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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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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没有如果。”

    良妃笑着,脸色虽然被病痛折磨得苍白,却依旧不掩美貌,胤禩没有见过她年轻时的模样,但他知道,再早上二十年,如花笑靥映着满树寒梅,定是令年轻帝王一见倾心,进而不顾一切纳她入了后宫。

    “无论如何,能生下你,额娘已经很满足了,只可惜,怕是不能等到抱孙子了……”

    胤禩蹲下身,柔声道:“额娘,你会长命百岁的,不仅能抱孙子,还能抱曾孙,重孙,我和廷姝还有许多年要孝顺你的。”

    良妃摸着他的头,扑哧一笑,眼睛里满满是对儿子不舍和疼爱。

    “你啊,看似忍让,实则寸步不让,性子又倔,一个不好就要惹你皇阿玛生气,额娘是真不放心你。”

    胤禩心中一酸,勉力扯出笑容。“额娘要是不放心我,就要活得长长久久,在一旁看着我,提点我。”

    良妃点点头。

    “额娘,外头天冷,我们回去罢?”胤禩轻声哄道。

    “趁着精神好,我想再看会儿。”良妃摇首,看起来竟是容光焕发。

    胤禩不再说话,握着她的手,站在一旁相随。

    时间悄悄流逝,头顶飘起细雪,天地之间仿佛一片宁静无瑕。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良妃轻轻呢喃,慢慢地闭上眼睛,嘴角还逸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掌心紧握着的手蓦地一松,软软垂下。

    温软依旧。

    锦绣在后面站了不知多久,见状捂住嘴巴,发出细细的抽噎。

    胤禩恍若未见,他蹲下身子,看着良妃仿佛安详的睡顔,怕惊动一般,轻声道:“额娘,我们回去吧。”

心 声


    三月方过,春暖花开。

    胤禩沿着宫墙一直走,满城的柳絮四处飘落,偶尔沾到袖子上,被他轻轻拂去。

    长长的宫墙尽头,有一座院落,他熟稔地拐进去。

    熟悉的人就站在树下,身姿带着孱弱,但精神看起来却很好,一点也没有病痛的影子。

    “额娘,你怎么就出来了?”

    胤禩一喜,并作几步上前。

    那人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神情平静祥和。

    “你来做什么?”

    “额娘,你身体不好,不要在外面待久了,儿子来接你回去。”

    胤禩皱眉,心底泛起淡淡不安。

    “回去?回哪去?”

    胤禩一怔。“自然是回储秀宫。”

    良妃摇摇头。“我不回去。”

    “额娘?”

    “我不回去,那里有什么好的?”

    “额娘……”胤禩走近一步,想抓住那袖子,到手却捞了个空,他眼前一晃,对方已经站在三尺之外。

    “额娘要走了。”良妃微微一笑,如玉般的容颜不见岁月的侵蚀,看上去熟悉而又陌生。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惦记……”

    “额娘!”

    胤禩惊叫一声,扑上前去。

    蓦地睁开双眼,空洞而无神。

    冷汗津津。

    手却被另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紧紧握着。

    “额娘……”他嘴里喃喃道,目光从帐顶移至胤禛焦急的脸庞,记忆渐渐倒流回来。

    离额娘去世已经过了半月。

    丧事也办得差不多了。

    他怎么就忘了?

    刚刚梦里,那种感觉还很真实。

    但是……

    额娘真的走了。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额娘了。

    他叹了口气,轻轻道:“四哥,你怎么来了?”

    胤禛看着眼前这人明显憔悴又勉强扯起笑容的模样,心中一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么紧紧拥住他。

    任谁失去至亲的滋味都不会好过,这个八弟更甚。良妃去世半个月以来,他不仅仅是食不下咽,甚至虚弱到连守灵都当场晕倒,走路也需要别人搀扶的地步,康熙不得不暂时免了他的差事,让他在家休养。

    “良妃娘娘走了,还有我。”他抱着消瘦的人道,“我会陪你一辈子的。”

    胤禩闭上眼睛,任他抱着。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为额娘的死而伤心,这固然是一部分,还有一些无法说出来的原因,前世额娘是到了康熙五十年才过世的,如今竟然提前了十一年,是否也与他有关系?

    如果自己不重活这一趟,额娘是不是就不会早逝了?

    越想越是痛苦自责,他无法阻止自己这种想法一直在脑海中蔓延,所以就连一闭上眼,也会梦见额娘。

    “我没事,四哥,你今儿个休沐吗?”他拍拍胤禛的背,示意他放开自己。“瞧我都睡糊涂了,也没能起来迎你。”

    说罢就要下榻,却突然眼前一黑,头重脚轻就要栽下。

    胤禛连忙抱住他,恼怒道:“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别说良妃娘娘希望你过得好,这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还等着你作主呢!”

    胤禩无言以对,只能化作一声苦笑:“四哥教训得是。”

    胤禛看着他。

    这人脸色苍白,却还笑着,只是他的笑容有些恍惚,让人觉得虚无缥缈,仿佛连人也会一起消失。

    胤禛暗叹口气,柔声道:“一会我还得赶去衙门,明日休沐,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胤禩本想拒绝,又见他坚持,只好应了。

    翌日一大清早,胤禛便来接他。

    短短半月,胤禩就已瘦了一圈,穿着原来的衣服更显得有些仙风道骨。

    廷姝扶着他出来。“爷,不如再多加件衣服吧?”

    胤禩摇头。“不用了,这天渐渐暖了,捂着热,你回去吧。”

    外头进来个人,一身青石马褂长袍,神情虽然有些冰冷,却是沉稳雍容。

    廷姝放开手,蹲身见了个礼。“四哥。”

    胤禛点点头,伸手要扶胤禩。

    怎么一个两个都弄得自己好似重病缠身一般。

    胤禩瞪他一眼,避了开去。

    他却不知自己的举止向来优雅淡定,此刻却带了几分孩子气,让胤禛不由莞尔。

    一边仍是伸出手去将他挽住,不由分说。

    又回过头。“八弟妹回去罢,有我在。”

    廷姝点点头,看着两人的身影出了大门,上了马车,这才转身折返回屋。

    额娘说去就去了。

    可如今这京城,乌云压顶一般,就连她这妇道人家也觉出几分不妥来。

    爷暂时赋闲在家也未必不是好事……

    廷姝叹了口气,掩下眉间忧色。

    胤禩望着眼前的庄子,不由愣了一下。

    这是胤禛上回带他来过的地方,只不过上次来的时候是秋冬,万物萧瑟,如今却是初春,枝叶茂盛,绿树成荫,别有一番趣致生机。

    “四哥?”

    胤禛一笑,扶着他下马车往里走。“我记得你说喜欢这儿的葵花,刚好又开了,带你过来看看。”

    胤禩有点无奈:“我没那么虚弱,你们都个个把我当成瓷做的。”

    “若你不想被人搀扶着,就自己赶紧振作起来。”胤禛将他带到正是上回住的厢房,又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金黄灿烂的葵花霎时映了满目。

    胤禩失语片刻,方道:“四哥煞费苦心了。”

    “晚上我备了几个酒菜,我们兄弟俩小酌一番。”胤禛语气淡淡,看他的目光却柔和下来。

    话说得随意,但胤禛是很下了些心思的。

    酒是陈年的花雕,做菜的厨子是从府中带过来的,烛影摇红,衬着隐隐酒香,已是熏人欲醉。

    胤禩歪着身子靠着榻上软枕,将酒杯倒了个满,朝胤禛一举,懒懒笑道:“祝四哥身体安好,万事随心。”

    胤禛沉默片刻,也举起酒杯。“人活在世上,万事岂能随心,莫说我办不到,皇阿玛也不可能,就拿生老病死来说,谁能阻止。”

    胤禩点点头,没有说话,也不再理会他,径自喝完便倒。

    渐渐地眼神有些迷离起来,薄唇映着摇曳不定的烛火,显出几许潋滟的光泽。

    胤禛看得有些发怔,不由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低低道:“别喝了。”

    自己特意选了陈酒,本想让他更醉一些,趁机将不痛快宣泄出来,免得郁结于胸,但现在看他这样,心头更多的却是不舍。

    胤禩笑了一下,用另外一只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流畅决绝,平素尔雅的眉目此时看来竟多了几分媚色。

    胤禛叹了口气,绕到他那一侧,伸手将人紧紧圈住。

    “你要是伤心,就哭出来,这样闷着,只会生病。”

    胤禩难得浮现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脆弱模样,却绝不是他喜欢看到的。

    这人原先修长却蕴含着力道的身躯,如今却只余下清瘦而已。

    “良妃娘娘,必是不乐意看见你这个样子的。”

    “额娘……”胤禩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没想过额娘会就这么去了的……”

    “我知道。”胤禛柔声道,以为他说的只是伤心良妃去世,却不曾想过另外一层更深的含义。

    “小时候,我很羡慕别人,可以在额娘面前撒娇耍赖,肆意亲昵,而我,虽然有自己的额娘,却连天天见面也做不到……”

    “现在我终于有能力去孝顺她了……”

    “她不该这么早走,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

    声音悲戚,终究化作一声呜咽。

    那人的头埋在自己颈窝,颤抖得厉害,濡湿而温热的感觉那么明显,胤禛闭上微微湿润的眼,环住他,两个男人拥抱的姿势如同一对交颈的鸳鸯。

    “小八。”

    喊这个称呼,就如同两人还是幼时那般亲近。

    “小八……”

    胤禛一遍又一遍,低声喃着,就像在唤一件心头珍宝。


结 发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多谢两位MM的提醒,俺之前没有注意到孝期的问题,后来去看了相关资料,是这样的:守孝3年是汉人的说法,在清朝也依旧是,但满人本身只需百日,满人官员丁忧甚至只要一个月,当然皇帝大丧还是要27个月,然而丧归丧,新皇也还是照样可以登基的,也没有不能宠幸妃子,清朝因为是满人当政,所以他们自己的规矩没有那么严。

    “清帝王因政务繁忙,受汉族影响,皇太极之丧规定“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老皇帝死,新皇继位,虽在丧期,临朝大典时仍要求官员“冠宜缀缨”。一般满族人家,百日内起居不释白。至百日,备香楮祭书到坟前敬奠,脱去孝服,称之“释服”。三年内,男不穿红衣,女不戴簪花,保留着满族的古制。”

    好了下面上正文,为了方便大家看文,H先放在作者有话说,不算点数,算是给大家的福利,博客我也建了,就在文案上,风头不对马上就把H删了,大家就可以去博客看。

    嘿嘿,连同H一共更了4000哦,俺很勤快滴~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胤禩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如同在水中起伏,耳边轰鸣作响,却都听不清晰,不由蹙着眉头,随手抓到一物,便如看到救命的浮木般靠过去。

    那“浮木”身上也泛着淡淡酒香,胤禩眯起眼循着气味嗅过去,忽觉唇上覆下湿吻,温热辗转,细密缠绵,鼻息间萦绕着微醺陈香,不由迷了心神,一时没有挣扎,让对方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胤禛全然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一反常态,压根就没遇到半点反抗,甚至在彼此唇舌交缠的时候,对方还伸手揽住自己的背部。

    他心头一热,借着喘息的空隙低低唤道:“小八……”

    那人自然不会应他,他喝的酒要比自己多得多,此时神智早已有些混沌迟钝,听到喊声也只是稍稍一抬眼皮,带起些许迷离的色泽,眼角因为酒醉而染上微微濡湿,看上去与平日大相径庭。

    低下头去,将那薄唇咬出一点点的艳色,慢慢地解开脖颈上的扣子,一颗一颗,外裳里衣,直至将整片胸膛都暴露在眼前。

    入了夜的庄子还是有些凉意,胤禩无意识地蹙着眉,下意识将身体往上微弓,不料那姿势看上去却像在迎合。

    胤禛早已不是当年懵懂不知情事的少年,对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人,他在梦中不知道多少次将他压在身下,肆意欢爱缠绵,如今大好春光就在咫尺,却觉得仿佛还在梦境一般。

    “唔……”胤禩的声音并不像女子那样绵软无力,而是带了些微沙哑的低吟,更令人有种脸红耳热的感觉。

    胤禛一笑,低下头去吮上淡色乳头,用牙齿轻轻啮咬着,感受着身下躯体一阵轻颤,几欲逃离。

    一只手压在他肩头,另一只手则解开对方的腰带,自松开的裤头处滑了进去。

    那器官的形状优美交好,一如少年时候一样。

    胤禛的手圈住它摩挲了起来,力道时轻时重,却都恰到好处。

    那人闭上眼,忍不住从嘴角逸出呻吟,又急急刹住,下意识的隐忍委屈,如同褪去了白日里的面具,令人顿起怜爱之意。

    胤禛忍不住想要去取悦他,手下动作渐快,吻却沿着胸口至腹部蜿蜒而下,留下一串湿热的印记,到肚脐处,又伸出舌头,轻轻舔舐打转,似要将那肌肤吮入口中,吞吃下腹。

    “不要……”胤禩已经全然不知身处何方,身体只能潜意识跟着感官而动作,痛苦而又夹杂着快感的滋味几乎要将他覆没,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器官也愈发灼硬如铁。

    “小八,你求四哥,求了,就让你好过……”

    胤禛爱极了他冷静自持的脸上染了微醺醉意,不复理智的模样,只觉得这般尔雅温文的人一旦染上情欲,也能变得格外惑人。

    忽而又想及这人与福晋或府中其他女子同房时,如斯痴狂如斯风情竟都被别的女子分享了去,不由泛起丝丝酸味,故意在他即将释放的时候,又紧紧箍住。

    胤禩大口喘息,眼睛微微撑开,但眼前的景物却看不分明,只觉得身体热得难受,仿佛有一把火在体内燃烧。

    “放手……”

    “小八,求我。”胤禛咬着他的耳垂,声音嘶哑,如情语呢喃。“求了,我就放手,让你更爽快……”

    “求……”胤禩甩了甩头,又甩不掉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想伸手推开,手却被制住,提不起半分力气。

    “唔!”

    对方用指节慢慢摩擦,一边又用指甲轻轻挑开上面的褶皱,沿着四周到顶端小孔,每一个乃至最隐秘的地方,都受到仔细的爱抚,没有一处遗漏。

    胤禩这声低吟拖得极长,到最后几乎拖了半调上扬的尾音,带着点点媚惑,让胤禛几乎按捺不住。

    “求我。”

    “求你……”

    “我是谁?”

    “……嗯……四哥……”

    胤禩蓦地微弓起身子,只觉得心如擂鼓般跳动,一口闷在胸口已久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释放的热液染了一手浊白。

    胤禛趁着他失神浑噩,将手上濡湿送至身后,沿着入口处细细涂抹,手指试探地伸进去轻轻抽插,如是几次,又脱下衣服覆上去。

    胤禩的身体原本并不瘦弱,只是近三个月来伤心过度,清减许多,如今在烛光下两具身体交叠,看上去反倒有些强弱分明。

    “……”

    对方勃发忍耐已久的器官慢慢地推送进来,胤禩只觉得身体就像从那处被生生撕裂一般,痛楚难当,不由伸出手去推拒。

    只是箭在弦上,又怎容半途而废,胤禛抓住他的手,烙下去的吻带着抚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落在他身上。

    硕大的灼热一直到根部才停歇下来,顿了一会,见身下的人似乎有些适应了,这才开始慢慢地抽插起来。

    时间一长,痛楚变成麻木,另外一种感觉自身体深处慢慢燃起。

    胤禩就算喝醉了酒,也只是微微拧着眉,在能忍受的范围内竭力压抑自己的呻吟。

    胤禛却不爱看他如此,总是千方百计想要引出他失态的模样。

    见那人又抿紧了唇不说话,不由轻轻一笑,抽插的动作加快了些。

    “别……”胤禩微微喘息,有点气力不济,神智已经有些紊乱,体现在脸上的表情是更加迷惘。“慢些……”

    胤禛也不理会,径自加大了幅度和频率,只觉得包裹着自己的地方愈发顺滑软热,如同女子的樱桃小口紧紧含着,令人几欲喷薄而出。

    律动愈发快了些,仿佛要将人逼到绝境,胤禩几乎无法承受,只能紧紧攀着对方的臂膀,随之沉浮。

    汗水自额头滑落下来,流入鬓间,如泪痕一般。

    万籁俱寂的夜格外深沉,这庄子似乎也完全没入黑暗中,惟独这间屋子散发着暧昧的气息,酒香与麝香交杂弥漫,足以让人猜到正在发生的事情。

    压抑的呻吟与喘息自帐后断断续续地响起,映着烛火微光,只显得更加淫靡。

    良久,方才渐渐停歇。

    胤禛醒来的时候,枕边已是空空,他心中一惊,忙起身穿戴,推门出去。

    略显仓促的脚步在看见那道站在花田前的身影而缓慢下来。

    太阳还没出来,清晨的微风轻轻拂过,那人一袭白色衣裳,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看上去愈显瘦削。

    胤禛慢慢地走过去,生怕惊动了他,但步子踩在地上,两人距离又不远,那人又岂会听不见。

    胤禩并没有回头,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盛放的花朵。

    “小八。”胤禛将披风覆在他身上。“天凉露重,你站多久了?”

    “就一会儿。”胤禩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顺手抓住披风固定,这令胤禛原本忐忑的心情有些惊喜。

    他并不后悔昨晚的事情,所担心的不过是胤禩接受不了。

    自己等了那么多久,忍了那么久,终是忍不住,他知道昨夜的事情,几乎算得上趁人之危了。

    醉酒之下,又是心神大恸,防备自然要脆弱许多。

    胤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情变化,只是伸出手去摆弄着身前一株有些枯萎的葵花,微微皱眉。

    “四哥近日除了衙门,最好都不要出门了。”

    胤禛一怔,只听得他道:“我虽然守孝百日,但是外头风言风语也没少听,皇阿玛对索额图一党的态度愈发狠厉,只怕近日就要有所决断了。”

    这三个月里,京城局势并没有缓和,反而因为索额图的下狱显得剑拔弩张。

    兴许因为胤禩的求情,李蟠并没有如同前世那般被流放,只是令其降职留用,罚俸一年,这已经是所能想象的最轻的处置了,只是另一位副主考姜宸英,终究因为年事已高,经不起囹圄劫难,病死狱中。

    对于李蟠的发落,显然有些雷声大雨点小,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但也没有人敢去质问康熙,只能暗叹他的好运气。

    康熙关注科举案,却将索额图轻轻撂下,仿佛忘了他这个人,冷眼看着太子一党上蹿下跳为索额图开脱,也并不出手。

    但是忍耐终究会有限度,这位帝王的底线究竟在哪里,连胤禩也看不透。

    只不过风雨欲来的气息,却还是能察觉得到的。

    胤禛闻言颔首,心思自然而然地转到朝政上来。

    “我素来就很少与朝中官员来往,你不必担心,其实你这一次,未尝也不是躲过了一场祸事。”

    胤禩去求情,势必触怒皇阿玛,他若是硬扛,指不定又要遭罪,恰巧却是因为良妃去世,让康熙心软,眼见儿子一天天消瘦憔悴,他对李蟠一案,终究也是手下留了情。

    胤禩沉默片刻,轻道:“也许是冥冥中额娘一直在庇佑着我。”

    胤禛心中后悔,自己不该提起这茬,一边执起他的手,低声道:“身体可还难受,我让人去熬姜汤?”

    说这句话的时候,平日里杀伐决断的四阿哥难得觑着对方的表情,有点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不用了。”

    那人淡淡的语气令他有些不安,忍不住仔细端详起来,却发现他虽然神色平静,垂下的睫毛正微微颤抖,泄露了身体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再细看一些,甚至可以发现平静的脸色其实也不是那么平静,在淡然的掩饰下,还有一丝微微的别扭。

    胤禛心中一甜,却也没再说话,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

    胤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挣不开,只得由他握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心已经渐渐柔软了。

    心病一去,身体自然也恢复得很快,加上胤禩年纪轻,并没有留下什么后患。

    过了几天,已经可以进宫请安,康熙并没有表现出如何高兴的情绪,一面恢复了他的差事,一面赐下不少好药,回头又唤来太医给他把脉。

    胤禩记得上辈子额娘去世时,父子俩的关系已经水火不容,所以就算自己伤心过度至于无法行走的地步,康熙也并没有过多地去关心他,也许那时候这位父亲已经被儿子们接踵而来的夺嫡争斗弄得身心俱疲。

    在照顾额娘期间,康熙也来看过几回,他所难得流露出来的温情,让胤禩对这位至高无上的父亲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首先是一个皇帝,其次才是父亲。

    他也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但这些情绪是建立在没有触及帝王底线的前提下,就像太子,康熙倾注了作为父亲和帝王的双重心血,给了他所能想象的身份和荣耀,然而一旦太子有了不轨之心,当作为父亲的耐心和包容渐渐褪去,剩下的就只有帝王的冷酷了。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有着这样那样的软肋,所以当年才会败北,甚至于在他那位四哥登基之后,也没能翻身吧。

    那头太医把了脉,告知康熙八阿哥的身体还是虚弱了些,但已经没有大碍,只需好好调养,切莫劳累过度。

    康熙的脸色愈发柔和了些,让梁九功跟着太医下去开方子拿药,独自留了胤禩在西暖阁,问起一些家常,还有良妃在世时的琐事。

    人活着没有珍惜,等到去了,又是何必?

    胤禩暗叹一声,敛下波动的情绪,尽可能心情平和地应答。

    这一来一往,倒也不觉时间飞逝。

    康熙又留他吃了午膳,这才让他跪安。

    胤禩刚出殿门,便瞧见太子远远走来,步伐比起平时要疾快不少。

    “给太子请安。”胤禩停住脚步,待太子走近,行了个礼。

    太子匆匆点了头,胤禩甚至觉得他压根没看清自己是谁,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

    胤禩心中犹疑,却不想多管闲事,脚步顿了顿,依旧向外迈去。

    然而还没走多远,便听见里头隐隐传来一阵叱骂声,伴随着瓷器落地的脆响。

    胤禩深吸了口气,头也不回往宫外的方向走去。

    翌日,康熙下旨,将索额图处死于幽所。

    消息一出,举朝皆惊。

    “索额图因结党妄行,议论国事,心怀不轨,背后怨尤,朕念其乃先皇后叔父,当朝太子叔公,再三忍让,然索额图不仅不稍加收敛,反而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揽权卖官,与明珠权势相侔,互相仇轧,甚至怂恿皇太子行逾距之事,今劣迹种种,罪证确凿,赐三尺白绫,着其于宗人府自缢。”

    索额图听着来人宣旨,神情木然呆滞,似乎早就失去了反应。


暗 涌
 

    索额图死了。

    他位高权重,权倾朝野,辅佐帝王平定三藩之乱,出使尼布楚,与当朝权相明珠倾轧半生,满朝文武百官,多半出自其门下,到头来却落得个被赐自缢的下场。

    他活着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死,但当他真正死了,又有许多人如同做梦一般,不敢置信。

    毕竟索额图看起来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坚不可摧,然而突然之间,这棵树就这样轰然倒地,不复存在。

    兔死狐悲,有人伤感,惶然,自危,也有人窃喜,冷笑,嘲讽,无论如何,太子党少了一根擎天之柱。

    整整三天,太子将自己关在毓庆宫没有出来,也没有任何动静。

    所有人都觉得接下来康熙就会对太子下手。

    但帝王的心永远不可揣摩,康熙非但没有拿太子开刀,反而将源源不断的赏赐送往毓庆宫,以示抚慰。

    朝中的氛围伴随着天气转热而逐渐窒闷,每日规律的上朝,下朝,陛见,办差,每个人都有差事在身,但每个人都觉得心里仿佛压抑着什么,不吐不快。

    就在这个并不令人舒畅的时候,胤禩却得到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好事的消息。

    张氏有孕了。

    印象中,这个张氏一直是安安分分,沉默寡言的模样,就算人多的地方,她也能躲到不被众人注意的角落里,一站就是半天不说话。

    既是宫里指进来的,又是这般的性子,廷姝也无从发作起,这几年来府里倒是相安无事,上下太平。便连胤禛那般家教严谨的府里,私底下也会闹点争风吃醋的小把戏,在胤禩这里,竟是从未出现过。

    胤禩很少去张氏那里过夜,但是也不能丢在那里不闻不问,偶尔才会过去一次,所以也没想到廷姝还未有孕,这张氏倒先怀上了。

    “恭喜爷了。”廷姝福了个身子,笑道。

    她心里自然是有一丝苦涩的,原本府里两个女人都没孩子的时候,还可安慰一下自己,但如今张氏都有了,自己膝下依旧空空,不由得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张氏温顺不争,胤禩也不是好色之人,可总归天意还是不落在她身上。

    胤禩怔了一下,心里虽然也有几分欣喜,却没有太大的激动,他拍拍廷姝的手,两人分头落座。

    “赶明儿去找大夫来看看那,兴许有什么办法,我们都还年轻,不用着急。”

    廷姝心头一酸,泪差点就流下来,忙强笑道:“瞧爷说的,这都是老天爷的恩赐,哪里能强求得来,妹妹也真是的,自己有身子了还不知道,整整三个月了这才觉得不舒坦,可见孩子将来也是个懂事的,不闹腾。爷去看看她吧?”

    胤禩本想点头,转念一想,却是摇首笑道:“晚些再说,有你照顾我放心,你也很久没回娘家看看了,正好明日我休沐,陪你一同回去吧。”

    廷姝想了片刻,点点头,兴许额娘那里有什么偏方也说不定,进府两年,她毫无所出,心中早已急得不行,暗地里也找过太医询问,可连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古女子生儿育女乃是天职,在这一点上,满汉并无多大差异,虽说满人不兴“七出”,也不可能因为福晋无子就可以休弃,正妻照样可以将通房或侧室的儿女归到自己名下,廷姝却不愿那么做,说到底总归不是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必然会晓得自己的身世,何况隔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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