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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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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不想成亲!”
曹真正说得兴起,闻言冷下脸来。
“放肆!你已到婚配年龄,看看与你差不多年纪的,既是尚无正室,也已有了通房丫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你说不,再说这门婚事,是为父千挑万选的,宋家是官宦之家,能够将女儿下嫁,已是曹家万幸,你还有不满不成?!”
曹乐友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却来不及捉住,他急道:“父亲……”
曹真挥挥手。“不必再说,此事已定,你娘打听过了,那宋家二小姐品貌俱佳,不会委屈了你,你娶了亲,也好早日安心准备科举之事。”
曹乐友腹中诗书不少,无奈不是油嘴滑舌之辈,碰上这种事情,满脑子的话只余下空白,刚说了半句却被父亲驳回,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回到房间,却再也无心看书,只得脱去外裳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月,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越想越是心惊。
他虽然对这门亲事不情愿,但最大的原因却不是因为那宋家二小姐素未谋面,而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本已千方百计让父亲远离,却绕来绕去,连自己都绕进去了。
曹乐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法子来,心烦意躁之下,又披上外衣下床,喊来贴身小厮出门去。
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却连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脚步已经不知不觉朝胤禩所住的客栈方向走去。
扬州十里烟花之地,即便入了夜,也并未像别处那样冷清,近处多是民居,尚且安静些,远处却还有灯火闪烁,歌声袅袅。
两人走了一段路,忽然听见前面隐隐绰绰传来哀求与哭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刺耳。
小厮有些发怵,抓着他的衣角不放。“少,少爷,莫不是什么鬼怪?”
“子不语怪力乱神。”纵是心情不好,听了这句话,曹乐友也忍不住失笑。“过去看看。”
话说着,步伐已经迈开,小厮无奈,也只得赶紧跟上。
走近一瞧,才看见是两个人跪在关了门的药铺门口,哀声低泣。
确切的说,其中一人半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惨淡,另一名青年男子则半抱着她,苦苦哀求药铺开门。
“老爷,求求你们行行好,我妹妹就快不行了,您就帮忙看看,施舍点药吧!”那人拼命拍着门,里面却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曹乐友走过去。
那人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曹家小厮上前一步道:“这位是扬州曹家的大公子,有什么难处,不妨与我们公子说说,兴许还能救你们一命。”
说话之间,俨然将曹家当成官府一般主持公道的存在,曹乐友听得好笑,也懒得去纠正他。
不料那男子一听曹家,却陡然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曹乐友的鼻子骂道:“就是你们这些盐商,害得我们兄妹沦落到这等田地!”
曹乐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两步,小厮忙挡在他前面,朝那男人喝道:“放肆,我们好心问你,反倒被你胡乱攀咬,真是狗咬吕洞宾!”
那人没再上前,因为这时他旁边的少女又哀哀叫了一声哥,他随即低下身去扶住她。“妹妹!”
再一看那少女,已经面色如金,出气多入气少了,曹乐友急忙敲门喊来药铺掌柜,又让小厮掏钱垫付,手忙脚乱一阵,待少女病情渐渐稳定下来,这才问起兄妹俩的遭遇。
“我们是城外的灶户,世代制盐,原本也想着有一口饭吃,饿不死人就好,但自去年开始,盐商到我们那里收盐……”
那头大夫在给其妹诊断,这边男人对曹乐友也不那么敌视了,开始低声向他说起兄妹俩的遭遇。
曹乐友听罢,沉默半晌,道:“难道官府就不管么?”
男人冷笑:“官府?我爹娘就是去伸冤,却被官老爷说诬告,如今被打了三十大板,还被关在大牢里。”
曹乐友叹了口气,道:“若你说的是真话,你们的爹娘,我会想法子救出来的。”
男人点点头:“公子大可去查,小人所说,绝无半句假话。”
曹乐友自有性情中执拗的一面,既是心中有了怀疑,定是要问出个子丑寅卯的。
只是他也知道,这些龌龊事情,父亲是必然不会告诉他的,便转而找上管家询问。
管家本不愿说,再三逼问之下,才支支吾吾地承认了。
“确实有这么一桩事情,但其实也不关我们的事情,是那灶户存心要讹诈……”
曹乐友蓦地打断他:“苏管家,我虽然不大管家里的事情,但怎么说也是个主子,你莫不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苏管家从没想过这位和善的曹家少爷也会有这么严厉的一面,当下满头大汗,忙道:“少爷说哪里话,小的也是个下人,少爷何苦让小人难做,不如去问老爷更清楚些……”
曹乐友心一沉,事已至此,何须再问,管家的态度,已经证明了那对兄妹说的,并非假话。
脑海里突然闪过胤禩对他说过的话,他深吸口气,抬眼望向黑沉沉的天空。
一轮明月从层层乌云后面探出头来,将夜空染上明亮的光彩。
云层再厚,终有散开的一天,月光再淡,也能光照九州。
“爷,您安排这出戏,为的是让曹乐友反戈?”
“什么反戈,”胤禩敲了他额头一记。“这叫弃暗投明。”
“是是!”陆九傻笑。“您就那么相信曹乐友吗?”
“他若为富不仁,早在知道我身份的时候,就该告诉他父亲了,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说明我也没有看错人。”胤禩笑道,顺手下了步棋。
“我走了一步险棋,但事实也证明确实值得,他的为人,实与曹家格格不入,却是可惜了。”
隆科多盯着棋盘看了半晌,摇摇头,丢下手中黑子。“八爷棋艺高超,奴才认输。”
胤禩失笑:“你说这话也不怕亏心,我可是众兄弟中棋艺最不高超的,若与我四哥对弈,保管不出半盏茶就能输得丢盔弃甲。”
正说着话,阿林走了过来。“禀八爷,曹乐友求见。”
隆科多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曹乐友看着胤禩,突然觉得这少年其实从一开始,便流露出与旁人不同的气度来,自己当时没有细察,竟也相信他出身商贾之家的托词。
胤禩也不急,静静地等他开口。
半晌,曹乐友才道:“八爷,能否容我冒昧问一句。”
胤禩笑道:“曹兄何必如此客气,请讲。”
曹乐友叹了口气:“盐商之害,当真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胤禩望着他,敛了笑容,正色道:“说到底,还是一个利字,商人逐利,这是本色,原本无可苛责,但凡事都有个度,超过了这个度,就容易成为祸患。曹兄虽然鲜少接触买卖,但想必也有听说,盐商用自制大桶,替代盐场中桶来收购食盐,从中获取差额暴利,让灶户家败人亡,又给灶户放贷,让他们无力偿还,只好为盐场做白工,这其中种种,若非盐商趋利而行,官府放任施为,又怎会如此,发展下去,只会贫者愈贫,而富者愈富,江南繁华之地,将不复安宁。”
曹乐友也知道这些祸害,但此时自胤禩口中娓娓道来,却更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让他找不出话来为自己的父亲开脱。
“若我将证据交给你,你真能放曹家一马?”
胤禩柔声道:“你检举有功,我自然会禀明皇上,从轻发落,再者罪大恶极的,是玩忽职守的江南官员,你父亲,连同曹家,甚至整个扬州的盐商,都不是首恶。”
曹乐友长叹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本账册,递给胤禩。
“这是我父亲历年来贿赂所有官员的明细账目。”
胤禩一震,继而狂喜,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接过来看也不看一眼,便将其放在桌上。
“曹兄大公无私,实令胤禩钦佩。”
曹乐友苦笑:“只怕家父知道了,绝不会这么认为。”
曹真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勃然大怒已经不能形容他的心情,曹乐友一回到家,马上被曹真命人绑起来,打了个半死,这还是曹母在一旁苦苦求情,这才在他还剩下一口气之前关进柴房,不许旁人探视。
但即便如此,他想通知扬州官员,也已经来不及了,派回去的小厮回报说,扬州城凡是有点官职的老爷们,都已被八贝勒爷邀请前去赴宴。
结 果
筵席摆在扬州的清和园,这次除了宴请扬州大小官员之外,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一时间灯火璀璨,花团锦簇,可谓热闹之极。
“这回八阿哥可是下足本钱了。”李陈常拈须看着不远处台上男扮女装的戏子挽着水袖婀娜摇摆的模样,微微一笑。
乔兴祖的面色却并不放松。“我总觉得有点不妥,这八阿哥一来,连面上的功夫也没做,就一派太平,是不是太顺利了?”
李陈常嗤笑一声:“乔老糊涂了,你可忘了这扬州是谁的地盘?太子爷!八阿哥这般行事,自有太子爷在京城为他转圜,再说天高皇帝远,这江南又有哪个官员是清清白白的,就连那江宁曹家……”他哼了一下。“也不见得干净到哪里去吧。”
乔兴祖心道,你有太子撑腰,别人可没有,万一出了事情,还不是其他人出来顶缸,面上也随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原来如此。”
这头两人说着话,那边八阿哥胤禩带着隆科多走了进来,一边与大小官员打着招呼,面色和煦如春风。
“再过两天,本贝勒在扬州的差事也算了结了,扬州今日繁华,诸位实有大功,且让我代皇阿玛祝诸位一杯。”胤禩笑道,举起酒杯。
满座官员忙起身回礼。
“不敢当!不敢当!”
“八阿哥少年英才,才是我辈中人敬服的!”
“八爷客气了!”
胤禩扫过众人,又笑道:“今日一席酒,就当是我酬谢各位这些日子以来的照料,但愿下回有机会来扬州时,还能与你们叙旧。”
李陈常深觉这位八阿哥无比识相,也跟着扬起笑容:“京城里的人都说八爷玲珑心思,七窍心肝,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且让下官代扬州官场谢过八爷大恩!”
李陈常是太子的人,面对十几岁左右的胤禩,说话难免带了点老气横秋的不敬,让胤禩身后的隆科多眉头微微一皱。
胤禩却似乎毫无所觉:“我于诸位有何大恩,不过是诸位廉洁奉公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心照不宣的味道。
酒过三巡,众人放开了些,渐渐笑声不断,伴随着园子里的唱戏声,正因为在座的人都身穿补服,更在这种热闹中显出几分古怪来。
忽有一人跑上来,对着隆科多耳语几句,隆科多眉头一皱,转头低声也对胤禩说了一句。
胤禩扬眉:“兴化县知县是哪一位?”
宋度忙道:“现任兴化县知县叫杨其修,有几分才气,所以恃才傲物,从不与其他官员往来。”
“哦?”胤禩面上看不出喜怒。“连本贝勒爷宴请,都不来?”
“八爷息怒。”宋度揣度着他的语气,道:“这个杨其修性情古怪,说句难听点的,就像粪坑里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平日里莫说没事,即便是召集扬州各县,他也极少有到的,下官对他,实在也是无可奈何了。”
李陈常也跟着圆场。“这杨其修不过仗着几分文人脾气,谁都不放在眼里,待筵席结束,下官就去上本参他。”
胤禩似乎来了兴致,放下银箸,问道:“那这个杨其修,究竟是好官,还是坏官?”
李陈常忙笑道:“八爷爱说笑,像他这样的人,对上官不敬,对下属亦不关心,由此可见,对辖下百姓更不会好到哪里去,下官依稀记得,他连续三年的吏部考评,都并不好。”
胤禩点点头,悠悠道。“那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不肯同流合污,而被周围的同僚打压呢?”
李陈常愣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八爷的意思是?”
胤禩笑道:“我的意思,不是很明白么,李大人觉得呢?”
李陈常还没说话,乔兴祖的心咯噔一声,陡然沉了下去,正想开口说话,却见门外进了一个人,风风火火。
“启禀八爷,达春的人马已将这园子围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这句话的音量,足以让在场所有声音顷刻之间全部消失。
偌大的园子,此时如同死寂一般。
有些人甚至手里还端着酒杯,身体便僵在那里。
李陈常脸色煞白,犹能勉强笑道:“八爷这是何意?”
胤禩的笑容气度贯来十分温雅,这会儿在李陈常看来却与罗刹无异。“有人向我告发,这扬州官场,官商勾结,沆瀣一气,欺压百姓,索贿成风……”
乔兴祖忙插口道:“八爷明察,绝无此事!”
胤禩点点头。“有无此事,要查了才知道,本钦差职责在身,情非得已,想来诸位大人不会令我为难的吧。”
话说得有礼,却是在拿着刀架在脖子上的情形下,任谁也说不出话来。
李陈常这才明白,胤禩在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和善,不过都是伪装,这个八阿哥,从一开始就打着要整治他们的算盘。
“八爷,凡事也应当适可而止了,要知道我们可也不是好欺负的。”既然彼此已经撕破脸,他索性脸色一沉,咬牙冷笑。“您要抓我们,可有证据?”
胤禩摸着玉扳指,道:“扬州城外数十户百姓,世代以制盐为生,现在要状告你们纵容盐商违制收盐,剥取利润,不知能否算人证?”
“八爷竟然宁可听信刁民一面之词,却不问过扬州百官一声?难道就不怕我们联名上奏皇上?!”在所有人都沉默着的园子里,胤禩与李陈常的说话声清晰可闻,而后者的声音则更显尖锐。
“李大人别急,既然您想听,我就一条条地说,此其一。”胤禩慢条斯理道:“其二,兴化知县杨其修,状告在座诸位,官官相护,不顾百姓死活,但凡有案子递审,必先贿赂,否则定然败诉,但凡盐商所请,无其不准,而灶户所苦,充耳不闻。”
“这是污蔑!”宋度腾地站起来,大声道。
胤禩笑道:“听说宋大人有两个外室,盐商邵福安所赠,容貌娇美,冠绝扬州,人称大小西施,如今已被我请来,不知宋大人可想与她们一叙旧情?”
宋度脸上的血色忽而褪得干干净净,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胤禩也不看他,接过陆九手中的东西。“我这里还有一本账册,记录了五年来扬州曹家向在座诸位贿赂的明细,如果你们想听,我就念一念。”
顿了一下,随手翻开其中一页。
“康熙三十五年五月廿六,因码头盐船延迟一事,赠扬州知府宋度白银两千两。赠淮扬道张弼白银五千两,绿松石粉彩花卉龙把多穆壶一把。”
“康熙三十四年三月初三,因崔家告状一事,赠扬州知府宋度白银三千两,汝窑美人觚一只。”
念罢抬头看了宋度一眼,笑道:“宋大人好阔气,哪天让本贝勒也见见你的收藏?”
随着他的声音,在场官员面若死灰,再无一人出声。
胤禩笑完,扫了他们一眼,面色一变,冷冷喝道:“来人!”
“在!”门外一群官兵破门而入,为首的人大步走来,朝着胤禩单膝跪下。
“奴才扬州总兵达春,参见钦差大人!”
此时此地,他不喊八阿哥,也不喊八贝勒,偏偏称呼钦差,心思机灵,可见一斑。
胤禩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道:“把在场的人顶戴都摘了,一一拿下,听候发落!”
“嗻!”
李陈常颓然坐在椅子上,待人前来扒他的官府,才像被开水烫到一般跳起来,指着胤禩的鼻子道:“太子爷不会放过你的!”
“我二哥乃一国储君,英明睿智,当初见你做事还算稳妥,这才推荐了你当两淮盐运使,可李大人你居然辜负了圣上的厚望,也辜负了太子的期望,事已至此,还想攀咬谁不成?”
胤禩一句话,将他与太子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李陈常气得吐血,可没让他来得及多说,已被摘了顶戴押下去。
李陈常一走,其余人等更如群龙无首,只能乖乖俯首帖耳。
陆九见自家主子端坐在那里,便将扬州乃至江南官场近半数地方官与盐道官员都收拾一遍,不由觉得面上有光,腰杆也挺得更直一些,又偷偷地看了主子一眼。
却见胤禩微拧眉头,并不似轻松模样。
他确实心存忧虑。
胤禩明白,他在平阳赈灾时,得罪过太子,平日里明面上也并不与太子走得亲近,所以在别人看来,自己并不是太子的人,这正是康熙派他来的用意。
跟太子不亲近,说明不会为了巴结太子而徇私,不是大阿哥的人,说明他不会为了帮大阿哥而陷害太子,这反映了康熙本身的矛盾心思:对于太子,他不知如何处理。
既然父亲自己心里都摇摆不定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更是吃力不讨好,处置太严,便有赶尽杀绝之嫌,处置不严,又怕被追究徇私纵容,索性将证据都收集齐了,上个折子,让康熙自己定。
这次纵然狠狠得罪了太子,但奉命行事,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往后一段时间,自己低调些也就是了,只需再多忍几年,待到一废太子时……
胤禩长出了口气,突然有些期待康熙看到奏折的反应。
他这位皇阿玛,究竟会从严处置,还是轻轻放下?
无论康熙想不想将案子压下来,还是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在胤禩的折子上了不到两天,御史魏章上奏,弹劾两淮盐运使李陈常和扬州知府宋度等一干人等。
康熙大为恼怒,这种情况下就算想从轻发落也不成了,满朝文武的眼睛都在看着,江南百姓也在看着,扬州又素来是朝廷看重的地方,当年清军入关,屠杀的阴影犹在,如今若放着这些人不处理,一旦激起什么民变,那就后果难料了。
这种情况下,胤禛也在为胤禩担忧。
皇阿玛会不会又一次不舍得处置太子,却将怒火转移到胤禩身上?
早在胤禩去江南的时候,胤禛就隐隐觉得担心,却没料到胤禩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如果皇阿玛对胤禩不满,自己又该怎么说,才能帮他求情?
然而直到康熙处理江南的事情,也没有召众人前去讨论过,胤禛纵然想说,也不能主动开口。
同年八月,康熙下旨,一众涉案官员,扬州知府宋度判流刑,没收家产,两淮盐运使李陈常、淮扬道张弼、两淮巡盐御史乔兴祖三人贬为庶民,永不叙用,其余人等一律就地罢职,所收贿赂抄没上缴。而扬州盐商,除了曹家检举有功,只是罚银了事之外,其余勾结官员,欺压百姓者,也都查抄财产,或判流刑。
这个处置,显得还是有些轻了,没有一个人在此事中掉脑袋,最重的,不过也就是个流放。但圣旨摆在那里,没有人敢说什么,那些受害深重的灶户百姓,能够盼到这个结果,已经是额手称庆。
江南事了,胤禩一人也要开始准备启程回京。
所有人里,最开心的要数陆九了。
他捧了一大堆绢花钗子回来,眉开眼笑的,惹得阿林忍不住去逗他:“这是给媳妇儿的?”
陆九红了脸:“什么媳妇儿,就是带回去给我老娘和妹妹的。”
“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孝子。”阿林笑道:“你这年纪也该娶媳妇了吧,这扬州不常来,多买一点以后好哄媳妇啊!”
陆九早和他们混熟了,闻言便反驳回去:“你怎么也还不娶媳妇?”
阿林摸摸脑袋:“我额娘说等我回去就给我说亲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媳妇。”
隆科多笑道:“那你还挤兑陆九,赶紧也去买两个绢花,赶明儿讨好新媳妇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站在书桌旁的胤禩搁下笔,笑道:“趁着天色好,咱们也出去逛逛。”
骑上马,胤禩却不往城里走,几人朝西北郊走了半天,来到一座寺庙前。
“栖灵寺”三个字,赫然入目。
陆九疑道:“爷,咱这不是出来逛么,怎的逛到寺庙里来了?”
胤禩笑而不答,下马往里走去。
栖灵寺原名大明寺,因避讳大明二字,故改名,此地香火鼎盛,是扬州古刹,出了名的灵验,胤禩听说这里,却是因为胤禛曾经提过,这里的檀香极为有名。
知客僧迎出来,稽首道:“几位施主是来上香的?”
胤禩点点头:“家中有人喜佛论禅,听闻贵寺有自制檀香,不知能否带些回去?”
知客僧见几人衣着不凡,也不敢怠慢,便道:“诸位请先入茶室奉茶,小僧去拿些过来。”
“有劳师傅了。”
“不敢。”
寺庙后院有一些茶室禅房,专为香客而设,胤禩不愿在房中久坐,便留隆科多他们在里面,自己则立于屋檐下,探看景致。
禅房四周,满目竹林幽幽,衬着远处钟声隐隐,更显宁静悠远,若能在此住下,倒也似能摒弃世间一切烦恼。
可惜他两世为人,似乎都与清静二字扯不上关系。胤禩自嘲地想。
前方拐角处,忽然转出一个人,似乎也在漫步欣赏周遭景致,对方头一侧,正好望向胤禩这边。
视线两相对上,彼此都是一怔。
那边先反应过来,疾走几步,上前行礼。“草民曹乐友,叩见八贝勒。”
一声见礼,两人身份泾渭分明。
胤禩看着眼前明显消瘦了的人,上前扶起他:“曹兄无须多礼。”
曹乐友的心情有些复杂。
家中被罚银之后,他也被父亲放了出来,毕竟再怎么气,他也还是曹家唯一的嫡子,事已至此,曹真也无可奈何,只能后悔自己当初怎的就一时冲动,拿出账册对他说过曹家与官场上的来往。
本想让他明白其中利害,盼这个不沾荤腥的儿子也能渐渐开窍,可到头来竟成了自己一道催命符。
家中被罚去大半家产,这还是小事,此后三五年内,怕是要收敛许多,也就无法再有这么多的银子进项。
曹乐友被放出来之后,曹母心疼儿子,见他郁郁寡欢,便在上香时也带上了他,这才有了两人相遇。
彼此一时无话,倒是曹乐友先开口:“八阿哥可是要回京了。”
胤禩点点头。“少则一两日,多则三五日,便当启程。”
曹乐友沉默片刻,低声道:“祝八阿哥一路顺风。”
他对胤禩,不是没有一丝怨怼的。
但这种埋怨却总伴随着另一种莫名的情绪浮现出来,让他不知所措。
这个温文儒雅的少年,为何偏偏会是皇子阿哥?
胤禩看着他清瘦的脸,温声道:“两年之后会试,燕豪可会参加?”
曹乐友从没听胤禩喊过自己的字,此时入耳,心弦不由颤了一颤。“如无意外,草民会去的。”
胤禩点点头。“你胸怀磊落,又有大才,有朝一日必能上榜,到时可至京城找我。”
平心而论,这件事情上,扬州盐商罪有应得,扬州官员更是自作自受,胤禩算计起他们,并没有半丝愧疚,但面对曹乐友这样一个真君子,他却有些惋惜。
曹乐友苦笑,只当是胤禩客气:“多谢八阿哥。”
对于两年后的会试,他并未抱着多大的期望,只是曹家经此一事,更需要家中出一个有功名的人,好东山再起。
在此时,胤禩没有想到,曹乐友也没有想到,往后的数十年里,他们将有无数次打交道的机会。
康熙三十六年九月,江南盐商一案了结,胤禩等人返程,数日后抵达京师。
胤禛站在那里,见远处一行人疾驰而来,由远及近,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态 度
胤禛那里,至今还留着十岁那年胤禩送给他的一幅亲手绘制的画,纵然画功并不如何出众,笔法甚至还带了些幼童的拙劣,这些年来却一直被他珍藏在书房,不假他人之手。
后来过生辰,胤禩虽然也还陆续送了不少其他的玩意,但不知怎的,在他心里,却都没有那幅《寒梅傲霜图》来得珍贵。
如今见了对方手里递过来的檀香,那种心情,并不低于当时收到那幅画的惊喜。
嘴里还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去趟江南,不好好办差,倒尽去玩了。”
胤禩闻言一笑,任他说着,也不辩解。“四哥也去山西了吧,难道就没有带什么回来送给我么?”
他实是没料到胤禛会到城郊等他们,而且看那模样,也不似才等了一时半刻,心中不由淡淡温暖。
“没有。”胤禛横了他一眼,压抑下想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赶紧回府梳洗一下,皇阿玛只怕要传你问话。”
胤禩点点头,两人骑上马往城中奔去。
他只来得及匆匆收拾了一下行头,刚换上衣服,宫里果然就来了旨意,传他入宫觐见。
到江南查案,是康熙的意思,但康熙并没有交代胤禩需要查出个什么结果来,这里面值得商榷的东西就多了,加上御史弹劾,逼得康熙不得不处置,他必然不会高兴到哪去——一个帝王,尤其是一个强势的帝王,不会乐意在情势所逼下做出的决定。胤禩心里有数,早就做好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在陛前应答。
“江南秀丽,那里的水也养人,你去一趟,反倒瘦了。”康熙见到他,第一句话很和煦。
胤禩垂下头去,恭恭敬敬道:“有劳皇阿玛惦记。”
康熙挑眉。“此行惩治贪官,整顿盐商,你做得很好。”
“这是儿臣的本份,不敢当皇阿玛赞。”
依旧恭谨,没有得色。
康熙看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思。“你也快大婚了,眼看又办了件漂亮差事,想要什么赏赐,只管说出来。”
胤禩摇摇头。“儿臣别无所求,只愿皇阿玛平安康健,长命百岁。”
康熙对他有了看法,这句话一入耳,并不觉得感动,反而突然觉得这个儿子太过圆滑。
从前觉得他少年老成,稳重可嘉,但现在看来,年纪轻轻,便滴水不漏,心思太重,未必是好事。
八弟与大哥有结党之嫌。
太子的这句话犹在耳边,康熙自然不会完全相信,可也不会完全忽略。
登基近四十年,康熙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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