仔戏,阿到倪搭去呀?”秋谷略一沉吟道:“等一会再说,不来也说不定。”云兰又低声说道:“倪勿要。晏歇点定规要耐去格!”秋谷听了,便也附着云兰的耳朵说了几句,云兰面上一红道:“倪是勿晓得格。
金观察见他们两个附耳说话,便喝一声采道:“你们两个人不用这般鬼鬼祟祟的样儿,今天我来和你们做个媒人何如?”章秋谷微微一笑,也不言语。云兰接口说道:“格末蛮好,就请耐金大人搭倪做个媒人,勿得知倪阿有格号福气?”说着自觉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回头一笑,恰恰和章秋谷打了一个照面。秋谷便握着他的纤手,定睛细看时,只见他宝靥微红,梨涡欲笑;柳挹双眉之翠,花飞一面之春;头上带着两条茉莉花条,一阵茉莉花香直送到章秋谷鼻孔中来。
秋谷到了这个时候,不由得心中一动,两只眼睛一瞬不转只是静静的看。云兰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觉“嗤”的笑道:“耐格人啥实梗呀!”秋谷微微一笑,一言不发,只细细的领略那静中香色、个里温柔。云兰见他看得诧异,不由得脸上竟红起来,推开了秋谷的手,口中低低说道:“耐勿要实梗哩,拨别人家看仔,阿要难为情!”说着便立起身来走到那边,对着壁上的着衣镜理了一理鬓发,又取出一个小小的牙梳来把前刘海梳了一梳。回过头来对着章秋谷嫣然展笑。秋谷也对着他微微的飞个眼风。
余太守见了便嚷道:“你们两个人有什么话儿只顾当着我们讲就是了,何必要挤眉弄眼的做出这个样儿来!”秋谷听了还没有开口,言主政便也笑道:“秋谷兄既然这样的赏识云兰,明天何不就在他那里吃一台酒,也好等我们做个现成媒人。”
正说着,忽然听得笛声嘹亮,金兰低低的唱起昆曲来,大家要听曲子,便打断了话头。秋谷原是个惯家,听他唱的是《八阳》,便按着节拍一句一句的听下去,觉得一字一转,音节缠绵,便不由得喝一声采。接着云兰唱了一段《二进宫》,却也唱得平平稳稳的,没有什么舛误,大家也不免得赞了一声。桂红是不会唱的。贵喜、银珠都唱了一支天津小调。
五道菜已经陆续上完,桂红和贵喜先自去了。金兰尚有别处转局,便也匆匆走了。只有云兰和银珠要同着众人一起去听戏,秋谷和言主政自然答应。一会儿细崽送上帐来,余太守签过了字,大家谢过主人,出了上林春,竟到东门外天仙戏园来。
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有八点多钟。金观察是预定的包厢,大家一哄上楼,各自坐下。举目看时,已经挤得个人山人海,连包厢都挤得满满的了。原来天津、京城的戏园规则和上海不同,上海是不论包厢正桌,一样都是上等人的座位,只有同着女客的方才去坐那包厢。平常的人大半都坐正桌,看得清楚些儿,听也听得明白些儿。京城和天津的戏园,上等人出来听戏大家都坐包厢。那池子里头的正桌,都是些下流社会的人物,上等人一个都没有的,表过不提。
只说金观察邀着大家坐下,先拿过戏目来看时,只见戏目上排着男伶高福安的《金钱豹》、青菊花的《珍珠衫》、小陈长庚的《奇冤报》,又是女伶尹鸿兰的《空城计》、小菊英的《烧骨记》、冯月娥的《卖胭脂》。原来天津戏馆都是男女合演的,所以生意十分发达,地方官也不去禁他。
这个时候,台上正在那里演《金钱豹》。这个高福安本来也是个著名的武生,台容既好,武工也狠不差。这出《金钱豹》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到那飞叉的一场,高福安卖弄精神,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真叉飞得穿梭一般的,没有一些儿渗漏。那个做配角接叉的开口跳刘燕云,也接得十分神捷,伶俐非常。大家都称赏不已。
《金钱豹》演毕,就是青菊花《珍珠衫》上场。那青菊花穿著一身艳服,婷婷袅袅的走到当场,恰生得骨肉停匀,丰神妍丽。比临风之玉树,粉面凝脂;同出水之芙渠,纤腰约素。好似那一朵彩云,慢慢的飞到台前的一般。那态度神情,也不像什么男扮女妆,竟是逼真的一个大家闺秀!出得场来,流波四盼,狠有些娇羞腼腆的神情。
秋谷见了,先叫一声“好”,对着金观察等道:“这个青菊花狠不错。据我看起来,比那上海的什么高彩云、周凤林还要胜些。”一面说,一面看,看着那青菊花的做工也觉得甚是到家。直到小陈长庚唱完了《奇冤报》,方才是女伶出场,尹鸿兰起着孔明出来。秋谷仔细看时,见他短短的一个身材,台容也不见得十分出色,唱工倒还没有什么,就是喉音低些。秋谷便有些不高兴看,回过头来低低的和云兰握手谈心,也不去看那戏台上做些什么。
一会儿的工夫,小菊英《烧骨记》唱过,就是冯月娥的《卖胭脂》。刚刚出得戏房,就听得楼上楼下的人齐齐的喝一声采,轰然震耳,倒把个章秋谷吓了一惊。
章秋谷在上海的时候也看过冯月娥的戏,觉得平平常常的,也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地方。如今见了冯月娥,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觉得还是和从前差不多。面貌本出平常,唱工又不见得大好。只有那一对秋波生得水汪汪的,横波一顾,剪水双清,着实有些勾魂摄魄的魔力。章秋谷看了暗想:“虽然一双眼睛生得好些,却究竟不是全材,唱工、做工也都狠是平常,为什么天津地方的人要这般的赏识他?”想着,又留意看他的做工,觉得似乎比以前做得老到些儿。那里知道这个冯月娥做到“买脂调戏”的一场,竟当真和那小生捻手捻脚,两个人滚作一团,更兼眉目之间隐隐的做出许多荡态,只听得楼上楼下一片声喝起采来。
秋谷本来最不喜欢看的就是这些淫戏,如今见冯月娥做出这般模样,不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直竖起来,别过了头不去看他,口中只说:“该死!该死!怎么竟做出这个样儿来,真是一些儿廉耻都不顾的了!”金观察等看了也说形容得太过了些,未免败坏风俗。只把一个云兰看得满面通红,低着个头,抬都抬不起来,拉着章秋谷的手,口中说道:“格号浪形,勿知区俚那哼做得出格!看仔阿要勿色头。”章秋谷附耳和他说道:“你不要说他浪形,等回儿我们两个人也去串一下子给众人看看,何如?”云兰打了秋谷一下道:“倪是勿懂格,请耐一干仔去串罢。”说着忍不住一笑,面上更红起来。
秋谷正和云兰说笑,忽然又听得那些座客齐齐的喝起采来。秋谷连忙看时,只见冯月娥索性把上身的一件纱衫卸了下来,胸前只紥着一个粉霞色西纱抹胸,衬着高高的两个鸡头,嫩嫩的一双玉臂。口中咬着一方手帕,歪着个头,斜着个身体,软软的和身倚在那小生的肩上,好似没有一丝气力的一般。鬓发惺忪,髻鬟斜亸,两只星眼半开半合的,那一种的淫情荡态,就是画都画不出来。
这个时候,不要说引得那班听戏的人人人心动,个个神摇,就是章秋谷这样的一个曾经沧海的人,也不因不由的心上有些跳动起来。云兰坐在秋谷背后,也有些杏眼微饧,香津频咽。耳中只听得一片喝采的声音,好似那八面春雷,三千画角,直震得人头昏脑痛,两耳欲聋。
正在闹得沸反盈天之际,猛然见外面走进几个人,分开众人,一直挤到台前。
头上都戴着缨帽,脚下都穿著黑布快靴,好象衙门里头的差役一般。众人见了,大家摸不着头路,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
不想这几个人到了台前,抬起头来向台上看了一看,竟大家登着台前的桌子跳上台来。台上的人见了十分诧异,正要开口问时,说时迟,那时快,有一个为首的人抢上一步,抢到冯月娥身旁,“豁啷”的一声,袖管里头掏出一根铁练,呼的就向冯月娥头上套去。冯月娥正在卖弄精神的时候,不提防竟有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大惊失色。想要开口问时,张口结舌的一时那里问得出来。
台下那班听戏的人见了这个样儿,大家都七张八嘴的嚷个不住。早见那几个人取出一张访牌,向着台下众人扬了一扬,大声说道:“我们是天津县沈大老爷手下的衙役。沈大老爷奉了天津府林大人的访牌,要立拘这个冯月娥到府听讯。我们是奉上差遣,概不由己,列位不要见怪。”说着便牵着冯月娥向戏房里走了进去。正是:
桃花轻薄,荒凉洞口之春;柳絮颠狂,辜负东风之意。
不知后事如何,请待下文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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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回 印深情软语留春 谐好事平康选梦
只说金观察和章秋谷等见冯月娥被天津县差役拿去,虽然吃了一惊,大家心上却甚是畅快。秋谷只说:“拿得好,拿得好!若是凭着他一味的这般混闹,不去问他,将来各处戏馆都大家效尤起来,地方上的人心风俗还可问么!”金观察等听了,大家都点头称是。只有一个云兰倒大大的吃了一吓,吓得个目瞪口呆,紧紧的拉着章秋谷的衣服几乎要哭出来。秋谷见他这般胆小,觉得甚是好笑,连忙安慰他道:“你不用害怕。他们拿的是冯月娥,与你什么相干?”云兰道:“倪只怕俚也要来捉起倪来末,那哼弄法呢?”秋谷笑道:“你好好的没有犯法,断没有什么人来捉你的;你只顾放心就是了。”云兰听了方才觉得放心,却还拉着秋谷不放。
这一出戏本来是排在结末的,如今这样的一来,一霎时止鼓停锣,收场罢演。
那一班听戏的人也大家扫兴而归,就如潮水一般的拥出门外。金观察见挤得利害,便招呼众人索性停一回儿,等人少些再慢慢的走,大家依言坐下。云兰趁势低低的和秋谷说,要秋谷送他回去。秋谷沉吟道:“今天时候不早,差不多已经十二点钟。
我明天还有要办的公事,一准明天晚上来罢。“云兰拿着秋谷的手放在自己胸间道:”耐摸摸看,倪格心跳得来掏掏,吓得倪来要死。耐末再要实梗勿肯送倪转去。“
秋谷听了,果然把手去摸他胸膛时,真个一个心拔拔的跳个不住。
这个时候,正是五月底的天气,倌人们着的都是绝薄的纱衣。秋谷轻轻一摸,早觉得双峰腻玉,触手如酥,由不得心旌摇荡。更兼云兰对着他俊眼微饧,眉尖斜蹙,看着他的脸,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好似央告他的一般,便也只好点头答应。却又故意问他道:“你叫我送你回去做什么事情?”云兰把眼一瞟,佯嗔道:“勿要瞎三话四哉,烦得来!”秋谷道:“你既然这般说法,我也不必送你回去,省得你心上厌烦。我请个代庖的人送你回去,何如?”云兰低低笑道:“阿育,阿是算扳倪格差头呀!”
金观察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样儿,觉得目送眉迎,若离若合,别有一种缠绵款曲的神情,暗想:他们两个人认得没有多少时候,怎么就要好到这个样儿?
真是奇怪。正在呆呆的看,被余太守肩上拍了一拍道:“他们两个人头里是有些浑的了,难道你的头里也浑了么?人都差不多散尽了,你们不走,等在这里做什么?”
金观察和章秋谷连忙看时,只那些人果然都已经散得干干净净,便连忙都立起身来。
余太守看着云兰笑道:“你们有什么秘密的话儿,等一会儿到床上去说不好?
何必要这般性急,在戏馆里头做出这个样儿来?“云兰听了,红着脸口中咕噜道:”狗嘴里阿会生得出象牙!耐格只嘴,总归呒拨啥好闲话说格!“余太守虽然是江苏人,却从小儿生长在天津地方,不大懂得苏州话,听了云兰在那里咕噜,虽然听不明白,却知道一定是骂他的,对着云兰把头颈缩了一缩道:”你不要发急,我从此再不开口,何如?“云兰听了一笑,也不理会。
依着章秋谷的意思,要请金观察、余太守等一同到宝华班去,余太守等都说夜深不便,各自别去。言主政也和银珠一同回去。只有金观察一个人,同着秋谷到了侯家后宝华班。
金观察便拉着秋谷先到金兰房间里头去稍坐,秋谷依言,一同走进金兰房内。
金兰立在门口,含笑相迎,亲自和金观察卸下长衫,云兰也照样把秋谷身上着的那件淡湖色金阊纱长衫卸了下来。
坐了一回,云兰要请秋谷到自己房间去坐,秋谷故意道:“等一回儿我就要回去,就在这里坐一下罢。”云兰斜着眼睛瞪了秋谷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耐今朝阿敢转去!”秋谷笑道:“有什么不敢回去,你又不是我的太太,我为什么要怕你?”
云兰不等说毕,举起扇子把秋谷头上“拍”的打了一下道:“耐勿要来浪搭倪调皮!”
秋谷道:“我规规矩矩的并不调皮,所以要今天回去。若是当真的和你调皮,今天那里还要回去?”云兰坐在秋谷膝上撒娇道:“倪勿来格,耐自家心浪阿意得过?”
说着,直把一个脸儿紧紧的偎着秋谷的脸,附耳低声道:“耐勿作兴实梗样式格。
今朝勿要去哉呀!“
秋谷见他说得这般委婉可怜,早已心中默许,却故意沉吟一会,口中一言不发。
云兰见他始终还是一个不开口,便挽着他的手道:“耐啥格一声勿响介,阿是变仔哑子哉?”说着又回过头来对金观察道:“金大人,耐说搭倪做媒人格呀,帮仔倪留留二少哩!”金观察笑道:“他是有心在你面前装腔做势,你不要去信他。包在我的身上,今天还你一个章二少。如若走了,我赔也赔你一个。”云兰听了,不觉低鬟一笑,立起身来道:“倪是不过实梗哉,耐阿好推扳点。”秋谷听了,不由得也笑起来,拉着云兰对金观察道:“老表伯的严命,,小侄不敢不遵。明天再请老表伯吃酒。”又对云兰道:“我们两个不要在这里惹厌。我们走了,好等金大人放马登场;我们也去办我们的公事罢!”说罢拉着云兰往外就走。云兰面上一红,软软的跟着章秋谷走了过来。
到了那边房内相将坐下,一个娘姨端上茶来。秋谷抬头看时,只见这个娘姨穿著一身玄色铁线纱衫,玄色铁线纱裤,里面衬着一身粉霞色洋纱衣裤。脚下一双玄缎弓鞋,只有三寸多些。玉笋凌波,金莲贴地,比云兰的觉得还要小了好些。头上挽着个懒妆髻,插着两朵白兰花。丰态轻盈,腰肢婀娜。虽然差不多年过三旬,却还狠有些动人的姿态:盈盈凤目,淡淡蛾眉。腮凝新荔,未褪娇红;颊晕梨涡,犹余妩媚。看着秋谷,只是微微的笑。
秋谷见了倒不觉吃了一惊,立起身来,拉着他的手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我前两天没有看见你这样的一个人?想不到天津地方的娘姨,也有你这般的漂亮人物!”那娘姨见秋谷恭维他的漂亮,心上甚是得意,对着秋谷一笑道:“倪是勿好格,耐勿要来浪瞎三话四。”秋谷道:“像你这样的人再要说不好,世界上的人也没有好的了。”那娘姨把秋谷推了一推道:“耐就是实梗仔罢,阿好请耐少说两声!”
秋谷一笑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前两天没有见你?”那娘姨道:“倪叫老二,刚刚来浪上海来,今朝七点钟到格搭格。”秋谷听了道:“怪不得,我说这里天津地方那里有你这样电气灯一般的人!原来果然是上海来的。”说着不由分说,猛然把他搂在膝上,脸贴脸的偎了一偎。
云兰见了,瞪了秋谷一眼,别转头去,口中说道:“耐勿要实梗哩!格个是倪格娘呀!”那老二也微微笑道:“耐勿要来浪实梗瞎俏。俚是倪格囡仵,耐就是倪格女婿;阿有啥女婿搭丈母吊起膀子来格?晏歇点倪囡仵小姐吃起醋来,耐吃勿消格嘘!”云兰听了,把身躯一扭道:“呒姆末总归实梗,啥格吃醋勿吃醋介!”说着不因不由的两边颊上泛起两朵红云。
秋谷听了他们的说话,起先还不相信,只说是讲的笑话,连忙问道:“难道你当真是他的亲生娘不成?”老二笑道:“勿是真格,倒是假格?的的刮刮,俚是倪亲生囡仵。耐勿相信,自家问俚末哉!”秋谷听了便放了老二,立起身来,对着他深深的打一个拱道:“我实在不知道你就是我的丈母太太,多多得罪。如今只好在丈母太太面前陪个礼儿,休怪方才放肆。”说着又打一拱。老二扭转脸去,只是“格格”的笑。云兰道:“唔笃看看俚阿要厚皮,一塌刮仔才做得出格。”秋谷回过身来,对着云兰,也打一拱道:“我已经在这里打拱服礼,你还吃这般的冷醋做什么?”云兰啐了秋谷一口道:“耐说说末就是歪嘴吹喇叭,难勿搭耐说啥哉。”
秋谷听了,也不去理会他说的什么,只招手把老二叫了过来,问他以前在上海做过生意没有。老二回说:“十年前在上海的时候,叫姑苏林寓。”秋谷虽然以前在上海没有见过他,却知道有个姑苏林寓,善唱青衫,也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便和他讲些花丛兴废的原因,并上海近来生意的难做。老二拍手道:“二少格闲话蛮准,故歇上海格生意格末叫难做。倪吃仔格碗把势饭,真正叫呒说法。”两个人长篇大套的谈论了一回,讲的都是堂子里头的事实,讲的人手指口划,讲得个娓娓忘疲,听的人也心领神会,听得个津津有味。直讲到差不多两点多钟。
云兰坐在一旁呆呆的听,没有一些儿倦意。还是秋谷觉得时候不早,掏出表来用手轻轻一按,只听得铮铮的打了两下,又打一下,秋谷道:“我们只顾在这里讲话,不知不觉的已经两点一刻了。”老二也立起身来,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笑道:“倪要困觉去哉。唔笃两家头也早点困罢。”说着便叫房间里的人端上稀米饭。
秋谷随意吃些,云兰也吃了半碗,相携就寝。金堂夜永,宝幄香温,绣枕暗推,流苏悄颤;檀口之脂香微度,酥胸之春意初融;艳语轻轻,重帏悄悄,钗堕绿云之髻,汗凝红玉之肤;水泛横塘,云飞巫峡;冰蕈银床之夜,花香月满之宵。一夜无话。
到了明朝,章秋谷直睡到十点钟还没有起来,好梦初回,双晴乍启,只见云兰枕着自己的手臂,还在那里蒙眬酣睡。额上微微的沁出几点汗珠,剩粉末消,残脂犹腻,一缕漆黑的头发拖在枕边。秋谷看着这个样儿,觉得一个心在腔子里头不由的怦怦自动,想要再睡一回,却又睡不着,一个手臂却被云兰枕得有些麻木起来。
见他睡得正浓,却又不忍唤醒他。
正在这个当儿,忽见老二蓬着个头,悄悄的在外面走进来,蹑着脚步走到床前,轻轻的把帐子揭开,探头一望,见秋谷已经睡醒,便低低笑道:“辰光早来浪,困歇起来末哉。”正是:
徐娘半老,犹多姽婳之姿;杜牧重来,尽有烟花之恨。
不知以后如何,请看下回便知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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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回 遇秋娘一箭贯双雕 卖丰姿春风描倩影
且说章秋谷听了老二叫他再睡一回,便也低低答道:“我睡醒多时,就要起来了。”这两句话儿虽然低低的说,却已经把云兰惊醒,蒙蒙眬眬的睁开眼来看时,只见他母亲正一手拉着帐子,在那里和章秋谷说话。这个时候云兰身上只穿著一身汗衫睡裤,一个头又枕在秋谷臂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一谷碌坐起身来,挽了一挽头发,便跨下床去。秋谷也便起身盥洗。
吃过点心正待要走,老二见秋谷的辫子有些蓬蓬松松的,便拉住他道:“耐来浪倪搭坐歇,倪搭耐打条辫子阿好?”秋谷正觉得头上的发辫有些累赘,便也点一点头,只说:“你是丈母太太,怎么要你打起辫子来,这是不敢当的。”老二笑道:“勿要客气哩。打条辫子末也用勿着实梗客气嘛?”说着便取了一个牙梳、一个竹篦,对秋谷笑道:“倪到对过亭子间里向去风凉点。”秋谷不懂他什么意思,自然应允。老二拉着秋谷的手往外就走。云兰见了,轻轻的咳嗽一声。秋谷听了也不介意,同着老二径到对面房间来。
老二一面和秋谷梳发,一面夹七夹八的和秋谷讲话。秋谷的头发本来不多,一霎时已经打就。秋谷握着他的手,随口谢了一声。不想这个老二,趁着秋谷和他握手,把身体轻轻的一侧,直侧人秋谷怀中,看着秋谷微微的笑道:“昨日夜里向阿曾辛苦?”秋谷见老二忽然做出这般模样来,心上十分明白,只得也向他笑道:“我是没有什么辛苦,倒是你昨天晚上,恐怕不见得睡得着罢?”老二道:“倪困勿着末,总是耐勿好嘛!”
秋谷见他话风逼得甚紧,只得用别话岔开去道:“你和云兰两个人,说是母女,我看起来总有些儿不像,差不多倒有些像姊妹的样儿。你的面上还是十分娇嫩,掐得出水来的一般,那里像什么三十多岁的人?”说着想要立起身来,却被老二把一个身体紧紧的贴着他,一时立不起来。只听得老二低低的说道:“倪是老太婆哉,就是心浪想要巴结耐二少末,也巴结勿上格哉。二少陆里要倪格号人嗄,二少阿对?”
说着竟是纤腰紧贴,雀舌全舒,和秋谷亲热起来,春上眉梢,波横眼角,隐隐的露出几分荡意。
这一番情事好象天外飞来的一般,竟把个章秋谷弄得个解脱不开,推辞不得,没奈何,只得略略应酬。晓日当窗,熏风拂面,鸳鸯选梦,蛱蝶栖云。香销汉殿之屏,春人秋娘之梦。一会儿,秋谷笑道:“今天这件事儿,真是出于意外的。”老二道:“堂子里向,有啥格交代。老实说,吃仔格碗把势饭,陆里讲究得尽实梗几几花花。”说着两个人依旧手搀手的走过来。
云兰见秋谷和他母亲走了过去,一些声息都听不见,早已心中明白了,心上也未免有些发起酸来。见了秋谷走进来,一言不发,只对着他把嘴披了一披。秋谷倒不由的面上红了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老二坐在那里,好象没有这件事儿的一般。秋谷搭讪着走近云兰身旁,轻轻的和他讲了几句不知什么。云兰“格”的一笑,把头摇了一摇;又趁着老二回过头去的时候,把一个指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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