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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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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亦辰勉强一笑,低沉道:“回房去吧,我想和你谈谈。”

    又侧身向夕姑姑等人道:“你们也早点下去歇着,栖情有我照顾着,不用担心。”

    夕姑姑等何等灵巧,立时觉出不对劲了,疑惑地望了我一眼,慢慢告退。

    我也觉出不对,却想不通安亦辰为何不悦。他不想我为他诞育后代么?他甚至希望尽快有个孩子……收了我的心。

    忐忑随了安亦辰回了卧房,安亦辰却没有说什么,默默将我的寝衣递过来,看着我换了,便轻轻将我拥到怀里,抱入锦衾之中,细致地吻着我的面颊,我的脖颈,缓缓向下游移着。那温柔的鼻息,一下一下,如羽毛般拂在肌肤,亦拂在心头。

    那种不肯放手的温柔里,纠缠着说不清的爱恋和痛楚,让他喉间的喘息,都带了微哽的低咽。我正琢磨着他的异常,略嫌粗糙的微凉手掌,轻重有致地揉捏于女子最敏锐的部位,激得我低喊一声,渐渐迷醉,迷失,再也无法推详他眸中的深沉和痛楚从何而来……

    “栖情……”安亦辰轻柔地唤我。

    我本就倦倦的,经他这番索取,眼皮已沉涩得打不开,模糊地应他:“嗯……”

    “把那孩子拿掉吧,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安亦辰的声音依旧轻柔,仿若在耳边低萦着缠绵的誓言。

    “……”我很想顺了他的口音乖巧地应声好,但字在舌尖,终于没能发出,而脊背上已有一道冷气,嗖地窜过,将一溜的冷汗,从额前逼出。

    “你说什么?”我猛地坐起来,睡意全无。

    略嫌阴暗的小小烛火,透了霞影鲛绡帐帏投入,将帐中的一切都模糊了,安亦辰的脸在黑暗中如一道剪影,轮廓清晰,却看不清神色,更不知道他那对向来蕴了极多东西的双瞳,此时又是怎样的波澜壮阔或点尘不惊。

    “对不起,我没办法容忍你把那个孩子生下来。它已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安亦辰平静地回答着我,口吻已是不容置疑。

    我不信地抓住他的手,侧着脸,意图借过模糊的烛光看清他的面颊,看懂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是那个刚刚和我颠凤倒鸾,共尝人间极乐的夫婿么?

    “你……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为你生的孩子么?”我喉咙口已经发紧发僵,简直快要不会说话了。

    “呵……”黑暗中,安亦辰笑得凄冷:“栖情,你自己明白,那孩子……你是为我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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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章如大家所料的章节,呵!

 诀情篇:第二十六章 芳心犹卷君须怜(二)

    我隐约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气急道:“你……你在疑心这孩子……这孩子……”

    我说不出口,泪水却已不争气地滚了下来。他在疑心这孩子不是他的。

    而安亦辰的下一句话,更叫我心寒到哆嗦:“不是疑心,是断定。”懒

    他抬起眸,黑暗中,依旧辨得出如烈火般的煜煜闪光:“如果我没记错,在你离开我跟随宇文清出逃前一天,你来过癸水。而你回王府,才一个月,哪里来的一个多月近两个月的身孕?”

    我这才恍惚记得,去救宇文清的前一天,安亦辰曾向我求欢,我因宇文清之事毫无兴致,借口癸水来了将他拒绝。我又怎知,这事会造就现在天大的误会?

    我忙抓住他的手,解释道:“那天我心情不好,随口撒了谎。”

    “是那天在撒谎,还是如今在撒谎?”安亦辰漠然问我,结实的手掌潮湿而沁凉,唇角自嘲般的笑意如浮光掠影般飘泊着:“皇甫栖情,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想和我过一辈子;而我,也是真心实意想护你爱你一辈子。我愿意做你的依靠,哪怕这只是你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但我还是个男人。”

    他亲了亲我的额,将我拥抱了一下,久在被衾外裸露的肌肤瞬间将凉意传递给了对方。虫

    我打了个哆嗦。

    安亦辰为我将寝衣披在肩上,自己却披衣下床。

    淡绯色的霞影纱如水绵联晃动,连安亦辰的声音也在晃动,如隔了水纹般听不清晰:“我和宇文清的孩子,你只能选一样。但不管你选哪样,你都休想再踏出秦王府半步。我不会……容下那个小畜生……”

    门吱呀一响,又被带上,卧房中已没有半点声息。

    窗外,砌下春寒,蛰鸣啾啾,落花无声,清月撒辉,银霜满地。

    他应当踏了那清霜白石,又住回他的书房去了。

    我过了许久才从惊骇中醒过神来,抚住自己的小腹,很想痛声号啕,却知号啕再大声,安亦辰也不会再回头,回头多看我一眼。

    他有多喜欢我,就应该有多恨我。

    可是,他为何就不相信,我怀的,千真万确是他的骨肉呢?

    或者,没有了信任,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和泡沫般脆弱不堪一击,甚至只是风吹影动,便足以破碎,成为飘缈的虚无,连感觉到它,都变得异常艰难。

    那一晚,我做了很多的梦,流了很多的泪。

    最多最重复的梦,就是我落到了一个泥潭之中,拔足不出,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眼看着那厚浊的泥浆已淹没我的胸膛,我的脖颈,我的下颔。

    我大声地呼救,我甚至已看到了颜远风正陪着母亲在一旁的草地说话,看到萧采绎微笑着在昭阳殿前舞剑,看到宇文清正持了一朵月芙蓉发怔,看到安亦辰正和夏侯皇后激烈地争吵……

    他们离我都不远,可他们都听不到我的求救,依旧专心做着各自的事。

    而泥浆已掩住我的口鼻,让我无法呼吸,让我憋闷窒息到快要死去……

    然后,我满身冷汗,满脸泪水,抽泣着哭醒……

    第二日自然是病恹恹的,头晕脚软到几乎无法下床。

    夕姑姑早知有些蹊跷,一早便在房外侯着,见我迟迟不起,便推了门进来。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她一撩开帏帐,已失声惊叫起来。

    我便知我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可怕了。

    “夕姑姑……”我颤着身子,抱住夕姑姑温暖的躯体,惊慌地喊着,喉咙已是嘶哑一片,舌头僵硬得几乎拖不出音节来。

    “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么?”夕姑姑也是惊慌失措,高声喊着。

    “他不相信我。”我木然地瞪着壁上燃了一夜,终于燃到了尽头的小烛。长长的烛泪,顺了蜡台垂下,蜿蜒柔顺的线条,勾画着泪泪相叠的悲惨和无奈。

    我说得不甚清晰,但夕姑姑还是听明白了,脊背僵直了一下,扶正我的身躯,急急问道:“怎么会呢?你们不是和好了么?他……他还认为你和宇文清有染?”

    我们的和好,在安亦辰看来,只是因为舍不得而不得不进行的一种让步。他对我的感情,强烈到可以容忍我与他人有染,可到底无法容忍我为他人生下一个孩子,顶着安氏的名义。

    他不相信我的清白,所以,根本无法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

    林翌等人已被调开,我的身畔,除了夕姑姑,几乎没有可以依赖的人。而如今能帮我的,也许只有她了。

    努力凝定了心神,我将昨日安亦辰的话一一说了,也告诉了夕姑姑当日借口癸水拒绝安亦辰之事,吸着鼻子道:“夕姑姑,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绝对不要再失去这一个。——天又知道,再丢了这个,我还能不能再怀上下一个孩子了?”

    “我会去找王爷说,我不会让他发疯打掉自己的孩子。”夕姑姑蓄着泪,为我梳理长长的黑发,低低地劝慰我:“王爷心里头只公主一个人,我好好和他说,他必定能够想明白。……你的身子,也经不起再次小产了,我不许他把你的性命开玩笑!”

    我略略安定,抱住夕姑姑的身体,才渐渐阖上眼,安宁地睡了片刻。

    而夕姑姑一直抱着我,如同小时侯一般,用瘦弱的臂膀撑着我身体的重量,以翼护的姿态将我怀在她的怀抱里,直到茹晚凤神情忐忑地端来一碗药。

    浓重的药味让我皱了皱眉,立刻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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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粉:你在折磨我们白衣!安粉:你在丑化我们安安!幕后台词:别说好听的,我们一齐打倒皎皎!)

 诀情篇:第二十六章 芳心犹卷君须怜(三)

    药吃多了,我对于药味还是有些辨别能力。这绝不是我寻常吃的调理药,何况我既已受孕,证明宫体恢复,根本没必要再去吃那些药。

    “王爷……让把这碗药给王妃喝了。”

    茹晚凤说着,觑了我一眼,立刻惊缩回了眼神,丝毫不见原先的从容。懒

    堕胎药?

    我不由攥紧了夕姑姑的衣袖,正要说话时,夕姑姑将手一拦,已把那碗药打翻在地,黑褐色的药汁淋漓于地面,曾经是赤色的金合欢花纹,顿时渲成暗黑的颜色,浑浊一片,再不见原先的华美吉祥。

    “晚凤,王爷是给气糊涂了,你也糊涂了么?我们公主虽然年轻任性些,可还不至于不顾自己的名节。她怀的,千真万确是王爷的骨肉,你要由着王爷的性子闹,将公主和这个孩子逼上绝路么?”夕姑姑声音很是凌厉,丝毫不见平时的温懦亲切。

    茹晚凤秀丽的面庞上泛出迟疑和烦躁,吞吞吐吐道:“王爷……王爷说,让王妃一定喝下去。如果打泼了,就再煎去。”

    “如果我不喝呢?”

    我从夕姑姑怀中坐直身子,瞪住茹晚凤,冷冷地问,手指已经冰凉。

    茹晚凤更是局促,嗫嚅道:“王爷说,如果王妃不喝,就……就不用住这个正房了……”虫

    “出去!”夕姑姑忽然打断她,喝叫道。

    茹晚凤一惊,拣了碎了的药碗便往外走去。

    我只觉一道恨怒从心肺处直冲出来,狠狠将衾被棉枕一股脑扔下床去,叫道:“不住就不住!他……他以为我希罕么?夕姑姑,收拾东西,我们这就搬出去!”

    夕姑姑忙高声劝道:“公主,别冲动,别冲动!”

    她大约早知茹晚凤那样说了,我必定忍受不住,而让出正房,无疑会将事情闹得更僵,以安亦辰目前同样激烈的精神状态,或者会一气之下另娶侧夫人,甚至废去我的正妃之位,另立秦王妃。

    可那又如何呢?

    他这样不信任我,这样逼我!

    他想逼我再次让步,让我以牺牲自己的孩子为代价,去换取他永远怀着猜忌的怜爱么?

    这样的怜爱,不要也罢!

    我颤抖着嘴唇,穿了寝衣,赤着脚,胡乱搬着我的箱笼妆盒,叫道:“夕姑姑,帮我收拾东西,我还回那个青衿馆去住!他爱让谁当王妃就让谁当,我……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他!”

    足底的砖石凉气,丝丝缕缕透入肌肤,可终究敌不过心头冒上来的凄寒冷瑟。安亦辰,你一定要我选择么?那我只能选择孩子!

    我已经丢了一个,就是死,也不能丢了这一个!

    “公主,公主,你冷静些!”夕姑姑用力抱住我,一边把我往床上拽着,一边叫着给惊怔地站在门边的茹晚凤:“晚凤,还不过来帮忙?”

    茹晚凤如梦初醒,忙丢了药碗来扶我,慌忙道:“王妃,王爷也只是气头上,随口说说,您别冲动,别冲动啊!”

    夕姑姑用袖子胡乱擦着我的脸,流着泪道:“公主,是啊,就是为了腹中的孩子打算,也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公主,这时候,你就别任性了。”

    泪流得多了,我的眼睛又肿又痛,可偏还是止不住一阵阵的温热往下流淌,而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哆嗦。

    我不能任性,我知道,我不能任性。

    我自以为是的尊贵和安闲,无非建立在安亦辰的宠爱之上,所谓的秦王妃,也不过是他为宠爱的人送上的名份而已。

    单就我自己而言,一个亡国公主,在这个所谓的大晋王朝,无权无势,更无可以依靠的背景,离了安亦辰的保护,只能任人鱼肉;而安亦辰若愿意,同样可以将我任意处置。

    他高兴时可以让我拥有自己的势力,比如,那些从黑赫归来的侍卫;若是不乐意了,随时可以将赋予我的权力尽数取消。

    比如林翌、达安木等,我曾为他们被允许来到我身边,并格外受到安亦辰的优待而欣慰不已,现在才知道,我有多么傻!

    赋予他们权力,和剥夺他们权力,对安亦辰来说,都是件极简单的事,简单到只需一句话的吩咐就够了。寥寥二十三位护卫,相对于秦王手下无数的精兵悍将,早可以忽略不计。

    我看似有很多选择,可事实上却毫无选择,除了服从安亦辰。

    所以,被动的只能是我,屈服的只能是我,任性的也只能是我。哪怕安亦辰只是凭了一时怒火,要打掉他自己的孩子!

    我伏在床上,恸哭失声,却终于安静下来。

    我不得不安静,别无选择。

    这里是秦王府,如果我还指望下辈子依靠安亦辰,我只能安静,安静地冀望夕姑姑劝服安亦辰,让他明白,他想伤害的,是他自己的亲骨肉!

    我不知道我未来还要面对什么,但就目前而言,护好腹中的胎儿已成了我最大的责任和义务。夕姑姑端来的食物,我尽量吃得多些,然后缓缓在房中走动,尽量摒去凌乱的思想,以防心境过差影响到胎儿。

    如此到第二日晌午时,我精神已恢复了不少,而安亦辰一直都不曾回府。

    夕姑姑一直宽慰我,一次次拿安亦辰以往待我的种种好处坚定我的信念,让我相信,安亦辰终会原谅我,并接受这个孩子,哪怕心中仍有疑惑。

    我并不觉得我有多对不起他,即便是江边之事,那顿毒打,也应该还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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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更改书名的事宜,评论区置顶皎做了说明。如有不便,亲们见谅!

 诀情篇:第二十七章 揉碎轻花说缘尽(一)

    可安亦辰坚持认定我和宇文清有染……

    他勉强肯接受我,心里却带了这根刺;而现在,他不肯再带着这根带接受那个孩子,那个他认定不是他骨肉的“小畜生”。

    但他目前接不接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得不到他的允许,只怕他不会容这个孩子平安降临人世。懒

    而我要的,就是这个孩子的平安出世。

    相信只要他出世,他与安亦辰父子之间天生的血缘亲情,早晚会被唤起,而我的清白,则再也毋须分辩。我的幸福依然有着希望,纵然目前会很艰难。

    安亦辰,你可知道,那份幸福,对我有多重要?

    但到傍晚时,我已发现我的处境着实不容乐观。

    我要去园中散步时,被院外的侍卫拦住:“王妃,王爷有令,王妃体弱,宜在房中静养,不得出院一步。”

    懵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被安亦辰软禁了。

    夕姑姑忙拉我:“公主,别和他们计较,等王爷回来,我们和王爷说吧。”

    安亦辰的部属,个个出身行伍,只知军令如山,和他们说了,也不过为难他们,让安亦辰知道了,反而更不自在。

    忍了气,我默默回了房中,卧于长榻上,把头发散了开来,让夕姑姑一下一下为我梳着,感受着头皮渐渐放松,心神方才略略舒展,迷蒙欲睡。虫

    夕姑姑见我倦了,拿条软毯子为我盖了,只坐在塌畔守着我,抚着我软滑如缎的青丝。

    朦胧之际,见有侍女走到夕姑姑身畔,附耳说了几句,夕姑姑点点头,又瞧我一眼,我将微睁的眼闭了,不一会儿,才听她细碎的脚步声迅速走开。

    安亦辰回来了么?夕姑姑是去见他么?

    我的心跳隐隐加速。

    天知道,我多么盼望安亦辰终能容下这个孩子,哪怕我不得不向他低头,向他乞恕,哪怕他一时对我冷颜相向,相敬如“冰”。

    门外依然有侍女在守着,察探着我的动静。

    但我明白,除了夕姑姑,其他的人,只要安亦辰一句话,立刻会由侍女变成我的监视者,甚至变成我的谋害者。

    没有了安亦辰的支持和保护,在秦王府,甚至在整个的大晋,我都是孤立的,孤立而无援。

    我也想骄傲,骄傲如以往一般伸展我的伶牙利爪。可我只是个被捆了羽翼的鸟儿,困囿于安亦辰给予我的小小牢笼中,根本无法飞开。

    那个小小的牢笼,曾用情丝编织,让我不舍离去;当我想离去时,情丝中已缠入了金丝,成就了挣不脱也舍不得挣脱的金丝笼。

    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悲哀和不安,我继续卧于榻上,阖着眼,只作睡着,却终于还是忍不住,眼角慢慢溢出温热的水滴。

    夕姑姑好久都没有回来。

    而屋外,渐有熟悉的脚步声轻缓地传来,又有侍女蹑手蹑脚离去的轻微动静。我便知道,安亦辰来了。

    脚步声顿在我的榻前,呼吸声沉重而熟稔,曾无数次轻旋在我的睡梦之中,让我安妥,让我宁和。

    习武者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拭了我眼角的泪,如羽毛般尽量轻盈地滑过我的面庞,沿着我的颈,肩,胸,腹,温柔滑下,停于我的小腹处。

    我犹记得当日怀第一个孩子时,他也喜欢那样抚摸我,特别喜欢抚摸我的小腹,虽然他知道,那个并不是他的骨血。

    但这一次,不管是不是他的骨血,他显然都不打算怜惜。我已觉出,他按在我小腹的手掌,力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五只手指,已经深深凹陷入我柔软的小腹,似欲这样子生生地扎进去,把他讨厌的孩儿连血带肉勾出。

    我双肩一耸,猛地坐起来,挣扎着推开他的手,喘着气,惊慌地望着他,双手紧紧护住自己小腹。

    安亦辰似被我戒备的举动震惊到,眸光凝了一凝,浓黑的眉深深蹙起,看来萧索而落拓,不见寻常的雍容。

    他在我沉睡中显现出的神情,是不是才是最真实的内心流露?

    “亦辰……”我颤抖着声音唤着他的名字,咬了咬下唇,盈了满眶的热泪,低声哀求:“这孩子是你的,让它好好生下来,好吗?”

    安亦辰双手扣着我的肩,嘴唇黯无血色。他深深地望向我,忽然一把将我拥到怀里,将我的肌肤按揉得几乎每一寸都贴到他的身上。他的话语中,纠结了黑夜般漫无边际的疼痛和沉郁:“栖情,拿掉那个孩子,算我求你,行么?我不想见到你日渐挺起的肚子,更不想见到……见到属于那个人的孩子在我跟前活蹦乱跳……我真的承受不住……不要逼我恨你,不要逼我离开你……”

    我紧张地抱住他,失声哭道:“多信我一点,好么?多信我一点!我也喜欢你,我绝不要你离开我,绝不要你恨我。”

    安亦辰胸部一动,已嘲讽般叹出一口长气,温热湿润的鼻息扑于脖颈,泪意般的咸涩;他破碎般哽咽道:“我信你?栖情,你告诉我,我怎么信你?从去年春天把你带入晋国公府,我竭尽所有给予你我所能给予的全部,不论是尊重,还是爱情,只要是你要的,哪怕……哪怕知道你怀的是萧采绎的孩子,我都愿意视同亲出……看着你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睡得一天比一天好,我也很开心,我以为你的心里,总算有了我,并将……将宇文清渐渐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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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为加更。

    因为在改书名,没收藏的亲请帮收藏一下,不然我担心以后大家会找不着这本书了

 诀情篇:第二十七章 揉碎轻花说缘尽(二)

    “给我时间,我会忘掉他,一定会忘掉他。”我匆促地打断他的话,吻一吻他柔软的唇,急急说道:“而且我发誓,我不会见他,永远不会再见他。”

    我记得自己的身份。即便在江畔,我也没有忘记自己是安亦辰的妻子。我的夫婿是安亦辰,我打定主意携手一生的人。懒

    安亦辰凄凉笑着,往日灿如星子的眸中,已迷蒙着滚下泪来:“栖情,知道吗?你一直让我感到很失败,我走来走去,似乎永远走不到你心底最深处。你小产时,在死亡边缘徘徊了八天八夜,我也在你身畔衣不解带守了你八天八夜。那八天八夜里,你迷迷糊糊唤过很多人的名字,从你的父亲,母后,颜叔叔,夕姑姑,绎哥哥,甚至也曾唤过我。可你叫得最多的,是白衣!把所有的人名字加起来,也不如唤他的多!”

    “知道吗?”安亦辰伤感地吻着我眼角惊诧的泪水,低低诉说:“那时,我就想着,或者,你死了更好,对你是一种解脱,对我,也是一种解脱。……可我很不争气。我就是放不下,放不下你……不管你唤的是谁,我只一遍遍告诉你,我是亦辰,是我在守着你。只希望这一遍遍的倾诉,能让你的潜意识里记起,我才是你的夫婿,最爱惜你的那个男子。可你叫的还是白衣……等你脱险后,我便发誓,绝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见到宇文清。我知道我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动摇他在你心里的地位。”虫

    我从不知道,在我生死交关的八天八夜中,安亦辰居然也曾这等盼着我死,不因为恨,而因为爱,爱得太苦,太累,太灰暗。

    而我喜欢宇文清,就那么深,那么深么?

    “可后来我们还是很好,不是么?虽然没有了孩子,我们也是过得和和美美,每一天都很开心,不是么?”

    爱或者不爱,现在的意义似乎都已不大,重要的是,我要保住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家,所以,我依旧竭力开解着安亦辰。

    “对,我们过得很开心。即便是出征在外,我同样开心。那件你亲手做的斗篷,是我出世以来收到的最珍贵最美好的礼物。你心里有我,才会送我那样的礼物。每日我对着它,就似看到你的笑脸,满心的欢喜,一心想给予你更多的快乐,作为对你的回报。我以为去浏州可以让你更开心,不料宇文清居然也会冒险去了浏州……只见了一面,一面而已,你就为他惊慌失措,心神恍惚……所以我动了杀心,用你的玉轻易就诱擒了他。我很想杀他,可我又不敢。我不知道若有一天你猜出是我下的手,会用怎样的眼神看我……你心里有了我,却还是发了疯地喜欢着宇文清……”

    安亦辰攫住我的下颔,呻吟般说道:“你随了他逃去的日日夜夜,我如受凌迟!我只想将宇文清碎尸万段,再打折你的腿,把你关在秦王府中,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痛苦,什么叫……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我竟让安亦辰有了这种感觉么?我甚至根本不曾离开过他,即便伴随宇文清逃亡的路上,我心里一直牵挂着他,他感觉不出么?

    “我不要你万劫不复!当你万劫不复时,我同样也万劫不复!我只想和你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我不顾下颔被他捏得快要碎裂般的疼痛,紧紧拥着他,感受他激烈的心跳,低低喊道。

    那么,万劫不复的人,只剩下了宇文清,——如果他真还如以往那般爱着我,他也会,痛苦到万劫不复!

    “我已经万劫不复了!”安亦辰近乎绝望地盯着我:“与宇文清几度交锋,在战场上,我始终落于下风;而在情感上,我更是一败涂地!你当真……宁可与我决裂,也要为他生下这个孩子!”

    我惊急地高叫道:“亦辰,我和宇文清,绝对是清白的!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为什么?”

    安亦辰紧盯着我,唇角的弧度宛如弯刀的形状,锐利吐字:“当日在沧北行馆,你明明尚未喜欢我,还是经不住我的纠缠,让我轻易便占有了你;以你这样心软而冲动的个性,又怎能拒绝得了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子?宇文清若肯放过这个机会,除非他是傻子,或者圣人!”

    安亦辰的面庞在一瞬间变得陌生。

    沧北行馆,我与他的第一次!为何今日从他口中吐出,竟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游戏?而游戏的目的,仅仅是占有我!而且是轻易占有我!

    难道,那一日,我表现得很孟浪,很轻浮么?

    我突然也灰了心,无力地推开他,软软坐到塌上,轻轻笑道:“安亦辰,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如宇文清么?”

    安亦辰呼吸立刻浓重,灿如星子的眸中闪过冷厉和恨怒。或者,他有些方面真不如宇文清吧,但若从我口中说出,可能立刻变成对他的侮辱。

    被心上人说成不如自己的情敌,对谁都是相当致命的打击。

    但我实在已经忍不了了。他不但侮辱了我,侮辱了宇文清,也侮辱了他自己。

    我失望地向他叹息:“因为他猜得透你,你却看不懂他。他比你……高尚。”

    宇文清甚至努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以免我们夫妻失和;而安亦辰却在猜他用心卑鄙,如他那般一心想将我骗上床。

    安亦辰蓦地扬掌,狠狠掴在我的面颊,涨红的面庞满是羞愤,无可掩抑。

    我被打得从榻上滚落,跌在泥金砖石上,喉间阵阵的腥气上涌。

    很痛的感觉,却不仅在面颊。

    抬起头,我直直看向安亦辰,淡然道:“安亦辰,明天我会搬出正房,你爱让谁住就谁住,爱娶谁就娶谁。但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安亦辰的黑瞳,已冷寂得看不到一丝波澜,连声音也平得听不出节奏:“也就是说,在我和你的孩子之间,你选择孩子?”

    “不是我要选择,是你逼我选择。有了孩子,这里还能算个家;如果连孩子也没有了,那么……”我凄瑟地轻笑:“我已不知道,这里对我还有没有意义。”

    安亦辰对我的感情里,已经有了太多的猜忌,我们再不可能回到过往,再不可能。

    宇文清性情虽是恬淡,但看人看物,远比常人看得清,看得透。在江畔分别时,他开始放任我的选择,后来发现安亦辰见到了那一幕,又改变主意想带我走。他说,安亦辰不会饶我。

    果然,果然。

    “没有了孩子,这里,对你就没有了意义么?”安亦辰寡淡地笑着,自嘲地反问着,一步一步向后退着。直至走到门槛处,被门槛绊了一下,才回过身来,踉跄向外走去。

    披了浅蓝披风的身形,孤凄而落魄。

    而我只是惨淡地笑,伏在软软的榻上咳嗽,吐被安亦辰打出的鲜血。

    我想哭,可居然已掉不出眼泪来。

    安亦辰走后不久,夕姑姑就回来了。

    “你和王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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