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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胭脂乱:飞凤翔鸾-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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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云飞飞想起李清容,心情总算好了些,转身冲储儿微笑:“凝华宫,在哪里?带我去找皇后娘娘,好不好?”

  储儿退了一步,连连摇头,道:“不行啊,皇后娘娘一向病着,连妃嫔们都谢绝了,一概不许求见。别说娘娘才进宫了,便是谢贵妃娘娘,入宫也有两年了,见到皇后的次数,加起来尚不足十次,每次都是不可推脱的家宴或典礼上才会出现呢。”

  “皇后娘娘……病了两年了?”云飞飞迷茫地问着。

  “这个奴婢却是不知。但皇后独居凝华宫中不管事,的确有两年了。?储儿答道。

  云飞飞不觉沉吟。

  李清容形容单薄纤瘦,天生一种我见犹怜的绝美气质,若说她身体状况不佳,倒也可信,只是若说她一病两年,云飞飞绝不相信。

  那日紫竹林中初相见,李清容分明是只带了一名心腹,亲身骑了马长途跋涉赶去的。若真是久病的身子,又怎能如此奔波?

  何况若是她真病了两年之久,叶翔又怎肯放任她一人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受苦?必然四处为她搜罗名医救治了。

  这么看来,她如果不是韬光养晦,便是懒得去理司马澄的脏事臭事,只想独善其身,留凝华宫一片干净天地了。

  既然她想独善其身,自己去找她,到底妥是不妥?

  以李清容肯为叶翔千里报讯的情谊,既知云飞飞与叶翔的关系,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多半会想法儿来保全她。

  可这样一来,会不会连累到李清容?

  若是连累到李清容,叶翔会不会为她伤心,为她难过,为她担忧?

  云飞飞迟疑着,一枚鲜红的花瓣又已飘落在她雪白的袖子上,那笑菊欺梅的颜色,经了极度风雨洗礼,已好生憔悴了。

  曾经风华绝代,蕴了那月下的精神,醉时风韵,含娇而笑,一转眼,亦是零落黯然。

  这皇宫,成全的是司马澄的权势和无耻,毁灭的,却是李清容的青春,以及,叶翔曾经最澄澈的爱情。

  不知何处琴声淙淙如流水潺潺在落花翩舞际徐徐奏起,幽婉而寂寞地吐属缠绵思绪,似爱似怜,似忧似恨,绵绵在风中浮沉。落花悠悠,翠叶轻摇,竟如在伴那琴声飘摇起舞。满园彩蝶,也一时静谧,栖息于花朵枝叶之上,不敢略略振翅,恐惊扰了弹琴人如倾如诉的琴声。四散流云,也一时驻足,只在崇光宫的上空聚散,再不舍离去。

  “这是,谁在弹琴?”云飞飞虽是不懂乐律,但这些日子与叶翔相处,听他无聊时弹过不少次古琴,对乐声好坏多少能辨识出一些。耳听得这音韵沉静,散音苍雄,走音灵阔,泛音清越,不但琴是好琴,弹琴人更是高手,一派忧思,更胜过当日叶翔奏琴时的强作洒脱。

  “是贵妃娘娘吧。”储儿答道:“谢贵妃的琴艺,据说天下无双呢。”

  天下无双?难道比叶翔还要好?

  云飞飞翻了翻眼睛,想去否认,但那琴韵悠悠,自然飘洒,显然比叶翔更胜一筹。心里哼了一声,暗想着,弹琴虽是风雅之事,但叶翔大好男儿,能有一身无双剑术,显然比一身无双琴艺好多了。

  一曲奏罢,那琴声停顿下来,但花枝叶间,犹似有余音袅袅,萦绕不去。

  云飞飞沉吟着,道:“储儿,咱们……还是去皇后宫里瞧瞧吧,皇后见不见再说了。”

  储儿应了。

  忽而听见朱红宫门吱呀一声,那崇光竟然开了。一名宫女探头瞧了一瞧,见了二人,顿时露出笑脸,探头向宫内叫道:“娘娘,真有人在宫外听着呢。”

  隐隐听得有人在内说道:“是哪个宫里的姐妹么?请进来吧。”

  那宫女立刻走上前,看了看云飞飞的服饰,一时为难,尴尬道:“请问……姑娘是那个宫里的?”

  只怕哪个宫里的娘娘或宫女也不敢穿了一身孝服似的衣裳跑来跑去,还那么一脸的满不在乎!

  云飞飞怔了怔,储儿知道那宫女不定不知如何称呼云飞飞,忙笑道:“姐姐,这是莲珠宫才来的云婉嫔。”

  那宫女啊的一声惊呼,忙行礼道:“奴婢崇光宫小舍儿,拜见婉嫔娘娘。”

  云飞飞笑道:“你叫小舍儿?好奇怪的名字!”

  小舍儿答道:“奴婢原叫得月。贵妃娘娘不知怎地一时喜欢上了有舍才有得这句话,说你也想得,我也想得,终究都是大梦一场,不如改名叫舍儿的好。奴婢又是当时宫中最年幼的一个,因此人都称我为小舍儿了。”

  有舍才有得。这个小谢妃还真能想。

  只不知这小谢妃舍了什么,又得了什么。

  云飞飞正对这小谢妃好奇之时,小舍儿已又道:“娘娘方才弹琴之时,忽说商音微乱,主有人隔墙听乐,特请我邀约一见呢。”
  ………

  第三十三章 小谢妃(一)

  云飞飞惊讶之极,不过弹琴而已,有那么深奥么?就是算命也没那么神奇吧?

  储儿忙在旁悄悄推她,轻声道:“娘娘,贵妃娘娘请您进去呢,你去是不去?”

  有那等异人,云飞飞早已万分好奇,一时也正为要不要去找李清容求助犹豫,如今有宫中除了李清容之外最受宠的小谢妃相邀,正好可以多打听些宫内情况,遂顺水推舟道:“贵妃娘娘有命,飞飞敢不从命?”

  小舍儿一笑,果将云飞飞一路引了进去。

  崇光宫内布置得却很是简洁,虽是初夏繁时候,几乎不见半点妍丽花草,俱是四季常绿的灌木,散落四处,修得整整齐齐,不见一根杂草。石阶清冷,阔大中自然透出些贵气,却没有繁复雕花,丝毫不显现那皇宫奢华,甚至比莲珠宫也有所不如。

  人道小谢妃酷爱海棠,可崇光宫海棠虽是铺陈似锦,四季常新,崇光宫内却半棵海棠也不见,再叫人琢磨不透小谢妃是何涵意。

  平直石案前,有佳人调弦弄柱,眉目俱是精致,鼻梁挺直,唇角圆润,却肃然冰冷,看不出一丝愉悦快乐来。一袭宝蓝色的长袍,极是招摇的颜色,但裹于她的颀长身段,只觉格外的清冷艳丽,华贵中透出森然的孤寞来。

  “娘娘,宫外听琴的是莲珠宫才来的婉嫔娘娘,奴婢已经请过来了。”小舍儿回道。

  云飞飞踏上前去,行礼道:“民女云飞飞拜见贵妃娘娘!”

  云飞飞本已受封入宫,应该已算是宫中正式的嫔妃,但她自然不想当什么嫔妃,更不肯自认嫔妃,所以只以无封号的民女之礼拜见小谢妃。

  小谢妃也似不以为意,只将微微上挑的眼角更向上挑了一挑,然后看往云飞飞,轻笑道说:“云飞飞?嗯,一来就被封为婉嫔,看来皇上心中,妹妹必定不同寻常。”

  云飞飞本就大咧,见小谢妃话里有话,也便顺口道:“在皇上心中,娘娘更是不同寻常呢。”

  小谢妃缓缓站起身来,丝缎的宝蓝裙角直曳到石板地面上,将云飞飞细一打量,才道:“寻常如何,不寻常又如何?左不过……是皇帝的女人而已。”

  云飞飞一道怒气直往上冲,恨恨道:“你是皇帝的女人,我不是。”

  “你不是?”小谢妃本已拾步往石阶上去,看似欲回室内去,此时听她绝口否认,又站定了身子,转身面向云飞飞,半讥半怜道:“你不是皇帝的女人?也许吧。但过了今晚,你非是他的女人不可。”

  云飞飞冷笑道:“便是过了今晚,我一定还是我自己,绝不是皇帝的女人。我云飞飞这一生,只会是叶翔的女人!”

  “叶翔?”小谢妃眉目一动,忽而笑道:“妹妹还没用午膳吧?如果不嫌我这里饭菜简陋,就在崇光宫一起用膳可好?”

  “好!”云飞飞答应得很爽快。这里再是清冷,也让云飞飞觉得比那个俗艳作呕的莲珠宫强多了。而且她总觉得司马澄随时可能跑到莲珠宫,用那张伪善的脸冲她恶心地笑,再用可恶的爪子伸向她……光只想着,就够让云飞飞头上发炸了。

  小谢妃没有撒谎。她的午膳,果然只能用简陋来形容。

  细炒青菜,凉拌枸杞芽,素炖嫩豆腐,清淡得近乎寡味,半点肉腥也不见。

  “我常年茹素,从不吃荤。如果妹妹不习惯,我叫人另饭菜过来。”小谢妃见云飞飞面有诧异迟疑之色,微笑着。

  她容貌气质固然极是清冷,但偶尔一笑,如同睡莲静绽,说不出的安谧幽独,更有种说不出的孤高冷傲风韵,比起李清容那种幽婉含愁的绝世风姿,竟也不差甚么,无怪司马澄居然再次罔顾人伦道义,将自己的婶子变成爱妃了。

  不论是贵为宁王妃,还是如今的贵妃,她的身份地位,俱是高高在上,尽可炊金馔玉,极尽奢华。可活到那样的地位,犹来个“常年茹素,从不吃荤”,云飞飞顿时觉得眼珠都转不起来,再看空荡如雪洞般的屋子,更觉惊诧不已。

  瞧小谢妃那淡漠神情,分明更不将甚富贵荣华放在眼内。若是如此,她被迫弃了宁王司马震,终日伴着虎狼般的司马澄,又有何乐趣可谈?

  那么,小谢妃的内心,一定也不愉快吧?

  云飞飞想着,忙笑道:“我也吃得清淡,这菜吃了正好。”果然拿了筷子,当先挟了筷枸杞芽,大赞味道清鲜,别具一格。

  小谢妃凝霜销雪的面庞果然渐渐泛出温润笑意,如夏日凉透的清茶,幽凉直沁肺腑,却甘香犹太存。

  二人俱是女子,吃得并不多,不一时便吃毕,宫女撤了饭菜,重又沏了酽酽的茶来,自然又是上好的,闻了一闻,似是顶级的铁观音。轻轻品一口,果然唇齿留香。

  但若对了小谢妃而饮,便觉这茶的味道远不及女子清醇醉人了。

  而小谢妃已回头吩咐小舍儿:“小舍儿,你带了婉嫔娘娘的侍女下去用些饭菜吧。还有你们几个,都下去吧,我和婉嫔娘娘静静说会儿话,也好论论琴道乐律。”

  众宫女一齐应了,姗姗退出,又将门儿带上,意只留了小谢妃和云飞飞在屋中。

  云飞飞不知这小谢妃是何主意,一眼不霎望着小谢妃,皎洁的面容已不自禁流露出疑惑来。
  ………

  第三十三章 小谢妃(二)

  “你很……喜欢三公子?”小谢妃悠悠地晃着盏中茶叶,看着茶水中叶儿浮浮沉沉的舞蹈,笑得清涩。

  云飞飞再不料小谢妃会如此直白,一时闹了个大红脸,差点将茶盏丢到了地上,但她到底是爽朗大气之人,沉吟片刻,也不回避,直视着小谢妃道:“是,我和叶子心心相印,天底下,再没人能把我们分开。”

  她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司马澄,也是不能。”

  她毫不迟疑直呼北周皇帝名讳,用大周律来治,怎么算都是个大不敬之罪。可小谢妃居然没有怪责她如此无礼,只用研磨的眼光默默打量着她,然后轻轻叹息:“叶子。你称呼那位叶三公子是叶子。”

  云飞飞坦然道:“是,他是我的叶子。我认识他时,他给司马澄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不肯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他告诉我,他姓叶,我就叫他叶子。”

  想起初见时叶翔的狼狈和屈辱,她的笑容亦苦涩起来,连明珠般的眸子也蒙上层层的尘埃,心头的疼痛和怜惜,那样清晰地在她的眉宇间呈现,连愁意都如玉无瑕。

  “也许我该谢谢司马澄,如果不是他害了叶子,只怕我至今还不认识叶子,更不能拥有这世间最完美的感情。”云飞飞眸光流盼生辉,妩媚得可以压过崇光宫外艳若朝霞的海棠林。

  她继续道:“只是,若我们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相识相爱,我宁愿我们从没见过。我不要叶子受苦。”

  小谢妃神色依然平静,低了臻首,轻轻啜着茶。云飞飞正想着她会不会笑话自己的幼稚时,小谢妃抬起眸来,有种轻淡的波澜涌动,悠然道:“叶子,也这般喜欢你么?”

  云飞飞笑得眉眼俱开,眼角上挑着,盛满了桃红李白灼人的风情。

  “叶子当然喜欢我。我是他的,他也是我的,到死都是。”云飞飞骄傲地宣布,毫不迟疑。

  小谢妃也淡淡笑了,却有丝很尖锐的光芒有意无意从云飞飞面颊飘过:“可我听说,叶三公子中意的人儿,早就在宫中了。”

  云飞飞想了想,道:“我知道你指的是谁。她是好人,叶子一时无法忘情,也是应该的。我会等他,等他彻底把她当成姐妹或好朋友的那一天。”

  小谢妃又微笑了:“小丫头性情清朗大气,连我瞧了都爱,想到叶三公子,更是看待得如珠仿似玉了。可惜了,天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你和叶三公子,到底有缘无份。”

  云飞飞怔了一怔,忽而笑道:“你是说,我入宫了,从此就不能和叶子在一起么?”她断然道:“不会的,叶子不会不管我,他很快,就会入来带我走。”

  小谢妃微微动容,笑意渐渐敛去,缓缓立起身来,透过窗棂,望向陈设大气却简单到近乎荒凉的院落,轻轻道:“你居然,还想出宫?你居然,还想着和你的叶子双宿双飞?”

  “不可以吗?”云飞飞反问:“我本来就是给司马澄抢入宫来的,他封我做婉嫔,我就是婉嫔了么?”

  “你以为,你可以逃脱得了吗?凝华宫那位,有两位绝世大人物背地撑腰,不是一样乖乖呆在皇宫里,做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活死人?”小谢妃讥嘲道,冷淡黑眸,却泛起莫测的微澜,如幽深秋潭,透过重重迷雾,映出的潋滟水纹。

  凝华宫,李清容,北周最尊贵的皇后娘娘,在小谢妃看来,只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活死人?那一心想带她出宫的人,自然白天曜和叶翔了,可最终连他们也惨败于司马澄之手。

  “如果叶子来得晚了……”云飞飞忽然放高了声,说道:“如果叶子来得晚了,你告诉他,不许喜欢别的女人。我会在奈何桥上等他,等他一百年。即便那时候他已经老得走不动了,我也不会嫌弃他。”

  云飞飞笑着说,微微有些迟疑,可那迟疑,分明是因为一种不舍,对于心上人的不舍。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让司马澄碰你了?”小谢妃话中有讥嘲之意,眼中却有了女人对于女人的那种难得的尊敬。

  云飞飞惘然道:“我怕他碰我,宁死也不愿他碰我。只是我又担心我死了叶子会哭。他的身体很不好,禁不住老是伤心。”

  她叹了口气,道:“清容姐姐,已经够让他伤心了。我该让他快乐才是。”

  这样的讨论,也许在现在的情势下显得毫无意义,所以小谢妃没有再追问。

  茶,早就凉了,但云飞飞再没有去喝茶,小谢妃也没有再叫人添茶。

  她打开了门,叫人焚香,然后净手,弹琴。

  一曲《平沙落雁》,那样旷阔大气的曲调,生生让她弹出万般无奈的愁绪来。

  云飞飞再不知道该不该去找小谢妃口中的活死人李清容,但想到她千里报讯的情谊,和面薄腰纤的愁态,更觉不忍心前去惊扰。眼见小谢妃虽不是很热络,倒也没有逐客之意,而她自己更是压根儿不想回那甚么莲珠宫里去住,遂也便静静呆在小谢妃身畔,撑着下颐听她弹琴。

  看来如此冷漠的冰雪美人小谢妃,所奏曲子居然每支都在沉厚清越中泛着悠悠情思,如涧底幽泉,潺潺滑过,不绝如缕。
  ………

  第三十四章 如意(一)

  或许,这个冷美人心底,亦有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吧?

  比如,她怎样爱上自己的长辈兼主子司马震,经过怎样的挣扎成了他的侧妃,然后是正妃,却在一夕的风云变幻间,成了司马澄的一无玩物。

  必然是玩物而已,只是作为胜利品的玩物,显然比别的玩物更具纪念价值。所以她和李清容,都成了最高贵的玩物。

  焉不知司马澄对酒当歌之际,是不是在得意感慨,感慨昔年的仇敌或潜在仇敌,终于被歼灭殆尽,而胜利的旗帜,就是凝华宫和崇光宫里两个寂寞的女人。

  云飞飞癔想着小谢妃的遭遇,忽然想到,小谢妃是不是和她一样,在等着司马震重震旗鼓,将她救出宫去?

  那个当日的宁王,今日的江阳王,是不是也和叶翔一样,日夜思念着当日的爱人?

  云飞飞坐于石椅,正吹嘘不已时,忽见数只飞鸟,从宫外的海棠林中簌簌飞过,拍落芳郁的海棠花香。

  七弦琴的琴音突然浓重,如受惊的小鹿,蓦地一挣,但闻“铮”地一声,一根弦丝已然断裂,巍巍颤于风中。

  小谢妃似也吃了一惊,定定看了那断弦,洁白的手搭在栗壳色琴面上,似用了极大的力,连指甲都泛出青白来。

  这时,宫外已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皇上驾到!”

  云飞飞这才悟出,那惊起飞鸟的,正是司马澄。

  她原以为司马澄多半会去莲珠宫,所以不敢在宫中呆着,但却忘了小谢妃正是司马澄目前最宠爱的妃子,风头之劲,甚至超过了不问外事借病隐退的李清容。

  眼见得司马澄带了一群人已大踏步走了过来,想藏身已是不及,只得悄悄向后退着,跟在小谢妃后低头行礼。只愿司马澄眼睛停驻在绝色的小谢妃身上,再看不到自己。

  可异最毒瘤的雪白衣衫,此时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宫女中已成了最招摇的颜色。

  司马澄眼睛几乎立刻就亮了,微笑着向小谢妃道:“云婉嫔怎么会在你这里?记得你素来不太愿见生人。”

  小谢妃淡淡笑道:“听说皇上新带回一位美人,绝色无双,臣妾一时好奇,请杰坐坐。原来却是这般俊俏的妹子,怪不得皇上一见之下,便将臣妾弃于脑后了,连臣妾看着,都觉得清新脱俗,妍丽无双。”

  司马澄优雅坐到石椅上,找开折扇轻轻摇晃,笑道:“她刚刚入宫,许多规矩并不知道,皇后又一直病着,只能靠爱妃多多指点了。”

  小谢妃将袖子提起,掩了唇轻笑道:“指点倒也容易。只是不要得了新人便将旧人抛诸脑后才好。”

  司马澄嘿嘿一笑,道:“朕特地来看爱妃,爱妃怎能如此揣夺朕的心意?”

  话犹太未了,小谢妃已截口道:“皇上既来看我,今晚便就留宿在崇光宫吧。”

  司马澄还待说什么,小谢妃已侧首向着云飞飞,冷冷道:“还不回你的连珠宫里去?皇上改日才会去看你!”

  她修眉挑起,一派胜利者的傲气凛然,全不把云飞飞看到眼里。

  而云飞飞已顾不得想别的,也不行礼,带了储儿一溜烟跑了开去。

  隐隐,听得司马澄道:“爱妃,你还真是……狡猾!”

  狡猾?

  什么意思?

  难道小谢妃把她留在自己宫中,真的是为了引来司马澄宠?

  她怕才来的云婉嫔,会影响到自己在宫中的稳固地位?

  但不管小谢妃的真实用意如何,云飞飞对她感激不尽了!

  只要能让她从司马澄眼前消失,变成小猫小狗都不妨,何况只是给小谢妃利用那么一下?

  回到莲珠宫,得多多烧烧香,求上天佑她云飞飞,天天能遇到小谢妃这般的人物了。

  只怕莲珠宫那般恶俗的地方,连上天也不愿眷顾!

  云飞飞的头生生地疼了起来。

  回到莲珠宫,宫内一帮子的宫女内侍,犹在战战兢兢,不知是不是在担心云飞飞会不会横着给人送过来,或者压根儿就回不来。

  云飞飞也懒得理会他们,叫人将颜色过于恶俗的器皿帐幔通通拆了扔出去,自顾吃了些点心,反锁了门爬床上睡觉。

  可翻来覆去之际,却生睡得着?一忽儿想起祖父,不知他知不知道自己被抓入宫来;一忽儿想起叶子,既挂怀他身体是否恢复,又担心他时日久了,会将自己忘了。便是不忘了自己,千里奔来京城相救,必定危险重重。谁知司马澄这个混蛋又设了什么陷阱在等着他?秦枫入京后倒是一直没见,若是见着,真想啃下他的口肉来,枉负了那么多年的少女情思……

  云飞飞絮絮地想着,当真也学名了那愁肠百结的滋味,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模糊间,忽听人高叫:“皇上驾到!”

  又有许多人杂沓而来,纷纷说着:“娘娘快起来,皇上来了,皇上今日临幸莲珠宫呢。”

  又有叶子持了剑跳出来,叫道:“飞飞,我带你走,我不会让司马澄欺负你!”

  云飞飞正欢喜答应时,不知哪里飞来一箭,端正射入叶翔胸口,冒出汩汩的鲜血来。而司马澄立于房外,明衣袍,烫金折扇,长身玉立,正优雅而笑,深蓝的瞳孔,却泛着蛇信一样的歹毒。
  ………

  第三十四章 如意(二)

  “叶子!”云飞飞大惊坐起,却听的窗外雨声淅沥,给撤了许多物事的房中更显空旷但终于没有叶子

  受伤在眼前,更没有司马澄蛇般的眼神。

  云飞飞“砰”的一声重又倒在床上,已是手足俱软,冷汗直流,竟给那个梦境吓得半丝力气都没了。

  叶子,叶子,你还是不要来救我的好。

  可是,我怎么办呢?屈从了那个司马澄,从此做和清容姐姐一样的活死人?云飞飞眼珠转悠,终于落下泪来。

  这时终于有人敲门了:“娘娘,皇后听说来了新人,特赏了玉如意下来。娘娘,快开门出来领皇后娘娘的赏啊!”

  虽是阴雨绵绵的天,估料此时时辰,也该是巳时末或午时初了。也难为这些宫人,算是怕了云飞飞,居然不敢来唤她。

  估计更让她们惊惶不安的是,云飞飞没有按照惯例去向皇后请安,却是皇后派人赐了玉如意下来。

  李皇后虽是素不理事,但到底是后宫之主,何况司马澄待总妃嫔一向薄情,甚至数次在谈笑间挥剑杀人,眼都不眨一下,独对李皇后和小谢妃算是长情的。尤其是李皇后,司马澄每月也不过去那么两三次,并不见的特别宠爱,却数年不变。

  这连珠宫原来的主人霞贵嫔,便是个容貌极美的乡下女子,眼光自是略显俗艳,司马澄宠了她一两月,自为得意,只为李皇后之事多了句嘴,当场让司马澄一剑贯胸。

  其实霞贵嫔那句话也是极简单。当日内务府向司马澄请旨询问中秋各宫均按分例来,独李皇后宫中按分例翻倍。要细论起来,皇后地位最尊,所得分例就是全宫最优渥的,若再翻倍,更是远胜诸妃多多了。霞贵嫔当时正好立于身侧,不经大脑便说了一句:“皇后一直病着,再丰厚的赏赐,怕也用不过来把?”

  司马澄当场拔剑刺死霞贵嫔,还向着死不瞑目的霞贵嫔冷笑:“你也诅咒皇后一直病着吗?”

  自此更无人敢小瞧那个独居深宫的李皇后了。

  此时李皇后有赏来,众人也不知是喜是忧,顾不得云飞飞的别扭性子,忙着敲门催起。

  云飞飞闻得是李清容派人来了,心中大喜,忙跳起身来,顾不得穿衣梳洗,便拉开了门,果见一名红衣宫女带了一捧着锦匣的内侍在一旁立着,一见她开门,顿时笑了,接了那锦匣,回身道:“原来婉嫔娘娘还未梳洗!啧,这么好的长发,让奴婢来为娘娘梳头吧!”

  云飞飞眼盯着这红衣宫女,只觉得说不出的眼熟,一时也记不起在哪见过,但李清容派来的人,自然不会有恶意,忙笑道:“好啊。我正嫌这些宫女蠢笨。你看这屋子里收拾成啥蠢样。”

  红衣宫女一笑,持了那锦匣,先小心放于桌上,才拿起了梳子,将云飞飞半偏的睡髻松松打开梳理。

  云飞飞一面将那些宫女内侍谴走,一面打开锦匣,看那如意,却是碧玉琢就,纹了瑞兽云纹,甚是精致,倒也看不出啥特别来。

  正疑惑间,只听那红衣宫女轻声问道:“云姑娘,你这一进宫,咱们公子可得急坏了。”

  她只说公子,却不说叶公子,倒提醒了云飞飞,猛记起在哪见过这红衣宫女了。

  当日开天盟之人初至紫竹林拜见叶翔时,便有这红衣女子在列,但李清容走后,这女子也不见了。看来是开天盟派出保护李清容的那位红姑了。

  在这深宫之中遇到开天盟的人,不由云飞飞大喜过望,顾不得梳了一半的长发,立起身来挽了红姑的手,笑道:“你是红姑姐姐?这可真太好了,我一个人在这宫里,怕都怕死了!”

  在外人眼里,云飞飞自然牙尖嘴利,但此时见了叶下部属,倒似见了亲人一般,只如孩子般捉住红姑衣袖,热泪盈眶。

  红姑笑着按住她坐下,道:“外面的事,皇后娘娘也知道一些,今儿忽然听说你也入宫来了,也是着急,怕你轻举妄动惹麻烦,先叫我来看看你。”

  “皇后娘娘身体好吗?”云飞飞巴不得李清容能帮帮她,却怕她如传说中那般病的严重便打扰不得了。

  “若司马澄不去凝华宫,皇后自然会好好的。”红姑苦笑道:“现在……她还好吧。只让我带话过来,叫你耐心些,她再想想办法。”

  云飞飞低了头,:“怕不容易有办法吧?也不知叶子他们来京没有,若联系上他们,或许他们会有办法。”

  “这里是皇宫,龙潭虎穴般的皇宫。”红姑叹息:“司马澄也知道他得罪的开天盟,铁血军中高手不少,所以皇宫中的守卫很是森严。想逃出去,怕是要从长计议。”

  她拿出一根赤金点翠玉松鼠钗插到云飞飞髻边,扶正珠花,道:“公子也没有入京,我还没有消息,但听说紫罗公主已经回来了。”

  “啊!可她不是和叶子他们在一起的吗?”云飞飞问道,心下疑惑。

  红姑默然片刻,道:“紫罗和公子的情谊却也不浅,只怕公子定会和她商议,先行入宫探听你的情况。”

  云飞飞想起紫罗为得到叶翔使出的种种手段,心下大是不悦,但此时受困于人,难免要有求人之处了,不觉有些垂头丧气。
  ………

  第三十五章  恶欲(一)

  一时红姑梳毕,又道:“若是宫中有事,随时叫人去告诉皇后娘娘,我们自然会想法子帮你。”

  云飞飞忙应了,只是愁道:“假如那司马澄晚上来莲珠宫,我可怎么办呢?”

  红姑低了头,沉吟半晌,道:“那个么,你借口来了葵水,身上不干净,不能侍奉也就完了。若他不理会……云姑娘好歹先保住性命要紧。想我们公子,也不是那些庸俗之人,不会计较那些的。 ”

  云飞飞快哭起来:“可我计较!我都怕死了!”

  红姑呆了呆,忽然凑到云飞飞耳边低声问:“你和公子在一起那么久,他还没动过你?”

  云飞飞手足无措,红了连脸道:“你难道不知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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