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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福星大事记-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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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风铃馆这样的剧场在京都还有很多,来的观众基本上囊括了各个阶层。这类剧场是在近几十年来才逐渐出现的,在百年前让显贵豪门和平民百姓共聚一堂可是难以想象的!生活的窘迫和“下克上”风气的蔓延,使昔日的高贵者逐渐放下了身段,而商人们由于财富的迅速积累也得到了一部分尊重。当然,爵禄者到这里不会摆足仪仗,富豪们除式样限制外却也是盛装华服。(真正的下层平民还要为生计奔波,再说到了这里也消费不起。)

我到达时阿国的演出还没有开始,台上是一个垫场的演员在讲笑话,四周的座位也就坐上了四成,这个时代由于主要的信息手段就是市井传言,所以要成为“天王巨星”并不是很容易。这种情况上次在堺町也出现过,阿国在那里的第一次演出时,台下基本上有一半是“十人众”找来的“托儿”。

“您来了!”见到我们几个人进来老板亲自迎了过来,久在市面上混的不可能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您这边请!”他把手指向台前最近的座位,在这个位置上可以近距离的观赏演出。

“不必了!”我拒绝了他的推荐,把目光投向了后面的一排竹帘。“我们就到那里去吧!”我用下颚朝那边一点。

“是!您请入座,茶点马上就来!”老板深深的躹了一躬,对我的选择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我走入竹帘,这里是一间不大的单间,焚香素垫布置得相当雅致。这种“雅间”要论观看效果实际并不如外面,这里的最大效果其实就是自己和外边的人区分开来。无论什么时候人总喜欢把自己摆在高人一等的位置,只要条件许可这种心态就会本能的表现出来。

“你忙去吧!有事我们会再叫你。”我对这里非常满意,老板亲自端上茶水和几样点心后我就让他退了下去。在今天的我实际已经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表现自己的“高贵”,纵马出行时沿途伏地跪拜的人们已经见得太多了。不过今天我是想先不要出现在太显眼的地方,毕竟自己的直接介入可能对庆次、阿雪他们和阿国的接触造成干扰。

房间很小呆不下所有的人,除岛胜猛和楠木光成站在我身边外,其他侍卫都站到了帘外。随着几个节目的交替客人开始多了起来,毕竟外地来的“名角”演出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可即便是这样上座率依旧只有六成。

可就在这时,池田恒兴忽然带着几个人从外面晃悠进来,穿着一身华丽的袍服,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哪家公卿府里的纨绔子弟呢!他显然也是不想暴露身份,身上并没有什么可以辨认的明显标记,可能是认出了站在帘外的侍卫,打发了接待的老板后朝这边走来。“去请他进来!”我对楠木光成吩咐了一声。

“你好悠闲哪!”池田恒兴自己走了进来,他的习惯是平时身边不带比较重要的家臣。

“忙里偷闲而已,你怎么也来了!”我知道这次他是和织田信长一起回来的,最近一直为了茶会的事情在忙着。

“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茶会会在七天后召开!”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拿起个杯子替自己倒了杯茶。“听说今天有一个有名的美人来演出是吗?”

“应该算是吧?”可能是阿国的演出马上就要开始,台上正有两个勤杂在搬着几个作道具用的屏风,大堂里的人们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那你居然不告诉我一声?真不够朋友!”他大惊小怪到。

“美人又怎么样?和你又没什么关系!”我的眼睛依旧注视着外面,正看到前田庆次、新八郎两个被人从后面“请”了出来,坐到了刚才老板推荐给我的那个位子上。

“怎么会和我没关系?!”池田恒兴对我的这个理由好像非常不满,可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是你自己……这可是太不应该了!”

“你想什么哪!”我打断了他极其猥琐的联想,用手指了指外面说道:“要是不怕庆次那家伙跟你玩命的话,你就只管去!”

“他?!”池田恒兴有些意外的朝我指得方向看去,那里有前田庆次一张如醉如狂的脸。“中‘毒’了?”他有些感悟的说到。

“你自己都看到了!”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多深?”

“恐怕就是主公拦着他,他都会抽刀砍人了!”

“这样的人不就‘废’了吗?”池田恒兴结结实实的大吃了一惊,就个人性格而言他是热情而又不会失去冷静判断的人。“为了个……至于吗?真的这么有魅力?”他还是不解的问到。

“这……”我正想回答时几缕丝竹管乐之声从刚刚被摆好的屏风后面传了出来,看来阿国的演出要开始了。“你自己判断吧!”我朝台上努了努嘴。

“哦……”池田恒兴带着满腹的猜疑转过了头,毕竟他对前田庆次那种不着调的性格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阿国的终于在众人瞩目的眼光中登场了,与其说是走还不如说是飘上来的,一袭鹅黄色的艳丽和服下摆及地掩住双足,广袖飘飘仿佛就要乘风而起,手中的折扇翩翩好似落樱缤纷。她脸上并没有像一般的舞者那样作浓重的化装,这使眉眼间的轮廓稍显淡薄,但这更增加了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整个大厅里一片肃静,许多人的嘴就这么一直张着。

“果然……果然是……”池田恒兴两眼发直的冒出了几个不甚连贯的单词,但也可看出他并没有完全沉沦。

阿国的身体轻盈的在舞台上流转,一静一动、一颦一笑、一凝一顾……不是颠倒众生的媚惑,但我相信每个人都会认为那个眼神和表情是为自己而发!这也许就是艺术的魅力,我虽然没去过卢浮宫,但据说那幅闻名天下的《蒙娜丽纱》就是这种效果。

我这并不是第一次看阿国的演出,距离堺町那次尴尬的捧场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五年。但是每次看到她的舞蹈都会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就和她的性格一样让人琢磨不透神秘莫测。我并不是太懂艺术,对于音乐、舞蹈之类的等东西更是没有一点感悟!小学时音乐课仅有的两次及格都是三分,那还是在老师实在“感动”我的刺激别人的努力之下。我对音乐和舞蹈的评判只是好看和不好看,好听和不好听,要让我解释为什么那可是问道于盲!不过阿国舞蹈上风格和气息的改变我还是有所感觉的,就像芭蕾和佛拉门戈具有本质的区别一样。

不管懂与不懂,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所有人都是共通的,我也逐渐使自己忘却对阿国这个人种种神秘的猜想,把精力集中到了观赏节目上来。可渐渐的,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阿国的剧团一般都是出云神社的人,这在以前闲聊时我曾听阿雪说过。据她说这是阿国不想让剧团里有不知根底的人,为了重建神社而必须的清苦生活也不是没有信仰的人受得了的。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想前田庆次恐怕早就辞职跟去了!这也就造成了一个后果,阿国剧团里的乐队实力一直略显不足!

可今天的这场演出似乎和以往不大一样,听声音似乎不再只是那些神社乐器,数量好像也有不小的增加!我不禁想起了那个德三说过的话:这次要到近卫府上演出!关白……和以前的作风相比似乎张扬了些。

“走吧!”不知不觉演出已经结束了,池田恒兴站起来拉了拉我。

“啊……啊!”我回了一下神也站了起来。

“怎么了?虽说是个很有‘味道’的女人,可你也不至于这样吧?她的岁数好像还比你大呢!”他误解了我失态的原因。

“这都哪跟哪啊!”我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就是再好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在想这件事对庆次那个家伙的难度!”

“这倒是!”池田恒兴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们之间……”

“主公!”刚走到大厅里前田庆次就一脸焦急的拉住了我。“……阿国小姐说想和阿雪再聊聊,可却让我们先回去!您看这……”

“阿雪是这位阿国小姐的……”边上的池田恒兴听到这话一愣。

“妹妹!”我双手一摊无奈的说到。

“怪不得都是一般的……”他恍然大悟的一点头,随即又说道:“你这个‘主公’也真当的可以!这种事你也掺合?”

“诸星殿下!”正在我拿不定注意的时候,那个买衣料的德三忽然冒了出来。“阿国小姐请您入内,要亲自面谢您对二小姐的照顾!”

哎!看来想不帮忙都不行了……

123、名之未“名”前

连接后台的通道有些窄,而且不时有一些演员或仆役在这里忙忙碌碌的穿行,尽管见到我们一行走过所有人都躬身避让,但毕竟还是显得很是嘈杂和拥挤。这种地方正是行刺的好地方,许多大人物(譬如亨利·德·吉兹公爵)都是死于这样的走廊上。岛胜猛、楠木光成和那几个侍卫把我护卫在中间,神色冷峻的注视着那些因为我们通过而停在原处的人们。

“前面就是我们的预备室了!”在经过一个转弯前德三停下来对我谦恭的说了一句。

“嗯……”我点了一下头,这种剧场的后台给我的印象远不如前堂体面。从进进出出的人来看,这里似乎是长年不断的有演出,即便是今天这里也不止有一个剧团。

“有什么我来介绍就好了,可不能让阿国小姐久等!”前田庆次心急火燎的催促到,我们几个人无奈摇头。“实在是……太丢人了!”

“咚!……咣当、哗啦……”由于被前田庆次催促得一时失神,德三在转过拐角时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手里拿的一堆东西掉在了的地上。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小人罪该万死……”那个人飞快的看清了我们的服色,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连连叩头。由于前面有人挡着我没看清他的容貌,但听声音和看头发的颜色似乎年龄不大。

“这是我们的一个乐手名叫藤十郎,一时匆忙不慎惊扰了殿下,还请万望见谅!”德三向我解释完后又对那个人说道:“藤十郎!这位诸星殿下是阿国小姐请来的客人,你不必太过恐惧!”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小题大做,挥了挥手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谢诸星殿下大恩……”藤十郎依旧跪伏在地上,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

我们从他身边走过,看到地上散落了一大堆锣、小鼓之类的乐器。“怪不得这么大声音呢!”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在我的心里升起了一种怪怪的感觉,不是很强烈,只是在似有似无之间!我没有停下脚步但回头望了一眼,正赶上藤十郎抬起低垂的头向我们这边看来。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我只觉心里猛地一震!这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啊!其中蕴涵了羡慕、向往、嫉妒种种剧烈的情感,而这所有的情感融汇在一起就成了一种内容——狂热的执着!也许许多人在近距离直接面对自己最为深切的目标时,都会出现这种状态,但却没有几个人会有这种几乎是狼盯着肉的目光!一个,确切说以前我只见过一个人有这种目光!那就是“猴子”——羽柴秀吉!看来这个人对于功名利禄具有不下于“猴子”的热情,只是不知道他的本事怎样?

看到我在注意他,藤十郎立刻再次低下了头。

“小女子未能远迎,还望诸星殿下恕罪!”在前面响起阿国的声音阻止了我将要停下的脚步,扭头看去她和阿雪正站在一间屋门前对我行礼。

“阿国小姐客气了!我只是出来躲轻闲的,彼此这么熟了没有必要总把身份分得那么清!”我含笑走了过去,速度当然赶不上前田庆次。

我虽然表现得很大度,但岛胜猛、楠木光成他们的脸上却都有些不愉。在他们想来阿国怎么说也就是个流浪演员,身份还未必比得上一般平民,居然只派个管家式的仆人去请我这样的诸侯,自己只是装模作样的在门前摆摆样子,这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

“小女子本该亲往殿下府邸拜望,但唯恐大军维护京都职责不得轻触!又不敢以惶惶之束冒渎尊颜,所以只好多有怠慢了!”阿国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匆匆一眼就看出了几位家臣的不悦,几句话立刻缓解了周围的气氛,而且她也是确实刚刚换了衣服并卸了妆。

“阿国小姐,我们不会太打扰吧?”我来到屋里坐下后随口问到,前田庆次坐在我身边却没有一点“打扰”的感觉。只有他跟着我随阿国姐妹走了进来,岛胜猛他们自觉站在了外面。

“诸星殿下肯赏光就是我们出云神社的荣耀,‘打扰’一词又从何说起?”阿国亲手替我们倒了两杯茶,阿雪恭恭敬敬的把它们摆到了我和庆次面前。

“说来惭愧!这几年虽然四处奔忙不休,但着实没什么建树。时至今日还只不过是个……”我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阿国。岁月的流逝年龄的增长,都丝毫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更增加了一种成熟的妩媚。从她笑眯眯的眼睛中,我已经看不到当初偶尔流露的锋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阳光春风般的温暖,使人在她面前不自觉的放松了一切警戒之心。“想起当初与小姐之间的约定,在下实在深感惶恐!真是……”我说到这里撇了一眼身边的前田庆次,果然把他吓得够呛。

“殿下这么说可实在是妄自菲薄了……”就在前田庆次几乎忍不住要和我争辩时,阿国却抢先否定了我的“谦虚”。“小女子虽然漂泊各地,却也没少听闻殿下和众位将军的威名!即便是黄口小儿亦知‘如果天下是一只鼎,织田右大将就是支撑它的一只脚;如果织田家的基业是一只鼎,那么诸星兵部丞就是它的一只脚!’说夸张点儿,殿下的行动即可牵掣天下安危,惭愧、惶恐实在是无从说起!”

“哦……”她的态度令我一愣,没想到这次她居然态度一下子松了这么多,如此看来前田庆次的事情岂不有“戏”了?“那么……”

“不知过些日子近卫阁下府上的聚会,诸星殿下会出席吗?”阿国这时极为突兀的转了个话题,好悬没有“闪”着我。

“啊?……啊!”我定了定神回答道:“可能不会了,至今我都没有收到邀请!我虽然也认识几个朝廷大臣,但并没有什么掌握实权的人物,再说作为一般武将和他们也无法过深的交往。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摄政关白的门庭,我这种从六位不入流的小官连上殿的资格都没有,即便送上门去只怕人家都看不上眼!倒是阿国小姐……”我用惊诧的目光打量了她一下。“如今居然动辄出入这样高的门第,说起来真是当刮目相看了!”

“诸星殿下取笑了……”阿国以扇掩口嫣然一笑,前田庆次的眼睛更直了。“说起来其实也是偶然!前些时候在东国演出时去拜访一位前辈,正好赶上近卫阁下的使者前去邀请他来演出!不巧那位前辈突然染上了重病,但关白大人的委托又不好轻易推辞,不得已之下我这才不自量力前来充数,好在两支剧团合在一起实力倒还有些保证!”

“哪……”我正想着怎么把话往前田庆次身上引,门外却突然传来几声轻轻的敲击。

“什么事?”看样子阿国也很奇怪,会客的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来打搅。

“小姐,是近卫府上的管家大人来商量演出的事情!”一个优雅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哦……”听到是这么回事阿国也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小姐有事,那么我就告辞了!”我见是这种情况就站起了身,可忽然看见了一边恋恋不舍的前田庆次。“……小姐和阿雪许久不见,就让她留下来陪陪你吧!这个家伙……”我一指前田庆次说道:“这个家伙虽说没什么用,但好在个头也还够大,也留下看能帮上什么忙!过两天忙过了,我再来拜访!”说着也不容她推辞我就向门外走去。

来到门口,我看见来回话的居然就是走廊上那个藤十郎。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生得细细长长一张瓜子脸,肤色雪白细嫩。是很白皙,已经白成了一种病态!眼神已经恢复成了清澈和谦恭,行为举止都显得异常得体。

“这是藤十郎,他的父亲就是我刚才说过的那位前辈!”看我不住的打量这个少年,阿国赶紧走上前介绍到。“……他父亲是名闻天下的猿乐师金春七郎喜然大师,藤十郎虽然年纪不大却已是个优秀的乐手!此次的演出他出力良多……”

我没有听轻阿国后面的话,如果估计不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后来德川家康的“代官头”大久保长安,当然他此刻还不叫这个名字,甚至还没有被武田信玄赐姓“土屋”。这个人敛财的手段在这个时代可谓天下无双,但同样擅权、贪墨、追名逐利的名声也被后世一再提及。上天让他此时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什么意思?是让我用他?我用得了他吗?

“你除了猿乐之外还会什么?”我用少有的阴冷语调对他问到。

“小人在甲斐……学过采矿、土木、检地和……和数术……”他显得有些紧张,但回话基本还算通顺。周围熟悉我的人都不解的望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用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严厉吓唬这个小孩子。

“你想成为一名武士吗?”我继续问到。

尽管的我的语气依旧肃杀,但藤十郎却好像一下子被火烫一般。“这是小人终生之愿!”我熟悉的那团烈焰再次在他的眼中燃起。

“好!”我点了点头,对他的表现基本满意。“……明天一早你到我的营门外等着,说不定会有一个机会给你!”

“拜谢诸星殿下!”藤十郎再次跪下不住的叩着头。

“也可能是一场杀身之祸哦!”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藤十郎跪在原地一脸的惊恐几乎是摊在了地上。

124、平静的归宿

我回到在京都的驻军处时,有一个人在等我。他拿着一封长野业正的介绍信等在客厅里,而且已经下了岗的长野业盛、山中鹿之介正在陪着他聊天。

我进入中院的大门就看见他们三个人正在廊下,那个人远远的对着我身躹一躬,长野业盛则是快步的朝我走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跟在我身后的岛胜猛、楠木光成和新八郎三个人身子同时一震,面容严肃双眼紧紧的盯住对面的人,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嘴巴都闭了起来,虽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但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这几个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这是怎么了?至于吗!他们不自然的表现也引起了我的注意,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这个人来。

这是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满头的发丝已经花白,但脸上的皱纹并不是很多。他的精神显得很是健旺,腰不塌背不驮,双目炯炯有神,可并不显得咄咄逼人。脸上的五官线条架构比较方正,但绝不具有僵硬的感觉。身上一身朴素的武士服洗得有些发白,一长一短两柄佩刀也是极普通的式样,同样也应该是用了很久的东西。就整体感觉上讲,这应该是一位文吏出身奔波劳碌,但一生也没经过什么大的波折,安然进入知天命之年的平凡武士。这样的人在大街上一不注意就会撞倒十个、八个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引起他们几个这么紧张?

“主公……”这时长野业盛来到了我的面前。“这位是从我父亲那里过来的,已经等了您一会!请进屋详谈吧!”

“……好!”听语气他对这个人很是尊敬,但可能是因为觉得在院子里不太正规,他并没有马上介绍客人的身份。业盛是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既然他没有主动说我也只好先压下好奇心和他们一起进了客厅。

尽管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但院子里的人一个不剩的跟着我进了客厅。我回头看了一眼,胜猛他们几个居然都装作没有看懂我的意思。“真是的!这是会客,还是打狼啊!”

“没有事先得到允许就冒昧前来晋见,实在是失礼了!”老武士先开了口,礼貌周到的表示了歉意。

“主公,这是我父亲给您的信……”长野业盛把信递给我的同时开始了介绍。“这位就是我的剑术老师,上泉伊势守大人!”

刚刚抽出的信笺从我手中无声的掉了出来,像一只蝴蝶一样飘飘摇摇的掉落在了地板上,但此刻已经没有人再去注意它。长野业盛的介绍很是简洁,仅有姓氏和官职,但这已经够了!足够了!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上泉伊势守,因为已经有了他——上泉信纲!或许另一个称谓你会更加熟悉——剑圣!!!

“您真的是上泉大师吗?!我师父总是说起您……”我还来得及开口,新八郎就在一边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那种兴奋的表情和现代的追星族没有丝毫不同。“尽管那老和尚总是说您的这个缺点、那个不足,但我看得出来,他实际是嫉妒您,对您的武艺自知永远无法超越而产生的嫉妒!我一直就想亲自向您请教一次,你能光临实在是太好了!您现在有时间吗?我的长枪不在这里,我这就去拿……”他还真是说风就是雨的朝门外走去。

“站住!太没规矩啦!”我喝止了新八郎的蠢动后,又转过头对上泉信纲歉意的说道:“大师请不要见怪!他只是因为练武脑子有些卤钝,对于别的事情都是少根弦,对于大师他是真心的仰慕,还请……”

“诸星殿下客气了!”上泉信纲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我完全能够理解这位大人,因为当年在下也是这般充满了热情!往事历历在目,回首却已两鬓斑白!”

“就比一次!好不好?”新八郎还在一边执着的努力着。

“你……”我有些不高兴。长野业正请这位剑圣来肯定有事,新八郎却总惦记着一些不着调的事情。

“没有关系……”上泉信纲却再次阻止了我对新八郎的斥责。“这位想来就是‘天下武勇尽其半’的诸星清彦大人吧?如果大人有这个兴致,在下倒也不会吝惜这把老骨头!”

“嗷!”新八郎一声欢呼,在我阻止他之前跑出去拿他的“修罗之怒”了。

“大师,这……”我不好意思的想再解释一下。

“诸星殿下不必再说了,您的意思我很明白!”上泉信纲说到这里脸上浮出了一缕无奈的神情。“……在下近年来实际已经很少出手与人切磋了,不是因为在下如何的自傲,而是这大多成了一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有许多一腔热血的年轻人渴望与在下交手,但以他们现在的水准这种切磋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可能是有害的!因为此时他们不但领悟不了这些招式的内涵,反而会使自信心受到严重打击,今后的学武之路只怕是再也难有寸进。更有甚者……”他苦笑着摇了一下头。“有些人根本不是为了武学而来,在下出面应付他们一次后反而成了他们四处吹嘘的资本!哎……虚名累人啊!”

“那您这是……”我对他这么容易答应新八郎更加感到不解。

“这位诸星清彦大人则不同!”他摇了摇头正色道:“……他不但有天赋,武功的底子打得也极好,又经过数年战场上的生死搏杀,现在缺的正是当头棒喝的顿悟之境!能够与这样的年轻人交手,是他的机缘同样也是在下的幸事!”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可忽又想起他的来意。“大师意境高远不是我这样的俗人能够了解的,若是能得大师相助……”我试探着问到,要是能留他替我训练军队可就太好了!

“殿下抬爱,在下愧不敢当!”世间的事情未必能够尽如人意,听了我的暗示上泉信纲果然含笑摇头。“在下壮年驰骋沙场,之后游历各地寻求剑道真谛,至今十余载可谓了无憾事!眼看渐入暮年,早没有了争名逐利之心,只想安安静静的了此余生。日前在若狭得故主长野殿下指点,知诸星殿下是个急公好义的仁者,所以特来……”

“来了、来了!可以开始了吗?”这时新八郎举着长枪从外面跑了进来。

“还是……用木刀吧?”我建议到。

“没关系!想来木刀那种轻重的东西,诸星大人未必会尽兴!”上泉信纲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既然他们双方都是这个态度,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虽然新八郎是个“二楞子”,但上泉信纲却是个比试类型的专业高手,想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众人来到了院子里,除我之外的每个人眼睛里都充满了兴奋。

两个人来到院子里站好,新八郎端起长枪,上泉信纲则是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持刀在手的上泉信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我终于明白“一代宗师”这个词形容的是什么了!他的浑身上下浮动了一种肃杀之气,随着太刀的微微上举,这股气势顷刻间就充满了天地之间,他眼神、双手、躯干都如出鞘之刀般散发着杀气,或者说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把“刀”!在他的注视下,任何人都会有一种赤裸裸的感觉!

边上的人都有如此深刻的感觉,直接承受这股压力的新八郎自然更是体会深刻。尽管一招没动他的额头却已经出现了汗珠,“修罗之怒”巨大的枪头微微颤动,发出了一种有如蜂鸣的嗡嗡声。新八郎知道,他不能再等了!

“嗨!”随着一声虎吼,新八郎一拧枪杆直刺了出去,枪尖在螺旋力的作用下幻化成了十余个,如梨花点点笼罩了上泉信纲的头和前胸。

上泉信纲轻轻的向前迈了两步,既不迅速也谈不上诡异,只是稳健并直直的向前走去,仿佛面对的不是枪尖而是空气!手中太刀抬至胸前向前推出,柔顺得仿佛是在水面上滑行,不见丝毫的烟火气,就这么以我都看得清的轨迹前进,穿过“修罗之怒”形成的枪影,没有遇到丝毫阻挡的出现在了新八郎的左肩。

“‘浮舟’!快看是‘浮舟’!”几声极轻但兴奋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这几个家臣都是痴迷于武学的人。

“噔、噔、噔……”新八郎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面色潮红的张大了嘴直喘气,胸口也在剧烈的起伏着。刚才一招两个人的兵刃并没有相交,但新八郎的全力一击在上泉信纲的反击下不得不又奋力收回,所以实际上是新八郎自己承受了自己的攻击。上泉信纲并没有继续追击,只是持刀站在那儿微笑的看着新八郎。

“啊!”新八郎喘息稍定再次进攻,这次的长枪自右上而左下斜劈了下来,枪势封锁了上泉信纲全部的前进路线,同时双脚稳扎防备着对手可能的反击。就在这看似万无一失的招式中,上泉信纲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上泉信纲实际上还是只动了两步,一退一进!退的同时一侧身,非常自然的脱离了“修罗之怒”的攻击范围;进的同时太刀自上而下挥出,在空中画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停留在新八郎的面前。两个人都住了手,就那么站在那里对视着。

“啊!这招是‘龙尾返’!”这回只有长野业盛小声嚷到,其他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到这里吧!”上泉信纲微笑着说到。

“是!”新八郎破例的没有坚持,而是坦然面对了失败。

“大人的武艺可谓精妙,天生神力更使这套枪法如虎添翼……”上泉信纲轻轻的说到,每个人都在侧耳倾听。“但武学奥妙存乎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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