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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无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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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鱼最近在菜市场卖得有多火!做水产生意的都知道,这鱼到手,就等于钱到手。没跑!我还给我哥买了一件茄克。您猜才多少钱?176块,南韩重磅绸。两个月前还卖410块哩。就我哥那条儿、那块儿,穿着准帅呆了。您不知道,最近所有的商场都疯了,啥都在甩卖。五折六折,还有的都卖到三折二折!嗨,跟您说这没意思。我哥呢?。又上河边钓鱼去了?”方父叹道:“大概吧〃方雨珠有点不高兴了:“爸,您一点也不关心我哥。您没觉得他这一段情绪特别不对头,心理压力特别大……”方父忙问:“你听说啥了?”方雨珠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倒没有……”方父说:“那压什么力?”方雨珠又犹豫了一下:“他不上班……可最近又置了个新呼机,还置了个手机……您没发现?”方父一听,原来还是这一档子事,就放了心。方雨珠却说:“您不信?”说着,就要去屋里取那两件东西。方父忙说:“别去翻你哥的东西。”方雨珠却说:“他现在没啥可保密的了。”

方雨珠去方雨林床上翻找了一阵,没翻到手机,只翻出一块手机电池和一个充电器。方父说:“快给我放回去〃方雨珠说:“爸,您不想想,哥好些日子不上班了……再说……再说这一段他在单位里,日子也并不好过……您说他哪儿来这个钱?哪来这个心情去露富置手机?这两天更怪了,从来就最讨厌别人钓鱼的他,居然也跟个闲人似的,扛着根钓竿老在河边晃来晃去……”两个人正说着,方雨林拿着鱼竿和别的一些钓鱼用具踽踽地走进屋来。方雨珠忙拿起桌上一个塑料莱罩,把那块电池和充电器罩祝但方雨林已经看到了。

方雨林倒也没跟方雨珠急,放下钓具,只是去莱罩下取出电池和充电器,问方雨珠:“一早去哪了?”方雨珠脸红了红,忙说:“干活呗。哥,你试试这件茄克……”“我问你去哪儿了?”方雨林又问。“干活……”方雨珠支吾道。“去哪儿干活了?”方雨林非得问个水落石出。方雨珠急了:“你干吗呢?审犯人?”方雨林板起脸:“你怎么又想起要做买卖了?”方雨珠不服气地:“我做买卖又怎么了?丢你当哥的人了?”方雨林说:“跟你一起去拉鱼的那老娘们儿……”方雨珠脸大红:“什么‘老娘们儿’?别说得那么难听。她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才比我大两岁〃方雨林说:“才大两岁,就老成那样?”方雨珠说:“她又不嫁给你,你管人家老不老哩〃方雨林问:“你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吗?”方雨珠说:“她男人进过戒毒所,也不是她进过戒毒所。就算是她进过,我就不能跟她来往、不该跟她来往了?你们当警察的不是经常教育大伙儿,不要歧视那些失足的人,要给他们足够的关爱,让他们产生足够的信心和力量去拒绝诱惑……”方雨林说:“别跟我贫嘴。你知道她那些鱼来路正不正?”方雨珠说:“鱼是我跟她一起去趸批来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啥不正的?现在满大街都是卖这鱼的人,就我跟她不能卖?”方雨林说:“我就是担心,这鱼不是本地产的,前些年也没见过,怎么一下子满大街地卖起来了……来路是不是有问题?”方雨珠反驳道:“从前没有卡拉OK迪厅和保龄球,没有可口可乐雪碧和XO,没有个体餐馆,更没有男孩子留长发、女孩子露肚脐眼儿的。可这些,现在满大街都是了。你能说它们都来路不正?”

这时,方雨林腰间的呼机“嘀嘀”地响了起来。方雨林匆匆看了一下呼机:“我去回个电话。”方雨珠冷笑道:“你不是有手机了吗?拿出来使吧。”方雨林支吾道:“手机是借人的……”“借了,不就是用的吗?”方南珠说道。“是用的,但屋里信号太弱,我上外头去打。”方雨珠又冷笑笑:“行了,我伟大的哥哥,你刚才审问了我半天,现在你是不是也该向老爸和我坦白坦白了?你最近偷偷摸摸到底在干什么?突然就这么阔了起来,置上了手机,还置了第二个呼机。回电话还非得避着我和老爸,说什么屋里信号太弱。你真把我当老帽儿了?我没置过手机,还有点手机的常识。咱家这破平房能挡住手机信号吗?你蒙谁呢?你到底在干啥?”方雨林急着要上外头去回电话,便说:“干啥不干啥,等我回了电话再跟你说。”

方雨珠却要起横的来了,说了句:“不行。”

方雨林一跺脚:“那边等我回话哩〃

方雨珠逼问:“那边是谁?”

方雨林说:“那边是我的领导,是我的组织。”

方雨珠大声反驳:“瞎说。你现在已经被公安局停职反省了,还什么领导组织?”

方父一直还不知道这“消息”,听说方雨林被“停职反时,着实吃了一大惊,忙问:“你……你咋了?停职反省了?”

方雨林狠狠地瞪了方雨珠一眼,搪塞道:“您别听雨珠的。”

方雨珠跺着脚:“爸……”

方雨林急叫:“雨珠〃

方父推开方雨林,逼到方雨珠面前说道:“说!跟爸说实话!你哥到底怎么了?”见方雨珠那一副万分矛盾的模样,便声嘶力竭地催促道:“快说〃

方雨珠看看哥哥,又看看父亲,犹豫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说道:“爸……我哥停职反省的事,是我胡乱编造的……”

方父一愣。方雨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方雨珠却难过地跑进了小房间,“砰”地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这时,方雨林腰间的呼机再次又“嘀嘀”地响了起来。显然,马副局长那边已经急得不行了。方雨林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掏出手机赶紧拨号。方雨珠想看个究竟,便悄悄地跟了出去,猫着腰,在方雨林身后大约二三十米的地方跟着。

马副局长通知方雨林去参加一个案情分析会,“家里怎么样?没事吧?”他还挺关心方雨林家里的情况。“哎哟,怎么会没事?一个老爸,一个小妹,见我这么干耗着,都跟我急了……”方雨林答道。他巴不得马副局长即刻解除禁令,让他明正言顺地干一番。“再坚持几天吧,外围组的同志搞得相当有眉目了。详细的电话里不便说,见面再谈。”马副局长安慰他道。这时,他已走到河边一堆砂石料旁。这里空旷无人。不远处只有几个硕大的下水道水泥管子堆放在那儿。方雨林收了手机,继续向前走去。但走着,走着,突然一个转身,往回走了。方雨珠忙一纵身,躲进路旁那硕大的水泥管子里。她以为方雨林还没觉察到什么。方雨林的确也目不斜视,快步地只顾自己走着。但走到水泥管子的另一端出口时,他突然一个转身,冲到管子口前,把方雨珠堵在了里头。

方雨林严厉地:“谁让你跟踪我的?”方雨珠羞愧地低垂着头:“我没在跟踪……”方雨林斥责:“还嘴硬?”方雨珠说:“我就是想知道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方雨林说:“管好你自己〃

这时,方雨林腰间的BP机又“嘀嘀”地响了起来。方雨林看了看BP机,拿出手机,对方雨珠说了声:“你待在这儿别动〃尔后,向远处走了十来米,用手机跟谁通了话,然后又跑了回来,对方雨珠说道:“我得赶紧走了。”

方雨珠委屈地:“谁不让你走了〃

方雨林诚恳地:“你要相信我……”

方雨珠说:“谁不相信你了〃

方雨林说:“你也不想想,我有这么好的一个小妹,有这么好的一个老爸,有这么好的一个家,你说我还能干啥对不起人的事?”

方雨珠心里一热,眼圈一红,低下头去,不做声了。

告别了方雨珠,方雨林快速地骑着自行车来到一家电影院门前。刚才的电话是郭强打来的,让他赶紧到这儿来跟他见面。电影院休息厅墙上挂着一些过时的电影骸è,一些新秀老星们的大幅彩照。也许因为是白天,休息厅里没多少人,显得格外冷清。郭强见方雨林走了过来,忙迎上去,把他带到电影院休息厅的一角。

“昨天我上丁洁家去还电脑,遇见周密了。”郭强匆匆说道。

方雨林暗自一惊忙问:“他去那儿干啥?”

郭强说:“看那样子,他跟丁洁一家人挺热乎的。会不会……他跟丁洁处上对象了?”方雨林说:“不会吧,他俩差十来岁哩。”郭强说:“你这才叫不知行情哩。眼下女孩子们兴的就是这股风,追事业有成的大男人。相差十来岁怕啥?那才有成就感哩。反正我把这信息告诉你了,你还是得注点儿意。”方雨林还是不信:“不会不会,丁洁不是那种找棵大树好乘凉的女人,这我了解。”郭强却说道:“反正情况我都告诉你了,该怎么处理,你自己拿主意。总而言之,这件事,于公于私,站在你的立场上,你都大意不得。你说呢?”

三十九

那天上班没多大一会儿,廖红宇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闲得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当天的报纸。一个女办事员匆匆走进隔壁屋里,低声跟其他办事人员说道:“嗨,橡树湾工作组那帮人来了,说是要找大伙儿个别谈话,了解情况哩。”

一个男办事员冷笑了笑道:“管什么用啊?画猫吓老鼠〃

廖红宇听说蒋兴丰来了,便起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向外走去。她不想在这儿跟蒋兴丰照面。她觉得都有所不便,尤其是在得知橡树湾的群众对他这个工作组有那么多的意见,并且又跟蒋兴丰吵过那么一架以后,她更不想在九天集团公司总部正面跟他接触。不巧的是,她急匆匆走到电梯口时,正遇上蒋兴丰等人出电梯。而陪同工作组这一帮人的正是冯祥龙。

蒋兴丰一抬头看到了廖红宇,廖红宇也看到了蒋兴丰。他俩都愣了一下。没等蒋兴丰反应过来,廖红宇忙把头一低,转身向楼梯口走去了。等她走到大门口时,楼上的电话已经追到楼下的门卫值班室了。年轻的值班员接过电话,忙叫住廖红宇,告诉她,工作组的同志请她上楼去,他们想找她了解点事儿。廖红宇匆匆地说了句:“告诉他们,我没啥可说的。你就这么答复他们。”便推开大门,跑了出去。廖红宇在外头整整“游逛”了一天。说她漫无目的也可,说她惆怅碟躞也可。一生好强的她,偏偏干什么什么不如意,即便是婚姻家庭居然也如此地坎坷不顺,实在让她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还应不应该这么自信和好强……直至傍晚时分,廖红字累了。不远处一座砖砌古塔在冬日夕照的辉映下,显得格外沧桑雄奇。寒风嗖嗖,她忽然想起白娘子和雷峰塔的故事,心里又一阵酸涩。

有人走了过来,而且离她很近。廖红宇打了个哆嗦,忙警觉地转身抬头去看,却是蒋兴丰。廖红宇扭头就走,蒋兴丰忙拦住她说道:“我找了你一整天。”廖红宇说:“你们没有解决问题的真正愿望和决心,我也没这个时间和兴趣陪你们演双簧。”蒋兴丰说:“我今天找你,不是要跟你谈橡树湾的问题。”廖红宇说:“别的,我们就更没啥可谈的了。”蒋兴丰却说:“我想对你提一点忠告。”廖红宇一笑:“对我提忠告?哈哈,蒋组长,你是不是过于操心了?”蒋兴丰却不为她的讽刺挖苦所动,依然十分认真地说道:“希望你能吸取在东钢那会儿的教训……”廖红宇忙警觉地反问:“我在东钢怎么了?”蒋兴丰说:“当时你没拿到任何证据,就到处去告状……”廖红宇说:“你要求举报人非得拿到证据了才能去写举报信,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太高太苛刻了?”蒋兴丰说:“我不是在跟你谈别的举报者,我只是在说你,只是在为你着想。

你这个人太好冲动,往往听风就是雨。你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一下子把事情捅了出来,最后的结果咋样?没伤了别人,却狠狠地捅了自己一刀,搞得自己没有立身之地,让人从东钢赶了出来。我怕你不吸取教训,到了九天集团还这么傻干,又耐不住性子上蹿下跳,结果又要从九天集团被赶走0廖红宇冷笑笑:“谢谢0蒋兴丰说:“我已经听到不少对你不利的说法了。“廖红宇大声地又说了一句:“谢谢0便转身走去。

晚上,饭菜已经端上桌子了,廖红宇却仍一动也不动地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廖莉莉催了一遍又一遍,廖红宇这才一声不响地走到桌旁坐下。

廖莉莉一边盛饭,一边唤黄道:“我爸这人,也真是的,吃饱了撑的〃廖红宇略略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在跟你爸怄气?”廖莉莉说:“他下午给我打了个电话,还让我继续做您的工作。”廖红宇拿起筷子夹了点菜搁在饭上,叹了口气道:“但你爸今天那许多废话里,有一句是说到点儿上了……他说,得拿到证据……”廖莉莉忙问:“啥证据?您又想告谁?”廖红宇摇了摇头,却不说话了。

第二天廖红宇照常去上班,一切情况依然跟往常一样,别人都在忙着,她还是闲着。但她今天的神色跟往常却不一样,一边看报,一边却不时偷眼打量着办公室的各位成员。过了一会儿,跟在场的几位男女同仁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出去。走到财务部的门前,刚想敲门,驻足想了想,并抬头看了着墙上的石英钟。石英钟上才指向2点25分。她便没敲门,按捺住自己,又回到办公室,继续看她的报。一直等到4点25分,其他办公室的办事员开始下班了,门外过道里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和喧嚷声。有人推门探进脑袋来嚷嚷:“还不走啊,等着塞红包呢?”那个电脑女操作员忙对廖红宇说:“廖助理,回家喂脑袋吧。”廖红字说:“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一个男办事员笑道:“您研究了一天的《人民日报》,还没够?”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淡淡的取笑声。廖红宇的脸微微一红,强忍住道:“你们先走……”等大部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廖红宇推开财务部的门,走了进去。

廖红宇寒暄道:“还忙着呢?”

财务部的老龚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埃”

廖红宇谦逊地说道:“麻烦您一下,冯总让我搞一份最近两年经营情况的分析报告。我想看看这两年有关的财务账册和报表。”

老龚头从老花镜片上方抬起眼皮反问:“让你搞经营情况分析报告?”他显然不信。

廖红宇故作镇静地解释道:“我手头一直没什么活儿。大概冯总看我闲得慌,挺可怜我的吧,给点活儿让我活动活动腿脚。牛拴在桩子上不也是老吗?怎么?您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正科级的总经理助理都不够这个资格来搞这样的分析报告?您不信,可以打个电话问问冯总。”说着,拿起电话机递到老龚头面前。她如此坦诚,倒使老龚头收敛起那点冷漠,说道:“嗨,跟我说那干吗〃于是掏出一大串钥匙,去开身后那个大铁皮保险柜的门,准备给她取那些账本了。但刚把门打开,突然又“哐”他一声把门关上了,转过身来,对廖红宇说:“你们总经理办公室有一份备份的账册,报表也挺全的,都在小汪那里保管着。你们那台电脑里还存着最新的情况。”廖红宇说:“我要的是内部存档的真账,不是对付审计局的那一套假账。”老龚头警觉地打量了廖红宇一眼,忙说道:“我们没假账。”廖红宇笑道:“行了行了,跟我玩儿这个!现在哪家公司没两套账?这是冯总交的任务,你说我该看哪套账本?”

老龚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小程电脑里存的和小汪保管的那一套,都是正本。”

廖红宇怕小汪或小程下班走了,赶紧回来,办公室里只剩下小汪一个人了。小程已经走了。她忙问:“小程走多大会儿了?”小汪说:“哎哟,那可说不好,怎么也有三五分钟了吧?”廖红宇忙推开窗户去看。果不其然,从楼上看下去,电脑操作员小程已经走出总部大楼,正向一辆出租车走去。廖红宇忙探出身去大声叫喊:“小程!小程〃但此刻马路上正值下班的交通高峰。人潮汹涌,车水马龙,廖红宇的那点叫声,早就淹没在那一片腾起的嘈杂声中。小程全然不觉地上了出租车。廖红宇不无有些沮丧地关上窗子。小汪问:“怎么了?”

廖红宇试探着:“你手上存着一套财务账本?”小汪不置可否地说了声:“碍…”廖红宇便把刚才对老龚头说的那番话,又对小汪说了一遍,动员小汪拿出那套账本来给她看。小汪说:“调看那套账本,得经冯总批准。”廖红宇说:“我这个总经理助理要看一下账本都不行?”小汪为难地说:“这是规定,概莫能外。”廖红宇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知道这时候冯祥龙肯定已经离开办公室了,便向他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尔后对小汪说:“冯总屋里没人,你听听,我上哪儿找他?我这个总经理助理要看一下帐本都不能通融一下?你,是不是也有点太不把我这个总经理助理放在眼里了?”这话分量不轻,说得小汪犹豫起来。廖红宇趁势又“逼”了他一下:“那这样,你不是有冯总的手机号吗?你向冯总请示一下,就说你对我这个助理挺不放心的……”小汪只得说道:“廖助理,您要这么说,我们就没法活了。我们也是听喝儿的,干吗要跟您过不去?可冯总丢下这话了,就不能不照着办。”廖红宇说:“我不是让你们不照着冯总的意思办,我只不过也想跟你们一样,为咱们集团公司做一点事情,出一点力。我不能白白拿公司这份工资。”小汪说:“这一套账本绝对不能拿回家……不管是谁都不行。这是规定……”廖红宇说:“那当然,我就在这儿翻翻,绝对不拿回家。”小汪说:“明细账是绝对不能看的。

您要搞情况分析,看看年度汇总报告也就可以了。“廖红宇忙说:“行,行。年度汇总报告也行啊0小汪又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掏出钥匙,打开了那个装备了密码锁的保险柜柜门,把那些年度汇总报告交给了廖红宇,自己便上隔壁文印室去复印东西去了。也许是大意,也许是怕麻烦,也许以为自己就在隔壁,小汪取出那些年度报告后,居然没把保险柜的门锁上。

这样,廖红宇透过虚开着的柜门,便看到那一本本厚厚的装订好的明细账本在里头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每一本的脊背上都贴着统一的年月标签:“1995年10月”、“1996年1月”。

“1997年2月”、“1998年5月”……这,正是她需要的东西。

不一会儿,小汪关掉复印机,拿着一摞复印好的文件走了过来。见廖红宇挺“老实”地在翻看年度报告,也没动柜子里的任何东西,便说:“看不完,明天接着看。”廖红宇便“请求”道:“再看半小时,怎么样?”小汪大度地答应了:“行,过半小时我再来。”说着,他拿起那些复印好的文件便向外走去,居然又没锁那柜门。于是,廖红宇的心一下狂跳起来,等了一两秒钟,又等了三五秒钟,听着小汪的脚步声在过道里远去,她立即把办公室门锁死,扑到保险柜前,紧张地在账册中翻找到她想要的那几本明细账本,冲到文印室去复印起来。

小汪到楼下传达室把刚才复印好的文件一份一份地分开,分别放进标着本集团各部室名签的木格子里,这都是一些要下发的文件。不一会儿,他心神不定起来,总牵挂着楼上的情况。又过了一会儿,他想想还是怕出什么意外,便一个电话打到了冯样龙的手机上。冯祥龙正在行驶的凌志车里。听说廖红宇要看账本,不觉吃了一惊,忙大声喝斥道:“她搞什么营销状况报告?”小征说:“不过……我没让她看明细账本……”

冯祥龙斩钉截铁地说:“年度汇总报告也不能让她看〃小汪忙撂下手里的活儿,向楼上冲去。廖红宇听到小汪急促的脚步声向这儿跑来,已经意识到小汪可能跟冯祥龙通过电话了,她略有些慌神,赶紧整理已经复印出来的账页。有些账页却从桌子上掉到地上。她手忙脚乱,额头上渗出一片细细的汗珠。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颤栗的手保持平静。待小汪冲进办公室的门时,她已经回到刚才的坐位上,账本也已经被放回保险柜。复印好的账页不知被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反正从表面上已看不到它们了。廖红宇装得十分镇静,故意抬头去看着墙上的石英钟,问:“到时间了?”小汪急喘:“对不起,刚才冯总来电话,这年度报告也……也……”廖红宇忙说:“也不让看是不?没关系,不让看就不看。”说着,泰然自若地把那两份年度报告交还给小汪,拿起自己的背包,便走了。

小汪收拾起年度报告,放回到保险柜里,又检查了一下保险柜里的账本,见一本也没少,松了一口气,锁上保险柜的门,想下楼去把刚才没做完的活儿继续做完,冯祥龙却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冯祥龙忙问:“廖红宇呢?”小汪说:“走了。”冯祥龙问:“那年度报告呢?”小汪说:“在哩,我没让她拿走。”

冯祥龙忙打开保险柜细细地检查了一下,确实没少。他呆站着想了想,脸上忽然闪出一丝惊恐的阴影,大步走进文印室,伸手去摸复印机。复印机是热的。他一惊。“这机器怎么是热的?”他问。“我……我刚用过。”小汪忙答。“你啥时候用的?”“40多分钟前吧。”“你复印完了,关没关机器?”

“关了。”“关机4D多分钟了,这大冬天的,它为什么还会是热的?”小汪一楞:“那……也许是我没关吧……”冯祥龙厉声喝问:“你到底是关了,还是没关?”小汪想了想:“关了,我……肯定是关了。”冯祥龙再问:“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别人没有?”小汪十分肯定地:“没有,就廖助理自己。”冯祥龙断定:“她肯定复印东西了……她肯定把账本复印走了。”小汪问:“她干吗要复印账本?”冯祥龙大声喝斥:“别问了,快去截住她。”

但奇怪的是,他们火速派车派人分头去寻找,几乎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却都没能找到廖红宇。他们甚至赶到她前夫蒋兴丰的住处去找了,也没有。冯祥龙赶到公司时,廖红宇离开还不到10分钟。在这么短的一个时间里,她怎么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实在让冯祥龙恼怒得不知所措。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冯祥龙还守候在九天集团公司总部大楼他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待最后的消息。当最后一批人马打回电话告诉他,仍没有找到廖红宇时,他真火了:“这臭娘们儿!留一辆车守在她家门前,再派一辆车去东钢她过去的熟人家找找。一定要给我找到她〃他真急了。假如她真的把那几本账本复印走了,可真要环大事了。

四十

廖红宇走进市中心一个平民区的一条老街。老街窄窄,老街弯弯,老街暗旧。出租车无声地行驶。这样的老街在我们这个古老国家的许多大中城市里比比皆是。它们往往阴差阳错地坐落在繁华商业区的夹缝中,又被一些新兴大厦投射的阴影掩蔽。它们表示着许多的无奈、琐孝繁杂和叹惜,记录世纪变迁的艰难和历史的深重,但又以此保存起人们一丝怀旧的温馨。昏暗的街灯在稀疏的树枝背后闪烁,一方面竭力凸现私营诊所那窄小的门脸,又反衬众多发廊、“洗浴中心”的俗艳斑斓,还有一些兜售VCD光碟的中青年女人,她们怀里揣着的是那种所谓的“毛片”。你可以常常看到一些穿着旧棉大衣的中年男人在街边的暗处,跟她们悄悄地讨价还价着,那这些人一定是些低级的公务员。一冬扫起的雪,锥形地堆在街边。雪堆外早已结了一层冰壳,实在是脏得可以。

出租车走得很慢,慢的原因并非是老街里行人太多。恰恰相反,这一时刻是晚饭当口,可以说是一天里街面上行人最少的时刻。车行漫,是因为廖红宇记不清她要找的那户人家的确切位置了。多年没光顾此地,记不清了。她得伴随着追忆,来给司机指路。她要找的那户人家是整个街区里一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居民。此刻,全家人正围在惟一的一张小圆桌旁吃晚饭。这里的居民当然没那个条件在自己的住房里再划分出一个叫“餐厅”的空间。吃罢饭,把暂且放到床上的那台电视机抱回到桌上来,这里便成了“客厅”。如果儿女们还要做功课,那么这个小圆桌自然还得归他们使用。想看“通俗”电视剧的老人或男女主人只能悄悄地围在大床跟前,把音量放到最小的限度,再跟剧中的主人公们一起嬉笑抹泪。男主人面前照例比旁人多一小盅酒。平时喝当地出的烧酒,今天喝的是北京二锅头——一位老朋友上北京去开订货会回来时带给他的 ū京二锅头在这样的餐桌上,自然要算是“名酒”了。喝到第二盅时,有人敲门。女主人放下碗筷,出去开门。过了一会儿,女主人回到饭桌旁,耷拉着难看的脸,冷冷地对男主人说道:“老情人找〃

男主人一楞。

女主人撇撇嘴道:“快去吧〃

因为儿子也在场,男主人特别难堪,便说:“你说话别那么难听!谁的老情人?”

女主人撇撇嘴又说道:“廖红宇来看您了,大官人〃

男主人一下就火了:“我说你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的?

八百年前一个伤口,你就老拿刀拨弄,老往里撒盐0女主人戗戗道:“是我老往你这伤口里撒盐,还是她老往我这伤口里撒盐?奇%^书*(网!&*收集整理“男主人说道:“你什么伤口?我都跟你叨叨过一千遍一万遍了。当年我跟她还是小青年,就处了一年多的对象,要死要活地也就这么点事儿……“女主人哼哼道:“你听听,就一年多,还要死要活!我看你是刻骨铭心,永世不忘哩0男主人说道:“那你要我怎么着?拿枪去崩了她?拿刀去砍了她?“十六七岁的儿子不耐烦了:“哎呀呀,你们真无聊〃

这时,廖红宇突然走了进来。全家人——主要是男主人,当真吃了一大惊。廖红宇歉疚地对女主人说道:“真对不起,外头风太大了,我都快要冻僵了……”儿子迟疑了一下后,还是给她拿了个板凳。廖红宇没坐,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然后又说:“儿子都这么大了?有一件急事,我不得不来求你们全家……一件非常紧急的事,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沉默。谁也没答腔。不好答腔。过了一会儿,儿子说:“阿姨,您坐着说嘛。”廖红宇还是没坐,只说:“你们先吃饭吧。”尔后她就上过道里待着去了,等全家人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她便把这些日子里发生在九天集团公司和橡树湾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挑主要的说了一遍。

“5000万的国家财产,他500万就卖了?妈的,这里一定有猫儿腻〃男主人果然被震动了。“好多国营企业为什么垮?为什么总也搞不起来?就是这些败家子儿厂长经理给闹的!一个是懒,一个是贪,再一个是没能耐,净靠着吹牛拍马讨好上级爬上来的,没一点儿真本事。最可怕的就是变着法地捞啊,把国家的工人的都变成自己的〃儿子也跟着说:“报上不早说了,穷庙富和尚。这就是中国特色〃“和尚也穷得丁当乱响,就富了那些当家方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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